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苍穹被推得转了个弧度,而后慢慢放下腿,忍着某个地方的撕裂之痛,负手而立,做出英雄寂寞的模样。
唐佳人走进屋里,绕过屏风,毫不客气地看向公羊刁刁。
在佳人心里,看光过一次之后,彼此之间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和生疏客套。
洗漱房里,雾气氤氲,公羊刁刁赤…身…裸…体地坐在一个黑漆漆的超木桶里,双眼紧闭。他的嘴巴里塞着一卷麻色的软布,双手则是被锁在了铁环中。锁着公羊刁刁双手的铁链并不长,也就一扎有余。扣在木桶的手把上,不让他挣脱。
象牙般白净的纤细男子,黑沉沉的铁链,于雾气氤氲中燃起了不一样的味道。乍一看,竟刺激得人呼吸一窒、血液狂奔、心如鼓击。
眼前的画面,十足十能勾引起人的邪恶想法,也能令怜惜他的人心中一痛。
唐佳人大步上前,急声问黄莲:“刁刁怎么了?”
黄莲用看向公羊刁刁,回道:“母体中毒,公子染疾,打生出来,每个月都要经历这么一遭。随着年纪越大,痛得越发厉害。”弯腰,用水瓢在浴桶里舀了一瓢红色液体,浇到公羊刁刁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继续道,“所以,公子才会那么恨战苍穹。与其说恨,莫不如说嫉妒,更准确一些。”
那些红色液体好似鲜血,不但红得令人心惊,还有一定的浓稠度。细闻之下,就像鲜血用草药熬制而成,血腥中带着一些草药的苦涩和甘芳,十分不同。
公羊刁刁的肌肤下,好似涌动着很多条细小的虫子,它们纠结在一起,不停翻滚、撕咬,令公羊刁刁的肌肤渗出细小的血点子。
佳人一看那血,双腿就是一软,差点儿没坐地上去。她狠掐自己一把,站定,问黄莲道:“这这这 这些血都都都 都是刁刁流的?!”
黄莲虽心疼刁刁,但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心态也变得平和许多。他被唐佳人 逗笑,道:“怎能流出这么多的血?那人岂不是要死上好几回?这些,是牛血混合草药而成。公子身上的痛,唯有如此还能缓解一二。”
唐佳人心头稍安,立刻仔细观察起来。
当那些红色液体落在公羊刁刁的肌肤上,他那好似紧贴在肌肤下的无数条小虫子就会将其吞噬掉。
唐佳人本能的想要扭开头,不去看,但 事关刁刁,她还是强迫自己,去看个仔细。但见,一滴血挂在公羊刁刁的肩膀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唐佳人心中大惊,抬头看向黄莲,道:“你骗人!刁刁的身体里有有有 有虫子,它们吸血!”
黄莲浇血水的手微微一僵。他没想到,唐佳人竟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想要骗她,真是不易。黄莲看了眼公羊刁刁,这才低声道:“此事,公子不想你知道。公子刚用过药,这会儿还抗得住,再过半柱香的功夫,公子就要醒了。届时”后面的话,他没说,却让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唐佳人追问:“届时怎样?”
黄莲没搭话,而是道:“小姐还是离开,装作不知吧。”
唐佳人挑眉道:“为何装装装 装不知?!已经知道,就就就 就是知道!他他 他刚才尿裤子,我都都 都看在眼里。”
黄莲的眉角跳了跳,终是道:“公子不想小姐看见他如此不堪的样子,却又舍不得让小姐走。不想,刚进入洗漱房,就犯病了。此病,既是毒,也是蛊。发作起来,甚是吓人。公子让黄莲打发小姐离去,不想小姐看见他这般模样。黄莲想,他是怕小姐知道他身体里有几百甚至几千的细小银虫攀爬,不敢与他亲近。”
唐佳人蹲在公羊刁刁的面前,双手把着浴桶边缘,看着刁刁,看不出任何想法地地“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黄莲道:“快到时间了。”
唐佳人站起身,出了洗漱房,关好房门。
黄莲的心里有些别扭了。既觉得唐佳人这么做,不配公羊刁刁真心相待,又觉得唐佳人这么做无可厚非,毕竟,这也算是尊重公羊刁刁的想法,保全他的脸面。
唐佳人出门后,对战苍穹道:“里里里 里面的话,你你你 你都听到了?”
