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人?”
只听屋外响起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带笑道:“班堂主躲在这人迹罕至的幽谷里,原来
是收了衣钵传人。”
随着话声,石室前面一片草坪上,已然出现了一个身材苗条的纤小人影,俏生生的站在
那里,面向着石室,并不走近来。
月光之下,那是一个中年妇人,但蛾眉淡扫,薄施脂粉,配着她一双水汪汪的媚眼,看
去风情万千,依然那么妖冶动人!
黑袍道人脸色微变,沉声道:“申惜娇,你来作甚?”
妖冶妇人娇晴一声道:“唷,你班堂主来得,我就来不得,几年不见了,听说你隐居此
地,特来看看你的。”
唐绳武心中暗道:“原来她是师父的朋友,怎么老站在那里,不到屋里来呢?”
黑袍道人轻轻拍着唐绳武肩头低声说道:“孩子、你留在屋中,千万不可出去。”说
完,举步往屋外走去,口中冷森的道:“申惜娇,你来的正好,这三年来,你可知老夫立了
一条什么规矩?”
妖冶妇人格的笑道:“班堂主新立什么规矩,申惜娇洗耳恭听。”
黑袍道人道:“这三年来,凡是见到老夫的人,从没一个能够活着离开的。”
妖冶妇人格格笑道:“连我在内?”
黑袍道人道:“不错,你申惜娇正是老夫要找的人。”
妖冶妇人道:“班堂主好像对我含恨甚深?”
黑袍道人双目凶芒电射,冷厉的道:“三年前老夫拜领你一爪之赐,若无唐门辟毒丹,
老夫只怕连骨头也找不到了。”
两人口中说着,但黑袍道人,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再向前去,妖冶妇人站在那里,也并
未再行走近,两人好像各自心存顾忌。
唐绳武心中暗道:“听师父的口气,好像是唐门辟毒丹救了他的命。”
妖冶妇人轻笑道:“班堂主那是要和我算旧账了!”
黑袍道人深沉的道:“老夫正要领教领教你九尾妖狐的毒爪。”
原来这妖冶妇人——申惜娇,外号叫做九尾天狐!
九尾天狐听的吃吃笑了起来,说道:“我还用不着和你班大堂主动手。”
黑袍道人目中冷芒飞闪,大笑道:“申惜娇,你约了多少人来,只管叫他们出来,让老
夫瞧瞧。”
九尾天狐冷冷一笑道:“我是奉命缉拿擅离职守的叛教逃犯来的,自然带了人来。”话
声出口,突然探怀取出一面三角小旗,向空招展一下。
但听一阵刷刷细响,从两侧林中飞射出六道人影,泻落当场,正好像扇形般围在黑袍道
人面前。
黑袍道人双目之中,突然射出两道慑人寒芒,大喝一声:“申借娇,你给老夫滚过
来!”
九尾天狐手中小旗一展,冷声道:“你们把他拿下了。”
喝声出口,六名黑衣人齐齐掣出兵力,当前两人一声不作,倏起发难,两柄长剑寒光一
闪,一左一右向黑袍道人疾卷过来。
这两人才一出手,立时显出一身武功甚高,不是泛泛之辈。
黑袍道人冷冷一笑,双掌乍分,朝两人奋击出去。
两个黑衣人明明手中执着长剑,但却似是不敢和他双掌硬对,双双向后跃退数尺。
黑袍道人厉笑一声,倏地跨前一步,正待挥手进击,另外两名黑衣人身形一晃,已然欺
了过来,两支长剑分两路夹攻而上。
黑袍道人猛然欺前一步,双掌齐劈,一团强猛劲风,呼啸撞出。
那两人一攻之后,又突然向后退去,另两名黑衣大汉紧接着挥剑攻来。
黑袍道人已然看出这六个黑衣人剑上功力,不同凡响,他们一攻即退,似是故意诱敌,
心中暗暗冷笑,双掌挥动之间,向前逼进了两步。
果然,这六名黑衣人像张着的袋口一般,等黑袍道人向前逼进了几步,左右四人,立时
袋口一收,从后抄了上来,把黑袍道人围在中间。
六支长剑快如电光,瞬即展开了攻势。
这六人个个剑术高强,变化极快,这一发动攻势,剑光错落,上下左右,剑剑有如电闪
雷奔,凌厉无匹,而且每一招都是择人要害下手!
