《美男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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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榜- 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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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下地,却是双腿一软,直接从床上翻到到地上,摔出重重的声音,夹杂了几声

    车轱辘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唐不休的身前。

    唐不休支撑起身子,艰难地坐起,看向秋月白。眸光浅淡,看不出任何异样。然,正是这种平静,发生在唐不休的身上,才十分骇人。因为,谁也不会忘了,他动不动就喜欢屠人满门的手段。

    秋月白垂眸与之对望,同样清浅的目光,却好似暗淡无光的冬夜,飘落一地的青雪。寂静无声,却蹚过离人的痕迹。

    两两相忘,寂静无声。

    良久,唐不休开口道:“别企图用眼神欺骗本尊。”声音沙哑,好似吊儿郎当,却绷着一根不易察觉的弦,不敢断。

    秋月白不语。

    唐不休挣扎着爬起身,一把扯住秋月白的衣领,低声问:“蘑菇呢?”

    秋月白闭上眼,道:“这话,我也想问你。”

    唐不休的眸子轻轻颤抖。

    秋月白睁开眼,看向唐不休,道:“你若能给我一个答案,才不枉费捞你一条性命。”

    唐不休一拳头砸去,嘶吼怒骂道:“放屁!”

    秋月白紧紧注视唐不休,不再言语。

    唐不休跌坐到榻上,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捞到她了,这双手,真到捞到她了,怎会……怎会不见了?”抬头看向秋月白,“你信不信本尊捞到她了?”

    秋月白沙哑道:“她在哪儿?”

    他只想问一问,她在哪儿?他不要过程,只要一个结果。

    唐不休愣了愣,突然冲出房间,在客栈里上下奔跑,大声喊着:“蘑菇!蘑菇……”

    蘑菇蘑菇,一声声,回荡在空旷旷的客栈里,却无人应。

    赤脚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仿若心跳,每一下都是那么清晰,却又虚得寻不到痕迹。

    唐不休栽倒在楼梯上,一路翻滚而下,撞坏了栏杆,却混不知痛。

    他在寻蘑菇,如何敢痛?

    若寻不到,还可以轻松一笑,只道梦中好心慌。他还是哪个放荡不羁的不休老祖,蘑菇还是那个自称艳绝天下的不休女侠。

    蘑菇……

    蘑菇……

    唐不休从地上爬起,向外冲去。

    客栈里,秋月白用手转动车轮,来到窗前,推开窗,眺望远处那条冰河。

    那些碎裂的窟窿上,又结了一层冰,却是踩不得人的。就像人心,被炸开一个血窟窿,哪怕重新张合上,却是他人不能触碰的痛。

    窗外,唐不休在鹅毛大雪中狂奔,不辩东西,终究迷了路。

    寻不到、寻不着、寻不得……

    路在脚下,总是一样的。他只想寻一条通往蘑菇所在的路,为何……那么难?

    世人欺不了他,偏偏被踩在脚下的路,总是闷声欺负他,不识路。

    拖着病体,唐不休倒在了大雪纷飞中。

    望东推着四轮车由远及近,停在了唐不休的身前。

    秋月白垂眸忘着唐不休,眸光中有种痛,无法与人说。

    望东道:“主子,看唐门主这样,若是再醒来,许是会发疯也说不准。若他自称闻人无声,便是武林一大祸害……”

    秋月白只说了一个字:“救。”

    望东试图劝解:“主子……”

    秋月白不语。

    尾随而来的四名随从上前,抬起唐不休,向客栈走去。

    望东轻叹一声,道:“主子,这人失踪是个麻烦,主子务必小心。”

    秋月白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道:“这世间,能与我一般痛苦的人不多,唯他是一个。”

    望东心中一痛,再也无法规劝。暗道:主子一生之情,悉数给了一人。这人在时,主子与唐门主争斗不止;如今人不在了,二人却是同样痛着、伤着、苦着……这份神伤,又何尝不是一份共同的思念?这世间懂主子的人寥寥无几,主子的心思又与常人不同,却也想与人一同承担这份永不相见之痛吧?否则,真真儿要自苦一生,无解。

