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冲着华粉墨咧嘴一笑,有些假。
华粉墨心头火起,目光落在唐佳人的唇瓣上,觉得口干舌燥,牙齿发痒,真想……狠咬一口,尝尝她鲜血的滋味。
唐佳人触及到华粉墨的目光,心里打个颤儿。她向后退了退,甩开华粉墨的钳制。
华粉墨危险地一笑,问:“怕了?”
唐佳人点头,应道:“你看我的目光,就像我看愣头青,是挺渗人的。”
华粉墨心生不悦,问:“愣头青是谁?”
唐佳人回道:“一条蛇。”
华粉墨的唇角勾了勾,问:“为何那么看它?”
唐佳人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想吃了它。”
华粉墨目光幽幽,盯了唐佳人一会儿,终是道:“走吧,吃饭去。”
唐佳人的眼睛一亮,随即问道:“能吃得下?”
华粉墨点头。
唐佳人眸光一闪,道:“我知道有个家鱼面馆,可好吃了。”
华粉墨直截了当道:“我不喜欢吃鱼。”
唐佳人强调道:“是鱼面。”
华粉墨道:“不喜欢吃鱼面。”
唐佳人耷拉下肩膀,嘀咕道:“你想吃老鼠肉啊?”
华粉墨用眼尾扫了唐佳人一眼,暗道:果然,她知道我畏鼠。口中道:“我看你是想吃血豆腐。”
唐佳人一点点转动眼球,看向华粉墨。心中暗道:糟糕,这人看出我晕血了!
二人相视一笑,都有些假。然后一同转开目光,感觉食欲都失了大半。心中皆琢磨着,怎么能让对方相信自己无所畏惧。结果,无果。
二人不语,并排走着,彼此腹中的饥肠辘辘声再次响起。
唐佳人道:“我们真得吃点儿东西了。饥饿堪比酷刑,都不用二王爷使出手段,咱俩就得互相折磨死。”
华粉墨认可了唐佳人的看法。
为了安全起见,二人来到青楼妓院的门口,一同仰望着那亮闪闪的门楣。
唐佳人问:“你为何一再救我?”
华粉墨回道:“无聊。”
唐佳人问:“你是嫌命长?”
华粉墨回道:“嗯。”
唐佳人道:“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回。”
华粉墨道:“你等,我去。”
唐佳人冲着华粉墨贱兮兮地一笑,道:“你去不方便。”言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青楼。
老鸨迎出,娇滴滴地道:“哎呦,我说这位姑娘,这里可不是您来的地儿啊。”
唐佳人道:“咋地?不缺姑娘啊?”
老鸨微愣,打量唐佳人两眼,立刻笑成了花,一叠声地道:“缺缺缺……就缺你这样的。”
唐佳人得意一笑,道:“先摆桌酒席,让我与过去的纯洁告别。”
老鸨没见过这种架势,虽一头雾水,却还是照办了。她怕唐佳人会有后招,干脆将她关在二楼的房里,还派人看住她。
唐佳人一巴掌将龟奴砍昏,推开窗,冲着华粉墨吹了声流氓哨,吸引他的注意,然后冲着他勾了勾手指。
华粉墨身轻如燕,脚踩墙面,飞身跃进屋内。
唐佳人抓起筷子,将其掰成两截,递给华粉墨一半。
华粉墨接过,用两根半节筷子夹起菜,默默吃了起来。
他的食量很小,如同小猫。
唐佳人风卷残云,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华粉墨基本可以确定,唐佳人这一顿,相当于他六七天的饭量。尽管盘碗皆空,看唐佳人的样子,还有些意犹未尽。
华粉墨没觉得这些食物有多好吃,却被唐佳人的食欲感染,也多吃了两口。
唐佳人发出舒服的哼哼声,道:“终于……吃上饭了。”一抬手,拎起酒壶,就要往自己的嘴里倒。
华粉墨伸手拦下她。
唐佳人看向华粉墨,问:“一起喝?”
华粉墨知道这种地方的酒水都不干净,或多或少,都会下些*物。然,今晚,他也想尝尝,这酒的厉害。
华粉墨收回手,点了点头。
唐佳人仰头喝下两口后,将酒壶地给了华粉墨。
华粉墨接过,也喝下两口,又还给了唐佳人。
二人互推酒壶时,手指相握,彼此都僵了一下。
唐佳人眼瞧着华粉墨的小拇指似乎轻抖了一下,便问道:“你没次想杀人,是不是小拇指都会抖啊?”
华粉墨回道:“大多数如此。”
唐佳人又问:“小部分呢?”
华粉墨垂眸回道:“不适应。”
唐佳人仿佛十分了解般点了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道:“不适应?呵呵……你这个习惯不好,能令人看出心中所想。那撮白毛……嘿嘿,就是二王爷,他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你呀,还是藏起自己的手,千万别让他看。”
华粉墨垂眸看自己的左手,久久不曾回话。
唐佳人也探头看着华粉墨的手,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后,总结道:“你的手真好看。”
华粉墨将手攥成拳头,嗤笑一声,道:“有何好看。”
唐佳人伸出自己的手,道:“你看我的手,没根手指头还算不错,却并不那么漂亮。你的手,每一根都那么秀气,指尖还微微泛着粉色,多好看……嗝……”
华粉墨伸展开自己的手。
唐佳人惊呼一声:“呀!”
