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武立刻拦下秋月白,扬起热情的笑脸,道:“赵某就是来看看,怎能越俎代庖?秋城主勿怪,此事既然是江湖事,还得仰仗秋城主主持公道。”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枚暗器,就要送还给秋月白。
秋月白却道:“既然吴英雄是二王爷要见的人,总不好给二王爷一个说法。阁下姑且将此暗器带回去,给二王爷过目。”
赵胜武一直觉得秋月白孤芳自赏、不好相处,如今看来,倒也会为别人着想。他心中一喜,客套道:“那便给秋城主添麻烦了。”
秋月白道:“不敢。”
赵胜武问:“不知秋城主可能通过这枚飞镖,确定凶手为何人?”
秋月白回道:“还需谨慎,不敢妄断。隔壁屋里有位烟花女子,目睹了事发经过,不如一同问问。”看向华粉墨,“二王爷身边有此心细如尘之人,待抽丝剥茧,定能查到真凶。”
赵胜武扫了华粉墨一眼,道:“城主客套,此事还需城主多多费心。毕竟,这是江湖事,最终还要江湖了。当然,这是赵某个人的浅薄之见,做不得准。”来来,请。
赵胜武反客为主,竟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望东真是半个眼睛都看不上赵胜武,秋月白却没表现出异样,只是对望东道:“你处理一下这里。”
望东应道:“诺。”
秋月白向隔壁走去,赵胜武和华粉墨紧随其后。
隔壁的房间里,受到惊吓的烟花女子位于房间的一角,抱着双腿坐在地上,看起来就像一只受到生命威胁的小兔子。秋月白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忙报紧身体,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蛋,不停地哆嗦着。
秋月白等人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烟花女子。
这一次,赵胜武学乖了,不再擅作主张,而是等着秋月白发问,而秋月白却不急着问话,而是慢慢打量着烟花女子。
过了半晌,待烟花女子不抖了,秋月白才开口询问道:“琼姿,昨晚发生了何事?”
烟花女子听到自己的名字,先是猛地一惊,抬头看向秋月白等人,紧接着,又快速低下头,抱紧自己。
赵胜武见烟花女子不说话,便要呵斥,刚一张嘴,却被华粉墨拦下,示意他不要开口。赵胜武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多言,便闭嘴不语。
许是秋月白的冷静与强大令人心安,那烟花女子竟慢慢抬起头,又看了秋月白一眼,然后低垂下头,缓解了几分紧张与恐惧,慢慢爬起身,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回道:“昨……昨晚,昨晚那位吴爷让奴家服侍,折腾……折腾了一会儿,便睡下了。奴家……奴家身体困伐,睡得正香,感觉脸上有些异样,就像……就像被水花飞溅到。”说着话,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尖声哆嗦道,“都是血啊,黏腻腻的血!”说着说着,又要疯上了。
秋月白清喝一声,道:“冷静!”同时,催动内力,让冰霜之气给女子降降温,冷静几分。
烟花女子本要发狂,听闻此话,竟是一抖,再次看向秋月白。。。
秋月白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身子隐隐泛着一层白霜,好似掌管生死大权的神仙。他高高在上,俯瞰一切,无所畏惧,不知惶恐,不懂不安,却最能安抚人心。仿佛一切有他,则无需惊慌失措一般。
女子紧绷的心弦慢慢松开,终于认识到自己只是卑贱如泥的妓女,哪怕是死,都没有权利去恐慌失措。她自惭形秽,偷偷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凌乱的发丝,点了点头,仍旧心有余悸地回道:“昨晚,吴老爷死在了奴家的床上,奴家吓得半死,刚要尖叫,却看见床头站着一名男子!”
秋月白问:“可看清楚了长相?”
烟花女子琼姿要摇了摇头,回道:“没……没看清。屋里太黑,只看到一个大概。那人个子很高,长得应该挺好看的。奴……奴不敢细看。对了,那人曾将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奴家闭嘴。奴家……奴家想喊,却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醒来后,已是正午。本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想……身边……身边躺着已经死透的吴老爷。”说到最后,牙齿上下打颤,显然是吓得不轻。
秋月白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收敛了内力,让身上泛起的冰霜之气退掉。
烟花女子琼姿的情绪慢慢平复,跪在地上有些发呆。原本闷热的房间,因秋月白之故清凉了三分,她也冷静几分,不再自己吓自己。
烟花女子觉得,自己没有被那人杀死已经是上天恩赐,若自己将自己活活儿吓死,反倒没个痛快,成为笑柄。
秋月白给够时间让女子冷静,这才再次开口道:“可遗忘了什么细节?”
女子下意识地摇头,回道:“没……没有……”
秋月白道:“不急,慢慢想。”
烟花女子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头,半晌才道:“对了!瞧着……瞧着那人,有些怪。旁人都会竖食指到唇边,让人噤声,而他好像竖起的是中指。”
赵胜武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华粉墨都收紧了手指。秋月白的眸子沉了沉,却还是面无表情。
能让这三个人齐齐变色的人不多,江湖中恰好有那么一位,接连挑战六大门派不说,还在屠杀时不许别人发出声音,这人……便是闻人无声!