战苍穹点头。
唐佳人道:“你你你 你娘下得毒和蛊,你你你 你给解了。”
战苍穹微愣,问:“你直接解了就好,为何让我解?儿不会。”
唐佳人顿觉头痛。她真想问问战苍穹,你娘的尸骨在哪里?若没烂光,就送秋月白他爹那里借地儿躺一躺,没准还能问出解此蛊毒的办法。
佳人在心里发出长长的叹息,终是道:“今晚我我我 我住这儿,明早,你你 你来寻我。”
战苍穹能干吗?当然不能。好不容易寻到娘,怎会放她一个人住这里。战苍穹冷着脸,一摇头,十分认真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唐佳人只得采取怀柔政策,拿捏着感情道:“儿啊 ”
战苍穹直言不讳地道:“娘,你每次拉长调调喊儿,儿心里都会抖上几抖。娘,使坏之前,能换个调调儿不?”
唐佳人一僵,问:“果真如此?”
战苍穹回道:“确实如此。”
唐佳人轻轻一叹,道:“好吧,无敌啊,娘和你说 ”
战苍穹突然伸手,捧住唐佳人的脸,道:“换个。”
唐佳人一张脸被挤成了肉包子,却还是点了点头。
战苍穹松开手,唐佳人继续道:“公羊呀 ”
战苍穹冷着脸,道:“故意的。”
唐佳人噗嗤一笑,和颜悦色地道:“好好好 好了,不逗你。你若信我,明日来寻。我我 我保证,不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才想到战苍穹惦记她胸前俩果子不是一时半刻了,这会儿怎么不盯着看了?
不对,有猫腻!
唐佳人的眸子一眯,试探道:“苍穹,你想吃吃吃 吃果子不了?”
尽管天色已黑,但唐佳人发誓,她真的在战苍穹那张脸上看到了可疑的红云!且,他竟微微转开目光,不肯看她!
唐佳人心中咯噔一下,问:“吃不?”
战苍穹用眼尾飞快地扫了唐佳人一眼,道:“没有果子,娘。”
唐佳人脑中嗡地一声!
自打战苍穹这疯子从剔骨牢里出来,无时无刻不惦记她胸前这俩“果子”,如今却清楚明白地告诉她,没!有!果!子!
何谓没有果子?
他怎知没有果子?
若非看过、抹过,他怎知那不是果子?!
唐佳人炸毛了!
她突然跃起,扑向战苍穹,口中发出尖利的嘶吼:“战!苍!穹!受死吧!”
战苍穹不可能打自己的娘,唯有躲。
他武功高深,想躲开唐佳人实在易如反掌。奈何,他的菊花接连两次被唐佳人戳伤,每动一下都痛不欲生。那伤口明明没有多大,为何痛得锥心呐?!
战苍穹躲得狼狈,唐佳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上扬着全武行。
两个人从院子里追到墙头,又由墙头打入花草里。
即便战苍穹是高手,也被唐佳人挠花了脸,不得不跳到墙外。
唐佳人站前强头,一指战苍穹,凶巴巴地吼道:“滚!再敢过来,戳戳戳 戳碎你菊花!”
