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你做了记名弟子?”
唐绳武道:“你当我骗你么?不信,你只管去问萧老丈,齐老人家还传了我一套剑法
呢!”
田布衣听的将信将疑。问道:“你在何处遇上了教主?”
唐绳武道:“就是前几大的事。”
田布衣道:“教主知道你是班老的门下么?”
唐绳武道:“自然知道,我师父一直不肯告诉我名号,还是齐老人家看了我身边的黑玉
拂,说我师父姓班,后来他老人家就收我做记名弟子。
这番话,真真假假,随口说来。丝毫不加思索,当然不会是事前编好的,一时倒真把黑
衣判官这样一个老狐狸,也弄得真假莫辨。
望着唐绳武,面露惊讶之色,徐徐说道:“这就奇了。”说完,转身朝萧不二走了过
去。举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一掌。
唐绳武从拜班远为师,先后不过半年时光,但用毒一道,已可说是传了班远的衣钵。他
眼看田布衣举手朝萧不二拍去,先前不免大吃一惊,但立时暗“哦”一声。
原来田布衣虽是举手拍去,却是暗使手法,掌心明明藏着解药。
最使唐绳武不解的是自己和萧老丈吃了同样的酒菜,何以萧老丈中了奇毒,自己会一点
事也没有。
这自然不会是田布衣没有在自己吃的酒菜中下毒,该是自己不怕田布衣下毒了!
一念及此,登时使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田布衣使的毒,和师父传给自己的使毒方
法,属于同一性质的毒药!
试想一个擅于使毒的人,自然不怕自己使的毒,那是因为自己可能随时随地出手,体中
必须经常保持解药的有效能力,才能使毒毒人而自己不为毒药侵害。
田布衣在酒菜中下了剧毒,而自己丝毫无事,岂不是毒性相同,对自己发生不了作用?
那么自己身边就有解药,根本用不着让他缚了自己两人的双手。
想到这里,不禁深悔自己当真太嫩了!
萧不二缓缓睁开眼睛,望了唐绳武一眼,发现自己两人全被反绑双手,一语不发,重又
闭上了眼睛。
田布衣阴森一笑道:“萧老哥神志已复,何用装作?”
萧不二沉哼道:“咱们没有好说的。”
田布衣笑道:“萧老哥这就不对了,王小兄弟已经说出来历,兄弟只想证实一下,他说
的是真是假!”
萧不二道:“他说了什么?”他果然不愧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一开口,总是占了先,田
布衣原是问他的话,却又被他反问了。
田布衣道:“王小兄弟说他有两个师父,萧老哥知不知道?”
萧不二听他一开口,就知唐绳武并未说出真正来历,这就点头道:“不错,他确有两个
师父。”
田布衣道:“一个是……”
这是试探萧不二的口气,故意拖长语言,不往下说。
那知萧不二方才毒发之际,口不能言。但两人前面一段对话,依然听的清清楚楚,不待
田布衣出口,很快接口道:“摄魂掌班远。”
田布衣道:“不错,还有一位呢?”
萧不二是何等样人?试想田布衣既知唐绳武有两位师父,不用说是唐绳武自己说的了。
敢情田布衣不相信唐绳武的话,才要问问自己,不觉微微一笑道:“还有一位么,嘿,
嘿,王小哥这位记名师父,来头可着实不小……”
他还未说出谁来,田布衣一张瘦削脸上,已然神色大变!
因为萧不二纵然尚未说出名字,但和唐绳武说的,已经完全吻合了,一时不禁骇异的
道:“他真是……”
萧不二理也没理,接着道:“此人田老哥大概不会陌生,就是三年前神秘失踪的铜沙岛
主,如今又重出江湖了。”
田布衣原是城府极深的人,略一沉吟.含笑道:“萧老哥说的,自然不会有假,但兄弟
仍须请示一下,暂时只好委屈二位了。”说完,朝阶下四名黑衣汉子吩咐道:“你们把萧老
哥,王小兄弟两位,送到咱们西院去。”
四个黑衣汉子应了一声,挟持着两人,向外行去。穿过长廊,进入西院,四个黑衣大汉
把两入带到一间小屋前面,打开木门,其中一个说道:“两位进去吧!”
