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简竹笙是何等人?”
老化子说道:“廿年前,曾经败在老化子师祖卅六路降魔杖下一招,如今再度现身江湖,自然也是不好惹的人物。”
蓝玉珍姑娘忽然天真的问道:“如果今天晚上发现这位冒充‘苍虚秘笈’得主的年青相公,与我们没有关联,师叔!你说我们要伸手管这笔闲账吗?”
老化子沉吟了半响,忽而又笑呵呵的说道:“到时候再说罢。天色还早.早点休息,晚上才有精神去看热闹。”
蓝玉珍姑娘不知道老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目前最需要养养精神,准备晚上的事情,倒是实情。
便随着林大有到后进一间极为精致的小房子里,安坐调息。蓝玉珍的内功修养,已经是深入奥秘,刚一坐下不久,便入浑返元,进入忘物忘我的境界。
不知道经过了多长的一段时间,蓝玉珍在悠悠中醒来,刚起身下地,便听到老化子在外间叫道:“吃过晚饭就该走,晚了,赶不上这场热闹。”
天黑了,屋子里亮着灯光,蓝玉珍晓得近几天以来,自己忙着赶路,没有好好调患.经过了这一段时间静坐行功之后,顿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便应声走到外边来。
老化子笑着说道:“这位冒充‘苍虚秘笈’得主的年轻人,倒是有一份难得的骨气。”
蓝玉珍讶然说道:“怎么?师叔已经和这人见面了。”
老化子呵呵笑道:“此刻人尚在途中,老化子哪里去见他。倒是他在途中知道金陵有人在拦截他,他就托金陵镖局捎来一个口信,说是今天晚上在钟山之麓见面。”
蓝玉珍轻轻地“啊”了一声,心里也觉得这位冒充“苍虚秘笈”得主的年轻相公,倒不失为一条硬汉。”但又忍不住问道:“这不会有诈吗?”
老化子大笑着说道:“珍儿!你知道这位年轻相公自称是谁?”
蓝玉珍姑娘摇摇头。
老化子说道:“他自称是肖承远。”
老化子有意地把“肖承远”三个字拖长浯调提高嗓门,蓝玉珍姑娘—听不由地脱口“嗄”了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怔在一旁,半晌问道:“师叔!真的是他吗?”
老化子摇着头说道:“珍儿亏你问出这话,难道你还不了解你的承哥哥吗?肤浅、嚣张、夸大这些恶习气,他都没有,他会如此大张旗鼓,甚至是大声疾喊地说他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吗?”
蓝玉珍不期而然地脸上一红,期期艾艾地说道:“那这人要冒充承哥哥做什么呢?”
老化子依然是摇着头说道:“这就是我老化子一定要在金陵等个水落石出的原因。”
蓝玉珍心里真猜不透为什么竟有人要冒充承哥哥,究竟是善意?抑或是恶意?
匆匆与老化子用完晚饭,老化子竟破例地没有喝一口酒,临行之时招呼林大有和郝人俊,再去打听一件事。
此时蓝玉珍姑娘的心里,乱糟糟地有些理不清楚头绪。根本没有心理会老化子和林大有他们交待什么事情。只等待老化子一声:“走吧!”立即躬身一点,“嗖”的一声,像是一颗黑夜里的流星,
一闪而逝。老化子自称为雪地飘风,这轻功在数十年前就震惊武林,可是就在这一步之差,相差何止五六丈之遥。而且是愈来愈远。
老化子一方面震惊三个月的时间,蓝玉珍竟能精进到如此地步,昆仑绝顶的昆仑二子,其功力之惊人,可以想见,一方面老化子又怕蓝玉珍走岔了路。
猛地一提真气,尽力一拔—扑,老化子显露绝学,果然不凡,就如此一拔又一扑之间,宛如鹰隼振翅,顿时穿越过七八丈之遥。
真气稍—泄,身形刚一停,立即逼气传声叫道:“好娃娃,你就不等等我老化子吗?”