黑袍道人暗暗皱下了眉,心中暗道:“这等打法,和他们缠到几时去?”少念闪电一
转,大袖一展,使展“流云飞袖”,向四外圈荡冲卷而出。
长剑和大袖相接,锵然有声,当时就有两支长剑,被他撞歪。
大袖底下,隐隐藏着一双乌黑有光的“毒煞掌”,连闪两闪,登时有两个黑衣人一声不
哼,抛剑仰跌地上。
黑袍道人一口气攻出八掌,逼的其余四人,纷纷后跃,他抓住这一丝空隙,没待对方反
击,阴笑一声,身形凌空飞起,跃过四人头顶,直向九尾天狐扑去。
四个黑衣人未料到黑袍道人武功之高,已至如此,喘息未定,猛地左手齐扬,四道细碎
蓝芒,四散飞洒,罩射空中人影!
黑袍道人身在空中,已看出他们打来的暗器,喂过剧毒,立即一吸真气,大袖挥处,宛
如大鹏展翅,又向上提升了七八尺高。
然后身形一敛,飞泻而下,身在半空,右掌一挥,朝九尾天狐当头击下!
九尾天狐目射神光,凝注黑袍道人的身形,心中暗暗凛骇,忖道:“看不出这老魔鬼三
年不见,功力竟然精进了许多。”
心念一动,不待黑袍道人手掌落下,双掌扬处,已然迎空反击过去。
但听蓬然一声闷响,两股内家掌力,互相一撞,顿时狂飚旋卷,激荡成风!
九尾天狐双足移动,细碎步伐,一直退出七八尺外,脸色苍白,了无血色。
黑袍道人扑落的身子,又是一个筋斗,腾空翻出,泻坠一丈开外落到地上,发须飞扬,
一袭道袍,不住的波动。
双目森森,注视着九尾天狐,突然仰天发出一阵尖厉的长笑!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那四个黑衣人暗器出手,立郎仗负纵起,追扑过来,但他们身形掠
起不过一个起落,突然身了一歪,纷纷往地上倒了下去、
九尾天狐心头微微一凛,飘然斜闪数尺,迅速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金铃,振臂轻摇,
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叮铃响。
黑袍道人看的一怔,不知他在玩什么花样?脸上阴森一笑,嘿然道:“申惜娇,你还有
什么花样……”
话声未落,突听林中低啸乍起,两团黑影电射而出!
这一声低响,仿佛出自负伤的野兽口中、使人听的毛渭悚然!
黑袍道人微徽一惊,迅疾付道:“这是两头什么凶猛的兽类?”
思忖之间,两团黑影,已然落到九尾天狐身旁、
赫然竟是两个身穿黑衣,头蒙黑布的人,只露出两个眼孔,闪着绿阴阴的眼神:
这下连久经大敌的黑袍道人也看的不觉心头一凛,暗鼠“这会是人?人的口中会发出如
此凄厉的兽声?”
九尾天狐阴森森一声娇笑。朝两个黑衣人打了个手势:
两个黑衣人霍地身形一旋,四尊惨绿眼光,一齐投注到黑袍道人身上,突然一左一右扑
了过来,闷声不响,举掌就劈。
这两人身法奇快,诡异无比,黑袍道人不明对方底蕴,急忙横闪数步,让开两人合击。
两个黑衣人一击未中。双掌抡动,再次急扑过来。黑袍道人双足一锗,大袖横飞,双手
开闭,同时拍出两掌,心头止不住暗自凛骇!
