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什么你,备不住给卖到香港去吃香的,喝辣的呢!”
“嘁!把你给卖到香港去试试?把你眼睛、肾、心脏全挖出来卖,剩下的没用的包包子卖。”
“说谁呢你!”
“~~~~~~~~”
“~~~~~~~~”
(二)
“唉!现在这世道呀~~~~”老王头说。
老王头总是这么开头,引别人谈古论今,神聊一通。
太阳刚从屋后面露出来。
街上的人不是很多。
我起床之后,站在门口听老王头他们神聊。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
我看见太阳慢慢升起来。
在太阳离开屋顶有一指多长的时候,我见到卖小货的老马太太的货架子上有一枚晶莹的佛牌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
我走过去,把它摘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佛牌晶莹透明,象玉一样,却温暖异常,温柔似水。
“多少钱?”我问。
“十~~~~八!”老马太太狡黠地眨眨眼,“十五块钱拿去吧!”
我扔给她二十块钱,扭头就走了。
我回到门口,坐下,拿着那枚佛牌反复把玩。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蕴藏在佛牌里,但是它给我的震撼却无与伦比。
这是一个人的身影盖在了我的身上。
我抬起头,看见了一位老和尚。
老和尚僧衣上满是灰尘,仿佛跋涉过千山万水才来到这里。
但是,他的双眼却如一泓清水般清澈透明。
老和尚双手合什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位施主,请为我化些缘好吗?”老和尚说。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口袋。
“没有了。”我说,“我一分钱也没有了。”
“真的,我不骗你。”我找了半天,然后举起佛牌问,“这个你要吗?你若要,就送给你吧!”
“身外之物,不要也罢。”老和尚说。
“那你化什么呢?”我问,“什么不都是身外之物吗?”
“化你。”老和尚说,“我要化你。”
“我?”我愣了,有点想笑,这个老和尚要把我化走。
我打量了老和尚半天,决定盘问他一番,他是不是精神有些不正常。
“大师,你从哪儿来呀?”我轻言絮语,面带笑容。
“从来处来。”
“那你往哪儿去呢?”
“向去处去。”
“那么来处是哪儿呢?”
“来处即是去处。”
“绕口令吗?我也会,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拎着一口中塔嘛,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不行,我没你说的好。”
“大师,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呢?”
“带到该去的地方。”
“哪里是去处呢?”
“咄!你还不明白吗?去处便是来处!”
我迷惑了,心里有些东西蠢蠢欲动。
街上的人开始多起来。
我目光朦胧。
老和尚举起手,在我的额头轻轻一拍,“我一直在找你呢!”
我的心一震,抬起头来见到老和尚慈眉善目。
街上的人走着、拥挤着。
他们就这么活着,等待死亡来临,若行尸走肉。
我的眼前一片空明。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然后我见到佛牌自我手中滑落。
“走吧!和尚!”
老和尚同我向远方行去。
走出去之后,我听到老王头在后面喊我。
“大头,你的佛牌掉了!”
我回过头去,对老王头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那是告诉他,佛在我的心中。
老王头又在后面喊,“你不要你的房子啦?!”
这次我连头也没回,随同老和尚渐行渐远。
因为我知道,我的身体就是我的房子,那里住宿着我的灵魂。
(完)
《和令狐冲喝酒》
《和令狐冲喝酒》
那天我和令狐冲喝酒来着。喝着喝着我尿急就出去找马桶去了。令狐冲以为我要去买单,就紧跟着我屁股后面跑出来了,一看我没有那意思就又要了两瓶啤酒,跟服务台的漂亮美女勾搭上了。
我到卫生间找到了亲爱的马桶后,扑面而来的尿碱味让我翁地一阵迷糊。我压住酒劲儿,晃晃悠悠地把存货洒到马桶里和马桶的外面。其数量各占一半。我嘿嘿笑了两声,知道自己喝多了,也知道令狐冲也差不多了,尽管他起了这么一个能喝酒的网名,可是也不见得比我高到哪儿去。我估计着他和服务台的小妹妹说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从卫生间出来后看见令狐冲还在那一手撑着吧台,一手夹着烟卷,自以为偷偷摸摸,含情脉脉,实际上是直愣愣,双目充血地瞪着美女,口沫横飞地臭白话呢。
令狐冲说:“怎么说呢,我认为吧——就我个人观点——这个这个,是不是?”令狐冲加重了语气,神秘地告诉人家:“感!——觉!——你明白了吗?人和人之间就讲这个感觉。我感觉你——挺好的。嘿嘿~~~~~。”
我把我的马脸伸到令狐冲的面前问:“你感觉我怎么样?”
