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说实在话,虽然来意大利也有几次了,但其实也从来没有好好游览过。因为每次来就是开会。在别人看来,我总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其实这种商务旅行无非是坐在飞往不同目的地的飞机上,和形形色色的人在不同的会议室中,住在千篇一律的酒店套房里,甚至吃饭都是吃酒店的餐厅,根本没有机会出去像一个普通游客那样欣赏风光。”谭易江带着一种惆怅的语调,安娅也不由有些同情他,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恐怕内心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吧。
“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在本次飞行的目的地罗马……”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响起,原本都窝在座椅上的乘客不由骚动了起来。
飞机在逐步降落,穿越过云层,大地上的一切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面前,例牌地飞往罗马地航班都会在碧蓝的大海上大大绕一圈,然后才是绿色大地展现在眼前,阡陌纵横,一处处高耸的欧式建筑散落期间,像是画中景象,又像是微缩卡通玩具。安娅掩不住幸福地趴在舷窗上,贪婪地望着眼前陌生但早已在心中叨念千遍的景色,不由兴奋地喊道,“罗马,这就是罗马吗?”
犹记得电影《罗马假日》中最后的片段,记者见面会上,有一个记者问奥黛丽?赫本主演的安妮公主:“您认为哪一个城市给您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大家原以为公主肯定会说出早就熟悉了外交辞令式的回答:“各有千秋”。然而安妮公主却坚定地答道:“罗马,当然是罗马。”
梦想中的地方,《罗马假日》的发生地,想到这里,安娅不由兴奋地像个孩子似地回头望向谭易江,一双眸子亮的好像两颗黑水晶球,宝光四溢,让人不由想溺毙期间。仿佛被她的激动情绪感染,他眼光熠熠地盯着她,望见她,浮起一个奇妙的微笑,“对,这就是罗马。”
下飞机时,谭易江帮她从行李架上拿下行李,随手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签字笔,在一张纸条写下一个手机号码和他的名字。他的字如其人,潇洒中带着一股张狂的气质,尤其是那个江字,几乎是一笔完成,毫无停止,最后一笔微微向上飞起,有直冲云霄的气魄。
安娅迷茫地抬头看他,颦着眉正思量着是什么意思?
“我的私人电话,我在意大利也会使用这个号码。你不是说你的英语很烂吗?如果遇到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乐于当翻译,我的法语也还说的过去。”他耐心地解释着,仍是那种骄傲而从容的微笑。
安娅思量了一会儿,觉得对方也是盛情难却,因此笑着收起那张纸条,把它放在包包地小口袋里,一边随口问道,“你还会从罗马回过吗?”
“我会直接从米兰飞上海,因此下周一在那里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谭易江回答着。
两个人在机场分手。出了机场通道,安娅摇着手欢快地对着谭易江高喊着,“再见!”
远远的,他那剑眉星目的脸上绽开一朵巨大的笑容,隔得远,看的不分明,只觉得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惆怅的失落。
安娅哪有想到,“再见“不仅意味着告别,而且还有一层意思——再次相见。
谭易江事隔多年后想起,还尤记得那个挥着手向他灿烂大笑地女子,那个时候她是那样地没有心机,无忧无虑,干净地就像一张白纸,太过素净,以至于原本要在上面写下点什么,提起笔却不忍落笔,怕玷污了这洁净地一片纯洁。
携手游(1)
罗马真是个伟大的城市。
从机场坐大巴进城,安娅已经被眼前的景色迷得天旋地转,只觉得美丽的东西太多,眼睛竟然不够用。穿梭在街道中的五颜六色的Smart轿车、气势雄伟的天主教教堂,精美的大理石雕像,随处可见的古老的喷泉……原本在脑海中翻腾了无数遍的景色真实地袒露在面前,却还是觉得如在梦中。
按捺不住兴奋,掏出手机给姜澎打了个电话,虽然多少还是心疼高额的话费,可此时的兴奋如果不找人分享一下,总觉得太不尽性。估计这会儿国内该是凌晨时分了,不过她却渴望听到那个温暖熟悉地声音。但手机一直响着,却无人接听,难倒已经睡着了?只好有点失落地挂上电话,转而又打给苏洛。
“洛洛,猜,我现在在哪里?”电话一接通,心里那点失落很快也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废话,谁还不知道你现在在罗马逍遥。”被她惊扰美梦的苏洛,明显带着忿恨的语气。
“我刚才经过了大斗兽场,真的斗兽场呀。你都不知道,简直美得冒泡。”安娅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奇景,心中那一股股新奇与惊叹到了嘴边,就只能变成一声声大呼小叫。
电话那头的苏洛明显被她气得半死,“喂,死娅娅,别气我了。国际长途很贵的,等你回来后再跟我详细描述吧!对了,我白天和姜澎通了电话,他这两天忙晕了,要等后天才能回北京呢。我已经告诉你启程去了罗马。有空你自己和他打个电话吧,别崩着了,女人嘛,该柔软时时就柔软点,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人家姜澎又没说不娶你,只是晚些时间呗。”
她话音还没落,苏洛男友吴昊地大嗓门就顺着电话传过来,“你就这样教育安娅,你自己怎么天天硬得和茅池里的石头一样,人家安娅比你可温柔多了。”
“死昊子,姑奶奶不发飙,你以为我好欺负呀?凭什么要我低头?你说?你说?”那厢边,苏洛发起狠来,安娅只听到吴昊“哎呦”、“哎呦”痛并快乐地叫个不停,估计身上被他“老婆“种下几颗“苏式牙印草莓”。
这两口子就爱这样,用牙齿武装感情。
安娅哈哈大笑,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碰到谭易江,连忙告诉苏洛自己飞机上的遭遇,不过只是提到两个人坐在一起,并没有详述过程。苏洛却死也不肯相信,只嚷嚷着,“那你怎么不给我搞个签名回来呀!”