    望东不知自己想得对不对,却也决心要帮秋月白尽快忘掉唐佳人,不再如此自苦。

    殊不知,情根深种,便是能拔掉参天大树,也拔不掉情人心中的情根。

    秋月白的衣襟上已经落下一层青雪,他用食指在其上写下两个字——佳人。

    望东道:“主子,回吧。”

    秋月白微微颔首,望东推着秋月白回到客栈,进了唐不休的房间。

    唐不休已经醒了。他倚着床,坐在榻上,静静坐着。地上横竖躺着四名随从,胸口有起伏,没死却昏了过去。这不知是要感谢唐不休手下留情,还是感谢他重病未曾痊愈。

    秋月白道:“把人带下去。”

    望东应了声,叫来人,将四名随从脱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唐不休和秋月白二人。

    唐不休问:“为何总救我?”

    秋月白回道:“不想一个人痛苦。”

    唐不休颤抖肩膀笑了。

    秋月白问:“喝酒吗?”

    唐不休反问:“为何不?”

    秋月白命人送来酒,堆了六坛子。

    唐不休拍开一坛子酒,仰头灌下几大口,道:“过来同饮。”

    秋月白伸出手。

    唐不休道:“你那腿脚不是很灵活?”

    秋月白道:“饮鸩止渴罢了。”

    唐不休哈哈大笑,一伸手,扯下秋月白,将他扔到自己身边。

    秋月白自己爬起来,用手撑着向后挪了挪,与唐不休一同倚靠在床边,抓起一坛酒水,拍开泥封,豪饮起来。

    一坛酒水分别下肚,二人的话也多了起来。

    唐不休拍开第二坛酒水,抱着酒坛子,道:“瘫子,你可知,你不当救本尊。待本尊酒醒,本尊就将你们几个挨个弄死。蘑菇喜热闹,本尊便大方一回,让你们去陪她。她生前你们围前围后,她死后,你们也得不离不去才好!”

    秋月白饮下最后一口酒,扔下第一个空坛子,道:“若有我在,那几个定无法靠前。生前如此,死后亦然。”

    唐不休哈哈大笑,眼角却堆积出一颗晶莹。

    秋月白勾了勾唇角,抱过第二坛酒水,拍开,高举,闭上泛红的眼,饮下一大口。酒水湿透衣襟,有着不同以往的狼狈和颓废。

    二人频频撞着酒坛子,好似拼了命要将自己灌醉。

    阳光从窗缝透下,切割在二人中间,明明将二人分开,可画面的风格又是如此统一。

    唐不休突然掐上秋月白的脖子,问:“为何逼她?骗她?!”

    秋月白扬起手中酒坛子,砸在唐不休的脑袋上,喝问:“为何不捞起她?!”

    浓烈的酒水,痛苦的泪水,好似日里的一场大雨,磅礴而来,无声无息,多像在梦里。

    唐不休捂着脸,呢喃道:“她在哪儿?在哪儿?自然是在梦里……在梦里……”晶莹顺着手指缝隙滴落,一颗颗,成串。

    如此强大的男子,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却只能缩在榻上悲痛大哭。无法哀嚎出声,是因不曾那般放纵过自己。他身上背着太多的仇恨,唯有假装混不在意,才能逍遥度日。如今,这种假象都被撕碎,还有什么能遮住心中的恨与痛?!

    秋月白闭上眼,有晶莹从眼角滑落。也许,他一次次救起唐不休,就是在等这一刻,等一个可以流出眼泪的契机。

    她总出状况,一次次,会突然消失上几天。哪一次,他都坚信,她会回来。这一次,她就在他眼前坠入冰河,让他如何做,才能相信,她还会回来?