等萧不二、唐绳武跨进小屋,就砰的一声,关上木门。
唐绳武道:“老丈,这捆绑着的绳索,十分坚牢,挣也挣不断,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呢?”
萧不二缩着头,朝他挤挤眼睛,笑道:“小老儿年轻的时候,初出道,时常失风,被人
家五花大绑,外加皮鞭象雨点子般抽下来,小老儿依然逆来顺受,毫不着急,这样光是捆个
双手,又算得什么?再说田布衣只要查问清楚,还怕他不乖乖的放咱们出去?”
唐绳武听的大是不快,暗想:“你是当小偷被人家抓住的,我又不是小偷。”心中想
着,忽听萧不二以“传音入密”说道:“小哥,别说话,姓田的就躲在门外,偷听咱们说
话?”
唐绳武听的一怔,他不会“传音人密”,只得点了点头。
萧不二又道:“目下时光还早,咱们是找小鲁班来的,等到天黑了,行动也方便的
多。”
唐绳武又点点头,萧不二已在屋角上靠壁坐下,笑道:“小哥,你也坐下来,咱们休息
一下再说。”说完,闭上眼睛,自顾自的打起盹来。
唐绳武也在地上坐下,两人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渐近黄昏,小屋中已是一片昏黑!
萧不二忽然睁开眼来,低声道:“是时候了!”
唐绳武发愁道:“这绳索……”
萧不二嘻的笑道:“别说区区一条牛筋,就是钢筋,也捆不住小老儿我。”
手腕一缩,两手已然脱了出来,迅速解开身上绳索,接着又替唐绳武解去绳索,低声
道:“等有人送饭进来,咱们就可以出动了。”
唐绳武活动了一下手脚,低声问道:“为什么要等有人送饭进来,才能出去?”
萧不二道:“据小老儿看来,这座冯庄,大有蹊跷,咱们不能稍露形迹,才能够找得到
小鲁班。”
唐绳武道:“老丈是说小鲁班就在庄中?”
萧不二笑道:“他若是不在庄中,田布衣还会一直住着不走?”
唐绳武道:“田布衣在这里住了一年多,还没找到,咱们寻得到么?”
萧不二道:“所以咱们出去,不能让人家知道。”
就在此时,但听门外响起开锁之声!
萧不二忙道:“快坐下来,有人来了!”
两人堪堪坐下,木门开处,灯光乍亮,两个黑衣汉子一个掌灯,一个提着食盒,走了进
来。
萧不二反剪双手,站起身,问道:“你们送晚餐来了?”
两个黑衣汉子刚一进门,骤观萧不二身上没绑绳索,方自一惊,正待跃退!
萧不二已然到了他们面前,手中如意金丝一扬,闪电般在两人身上点落,同时身形一
晃,迅快掠到门口,关上木门。
这一手当真快速无比,从他站起,制住两人,关上木门,前后不过眨眼间的事!
两个黑衣汉于穴道受制,口不能言,只是木立不动。
萧不二回过身来,笑了笑道:“两位辛苦了。”
从右边那个黑衣大汉手上接过食盒。招招手道:“小哥,咱们快吃吧,别让饭菜凉
了。”说罢,取出食盒,蹲着身子,吃了起来。
唐绳武道:“老丈,咱们不快些走,只怕……”
萧不二笑道:“饭菜送来了,自然吃了再走,再说,人是铁,饭是钢,要填饱了肚子,
才有气力。”
唐绳武确也感到饥饿,经他这么一说,也就跟着吃喝起来。
两个黑衣汉子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萧不二、唐绳武吃毕。
萧不二用手抹抹嘴巴,站起身,笑道:“两位老哥,真对不住,小老儿和王小哥,有些
事,想出去走走,还得向两位借一身衣服穿穿。”
说话之时,已然动手剥下了右首那人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然后用绳索捆好他的双
手。
唐绳武看他动手,不待招呼,也跟着脱下另一个汉子的黑色劲装,穿着起来,佩好单
刀,也把他反手缚好。
萧不二点点头道:“小哥,要得,现在咱们可以走了,你提食盒,跟在小老儿后面。”
说完,一手拿起灯笼,开启木门,走了出去。
唐绳武手提食盒,跟在他身后走出,萧不二回身关好木门,锁上了锁,大步往后院走
去。
冯庄偌大,一片屋宇,敢情屋大人稀,就是田布衣的手下,也人手不多,两人穿行了两
进院落,都没遇上一人,到处黑沉沉的生似一座空宅!