气得安娅牙根痒痒,猛然想起自己手上那张谭易江自己写下的电话地纸条,立即反驳,“行,等我给你搞回来。但说好了,我要是搞到了,你可要请客。吃董大,北新桥那家。”苏洛不知是计,当然一口答应。
住进旅行社早就预订好的酒店,洗了一个热水澡,坐在酒店的阳台往外看。乌金低垂,四月暖暖的斜阳将一切镀上一层淡淡金色,光芒灿烂,流光溢彩。酒店位于一条路的深处,因此尽管地处闹市,但幽静古老,并没有之前经过的那些广场上的嘈杂和喧嚣。
天地之间,分成三层,疏朗有序。天是洗净的紫蓝色,不见一丝云彩,但却沉静清澈;建筑则是冷峻的灰色,一柱一石不容置疑地镌刻着历史,但古老却不陈旧,因为这座城市依然焕发生机与活力,古老与现代相结合奇妙而华美;最底层则是一盏盏街灯汇成的星海,金光流韵,仿佛把刚才天边那抹自然的璀璨借了过来。黄昏中的罗马城,古老的气质愈发舒展开来,这几乎是安娅梦想中的城市。
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美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出,仿佛自己不是置身在真实的罗马,一切好像都是虚幻的,内心还有那么一点不敢相信,才短短不到10个小时,怎么就转换的时空,从北京来到这里?
这种眩晕感一直持续到晚饭后,才慢慢地平静下来,打开电话都是叽里呱啦的意大利语,一句也听不懂。想起刚才自己一口蹩脚的英语和前台经理磕磕巴巴地交谈,不觉更加好笑。幸好当初旅行社把酒店早早预定好,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往出去旅游,总有姜澎把这些事情处理妥当,完全不用自己操心。
想到姜澎,内心不由一动,不由伸手拿过手机,但转念一想,现在估计已经是北京时间凌晨2、3点了,他可能早就睡了,怎不忍心再打扰他。
怔忡着,手机却突然响了,熟悉旋律响起,几乎吓了她一跳。是姜澎,打开手机,手还有一丝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不安。
“喂。”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安娅只觉眼前有一团热气蒸腾。
“嗯。”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睡了吗?这会儿不会正在街上看意大利帅哥吧,万一遇到英扎吉可千万别兴奋得哈喇子直流!”安娅一直是“肌肉蓝”的粉丝,因此姜澎总爱拿这点开她玩笑,她总是被他调笑地无话可说。沉默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安,我想你了。”
他总爱叫她“安“,似乎那是她的英文名字。但也只有他这样叫她,安娅只觉得内心里最柔软的一块突然一软,泪不由分说涌了出来,一颗颗,滑出眼眶,她清晰地感受到那滚烫的水滴滑过脸颊,一瞬间就变成冰凉的,有一颗落到嘴角,咸咸的,涩涩的,让人心慌,不由抓紧手机,低低地,说着,“我也想你。我错了,不该使小性子闹着一个人来,你不来,我自己玩有什么意思呀。”话语里不由带着撒娇的口吻。也许是因为他主动打来电话,也许是因为相距千里,她原本在内心构筑了许久的骄傲不由自主就崩溃了,这会儿只是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傻瓜,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当心。照顾好自己。我正后悔呢,担心你被意大利帅哥勾引走了。”姜澎说得轻松,却也神情款款,“你一个人玩得开心,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好好放松一下也是好地。不是说好了,等下次咱俩一起去,你给我当导游。”
一通电话,让原本压抑在安娅心头的沉重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开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梦里她穿着白衬衣、系着黑色的蓬蓬裙、薄薄地平底鞋,一如《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姜澎则是一派绅士打扮,不过他那阳关男孩的气质,距离格利高里?派克的成熟风度却有不小的差距。不知道为什么,安娅在梦里竟见到了谭易江,他也穿着黑色的西服,目光阴郁地看着她,倒很像格利高里?派克……
第二天一大早,安娅就起身了,按照之前的查询指引,她找到圣母教堂正面的一家叫Illy Bar的小餐馆,里面的咖啡真的像传说中那般香浓,三明治也是外面烤得脆脆里面松软地好像棉花糖,而且调酒师帅得没天理,惹得安娅不由拿着相机一阵狂怕。
悠闲地在街上逛到了中午,她倒没有像其他旅游者那样,一上来就直奔斗兽场、大广场这样的罗马地标,因为怀着崇敬,而且旅游的时间比较充裕,安娅希望能够慢慢地了解这个城市,因此在她的行程计划中,罗马城是留在最后的。