华粉墨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抓过华粉墨的手,与自己的手到一起,对比着,道:“你看你看,咱俩左手的小拇指,像不像?”
华粉墨垂眸细看,发现二人的小拇指还真是十分相似。且,最为神奇的是,他们的小拇指上都有一道红痕。那红痕,就像一枚细弱红线的戒指,镶入了肉中。不仔细看,看不出。仔细看,却令人啧啧称奇。
华粉墨看向唐佳人的脸。
唐佳人眼波烁烁激动地道:“你说,咱俩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从一出生,就被迫分开。如今,这两条线,便是我们本是同根的证明?!”
华粉墨觉得这个说法太过荒谬,若说是前世的缘分今生待续,没准儿还有些可信度。这个想法一出,他自己也是一惊。稳了稳心神,才问道:“你今年多大?”
唐佳人回道:“十六。你呢?”
华粉墨回道:“十九。”
唐佳人思忖道:“难道说,不是双胞胎,而是……”
华粉墨道:“我娘没给我生妹妹。”
唐佳人又问:“那有没有可能是……”
华粉墨直截了当地道:“不可能。”
唐佳人憋嘴:“我都没说完。”
华粉墨:“喝酒。”
唐佳人心有不甘,却还是拿起酒壶,又开始喝酒,当真是又急又猛。几口下肚,酒壶空了。她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颇有绕梁三日的意思。
这时,门口传来老鸨的声音,问守门者:“里面的人可还老实?”
唐佳人一把抓过华粉墨的手,大喊一声:“不老实!”钻出窗口,跳下房檐,在老鸨的骂声中撒欢而去。
二人一路回到原先居住过的民宅,坐在床板上一同喘着粗气。
唐佳人道:“这一天,可把我累坏了。”
华粉墨依靠在床边,身心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只不过,退掉虚假妆容的他,不善于表达。
唐佳人一扭身,躺在了床板上,打个哈欠道:“我得睡一会儿,实在是太累了。”
华粉墨掏出匕首,攥在手心。
唐佳人一个激灵坐起身,道:“我不困了。”
华粉墨道:“你睡。”
唐佳人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
华粉墨道:“你不睡,我睡。”将匕首扔给唐佳人,“你守夜。”身子一歪,躺在了床板上。背对着唐佳人,闭上了眼睛。
唐佳人攥着匕首,用拳头砸了下自己的头,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二百五。关键是,他着实被华粉墨吓到了。谁让他一出手,就杀了七个人,却还能淡然处之。她也不是不知好歹,更不是敌人虐我千百遍,我待敌人傻白甜的人。只不过,心里总有些惧意,挥之不去。
哎……人比人果然得扔啊。如果她杀了人……那人只要一出血,她就得将自己交代了。
唐佳人打个哈欠,在华粉墨的身边躺下,攥着匕首闭上了眼睛。
月光透过窗口,洒落在二人身上。
华粉墨悄然睁开眼睛,觉得体力有股不同以往的躁动,诱惑他转过身,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也睁开眼,却是悄然坐起身,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向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头也不回地道:“我不放心,必须去找休休。你别拦我,我记得你的好,你再拦着,我会生气的。”言罢,走了出去。
华粉墨望着唐佳人影子,直到其消失不见。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和一只散发着死亡味道的老鼠。
第二百六十章:孟水蓝将死()
唐佳人走出民宅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那双明显在轻颤的腿,道:“你抖什么呀?这次不用你跑很远,放心吧。”自起身,牟足劲,再次直奔秋枫渡。
说来也巧,她跑着跑着竟又遇见有人拦路。
这次拦路的两个人虽没有遮面,却也是一身黑衣。
唐佳人暗叫一声糟糕,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身后人边追边喊道:“唐姑娘,留步!”
唐佳人脚步不停,跑得更快了。
黑夜里,三个人你追我赶,跑得那叫一个热闹。
黑衣人气喘吁吁,勉强喊道:“我们是……是百川阁的人!”
闻听此言,唐佳人跑得更快了。
唐不休说,他收拾了孟水蓝,然后又见死不救,令孟水蓝命悬一线。如今,百川阁寻来,怕是因为种种误会,要上演一出来者不善。
唐佳人逃跑的功夫,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当然,前提是,对方不想伤她性命,没用箭射她。毕竟,她能躲过名叫初一的冷箭,未必能躲过那个可恶的十五。
百川阁的二名跟踪高手,跟丢了唐佳人,自觉羞愧难当,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去向孟天青复命。
孟天青的脸色十分不好,公羊刁刁的脸色更不好。
公羊刁刁道:“那个臭丫头,最是狡猾,许许许……许是知道我在这里,所以避而不见。”
孟天青当即道:“不,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看向孟水蓝,“她若知我哥这样,定会来看看。”
公羊刁刁道:“她她她……她看个屁!”