此人不在江湖十六年,但提起他,无人不觉得毛骨悚然。就连小孩,都可因此名止哭。
赵胜武站起身,匆匆告辞离开。
华粉墨紧随其后,消失不见。
秋月白走出房门,对忐忑不安的老鸨道:“看管好琼姿。”
老鸨紧张地点了点头,提心吊胆地问:“城主大人,您看,我们这儿……会不会受到连累啊?奴家听说,那吴家家大业大有权有势,吴爷死在奴家这条花船上,奴家可担待不起呦。”说话间,愁容满脸。
秋月白回道:“休要多言,方可无恙。”
老鸨面上一喜,一叠声地道:“哎哎哎,您放心,我们这条船上的姑娘,都是锯嘴葫芦,什么都不会说。奴家更懂得其中厉害关系,绝不会多说。”
秋月白微微颔首,向船外走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疑云后可是真相?()
老鸨一边相送,一边嘀咕道:“早知道,就不收下这丫头喽,没准儿是个扫把精!哼!”
秋月白脚步微顿,问:“琼姿何时入得楼?”
老鸨回道:“也就七八天的功夫。”
秋月白问:“谁将她卖来的?”
老鸨回道:“她啊,自己卖身葬父来的。吴爷那晚,可是给她开苞了。”说着,还甩着帕子,眉飞色舞地一笑。那帕子甩到一半,突然挺住,老鸨瞪了蹬眼睛,谨慎地问,“可是那琼花有问题?”
秋月白道:“吴桂武功高强,非高手不可为。”
老鸨终是将心放会到肚子里,道:“奴就说吗,定是高手潜入奴家这艘花船上……”
秋月白用眼尾扫了老鸨一眼。
老鸨吓得不轻,立刻闭嘴不语,声怕自己惹怒了秋月白。
秋月白下了船,看见赵胜武和华粉墨等待码头,未曾离去。
赵胜武冲着秋月白抱了抱拳,道:“想必城主也有话要和王爷说,不如同行。”
秋月白微微颔首,道:“真有此意。请。”
赵胜武、华粉墨,秋月白,望东,四骑同性,策马赶往东风客,去见二王爷。
至于赵胜武为何会等在码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大惊小怪,怕平白让秋月白笑话。闻人无声既是江湖中人,想必秋月白定然心有计较。他是想将差事扮得漂亮,但五桂已死,二王爷免不了要大发雷霆。有秋月白这个外人在,二王爷就算装,也要装得漂亮,不会当场发飙。至于过后,那气儿消了,也就无事了。
赵胜武不愧是跟在二王爷身边多年的人,对二王爷的性子了解了五分。
当几人进入东风客,二王爷正半躺在床上休养生息。他的身上盖着薄被,却仍旧掩不住胸前的波涛汹涌。
赵胜武将吴桂死的消息,以及探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讲給二王爷听,并呈出凶手的作案武器。
二王爷虽气恼没能招揽到吴桂为自己所用,却也并未大发雷霆。他将凶器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后扔给了华粉墨,问:“可曾见过此物?”
华粉墨伸手接住,仔细看了两眼后,摇了摇头,幕篱随之轻轻晃动。
二王爷看向秋月白,道:“此事出在秋城,想必秋城主自然会给大家一个公正严明的交代。”
秋月白道:“理应如此。”
二王爷道:“这武器,看起来甚是奇怪,想必秋城主心中应有计较。”
秋月白微微垂眸,半晌才道:“曾见过一枚比之小了一些武器,被一人使用。”
二王爷来了精神头,瞪眼看向秋月白:“谁?!”
秋月白直视二王爷,回道:“唐不休。”
二王爷眯了眯眼睛,道:“果真如此,那便将其投入大牢,先审问一遍,万万不能让吴英雄死得不明不白。”
秋月白道:“唐不休已经离开秋城。”
二王爷一拍床,喝道:“追!”他本想表现得大义凛然,实则,却震得胸前脱兔乱蹦,十分滑稽可笑。他自己有所察觉,立刻拉高被子,盖住胸口,
秋月白抱了抱拳,道:“听从调遣。”
二王爷微愣,上下打量秋月白一眼,笑道:“秋城主素来独行,如今这是闹得哪样?”
秋月白面无表情地道:“唐不休武功高强,秋某唯恐不敌。”
二王爷哈哈一笑,再次震得胸前乱颤,忙敛了笑,道:“行了,本王排赵胜武带人与你同去追击凶手,务必要将其绳之以法!给水路上的英雄豪杰一个交代!”
二王爷的声音虽因病显得底气不足,却掷地有声。若不晓得他的为人,定会以为他是爱民如子的好王爷。
秋月白和赵胜武灵命,带人追了出去。
二王爷拍了拍床,示意华粉墨过来坐。
华粉墨走到床边,道:“不敢僭越。”
二王爷发出意味不明地一声嗤笑,道:“怎么?怕本王吃了你?”