晚上回到下榻的酒店,忍不住打电话给姜澎,一边讲述着自己的见闻,一边大肆吹嘘自己的英语现在完全都是意大利味了。不知道怎么的,姜澎的情绪很不好,只是一味的沉默,等到她反应过来,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才缓缓地开口,“没事,你玩得开心点。”话不多,语气也淡淡的。而且姜澎还告诉她,因为在广州的事情始终没有解决,因此公司让他在那里再待一周,争取把CASE拿下来。
安娅心里惊慌慌地,却说不出原因,总觉得那里不对,两人之间隔着什么似的突然疏远了。但隔着电话线,离得几千里,相距几个时区,她又不禁安慰自己,是多心了,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夜里,睡得不踏实,安娅从噩梦中惊醒,但却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再也睡不着,只好眼睁睁望着夜色一点点褪去,看着天空由静寂的墨黑变成发亮的幽蓝,然后染上一抹紫色,渐渐出现金红相交的辉煌。
跳下床,猛然拉开窗帘。时间还早,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可以看见空气中跳跃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阳光从其中穿出,把那团白色如纱般的晨雾隔成一缕一缕。渐渐的,一缕缕的白纱消失,天地间只余下一片碎金子般的光亮,心情怎能不明亮如这崭新地一天?
在盥洗室里匆忙地洗脸刷牙,简单扎了一个马尾,套上一件粉蓝色的T恤,背起双肩包漫步走出旅馆。早晨的罗马城,有种古老和现代交融的异样美感,时髦的黑发女郎,英俊的媚眼帅哥,法拉利古董跑车,法语、英语、德语、西班牙语,还有许多听不懂的语言在耳边交融。
随着人流在大斗兽场里漫步,一边想着《角斗士》里罗素?克洛,一边想着《罗马假日》里的格利高里?派克,这些个美男子都曾在这里出没,安娅觉得心情快乐地好像这四月地风,温暖,自由。
携手游(2)
走出斗兽场,迎面遇到两个讨钱的孩子,大的十二三岁,是个长头发黑眼睛的女孩子,像是吉普赛人;小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子,面容轮廓竟然有几分酷似英扎吉。他俩伸出手来,说着安娅一句也听不懂的意大利语。没有犹豫地掏出装零钱的小包,掏出一把硬币塞在那个男孩子手上。没办法,谁让他长得像英扎吉,安娅自嘲自己对帅哥缺乏免疫力,那怕这帅哥今年贵庚七八岁。
小男孩咧嘴笑着,阳光般的笑容令他那对棕色的眼睛看上去更加地闪亮,安娅不禁想掏出相机拍下这美妙的微笑。回头来拉背包时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T恤上竟然沾上了一团黏糊糊的冰激凌,连发梢上都沾了不少,粘腻腻只往下滴,十分碍眼。安娅历来是极爱整洁的人,因此慌忙掏出纸巾擦拭。这时小男孩拉了拉她的手,嘴里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安娅注意到路边有一个小喷水池,在罗马几乎随处可见这种喷水池。
小男孩比划着示意用清水冲洗,安娅流露出笑意,被男孩子拖着走到水池边,撩起水沾湿纸巾仔细地擦拭着发梢。由于T恤弄脏的地方正好在腰部中央,因此并不太容易擦到,那个小男孩就主动伸手示意要帮安娅拿背包。想也没想,她就随手卸下背包和照相机递了过去。就在男孩子接过东西的一瞬间,那孩子气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笑容,冲她咧嘴一笑,没等她反应明白,那男孩子突然拎起她的包和相机拔腿就跑。
小偷! 愣神了十几秒钟,安娅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快速地追上去,但男孩子跑得极快,她只追出不到300米,只见男孩子侧身一拐,转进一个纵横交错小巷子,哧溜一下,不见了人影。
安娅呆在当地,刚才一阵猛追,这会子才觉察出一颗心扑腾扑腾跳得飞快,又急又快,砰砰砰砰,像是快跳出嗓子眼来,而手脚则抖得厉害,腿一软人就蹲在地上。
那么想哭,却欲哭无泪。来意大利前,苏洛就千叮咛万嘱咐,“到了意大利要千万小心小偷,听说罗马满大街都是小偷,你可别把自己搞丢了,流落在异乡当乞丐。”当时她还笑苏洛这是对意大利人民的诬蔑。但没想到,自己竟然真得遇到小偷,而且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长的那么好看,像极了英扎吉,连奔跑起来甩动的长发,都犹如英扎吉在球场般的秀美。
钱包、信用卡、机票、手机、相机,她的全部家当都在随身地包里。孤零零地蹲在罗马的街头,安娅恍惚着,莫非自己在做梦?猛地拍了拍脸,很痛,原来竟然是真的。
接下来怎么办?她从来都是有点迷糊的人,姜澎经常调笑她是“梦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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