战苍穹深感某个地方又痛了起来,只能擦了擦脸上的血丝,道:“娘,你消消气儿。儿明日来接你。”言罢,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唐佳人气得不轻,胸口起起伏伏,甚是诱人。她发现,自己的胸部好像发育了。她自己低头看了半晌,甚是用食指戳了一下,当真是深感满意啊。
估计,这份傲人有秋月白的功劳。
毕竟,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嘛。
想到秋月白,唐佳人心中划过一丝痛楚。就像,心口被一个只狼牙棒反复碾压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去想他。其实,她可以问问公羊刁刁,秋月白伤得如何。可笑的是,她胆小,竟不敢问。她真怕公羊刁刁上来那个劲儿,直接告诉她,死了。
别人不会这么说话,公羊刁刁却一定会。
她偷偷观察过公羊刁刁,见他并没有流露出“节哀”的眼神,心中稍安。想必,秋月白在养伤。
哎 她本想今晚去偷偷看他一眼,现在看来,去不成了。
算了,还是眼前事比较重要,她稍后再去也一样。
至于孟家兄弟和端木焱那里,只能明天去通知一声,报个平安。
还有休休。
休休知道她跳崖了吗?是否后悔没有与她共进退?她此举,是否让他清楚明白,她是不怕死的!
只是,可悲的是,两个人已经回不去了。
这恼人的江湖啊,简直就是由一万个身不由己组成。狗…日…的!
唐佳人甩了下头,准备跳下墙头,这才发现,墙挺高啊。当即在心中感慨道:“若非执意弄死那个不要脸的淫…贼,还不知道自己的轻功已经如此了得了。果然,武功都是被逼出来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怪病()
唐佳人跃下墙头,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走入洗漱房。
尚未绕过屏风,就听一阵铁链扯动的哗啦声传来。那声音,又急又猛,竟好似锁着力大无穷的困兽!
唐佳人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绕过屏风,看向公羊刁刁。
但见,公羊刁刁那洁白无暇的身体上,似乎爬满了青筋!
细看之下,他的脸上、脖子上、肩膀上,但凡看见的、看不见的肌肤之下,都爬满了如同针般粗细长短的虫子。它们似乎早已和公羊刁刁的血肉混为一体,密密麻麻看不真切,却因公羊刁刁的皮薄,能看得见它们在他肌肤下扭动着的样子。那样子看起来,真是既恶心,又恐怖至极!
此刻,公羊刁刁的眼白处已经泛红,偶尔还有虫子从他的眼皮上快速爬过。他,虽然还是那个他,却如同腐烂的尸体,令人恶心、惊恐、害怕,甚至产生褪意。
他冲着佳人嘶吼,因嘴里含着软布而含糊不听。但,佳人却听懂了,他让她出去。
他很痛、很痛,痛得险些失去理智,却还是不想让她看见他这般样子。他不想,她厌恶他。
他很想挠掉那些爬在他肌肤下的恶心虫子,想和它们一同焚烧个干干净净。他不能如此活着,如同死人满身蛆虫的活着!
他没有勇气去看佳人的眼,唯有拼命挣扎,如同疯了般挣扎。铁环被他扯得哗啦作响,红色的血水被他扭得四溅,如此暴戾的公羊刁刁,如同疯牛。
所幸,扣住他双手的铁环上缠着厚实的软布,用以防止他伤害自己。而他的手心里,也被缠上了厚厚的软布。看来,黄莲为公羊刁刁思虑良多。
唐佳人站公羊刁刁刁面前,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平时一开口能将所有人都得罪透彻的公羊刁刁,竟要经历这种痛苦。
唐佳人想要安抚公羊刁刁,却不知如何下手,急道:“黄莲,怎么办?”
黄莲真忙着往公羊刁刁的头上浇血水,眼也不抬地直接回道:“姑娘快出去!公子不想你在这里。”
唐佳人下意思地想要退出去,却又觉得自己既然选择流下,若帮不上忙,岂不是愧对公羊刁刁的真情实意?再者,她着实心疼公羊刁刁,怎忍心放任他一个人在此受罪?以往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亲眼看到,定无法置身事外。
唐佳人打定主意,非但没走,反而靠近公羊刁刁,问黄莲:“没有药物能缓解他的痛吗?你刚才给他喂了什么?若让他继续昏睡,岂不是更好?”