要知他见多识广,久经大敌,一看对方出手,便已知道这两个黑衣人武功之高:竟然不
在自己之下。但他们装束,却是如此诡异,心中暗忖:“这两人不知究竟是何来历?”心念
转动之际,已和两人对拆了七八招。
这一动上手,形势和方才就大不相同,三人六掌,举手投足,无不掌风呼啸,杀机隐
伏:
黑袍道人运起全力,依然无法摆脱两人纠缠。
转眼工夫、已激战了二十余招。两个黑衣人,除了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啸,生似不通人
言。
但四掌翻飞,招招都是致命杀着,仿佛和黑袍道人有着深仇大怨,非把他毁在掌下不
可,因此只是奋不顾身的找黑袍道人硬拼硬打。
黑袍道人一双乌黑有光的“毒煞掌”,一掌狠过一掌,连续击出、但任他攻击如何厉
害,依然无法将两人逼退:
心头怒火如焚,蓦地抡手一掌,闪电般朝左首一人击去
这一掌出手奇快,他左首的黑衣人避无可避,迫得举手硬接一记。
双掌击实,蓬的一声,那黑衣人双足移动,登登连退了五步!
黑袍道人功夫虽厚,也震的血气翻腾,往后大退一步,他存心诱敌,暗自吸了口气、故
意露出空门。
果然人未立稳,右首的黑衣人已悄无声息的直欺过来,一掌向后拍到。
黑袍道人暗暗冷笑,待得对方掌势快要及身,霍地转过身去,一掌朝袭来的手掌迎击过
去。
当然这一掌也接实了,砰然暴响,人影倏分,那黑衣人被震的后退了三步。
黑袍道人因连续和两人硬打了两掌,纵是有意硬拼,也感到立足不住、一个身子也往后
直退。
每踏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寸许深的脚印,身形站起,忍不住仰天大笑!
但就在他笑声未歇,突听两声低啸、两个黑衣人竟然一退倏进,重又欺身直上,抡掌攻
来。
这一下,直把黑袍道人惊凛的不知所云,急忙举掌封拆,心中暗暗忖道:“这两个简直
不是人,”
要知黑袍道人练的“毒煞掌”,中人立毙,若是武功稍差的人,一二丈内,吃他掌风扫
中,同样毒发无救。
他方才明明和两人硬对一掌,普天之下,武功最高,也断无不怕剧毒之人,但两个黑衣
人只不过停的一停,居然又欺过来,发掌攻敌,这不是成了不伯剧毒,
黑袍道人想到这两个不是人,登时心头一凛,暗道:“莫非他们就是……”
一念及此,急欲摆脱两人,无奈两个黑衣人武功极高,又是奋不顾身的疯狂急攻,形同
拚命。
他武功再高,以一敌二,不过稍占上风,一时之间,要想把两人击退,也是易事?
三条人影,重又打在一起,黑袍道人已然心有警觉;既知这两人的来历,血肉之躯,那
有不中毒的,只是他们情形特殊,毒发较缓而已。
困此任由两人舍命急扑,再也不愿和他们硬拼,只是盘旋游走,保存实力。
那两个黑衣人武功虽高、似乎有些迷迷糊糊,对敌之时,急扑强攻,简直不要命似的。
但尽管如此,他们出手毒辣,记记都是指劈人身要害,只要你手上略为缓慢,给他们扫
中纵不横尸当地,也得立受重伤。
九尾天狐静静的站在那里,冷眼旁观,脸上一无表情,好像这一场恶斗,和她毫不相
干。
这样又持续了顿饭工夫,两个黑衣人的攻势已逐渐缓慢下来,步伐也渐见沉重。
直到此时,黑袍道人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倏地身形一侧,疾快的在两人身上,轻轻击了
一掌。
这一掌击下,两个黑衣人一声不作,突然应手朝地上倒去。
九尾天狐居然视若无睹,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黑袍道人纵声大笑道:“申惜娇,你几个随从,都已倒下,你也可以走了。”
九尾天狐冷冷说道:“不错,他们全倒下去了,但你还没倒下去,我总得再等一回。”
黑袍道人大笑道:老夫不知道倒下去的究竟是谁?”
九尾天狐冷笑道:“班堂主毒煞掌名闻天下,我若无备而来,岂敢硬接?”
黑袍道人大笑道:“申惜娇,老夫知道你有备而来,毒煞掌解药,早已不是班某独门之
物,但你可知道班某方才何以要向你凌空下击么?”