正行之间,萧不二突然一口吹熄烛火,拉着唐绳武迅速隐入晴陬。
唐绳武不知他发现了什么,心中感到有些紧张,伏下身子,连大气也不敢透,睁大眼
睛,一霎不霎的朝外望去。
过了半晌,只听一阵脚步声,缓缓从外走入!
暗淡的星月之下,依稀可以辨认,那人身躯略见佝偻,正是冯庄的老苍头!
只见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绕过院落,朝西首一道腰门走出。
萧不二放下灯笼,暗暗拉了唐绳武一把,就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唐绳武也不怠恨,弃
了食盒,跟着萧不二身后走去。
西首这道腰门外面,是一条小弄,和一排矮屋,那老苍头似是十分多疑,慢吞吞的走了
一段路,忽然住足,回头朝身后望来。
但他焉知萧不二是鸡鸣狗盗这一行里的老祖宗,经验何等老到?一路都藉着暗处,掩蔽
身形,你脚下才停,他已经朝身后的唐绳武打出了手式,立时在暗处贴身站停。
老苍头看见身后没人,又继续朝前走去,但走不了几步,又转身往后看来。
萧不二早就留上了心,暗中知会唐绳武,两人像壁虎般以背贴壁,远远尾随,你行亦
行,你止亦止,老苍头再狡猾,也想不到身后有人跟踪。
他这样接连两次回头,看看没人跟踪,霍地上身一挺,直起腰来,朝左右略一打量,捷
如飞鸟,一掠上屋,只轻轻一闪,便已不见。
萧不二低喝一声:“快追。”
紧接着飞身上屋,凝目望去,但见一条黑影,去势如箭,已在十余丈外。
心头不觉暗暗一怔,忖道:“此人一身轻功,这般了得,当非无名之辈,他假扮老苍
头,究竟是何来历呢?”心念转动,人已凌空横掠,追了下去。
唐绳武跟在萧不二身后,轻纵急掠,等他越过一排矮屋。
飞身落地,但见前面两人已去的老远,只剩下两点黑影,一闪而没!
唐绳武自知轻功和萧不二差的甚远,但也不甘落后,不住的提气急奔,堪堪赶到村后。
瞥见一片树林间,闪出一条人影,向自己打了个手式。
唐绳武一眼认出那人正是萧不二,急忙奔了过去,问道:“萧老丈,那老苍头呢?”
萧不二口中“嘘”了一声,低低的道:“你跟我来。”
领着唐绳武,悄悄穿过疏林。
原来这片树林前面,正有一所茅舍,竹篱掩映,屋旁种着桑麻,一望而知是一户山居人
家。自己两人,这一绕过树林,已到了茅舍后面。
唐绳武心头疑念丛生,他弄不懂萧不二不去找田布衣,却要跟踪老苍头,究是为了什
么?
莫非小鲁班就躲在这座茅舍之中。
萧不二走近篱笆,忽然回头以“传音入密”说道:“小哥放轻脚步,不可弄出声音
来。”
口中说着,人已飘然越过篱笆,活像一头猴子,身形一矮,轻捷无比的落到土垣脚下,
暗暗招了招手。
唐绳武提吸真气,跟了过去,但茅屋后面,堆着许多干草,他这一走近,双脚踏在草
上,顿时弄出悉悉嗦嗦的声音。
蓦听萧不二口中忽然发出“吱”“吱”两声鼠叫,接着双手在干草堆上一阵翻滚,又是
“吱”“吱”的尖叫了两声,好像是两头山鼠在草堆上扫架一般!