    两名男子,一位风华绝代,正邪难辨,一位皎如皓月,运筹帷幄,原本各有各的命运,却因一名女子,交织在一起,分不开。

    满室狼藉,六坛烈酒,却无法填满胸腔里的空旷。

    世间的热闹,从此与他们无关。

    冰河边,孟家兄弟洒下万千纸钱,祭祀亡灵。

    火盆里,烧着冥币,一张张打着卷随风而去。

    孟天青蹲坐在火盆边,守着。火光飞起,燎了他脸上的胡须。许是痛,让他回过神。他摸了摸被火燎的脸,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模样。他用手卷起一根胡须,喃喃道:“佳人,你喜欢我的胡须呀?”用了一扯,拔掉胡须,手指一松,胡须从手指上松开,落入火盆中,顷刻间不见。

    孟天青的脸上流淌出血迹,好似血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皑皑白雪上。

    孟水蓝沿着河岸,边走边洒下纸钱。一圈圈,不停歇。

    一家酒肆中,战苍穹赶走了歌舞伎,冲进爆竹店,命人掀了房顶,一只火把丢进去,白昼里绽开万千烟火,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将化为尘土。

第五百五十六章:再敢跑,腿打折() 
冰河绵延,在天暖之后,将化为奔流的河水,翻滚出新的生命。如今年也过了,已是人间三月天,冰河却尚未化冻。天寒地冻中,靠捕鱼为生的人家,日子自然不好过。只盼着冰河快快化开,让自家有口饭吃。

    扎着双鬓的小童,大约岁的年纪,穿着不合体的破旧衣服,顶着两只红脸蛋,到河边摸起半个脑袋大小的石头抱起,偷偷摸摸地来到冰面上,将石头高高举起,照着冰面用力砸去。

    冰面只是被砸出一些白印,离碎裂还有很大的差距。

    小童吸了吸长鼻涕,再次抱起石头,向冰面砸去。

    小童砸的冰面,有些特别。这个冰面,比其它冰面低了许多,就像曾被人砸开过,后又结冰了一样。

    一次又一次,那小样子自是有一股狠劲儿在里面,却因身量小、力气小,成不了此等大事。小童的手早已布满皲裂,此刻抱着粗糙冰冷的石头,那种滋味真是难受及了。他痛得呲牙咧嘴,不得不缓了缓,搓搓手,这才再次弯腰抱起石头。

    “咕噜噜……”一粒小石子落在冰面上,滚动向小童,发出声响。

    小童吓了一跳,手中的石块落下,险些砸了自己的脚。他回身望去,但见一颗头从干枯的草丛中探出,用那双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却如同深谷幽兰般,令人下意识的想要表现出自己最后的一面,才会有些许勇气,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是一张不会笑的脸,却如同百花之王那般倾国倾城,令所有见到的人都想据为己有;那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曾经的刀疤早已消息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吹弹得破。

    这张脸的主人,正是唐佳人。

    小童看见佳人,立刻迎了上去,对蹲在草丛中的佳人低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病着吗?你快回去躺着,我砸鱼给你吃呀。”

    唐佳人不语,只是看着小童石头。

    小童急了,推了她一把,跺脚道:“快躺着去,知道你病好了,娘会把你卖了的!”

    唐佳人还是毫无反应。

    小童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蹲下,仰头望着唐佳人,道:“你是不是饿了?”揉了揉肚子,“我……我也饿呢。”眼睛一转,“你在这等我,我快点儿砸,等砸开冰面,就有鱼吃了!”说着,吸溜一下鼻子,转身回到冰面上,伸手去搬石块。

    唐佳人尾随小童来到冰面,蹲下,掏出从小童家里随手拿来的半块姜,在冰面上涂抹起来。

    小童不知她要做什么,便蹲在一旁看她动作,口中对她说:“你怎把娘过年采买的姜拿来了?娘不舍得用,要用来涂手上口子的。她若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唐佳人拿那块姜,本是要用来涂脸的。这会儿,她也不想涂脸了,干脆咬碎姜,吐在冰面上,然后举起石头,用力砸下。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妇人衣服,与小童的旧衣相比,几乎是惨不忍睹。然,她的容貌倾城,尽管穿着如此落魄,还梳着一条扭歪的长辫子,却是难掩绝色之姿。她跪在那里,用石头砸着冰面,就好似一道风景,令人怦然心动。