蓝玉珍在前面一味狂奔,一听老化子如此一叫,才晓得把老化子师叔撇苦了。不由得暗自嫣然了一笑,沉气收势,拿桩停身。
蓝玉珍刚一停下身形,只觉得眼前有一条人影,像闪电一样的,从前面七八丈的地方,一掠而过。蓝姑娘心里不禁叫道:“好快的身法。”
从那矮小的身材看来,蓝姑娘还以为是老化子师叔,故意捉弄自己,正准备发话叫喊,身旁又是一阵风声,老化子嚷嚷的落到身边,说道:“好啊!小妮子!你把老化子可拖垮?”
蓝玉珍姑娘一听老化子师叔又大嚷嚷她作“小妮子”,不由得在暗中把眉头一皱,刚叫得一声:“师叔!”
老化子停下身形,喘过一口气,越发的嚷嚷起来说道:“小妮子!你要是再这么紧跑,我老化子命可就没有了。”
蓝玉珍听他这么一再大声喊叫,气得把嘴一嘟,跺脚说道:“师叔!你怎么啦!”
蓝玉珍话刚一说完,隐约地听到前边有人轻笑一声。虽然这是极其轻笑,但是,在这么个寂静的夜晚,四周都是那么静悄悄地,而且,蓝玉珍和老化子都是身负绝顶武功的高人,几十步之内,可以听见飞花落叶的声音,这一声轻笑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蓝玉珍心里一动,正待拔步腾身,追上去看看,老化子却—拉蓝玉珍说道:“钟山不远,不必如此疾奔。说不定我们早到了半天,正主儿还没有到,去之无益。珍儿!我们走慢些吧。”蓝玉珍瞠然地望了老化子一眼。
老化子突然一打手势,和蓝玉珍左右一分,两人同时点地腾身,疾如闪电样,向前扑去。这一扑是老化子和蓝玉珍突然发动,而且全力施为,一个起落,已达八丈开外。
老化子刚一落下身形,即喝问道:“何方朋友这样瞧得起我老化子,紧紧跟到现在。有话何不说在当面?”
老化子和蓝玉珍两人左右—夹,前面那人果然没有走履,站在两人之间,昂然地抬起头来看着。
蓝玉珍姑娘首先看到站在面前的人竟是白天在醉月楼见到的那位淡绿衫儿的姑娘,此刻正手抱着琵琶,含着浅笑,凝望着蓝玉珍。蓝姑娘不禁心一跳,轻轻地“呀”了一声。
老化子在旁边笑呵呵的说道:“姑娘你是南海二绝姥姥何人?可否告知老化子么?”
绿衫姑娘略有奇异的回头看了老化子一眼,旋又回头对蓝玉珍姑娘嫣然—笑。这一笑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蓝玉珍不自觉的上前一步,问道:“请问姑娘,深夜追踪,有何指教,可否见告?”
绿衫姑娘也不退后,依然是挂着丝丝笑容,看着蓝玉珍,一面却摇摇头。
老化子不以这绿衫姑娘不理他为忤,依然笑呵呵的问道:“姑娘!久闻南海二绝姥姥以琵琶与神掌称绝于当世,姑娘想是南海门人。只是姑娘远从南海来到金陵有何贵干?难道是为着这‘苍虚秘笈’吗?”
绿衫姑娘这次连头都不回,只是对蓝玉珍微微露齿一笑,含首微点,霍然身形一晃,人在黑暗中像是一缕轻烟,腾空折身,疾闪而近。
蓝玉珍姑娘急忙起步要追,老化子一把拉住,摇摇头说道:“已经追不上了,这位小姑娘已经深得南海派的真传,南海派如今—出现武林,是祸是福,却不可预计了。”
蓝玉珍从来没有听说过“南海派”三个字,这南海派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很想问问老化子师叔。
老化子似乎了解到蓝玉珍的心理,仰起头来看看天上的星辰,然后说道:“不到三鼓,正主儿不会到钟山。趁这会儿老化子把南海派概略地跟你说一下,要不然你这小妮子在心里憋得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蓝玉珍笑着跳起来,说道:“师叔你真好。”
老化子呵呵的笑了一阵,忽然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化子说给你听听,倒是无甚碍得事。只是这南海派一出现武林,方才老化子说过,是祸是福,尚不得而知呐!”