唐绳武看他学着山鼠打架。觉得好玩。但就在此时,萧不二一手已然迅快的按上唐绳武
肩头。意思自是要他赶快蹲下。
唐绳武不敢怠慢,跟着在屋檐下蹲了下去。
只听屋中一个尖细声音笑道:“老丁,你真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两只耗子打架,也
值得你这般慌张,一口就把灯火吹熄,传出江湖,真会把人大门牙都笑掉。”
接着响起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咱们整整化了三年时光,才发现一个黑衣总管,你说该
不该小心?”
这说话的正是那苍头!
尖细声音道:“该,该,老丁,你来了也快半个月了,究竟可曾找到司马长弘?”
萧不二心中暗道:“听他们口气、既好像找的是田布衣,又好像是找司马长弘,这两人
到底是那一路的尊神?”
只听老苍头吁了口气道:“据兄弟看来,司马长弘极可能就藏匿在庄中。”
尖细声音道:“你不是说田布衣已经在庄上住了一年多了,司马长弘要躲在庄上,还能
瞒得过田布衣?”
老苍头道:“田布衣三个月前,弄来了一个懂得机关的人,到处都看了,但这人和兄弟
一样,只是个三脚猫,踏遍全庄。
依然看不出一些门道来,田布衣一直不走,自然坚信司马长弘仍在庄上,这一点倒和兄
弟的看法相同。”
尖细声音道:“咱们也和他一样,要干耗上一年?”
老苍头笑道:“那倒不用,兄弟自有道理,不过咱们这次发现了田布衣,可算是一大收
获,还有,今天中午,庄上来了两个人……”
尖细声音道:“是田布衣的羽党?”
老苍头道:“这两人大是可疑,只是直到目前,不但兄弟没弄清楚,且田布衣也有些吃
不准,傍晚时光,兄弟看他发出信鸽。”
尖细声音道:“你说的这两人是谁?”
老苍头道:“一个是雪上无影萧不二……”
尖细声音哦道:“是老偷儿,他和小鲁班司马长弘是磕头弟兄,那是找司马长弘来的
了,另一个呢?”
萧不二心中一动,暗道:“他居然对自己十分清楚,这人会是谁?”
只听老苍头道:“另一个是小伙子,看去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就是此人身份大有可
疑……”顿了一顿,接道:“他会使‘黑煞掌’,自称是班远门下,又说他是齐天宸新收的
记名弟子。”
尖细声音道:“这么说来,齐天宸果然又出现了。”
萧不二在他们说话之前,轻轻拨开草蓬,凑着眼睛往里瞧去!
但见屋中坐着两人,一个是老苍头,另一个说话尖细的是生相狠鄙的道人,身上穿着一
件破旧道袍,甚是邋遢,腰间还挂了一个大酒葫芦。
萧不二看到此人,口中不由暗“哦”一声,忖道:“邋遢道士杜景康!他称老苍头老
丁,莫非是二郎神丁守福?这两人找小鲁班又是为了什么?”
要知邋遢道士杜景康,和二郎神丁守福,乃是彩带魔女手下的两员大将,在江湖上名头
不小,萧不二自然认识。
室中两人语声忽然停了下来,萧不二方自一惊,以为自己不小心弄出声音,被二人发
觉。
就在此时,只见二郎神丁守福站起身道:“外面有些风声!”
邋遢道士唔了声道:“兄弟听到了一些脚步声,可能他们已在四周布下了人手。”
丁守福点点头道:“我通知她们一声。”举手在板壁上轻轻敲了两下,低声说道:“春
香姑娘、外面有了情况。”
只听隔着木板响起一个女子声音道:“丁护法可是要我们出去应付一下?”
丁守福连连点头笑道:“正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