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能这么想,万一公羊刁刁抽搐的样子转移到她身上,她……她真的会哭得不省人事。
唐佳人立刻正襟危坐,表情严谨地看向公羊刁刁,大有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巍峨不动的架势。
黄莲见这二人都在那摆架势,于是取出易容膏,小心打开,上前两步,道:“姑娘见谅。”言罢,就要动手给唐佳人易容。
在黄莲看来,公羊刁刁的两条小手臂都收了伤,每动一下都会扯痛伤处,自然不会做自损身体的事。再者,他本身的易容术虽然不及公羊刁刁,但却也能依靠服饰等伪装敷衍过去,所以才主动请缨上阵。不想,公羊刁刁一个眼神瞪来,止了他的步伐。
公羊刁刁伸出颤巍巍的手,取过易容膏,调出适合的肤色,亲手給唐佳人易容。
没动一下,他的手臂骨都会发出撕心裂肺的痛。
即便如此,他也坚持为其易容完毕,并顺手给她画了个装,调整了眼角和嘴形。
一切做完,他的汗水湿透了衣衫,一双手抖成了筛子。
唐佳人将一切看在眼中,突然就迷茫了。这个公羊刁刁都不肯用两只手一起給孟水蓝诊治,却肯为她易容,这是……殊荣吗?
唐佳人决定,再记他一个好。
唐佳人的好奇心十分旺盛,当即来到水盆,探头一看。
喝!好家伙!这……这竟是……如此陌生的一张脸。
公羊刁刁看着唐佳人那副见鬼了的表情,心中的满足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坐在椅子上,调整着呼吸。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还挺舒服的。
唐佳人伸手要摸自己的脸,公羊刁刁阻止道:“别动。现在不能摸。等过一刻钟,才能初步定型。这种易容术,只能维持六个时辰,便会干裂。六个时辰后,你必须回来。”
唐佳人不安道:“六个时辰?太紧凑了。我未必回得来。”
公羊刁刁道:“你若回不来,就用帕子沾水,敷脸,能缓解一二,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像戴了假面。”
唐佳人心中少安,点头道:“嗯,明白了。”
公羊刁刁道:“给你易容的那张脸,名叫葛根,也是我岐黄馆的人。”
唐佳人抓起长布条,看向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红着脸,正色道:“易容之术,不能徒有其表。”
唐佳人赞同道:“你说得对。”一溜烟跑到床上,放下帷幔,裹好胸,穿戴整齐,跳下床。速度之快,也算一景。
公羊刁刁道:“岐黄馆的名牌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唐佳人抓起岐黄阁的外衣套在身上,又蹬上裤子,将名牌塞进腰带里,一弯腰,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毒针,别在衣服上打趣道:“不怕给你惹麻烦?”
公羊刁刁道:“东西被偷,我有什么办法?”
唐佳人送出一记“同为恶人,我懂”的眼神,嘿嘿一笑,摆摆手,走向门口。
公羊刁刁心中不舒服,却什么都没说。
唐佳人走到房门口,脚步微顿,回过头,看向公羊刁刁,咧嘴一笑,道:“公羊刁刁,我记得你的好。”
公羊刁刁傲娇地哼了一声。
唐佳人拉开房门,消失在走廊里。
公羊刁刁站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户,看见唐佳人在经过盘问后扬长而去。
黄莲问:“公子,手臂疼不?”
公羊刁刁回神,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道:“快,夹夹夹……夹板绑好,别别别……别长歪了。”
黄莲露出吃惊的表情。
公羊刁刁自己也张开嘴,愣住了。
他,怎么又磕巴上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刑房里的血腥()
唐佳人一路来到秋枫渡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她怕周围有二王爷的眼线,也不敢自报家门,只是亮出名牌,声称岐黄馆有重要消息要告诉秋月白。
看门老者不敢怠慢,在禀告后,将唐佳人请进了大厅。
家仆出现,点亮了八根蜡烛,并奉上一杯香茗,这才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唐佳人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看样子简单无害,实则却在酝酿着见面后的说辞。她非初入江湖的小女子,明白眼下的利益关系。二王爷并非第一次对唐不休出手,若吴桂的死被做实是休休做的,二王爷顶着朝廷的名头,一定不会放过休休。即便无法证实是休休下手杀人,二王爷也不会轻易放过休休。这梁子,是结下了。
如今,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唐佳人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便是秋月白,她也留了几分心眼,想要一探究竟。万一,秋月白和二王爷狼狈为奸,她也能退一步,給自己留些余地。
不是她不相信秋月白,而是……所谓的诱惑和逼不得已,都是背叛的好借口。她与秋月白之间,虽有些瓜葛,但感情绝对没到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地步。所以,她一定要冷静、要淡定。至少,在揪出幕后黑手之前,要沉稳应对。在揪出幕后黑手之后,她便要让那厮见识一下,能将整个唐门乃至整个江湖都搅得鸡飞狗跳的不休门女侠,是何等的手段了得!