蓝玉珍眼看着老化子师叔如此又笑又叹气,才知道这南海派竟是如此的令人谈虎色变。
老化子接着说道:“南海派起于何时,武林之中没有人知晓,只是约在五十余年以前,武林之中突然出现一个老婆婆,自称是二绝姥姥,那就是怀中的琵琶与南海神掌。二绝姥姥出现武林前后不到三个月,武林中各大宗派,都为之震惊,无人敢当其锋。”
蓝玉珍听得入神不觉顺口问道:“这琵琶与神掌究竟厉害到什么地步,使各大宗派都为之胆寒?”
老化子说道:“五十年前老化子还没忝列丐帮掌门,也从未一遇这位琵琶神掌二绝姥姥,不过听说二绝姥姥神掌能在百步打空,力能开碑,比起当今武当派的神拳,那武当派只能算是个小巫之见大巫罢了。”
蓝玉珍不禁轻轻地脱口“啊”了一声,因为武当神拳蓝姑娘曾经听说过,如果功力精绝,可以百步打空。不过那毕竟是传说,谁也没有见过武当弟子表演过百步打空的神拳。想不到如今竟还有比这百步打空的神拳更厉害的神掌,蓝玉珍就不能不惊讶了。不用说,那琵琶必然是更厉害了。
老化子接着说道:“神掌倒是有人见识过,各大宗派的召手,就有不少折在神掌之下,可是琵琶却从没有人见二绝姥姥弹以对敌。不过据传说这琵琶用指之下,可以操纵人之力情六欲,重则—指之下,可以凭空震断对方心脉,轻则可以使人迷失本性,任其所为.更玄的,一闻琵琶可以治疗奇难之症,使之不药而愈。”
蓝玉珍姑娘一听之下,不禁叫了起来,说道:“这是近手荒诞无稽之谈。”
老化子正色说道:“珍儿休要大惊小怪,须知练武之道,全凭精、气、神融为一体。意劲神发,神发功行.珍儿在昆仑绝顶所习之‘以气驭剑’的功夫,何尝不是此类?气能驭剑伤人,琵琶何尝不能以音摧敌。”
蓝玉珍姑娘顿时恍然,也不禁悚然武术之道无穷。随即问道:“二绝姥姥出现武林,如何又三月即隐而不见?”
老化子叹一口气说道:“这就是老化子要怀疑方才那位蝴衫姑娘是南海派门人的原因.二绝姥姥出现武林之后,她哀叹中原武林徒有盛名,宗派林立,却没有一个出色的高手,能接住她临阵三招。后来不知何人传出,当年武林奇人苍虚上人若在,必然能制服二绝姥姥。苍虚上人虽然仙去,苍虚绝学都记载在一本秘笈里,如果能习得这本苍虚秘笈里的绝学也可能使二绝姥姥无法鄙视中原武林。”
蓝玉珍姑娘一听,不禁欢然出声,因为她想起她的承哥哥正是苍虚秘笈的得主。
老化子看了蓝姑娘一眼,接着说道:“这话不知怎的传到二绝姥姥耳里,这二绝姥姥的脾气,也可以算是一绝,当时她就启程回到南诲,临行之时,她说:“苍虚秘笈’出世之日,她要再现江湖,来斗斗‘苍虚秘笈’的绝学。竟因为这一个诺言,武林安静了几十年。”
蓝玉珍姑娘接着说道:“师叔是否就因为苍虚秘笠出世,偏偏又出现这样一个冒充得主震动江湖,而联想到二绝姥姥的门人就是那位绿衫姑娘?”
老化子点头说道:“当然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你不曾见到那绿衫姑娘的碧玉琶琵和醉月楼露一手的神掌绝技吗?”
蓝玉珍轻轻地“哦”了一声,她想起醉月楼碧眼书生沈奇平白地挨了一掌的事.以碧眼书生那种身手,竟然白挨一掌而不知究里,不是神掌谁能办得到?