华粉墨忙道:“王爷说笑。”
二王爷闭上眼,道:“把幕篱除了,本王看着闹心。”
华粉墨犹豫道:“脸上画了妆,怕惹王爷心烦。”
二王爷突然睁开眼,抓起放在小几上的茶碗,砸向华粉墨,骂道:“滚!”
茶碗从华粉墨的身上滚落到地上,碎裂成十多片。每一片,都像锋利的牙齿。它们组在一起,变成怪兽的嘴,想要吞噬一切。
华粉墨忙跪在地上,膝盖被瓷器刺破,流淌下殷红的血。不多,却触目惊心。
二王爷将一切瞧在眼中,却并没让他起来,直到自己的怒火渐渐平息,才缓了口气,开口道:“起来吧。”
华粉墨站起身,静静而立。幕篱挡住他脸上的表情,将他变成一个没有知觉的影子。他开口道:“适才秋城主在,有些话不好名言。不过,想必秋城主心中是有计较的。”
二王爷闭上眼。
华粉墨继续道:“陪吴桂的烟花女子说,那杀手曾竖起中指,放到唇边,示意他禁声。”
二王爷没有搭话。
华粉墨透过幕篱,看向二王爷,道:“此举,倒像一人。”
二王爷淡淡道:“谁?”
华粉墨微顿,才道:“闻人无声。”
“什么?!”二王爷立刻睁开眼睛,惊呼出声。
这一声,惊动了六王爷端木焱。
端木焱来到二王爷的门前,直接推门而入,道:“二哥喊怎么大声做什么?莫不是胸口痛了吧?”
二王爷脸色一沉,道:“什么时候六弟也学起了小贼,干起了偷听的营生?”
端木焱道:“二哥这话就偏颇了。路过,可懂?是二哥叫得太过撕心裂肺,老子不来看看,怕捡不到笑话啊。”说着,欲向屋里走去。
肖劲道:“王爷小心,地上有碎裂的茶碗。”
端木焱收回脚,果断道:“不去了。晦气!”
二王爷被气个倒仰。他摔个茶碗怎么就成晦气了?!
端木焱开心地哈哈大笑,转身离开。
二王爷望着那扇忽扇的房门,眼中的恨意如同毒蛇的毒液。
华粉墨屏息凝神,微微佝偻着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半晌,二王爷收回目光,咬牙低语道:“早晚,送他去见阎王!”
华粉墨这才开口道:“愿为主子分忧。”
二王爷一摆手,道:“不能急于一时。他现在和本王住在一起,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父皇定会拿本王问责。谁让……他是个睁眼瞎!”伸手揉了揉发晕的头,继续道,“有一事,你立刻去办。”
华粉墨应道:“诺。”
第二百四十四章:小叛徒追来()
唐不休的马车在即将驶出秋城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原来,是孟天青追来了。
孟天青虽是骑马而来,却因追得急,弄得满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直接拦在马车面前,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唐佳人。
唐不休勒停马车,看这这俩小人儿。
唐佳人感觉不太对劲,开口问道:“孟天青,你这么了?”
孟天青一吸鼻子,开口便吼道:“我怎么了?!我要恨死你了!”
唐佳人一缩脖子,面露不解之色,喃喃道:“我怎么得罪你了?!”
孟天青气得身子都颤抖了。他长大嘴巴,吼道:“你说怀了我的孩子,我拼命给孟水蓝那吸血虫干活,想多赚些银两带你远走高飞。”伸手指着唐佳人的鼻子,“你你你……你却又要和他走?!你连招呼都不和我打?!要不是阁中人看见你的行踪,你是不是连个招呼都不和我打?!”
唐佳人的嘴巴张了张,闭上;张了张,又闭上。她转头看向唐不朽,唐不朽则是抱着马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唐佳人轻咳一声,对孟天青道:“和你说个事儿呗。”
孟天青绷着脸,凶巴巴地道:“你要是和我走,便点头。要是伤我心,我和你没完!”
唐佳人伸出手,比量道:“我想和你说,咱俩之间好像出了一点误会。我没怀上你的宝宝,你别误会。”
孟天青闻听此言,眼圈一红,怒不可遏地道:“这个时候,你竟想到如此烂的借口搪塞我?真当我是随意糊弄的小孩?!”
唐佳人看向唐不休。
唐不休靠近唐佳人,耳语道:“要不,为师认下此事?”唐佳人看似没心没肺,实则一直将振兴唐门当成己任。如今误以为怀有身孕,才会痛快地离开秋城。若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定会受些打击。不过,唐不休相信,一只烤鸭就能拯救唐佳人低落的情绪。所以,真相不急着交待清楚,待寻到一间美食坊,再说不迟。
唐佳人十分干脆地抓住唐不休的手,对孟天青道:“宝儿爹是他。你回去吧。”
这真是……一万点伤害啊。
孟天青呆愣在当场,好半天都反应不过味来。
唐不休重新赶着马车,绕过孟天青,向前而去。
眼瞧着马车要走出秋城,孟天青突然回神,大喝一声驾,再次追上唐佳人的马车,拦在她面前,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冲着唐佳人笑了笑,道:“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总误会你。可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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