孟天青瞪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的鼻子动了动,将脸转向窗口,继续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那是一种十分特别的馨香,十分诱人却并不魅气。公羊刁刁觉得,是唐佳人来了。因为,今天他追着唐佳人跑时,便闻过这种味道。这种味道随着风向,忽近忽远,令他忘记了小手臂的伤痛,只想追着那味道跑。
果不其然。
唐佳人从窗口探出头,整个人已经脱力,趴在窗台上,张大嘴巴,气喘吁吁。
孟天青和公羊刁刁同时看向唐佳人,双眼皆是一亮。
孟天青冲到窗边,惊喜道:“佳人!”一伸手,将人拉进了屋里,“你真的来了。我就知道,你不是无情之人。我哥……我不太好,你去看看吧。”
唐佳人的双腿在打颤儿,走起路来都在画圈。尽管如此,她觉得自己还能走到床边,去看孟水蓝最后一眼。
她攥紧拳头,一步步走到床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垂眸看向孟水蓝的脸。
曾经那般鲜活的生命,却……成了这个样子。谁之过?
休休见死不救,虽令她心中不舒服,但若那刺杀孟水蓝之人武功高强,她倒是宁愿休休袖手旁观他人生死。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自私的小女子,希望休休安好,自己安好。至于别人,可以不好。
然,孟水蓝不是别人。
他是她的朋友。
一路打打闹闹,却从未真正伤害过彼此的朋友。
唐佳人心中难受,沙哑着嗓子问:“有救吗?”
孟天青回道:“大夫说,让准备后事。”
唐佳人咬牙道:“狗屁大夫!换人!”
唐佳人从进屋后,从未看公羊刁刁一眼,这已经让他十分不悦。如今,又听她这么说自己,心中的不爽可想而知。他当即站起身,道:“我我我……”
唐佳人猛然回头,看向公羊刁刁,使劲儿瞪他。眼神那叫一个凶恶哦。
公羊刁刁的话被唐佳人的眼神打断,问:“看……看啥?”
唐佳人大声回道:“看个屁!”
公羊刁刁气个倒仰!
唐佳人蹬蹬几步上前,站在公羊刁刁的面前,瞪着眼,伸出食指,每说一句,都使劲儿戳一下公羊刁刁的胸口,大声喊道:“你不是神医吗?秋月白夸你!孟天青捧你!你就这点儿能耐!”
公羊刁刁本就单薄,被她戳得接连后退,直接跌向凳子上。若非黄莲及时出手搀扶,公羊刁刁都得后仰躺地上去。
公羊刁刁瞪眼,虚弱地吼道:“我我我……”
唐佳人继续上前一步,再次伸手去点公羊刁刁的胸口,吼道:“你什么你!你给我说话!”
公羊刁刁气得小脸通红,又急又怒地道:“我我……我……啊啊啊啊!!!!”
他越急越说不出完整的话,最后竟气得哇哇直叫。
黄莲怕公羊刁刁犯病,忙道:“公子满满说。”看向唐佳人,冷着脸道,“唐姑娘不可欺人太甚。公子身子孱弱,经不得姑娘如此对待。在公子来之前,百川阁已经请过其他大夫。那大夫处理得不错,所以我家公子才没有出手。再者,孟阁主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就算公子有心,也无力为之。再者,若非为了等姑娘,公子早已离开。”
唐佳人被呵斥,脸色变了几变,终是道:“你说得对,是我无理取闹了。”看向公羊刁刁,“要不,你戳回来吧。”
公羊刁刁再次站起身,道:“道歉!”
唐佳人道:“对不起。”
公羊刁刁抬头,指着唐佳人,抖了又抖,道:“我我我……我就知道,你会道歉,却没诚意。”
唐佳人委屈地道:“我的诚意都要倾泻而出,是你看不真切。”
公羊刁刁哼了一声,道:“治病,不是救命。”
唐佳人垂眸道:“我知道了。就是……就是心里难受。”
公羊刁刁冷言道:“习惯……就好。”
唐佳人抬头恶狠狠地瞪了公羊刁刁一眼,道:“你自己去习惯吧!”
公羊刁刁一耸肩,嘀咕道:“早以习惯。”
这时,孟天青突然喊了声:“哥!”
唐佳人和公羊刁刁急忙冲到床边,看向孟水蓝。
孟天青指着孟水蓝的睫毛,激动道:“我哥的睫毛动了一下。”
唐佳人立刻弯下腰,贴着孟水蓝的脸看。
公羊刁刁一抬腿,踢了唐佳人一脚,坏脾气地道:“滚开!”
唐佳人回头,扫了公羊刁刁一眼,这次倒是什么都没说,立刻乖巧地躲到一边,让开位置。
公羊刁刁想要伸手去把脉,可一抬手,却弄痛了手臂。他转头看向老老实实的唐佳人,目光十分复杂。
唐佳人的眼圈一红,可怜巴巴地望着公羊刁刁也不说话。
公羊刁刁抬起左手,道:“解开这只。”
黄莲立刻上前。
公羊刁刁瞪了黄莲一眼,再次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公羊刁刁的意思,当即上前两步,蹲在他身前,为他解开左手的夹板。
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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