九尾天狐道:“愿闻其详。”
黑袍道人道:“你身为令主,天下的独门奇毒人,大概都已不在你的心上,但据老夫所
知,却有一种解药,你应该尚未到手……”
九尾天狐眼神一动,哼道:“那一种?”
黑袍道人一字一字的道:“唐门‘七绝散’的解药。”
九尾天狐身躯微震,道:“那是落到你手上了?”
黑袍道人阴森一笑,得意的道:“老夫没有弄到解药,但唐门最霸道的‘七绝散’老夫
却已配制成了。”
九尾天狐微哂道:“你说你的毒煞掌上,加上了七绝散?”
黑袍道人道:“那倒加不上去,没有解药,老夫也不敢以身试毒,因此方才老夫要对你
凌空下击,道理也就在此,你申令主吸入肚里去的七绝散,大概不会太少就是了。”
原来他方才凌空下击之时,撒了一把唐门没有解药的“七绝散”!
九尾天狐眼中神色一变,依然镇定的道:“可惜,我一点也觉不出来。”
唐门“七绝散”,见血封喉,她过了这许多时候,依然好好的,自然不信了。
黑袍道人瞧着九尾天狐,大笑道:“老夫早就说过,凡是见到老夫的人,都活不到明
天,可惜老夫手头没有镜子,不然,你就可以发现你自己了。”
九尾天狐举手朝脸颊上摸了一把,冷笑道:“我那里……”
她本待说“我那里不对了?”但话未说完,平常摸到脸颊上,就像摸在粗布上一般,原
来平日娇嫩的皮肤,此刻已然麻木不仁!
不,这轻轻一掠,连鬓边青丝,也如枯草一般,触手脱下了一大把来!
这一下九尾天狐不由的大吃一惊,目射怨毒,厉哼道:“姓班的,老实告诉你,方才你
和两个‘毒人’,连对了两掌,子不见午,天下无药可解……”
话声一落,人已急纵而起,去势如箭,朝谷外飞掠而去。
“毒人!”黑袍道人听的身躯猛然一震。喃喃说道:“果然已被他们制造了一批毒
人……”
急步奔入右室,取出一个葫芦,倾了几粒药丸,迅速纳入口中,然后盘膝坐下,闭目运
功。
这样足足过了顿饭时光,忽然双目一睁,射出两道惨绿神光,切齿道:“毒人,果然无
药可解……”起身往外行去。
这一阵工夫,死在黑袍道人“毒煞掌”的八具尸体,早已化作了几滩黄水,没入士中。
黑袍道人迅快的所了许多树枝枯叶,堆在石室前面一片草坪之上,然后返身入室,举起
手中一根枯枝,在唐绳武身上轻轻击了一下。
原来他怕唐绳武不识厉害,冲出屋去,自己无法兼顾,是以点了他的穴道。
唐绳武穴道一解,伸展了一下手足,喜孜孜的问道:“师父,那姓申的逃走了么?”
黑袍道人神色狞厉:嘿然道:“谅她也活不到天明……”
接着说道:“孩子,你随为师来。”缓步跨出石屋。
唐绳武眼看师父神色有异,就不敢再问,只是跟着师父身后走去。
黑袍道人走到堆积着的树枝枯叶中间,缓缓坐下。
唐绳武不知师父何以要坐到树枝枯叶中间来,正待跟着进去,黑袍道人道:“孩子,你
站在外面就好。”
唐绳武应了声是,依言站定,隔了一道树枝,睁大眼睛,仰脸望着师父,脸上流露出惊
疑之色。
黑袍道人忽然脸色一黯、说道:“孩子,咱们师徒一场,如今为师已经不能送你出山去
了。”
唐绳武听出师父口气不对,心头一急,忙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了?”
黑袍道人静静的道:“为师没想到他们已经制造了一批毒人,那是集天下奇毒于一身的
毒人……”
唐绳武道:“师父中了毒?”
黑袍道人点头道:“不错,为师和两个毒人,连对了两掌。”
唐绳武急道:“师父的解毒丹……”
黑袍道人凄然一笑道:“毒人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