此刻蓝玉珍姑娘的心情,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对于这位武林中视为蛇蝎的二绝姥姥,她那位门人绿衫姑娘,蓝姑娘打从看见她第一眼开始,就深深地喜爱上了。可是,如果真的她是为“苍虚秘笈”而来,金陵之会,她不会没有表现,而将来与承哥哥却难免要有一场舍死忘生之拼。双方都是自己所喜爱的人,一方面是情爱,一方面是友爱,谁胜谁败,都不是蓝姑娘情感上两全其美的希望。
世间上最令人烦恼的,莫过于这种情感上的冲突,蓝玉珍此刻深深地为这件事而烦恼了。老化子讲完这一段武林轶事之后,弦月已逐渐东升,时已夜半。
老化子遥望一下前面,便回头说道:“快走罢!迟了就超不上这场热闹了。”
蓝玉珍姑娘振作一下精神,立即应声而起,两个人一前一后,直朝钟山之麓奔去。
弦月迷艨,把大地带来一层淡淡地薄雾样的情调。田野和山峦,在迷艨中,更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与朦胧惺惺的美态。老化子与蓝玉珍那里还有心欣赏这份夜色,两个人在田野中只顾提气疾奔.
由金陵城外,直奔钟山,原无多远,尤其像老化子和蓝玉珍这种身负绝顶轻功的人,不消片刻,钟山已经在望。
老化子心急现场的变化,猛地一吸一口真气,双臂拉展—式化“神龙升天”,“噗”的—声,拔起五六丈高,转又一折身,向前疾扑而下。
蓝玉珍也是拧身提气,紧跟在老化子身后,向前疾追。两个人这一拔一扑之势,接连又是几个点足腾身,已经是到达钟山之麓。
月光下,但见山坡上围了一群人影,尚未听到兵刃相击的声音,料是还没有开始争斗。
蓝玉珍收住身形,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凝神一望,人群中,昂然而立一个英俊挺秀舶青年相公,根本不是自己心上人承哥哥,可是,却面熟得紧。蓝玉珍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更不知道何故要假冒承哥哥,来引起这场武林纷争。再回头一看,老化子已经不知去向。
蓝姑娘一直在想着,在场里面临黑白道如许高手的青年相公,却能昂然没有惧意,真如老化子所说的,这人的骨气,真是值得人佩服。可是.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会过。
蓝姑娘正在低头苦思,场内那位年轻相公却开口发话,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这‘苍虚秘笈’为当今武林人人欲得之怀宝。在下自问面对如许武林高人,无法抵挡。”说到此处,稍一停顿便扬声笑道:“当然,如果在下已经习得这‘苍虚秘笈’的绝技,在场各位在下当视若无物。不过如今不同,纵使有意脱逃,也难逃各位掌下,在下有心奉献这部武林奇书,将送给何人为是?如此在下实是两难,各位何以教我?”
这青年相公—段话,听在蓝玉珍耳里,不禁暗暗叫绝,在这种场合之下,能巧动心机,掀起彼此私心,诚属上策。蓝姑娘正在暗暗称赞这人的机智。
突然人里有人—声厉喝:“小子休要骗人,老夫在湖北四象峰下曾与姓肖的小子动手过招,面貌神态,虽烧成灰也闻得出来,小子你是何人,敢甘冒姓名,挑起武林争斗!”
蓝姑娘一听,心里想道:“糟!这人如何如此之蠢呢?我承哥哥出道虽不久,却是名满江湖,认识的人太多,如何能冒充得过?看他怎么应付这个尴尬场面。”
场中的年青相公似乎毫不在意,嗓子里面打着哈哈,轻鄙地冷笑一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崆蛔五老的老二云中雁柴宇春。柴老儿休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什么你曾经在四象峰与肖小侠动手过招,不如说你老儿曾折在肖小侠手里,败得一文不值,故而记恨得深刻。既然你老儿认出在下不是‘苍虚秘笈’的得主,与你来此行的目的,径相违背,你就应该收拾回去,尽在这里做什么?”这一段真是说得凌厉无比,阴损已极,听得蓝姑娘心里暗呼痛快。
崆峒五老的老二云中雁柴宇春如何能受得这等阴损,脸上搁不下来,顿时暴怒如雷,跃步上前,怒道:“小贼!找死。”右手箕张,疾如闪电地抓向年轻相公的面门。
这云中雁柴宇春名列崆峒五老的老二,一身内外功力俱是已臻化境.出手递招,不仅是快速绝伦,而且招术变幻莫测,令人难防。
以云中雁柴宇春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对付一个藉藉无名的后生小辈,还不是举手可得。可是,自从四象峰败在肖小侠手下之后,再也不敢妄自尊大,轻视年轻人。所以,右手掌风一出,看去平淡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