令狐冲愣了一下,接着呲着牙笑说:“你这个垃圾!”勾搭着我的肩膀晃回包间里去了。
那天我俩都喝高了,指着对方的鼻子不让对方说非得自己说,大概意思都是一个,以后我俩就是亲兄弟了,比亲兄弟还要亲!要是对方有什么困难不吱声,那就掰了!那就是瞧不起哥们儿了!后来,我俩被自己感动的够呛,都抢着付账,都和对方瞪起了血红的眼睛,都说你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
最后,我把钱扔到地上,绝尘而去。令狐冲从后面追上我,搂着我的肩膀说:“田兄,要不,咱们去唱歌去?”
我明白,他想请我唱歌。也是,都在江湖上混,谁也不想欠谁一份人情。于是欣然而往。
我在网络上的名字叫“万里独行田伯光”,很有点寂寞的独行侠加色狼的味道,偶然一天在聊天室里碰到了令狐冲。刚开始的时候我俩像敌人一样互拚了七八十招,都给对方骂的狗血淋头,后来都骂舒服了,开始惺惺相惜了,同时赞叹对方武功了得,又自夸自己豪气冲云,酒量过人。于是相约酒吧,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较量。
真是不打不相识,不喝不到位。我俩就差拜把子了。
我俩到了一家装修豪华的KTV,联袂而入。望着眼前一群庸脂俗粉,令狐冲傲然道:“要不咱们把马子都叫来,好好玩个痛快?”
我略一迟疑,恐被他笑话自己没有马子,连忙点头应允。过后心里直打鼓,眼珠乱转,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只见令狐冲从腰间抽出一只手机,手机还没打开,就觉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刺双目,我暗道,果然是一个好手机,不愧是令狐冲。应该是摩托罗拉超豪华888?
令狐冲熟练地按了几个钮,放到耳边,凝神倾听。然后转过头对我惭愧地一笑:“田兄,你的手机给哥们用用。我的欠费停机了,靠!”
我摸出来手机递给令狐冲,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的手机还是前几年买的诺基亚3310呢,现在都在江湖上绝迹了。
令狐冲倒是没有嫌弃的意思,足见大侠风范,接过去又按了那几个号码,贴到耳边对我道:“这款的手机确实好,待机时间也长。”
我尴尬地笑了,说:“用习惯了,也懒得换了,嘿嘿。”
这时电话通了,令狐冲说:“是我。我和朋友在沙河口呢,你过来吧。金龙KTV。十分钟。”
令狐冲把手机还给我后,不由得让我肃然起敬:这才叫大侠,这才叫力度!一点余地都不给你留。
令狐冲说:“你也打个电话吧,叫你马子来,咱们一起聚一聚。”
我感到一阵茫然,嘴里还连声说:“对对对!相遇难得啊!”
我在手机上按了半天后,看着令狐冲说:“其实,我,最近,比较,紧张,也,没有,什么,马子!靠!”
令狐冲哈哈大笑,然后拍我肩膀:“够诚实!好兄弟!”然后他拿过去手机拨了个重拨:“把你身旁没有男朋友的美女叫上一个!”