    小童年纪小,不懂男女之情,却也知道喜欢漂亮姐姐。他想和她多说说话,让漂亮姐姐多看自己两眼,他想表现出自己知道许多东西的样子,让姐姐刮目相看。

    他指着凹下去许多的冰面道:“这个冰窟窿,是我和爹一同砸出来的。本是要钓鱼吃的,却把你钓上来了。娘说你是鱼精,可我看着不像呀。可娘说了,刚救你上来那会儿,你都没气儿了。脸上……脸上还有疤痕。”挠了挠头,“我怎么不知道咧。”晃了晃头,“娘怕惹麻烦,要把你扔回去。你好厉害,突然就醒了。爹和娘把你抗回家,你睡了一觉,脸就好了。娘吓坏了,非说你是妖怪。听着怪说摹2还液偷妓担阍揪驼庋锊挪荒痔诹恕!

    噗通一声,石头入水,冰层破裂,唐佳人抬头看向小童。

    这是第一次,唐佳人正视小童。

    小童开心得一个高蹦起,手舞足蹈地喊道:“砸开喽!砸开喽!有鱼吃喽!”

    远处传来一妇人的叫骂声:“石头!你个小兔崽子,让你不要自己砸冰你非不听!掉下去,冻死你,老娘看你再怎么吃?!你给老娘站着别动,看老娘抽死你!”

    小童吓得脖子一缩,竟吱溜一声躲到唐佳人的身后,想想又觉得丢人,这才挪着脚,从唐佳人的身后走出。他怕唐佳人发现自己孬种,还特意扫了唐佳人一眼,装作很厉害的模样,哼哼道:“我才不怕她!打打打,就知道打!”

    唐佳人垂眸看向再次被砸开地冰窟窿,望着那黑沉沉的水,暗道:刁刁,羽千琼说得对,唯有痛,才能催发摩莲圣果的生长。你瞧,我的脸不但恢复如常,比往日还艳丽几分。你说,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不是就是指我这种人?刁刁,你一生行医,悬壶济世,不该是葬身鱼腹的结局。你我二人,行于世,处处退让,却落得一个天人永隔。这不公平。别人要你性命,我便要他们性命。你说可好?呵……你定然要劝我,说你会亲自动手。你若劝我,便来我面前劝说,否则……神魔劝我,皆无用!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继续暗道:这张脸在变化,我能感觉得到。休休不要急,等我长成吧。

    石头娘一路快步疾行到冰上,一把扯过石头,然后冲着唐佳人扬起顺手折的枝条,高高扬起,骂道:“你个娼……”

    唐佳人抬头,看向石头娘。眸光不见狠戾,唯有平静。静得好似这冰河水,一眼望不透,却觉得透骨凉。

    石头娘有些惧怕,却还是在空中甩了甩枝条,尖锐地道:“你的命是我家救的,你以后就是我家的人,这都躺了二十多天了,好吃懒坐的东西!”

    唐佳人站起身,石头娘立刻停止在空中抽打,转而又觉得这样吓脸面,一把扯过石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在屁股上拍了两下,拍出大片的灰,口中还骂道:“你个不省心的,赶快回家!”

    石头跳脚道:“别打别打!都多大了,还打!”

    石头娘骂道:“你长能耐了?!老娘告诉你,就算你七老八十,老娘只要活一天,就能打你!要不,你搓根绳儿,勒死老娘!”

    石头一扭头,露出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

    石头娘道:“去叫你老子过来,弄些鱼上来。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要养个白吃饭的。白吃饭还不省心,一眼看不见就想跑?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石头娘推着石头,瞪着唐佳人,“走啊!还要老娘背你啊!”

    唐佳人不争不辩,也不反抗,跟着石头娘向那被脚印踩出的小道走去。

    路上,有人向这边张望。

    石头娘立刻小声道:“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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