唐佳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秋月白衣袂飘飘,走进大厅里。
唐佳人立刻站起身,露出焦急之色,微垂着眼,用略带沙哑的男子声音道:“秋城主,在下葛根,乃岐黄馆的人。我家公子派小的来递一句话……”微微一顿,压低声音,继续道,“二王爷在派人四处抓唐姑娘,问您知不知道?”
不得不说,唐佳人这句话讲得实在是妙。若秋月白知道,就说明他已经和二王爷一个鼻孔出气;若他不知道,且急着寻唐佳人,就证明他的心还是在一个比较适当的位置上。
但见秋月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葛根”一眼,问道:“你家公子与唐姑娘颇为熟识?”
唐佳人回道:“不算熟识。只因……唐姑娘曾救了公子一命,公子心存感激,派小人来传个话罢了。”
秋月白谨慎地道:“为何传给秋某?”
唐佳人开始给秋月白带高帽,道:“唐姑娘曾说过,秋城主是她最信赖的人。”
秋月白的眸子闪了闪,道:“好,秋某知道了。”
唐佳人抱拳道:“告辞。”
秋月白却道:“且慢。”
门口出现两名家奴,拦住了唐佳人的去路。
唐佳人心中一凛,以为自己暴漏了,却并未太过慌张。她继续演戏,道:“秋城主,这是何意?”
秋月白道:“公羊刁刁派人送信,想必此时此刻,唐姑娘应该与神医在一起。”一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不如同行。”
唐佳人没想到,秋月白这就要去“接”自己。心中说不感动,是假。只不过,眼下的一切,都要以见到休休为主,其它都要往后靠。至于感动这种东西,她酝酿一下情绪,也能双倍回馈给秋月白。
唐门小没良心的,就这么痛快地决定了,要一直忽悠秋月白,直到见到唐不休。
她抬眸看向秋月白,道:“唐姑娘说,若秋城主不去接她,便算了;若要去接她,便让在下将话传给秋城主。”微顿,继续道,“唐姑娘说,她现在不敢见任何人。若秋城主能确定不休门主安好,她自然会出现。”
秋月白的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唐佳人继续道:“敢问秋城主,可知不休门主在何处?是否有话让小人带回去?”
秋月白回道:“有话……”
唐佳人的眼睛一亮。
秋月白继续道:“不劳烦他人带。”一伸手,“请吧。”
得,秋月白这是执意要去见公羊刁刁。
唐佳人心情复杂了。她刚从那边逃出来,又要被送回去?可以这么玩吗?哎……悲催了。
唐佳人无法,只能坦白从宽。她刚要说出自己是谁,就见望动急忙赶来,对秋月白道:“主子,二王爷派人来请。”
秋月白看向“葛根。”
唐佳人道:“既然王爷有事,且先忙去。”
秋月白却道:“不如同往。”
唐佳人正有此意,刚才那话,不过是以退为进。只是,她却想不明白,为何秋月白会邀请初次见面的人同往。这防备之心,着实弱了一些吧?
秋月白率先走出大厅,唐佳人紧随其后。
马匹已经准备妥,三人三骑,一路奔向东风客。
这大半夜的,二王爷找秋月白,能有什么事?唐佳人的心有些忐忑不安,仿佛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三人,一路无声,唯有马蹄踢哒之声急促而行,仿若阵前鼓点,声声落在人心。
在唐佳人的忐忑中,终于到了东风客。
三人下马,报名身份,被请进了园内。
二王爷的护卫,引领着三人,直接来到一处用以处罚犯错奴仆的刑房。
刑房前,守着两队护卫,皆是一脸的肃杀之气,严阵以待。
尚未靠近,便听见一声声鞭子抽打到血肉的噼啪声。声声入骨,不绝于耳。
唐佳人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动,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捏住、捏碎!
她猜,被抽打之人,一定不是休休。休休武功那般高强,怎会沦落至此。然,值得二王爷半夜发威的人,除了休休还有谁?
此时此刻,唐佳人只希望,二王爷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对谁下手都这么狠。只要不是休休,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休休,是她自己也无所谓畏惧。
唐佳人告诉自己,眼见为实,可那厚重的大门却遮挡了她所有的视线,令她……令她无法窥探真相和残忍。
透过门的缝隙,可以看见,刑房里有刺眼的光透出,犹如一根根锋利的长针,刺入眼中,令人不安。
唐佳人努力调整呼吸,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赵胜武拦下唐佳人和望东,道:“王爷只请秋城主一人进去,其他人等,外面候着。”
唐佳人哪肯?可,不肯又能如何?她素来只是一个没有能耐大杀四方的蔫坏,除了小打小闹,她没有能力力挽狂澜。这种认知,让唐佳人无比难过。
唐佳人停下脚步,却站在门口没有动。
秋月白淡淡地扫了“葛根”一眼,一伸手,推开刑房的门。
吱嘎一声,仿佛开启了地狱之门。
诡异地是,地狱里灯火通明,地狱外的人间,却漆黑一片。到底,哪里才是地狱?