黄莲快语道:“每个月,都能练出一颗凝香五步丸,能帮公子凝神,安抚这些可恶的蛊毒虫子!上个月炼制好的药丸,却被公子喂给了孟水蓝。若非小姐之故,公子断不会如此。而今,无用可用。这些蛊毒最是霸道,若乱用其它药物,便会啃噬公子的血肉!公子之心,还望小姐铭记于心。这世间,爱慕小姐者甚多,像我家公子这般肯为小姐跳崖殉情者,却只有一人。”
唐佳人的鼻子一酸,用力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一身后,去抢黄莲手中的瓢。
黄莲躲开,不给她,继续舀血水浇公羊刁刁。
牛的血液从公羊刁刁的头顶流淌而下,就像他的头破了个血洞,所有的鲜血哗哗流淌而出。那血,有的顺着他的额头滴落,有的挂在了他的睫毛上,乍一看,就像红色的泪珠。
公羊刁刁残存的理智要崩塌,他拼了命地折腾着,想赶走唐佳人。
黄莲怕公羊刁刁伤到自己,立刻赶人道:“小姐,快走!你再呆下去,公子…… ”
唐佳人不等黄莲将话讲完,直接用双手抱住公羊刁刁的脸,吼道:“你失禁,我看过!浑身虫,看过!光屁股,更看过!激激…… ”
黄莲举着瓢,愣住了。什么意思?鸡鸡…… 也看过?
实际上,确实看过。
不过,佳人要说得是:“激…… 激动个毛球啊!”
黄莲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啥想法,继续给公羊刁刁浇血水。
而公羊刁刁在听了唐佳人的话后,竟愣了愣,逐渐平静下来。
唐佳人一伸手,从黄莲手中夺过瓢,道:“不就是浇血水吗?我来。”
她挽起袖子,撅着屁股,用颤抖的手探入血水中,舀了一瓢,尚未提起,便掉落回血水中。没办法,晕血,抖啊。
公羊刁刁见了,眸子轻颤,闭上了眼睛。她,终究是怕他的。
唐佳人心细,发觉出公羊刁刁的异样,小声对他说:“我我我…… 我有个秘密,和你说。”
公羊刁刁痛得全身抽搐,却还是睁开眼,看向佳人。
唐佳人红着脸,道:“我我我…… 我晕血。我我……我只和你一人说,你你…… 你不许告诉别人。”
碗肉活剐般的疼痛中,公羊刁刁竟是心中一甜,笑了。
那笑,如此纯净美好,却因脸皮下有虫爬过,而显得恐怖恶心。
可是,佳人并不觉得。
黄莲见公羊刁刁被安抚,真是狠狠地嘘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便道:“劳烦小姐照顾,我出去一下。待那些虫子喝饱后,便不会做乱。届时,小姐喊一声,我就来。”
没人搭理黄莲,他十分识趣儿地离开,并关好房门。
房间里,公羊刁刁避开唐佳人的目光,咬牙忍着不发出声音。
唐佳人努力克服晕血的毛病,却是几次去捞手瓢都没捞成。
平时,她看见一点儿血珠,都要昏上一昏,如今面对一大浴桶的血啊,没有昏睡个一年半载的,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絮絮叨叨地道:“我我…… 我一见血,就变变变…… 变面条。软得,不像话。”
公羊刁刁使劲儿攥紧手,将铁链扯响。
唐佳人继续道:“你你你…… 你说,咱能不能把虫子诱出来?不不…… 不过,你本就挺瘦,虫子一出来,你你…… 你是不是就更瘦了?”
公羊刁刁痛得都快失去理智了,一听这话,却还是抽了抽嘴角。
唐佳人嘿嘿一笑,道:“刁刁、刁刁…… 刚刚,战苍穹告诉我,刁刁……就是屌!你是公羊的小…屌。”
公羊刁刁一口气堆在胸口,真是恨死了战苍穹了!若非此刻嘴里咬着东西,他都能骂死那个臭不要脸的淫贼!若以后,能咬着战苍穹的手臂,他这痛,定能化解一二。
唐佳人见公羊刁刁似乎精神了一些,心下稍安。
可下一刻,公羊刁刁的肩膀上,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的血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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