----完----
(外一篇)《梦里花落知多少》
(一)
雨是在清晨六点多钟停的。
雨停之后就晴天了。偶尔有一丝清凉的微风吹过,一如这个季节般清新怡人。
路很快就干了,在坑洼处,残留的雨水象一面面晶莹的镜子。
范二叔和范二婶一前一后往地里走。
范二婶说:“今年的雨水真足。”
范二叔说:“恩。”
范二婶说:“今年年底能有个好收成。”
范二叔说:“恩。”
范二婶说:“年底给二娃的事儿办了吧。”
范二叔说:“恩。”
范二婶说:“玉成又出来溜达了。”
范二叔抬起头,看见远处空旷地上高大的玉成面带笑容,从一个水坑迈进另一个水坑。
阳光把溅起来的水珠变成晶莹的玉。
玉成的后面跟着一群嘻嘻哈哈的孩子,象胆小的猎手围住了一只狮子,既兴奋有胆战心惊。
玉成的脚抬起很高,在空中能看到他的鞋已经破败不堪,前端露出几枚苍白的脚趾,后跟已经磨光了。玉成把脚抬起很高,然后重重地落进水坑里,泥洼里的脏水向四面溅去,孩子们就四散逃开。脏水有时溅到玉成褴褛的衣服上。
孩子们在四处向玉成投掷泥块、石头。
玉成边躲闪边咯咯地笑,象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范二叔站住,摸出烟袋,填满后,拿出火柴点燃。
范二叔吸着烟,目光悠长。
范二婶说:“玉成这个败家子,好好的三间房子,让他当柴禾劈着烧了。”
范二叔叹了口气。
范二婶说:“也不知造了哪门子孽,玉成他娘死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
范二叔说:“挺有出息的一个孩子,就这么疯了。真是可惜。”
范二婶说:“活该!谁叫他鬼迷心窍,喜欢上那么一个女人。”
范二叔说:“你懂个屁!”
范二婶同范二叔的目光同时看向远方的玉成。
玉成此时坐在路边的土埂上,手里捏着一朵初开的野花,目光痴迷朦胧。
(二)
我在这个清新的早晨进行着艰苦的工作,把屋顶上的木梁一根根拆下来。
由于木头太多无处摆放,我只好把它们烧掉。有时候,我会在夜里点燃它们。透过红色的火焰,我仿佛看到紫霞绯红的脸庞——紫霞说,我多么希望躺在床上能看见外面的星星啊——这就是我进行这项工作的唯一原因。不过紫霞不可能再在我的床上躺着了。紫霞失踪了。
我工作累了之后就到外面去散步。雨过天晴空气清新,心情真好!
我踏着水洼里的浊水行走,它们是最纯净的。紫霞说它们给天空洗完脸,就脏了。
紫霞说雨水脏了之后,我的心情很黯淡,我抱住紫霞说不,它们永远不脏,它们是最纯净的。
紫霞那次哭了。我抱着痛哭的紫霞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然后我知道这三个字是一种奇怪的药方,可以止住悲伤。
孩子们喊,打呀!打他!打疯子!
我看见石头土块从我身旁飞过,于是四顾寻找疯子,却什么也没看到。
或许他们是在说“风”?风难道也能打中吗?!
同孩子们玩真开心!我很高兴。
在路边,我看到了那朵花。这朵初开的花朵是被风雨吹落的。我从泥水里拾起来,把它捏在手指间,看到了和它的第一次相见。
我第一次见到这朵花是在那场梦醒了之后。梦的前一天,我同紫霞决定逃离这个腐朽的村庄到外面去看看,紫霞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这一天,妈把我锁在屋里。消息走漏了。
我在屋里横冲直撞,砸碎玻璃,用脚踢门。最后,我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央告:妈,妈,妈,我求求你了,让我出去,我要见紫霞!妈!妈!
后来我在抽噎中沉沉睡去。在梦中,我梦见和紫霞在田野中奔跑,落日鲜艳。
雨先是在梦里下的。然后我睁开眼,看到妈的脸,泪珠从她的眼中汹涌而出。
儿啊!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啦?!
我越过妈的脸,从敞开的门向外看,就是这时我看见这朵花的。它在泥水之中飘零。
我挣脱开妈的手,冲出门外,拾起那朵花,捏在手里,同现在的姿势一样。
现在我持着这朵花,眼前出现了紫霞娇艳的面容。
我看到紫霞缓步向我走来,蹲在我的面前,双手捧着我的脸。我在她晶莹的双眼当中看见了自己的一个微小的缩影。
紫霞的眼角有一大滴泪顺着腮边滑落,然后就不停止了。
我说,坏喽,坏喽,眼睛破啦!
这一说不要紧,紫霞抱着我哭得更凶了。
我记起了一个灵丹妙药。
我扳过紫霞的脸,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三)
后来,范二婶跟人说,疯子玉成在那个刚下过雨的早晨不疯了,和他以前喜欢的小妖精手拉手走了。
真的假的呀?人就问她。
那还能假,我亲耳听他叫我二婶呢!二婶这么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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