门开的那个瞬间,秋月白用身体挡住了唐佳人的视线,并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唐佳人的偷窥。
唐佳人恨恨地收回目光,脚尖一转,就要换个地方转转。
立刻有人呵斥她,不让她乱动。
唐佳人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支棱着耳朵听着动静。
实则,是她自己胆怯了,不敢想办法去看。她怕……怕看到里面受刑之人,是休休。
皮鞭抽肉声,因秋月白的进入而暂缓。
二王爷坐在刑房的一侧,端着茶水,笑看秋月白,道:“月白来了?”
秋月白抱拳道:“王爷。”
二王爷道:“坐。”
秋月白:“谢王爷。”
二王爷将手中茶水向着受刑人泼去,道:“唐不休的嘴,不好撬啊。”
秋月白道:“若王爷的手段都不能令其认罪,月白亦无计可施。”
二王爷却是呵呵一笑,道:“人啊,都有弱点。月白,你还是不够狠。”挑眉,“怎么?你可是顾及唐佳人那贱人?!”
秋月白看向受刑者,淡淡道:“佳人无辜,王爷既要主持公道,还是要让唐不休亲口承认才好。”
二王爷哈哈大笑,道:“本王的手段,你会慢慢看到。”
听闻此话,受刑者的身体明显一抽。那是肌肉的痉挛,是人在遭遇虐待后下意思的反应。
受刑者披头散发,被绑在十字木桩上。他的身体身体悬空,血肉模糊、皮肉翻滚,全身上下竟无一处好肉。血水,沿着他的身体汇集到脚尖,滴答落下,于脚下汇集成一滩黑褐色的浓稠,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门外,听到二人谈话的唐佳人,手心一片滑腻,不知是汗是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失去冷静。然,做不到。
一想到在里面受刑的是休休,她便无法思考,只想撕烂了二王爷,解救休休出来。
痛!全身都痛!心,更痛!
痛让她保持了一丝难得的清醒,知道如果动手,首先要保证一点,那就是……自己不会晕血昏倒。
否则,万事皆休。
为了休休,她坚信,自己可以对自己更狠一点!
为了休休,她坚信,没有什么恐惧是自己客服不了的!
所以,当二王爷淡淡道:“把他眼睛挖了,让他下辈子投胎时能张个记性。”时,唐佳人突然出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冲进了屋里……
第二百七十章:伪装者的厉害()
刑房里,因唐佳人的突然闯入变得兵荒马乱。
有人喊着:“保护王爷!”
有人喊着:“有刺客!”
受刑之人以为有人来救自己,竟抬头看向唐佳人。
四目相对,不认识。
受刑之人眼含渴望,希望唐佳人是侠肝义胆路见不平的侠士。哪怕,给他一个痛快,也是好的。
可惜,唐佳人不是。
唐佳人是什么?
她是看起来没心眼实则特别能随机应变的……晕血伪装者。
当她的前后呈现刀光剑影,自己脑中又是一阵眩晕,眼瞧着人要往地上出溜去,唐佳人当机立断,直接将藏在手指间的毒针插入大腿,人也随之清醒过来,并一边扭着发软的身子站直,一边发出好似撒娇的一声低吟:“哦……”眼睛瞪向秋月白,喊话,“秋城主,到底走不走了?!”
秋月白愣了,二王爷愣了,所有人都傻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面容平平的男子,竟……冲着秋月白撒娇?问他走不走了?
二王爷看向秋月白,目光饱含深意啊。
秋月白在万众瞩目中,站起身,对着二王爷抱了抱拳,道:“若王爷无事,月白先走一步。”
二王爷摆了摆手,笑得暧昧不明:“去忙吧。”
秋月白的脸有些黑,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脚步,转身对二王爷道:“本以为,王爷深夜寻月白来,是要提审唐不休。”
唐佳人的身子微僵,手指放在刺入自己身体的那根毒针前,做着随时动手的准备。
二王爷笑道:“不急。不休门主,犹如猛虎,怎能轻易审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秋月白道:“吴家来人了。两日后,定到秋城。”
二王爷点了点头,没言语。
秋月白转身,从唐佳人的身边走过。。。
唐佳人心有不甘,恨不得现在就掐着二王爷的脖子,逼问出唐不休被他关在了哪里。若他不答,便用针扎他一个满脸花!眼珠子都不能放过!
唐佳人心中发狠,面上却表现得十分老实,规规矩矩地尾随在秋月白的身后,向外走去。
二王爷留下一句:“活埋了。”便走出刑房,冲着秋月白的背影阴阳怪气地一笑,张开道,“月白,留步。”
秋月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二王爷。
二王爷走到秋月白面前,道:“本王听闻,月白和不休门主的关系有些微妙,待提审时,还是要秋城主到场的。”
秋月白道:“吴英雄死在秋城,月白是要给吴家一个交代。”
二王爷看向唐佳人,见她穿着修着骷髅骨头的衣裤,便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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