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娅觉得啼笑皆非,不由瞪了她一眼,“瞎猜什么,你怎么可能认识,是我一个杭州客户。他现在刚到北京,因此要我请吃饭。”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惊讶,怎么对这苏洛自己也敢说谎了,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这话却不能不圆,不过却说的颇不自然,“所以我现在要走了,你要吃什么,我买单好了。等那天得闲你把吴昊也交出来,我请你们两个。”
因为说谎,安娅脸红得像是喝醉了酒,落在苏洛眼里自然是欲盖弥彰。自从和姜澎分手后,苏洛眼睁睁地看着安娅憔悴,伤心,连她也没有想到,这对当年学校里的金童玉女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不过看今天的样子,八成是有新的追求者,而且安娅对对方还挺上心的,她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约出去的女孩子。因此呵呵一笑,“去吧,去吧,哪敢误了你的好事。”说着就拿起安娅的包塞到她手里,“对了,一会儿别挤做地铁了,这会儿下班高峰,任你貌美如花等会挤得一身臭汗脂融粉消都变成钟无艳了。打的去了,在车上稍微涂点口红,刷下睫毛膏。我可不是说你现在不好,你可是咱班公认的美女,不过这男人不都喜欢漂亮的吗?再说了,人家大老远从杭州赶过来,你怎么着也要给人家一点惊艳吧。”
安娅无言以对,觉得怎么解释都不对,说了谎要圆谎只会越说越错,因此无奈地搂了搂洛洛,下楼离去。坐在的士上,她想了一下还是给谭易江打了电话,“因为在我们学校附近,我怕遇到熟人。我倒无所谓,不过你却是名人,被人撞到乱说什么就不好了,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谭易江正开车过来,原本一心的欢喜,听到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安娅语气那般伏低做小,让他不由松口,“那我就在门口等你,你进去打包出来我们去别的地方吃。”
安娅见他坚持也就无奈,又怕他开车过来不好找,因此就说好了自己在小馆子门口。
谭易江今天并没有开那天灰色的奥迪,而是一辆雷克萨斯的SUV,不过依然是灰色的,这一直是他喜欢的颜色,素雅,低调,不像白色那样纯亮的让人不敢正视,也不想黑色威严得让人觉得沉闷。他喜欢这黑与白交汇的颜色,在他看来这世界本来就是灰色的,那有那么多黑白分明,除了心目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宝光流动,浅笑盈生。
谭易江远远地瞧见安娅就立在店门口,正四处张望。她今天穿着一件无领的苹果绿色针织短袖开衫,底下是灰色长裤。虽然是一般OL的标准妆束,可她穿起来却觉得娇俏甜美。站在8月燥热的街头,她是那样的清爽明快,只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在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只那么抬眼一看,不用去寻,不用去找,就已经瞧见了她。
诉衷肠(2)
下班时分,街上的道路自然如往常一样拥堵,车只能随着车流缓缓的移动,他只觉得心跳却一蹴一蹴逐步快起来,仿佛渴望已久的东西,终于快要拿到手,又有几分害怕,怕不是真的,仿佛自己一伸手嗖得一声那东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车里的CD正播放着温岚的新歌《夏天的风》,软绵绵的妩媚声音,谭易江觉得仿佛似乎就说着自己心底的声音。
“七月的风懒懒地连云都变热热地
不久后天闷闷地一阵午后雨下过
气温爬升到无法再忍受
索性闭上了双眼让想象任意改变
场景两个人一起散着步
我的脸也轻轻贴着你胸口
听到心跳喔…
在乎我和天气一样温度
……“
安娅并不认得他的车,因此只好茫然四顾地在车流中寻找,等在抬头,谭易江已经摇下车窗看着她。安娅不由走过去脸上露出习惯性的天天一笑,告诉他把车停在路边等她一会儿,又问了他有什么忌口的。谭易江只说自己百无禁忌,安娅不由笑着回了一句,“刚才还不知道谁谁闹着这不吃,那不吃,再没见过你这么挑嘴的男人了。和小孩子一样。”她说的那样娇俏,谭易江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柔美无比,耳油都出来了。
安娅进店叫了两份打包,她怕云吞直接放在汤里闷得太久,就失却了那爽脆的滋味,不好吃了,因此经验老道地要求把云吞和汤分开打包。
汤汤水水的放在塑料袋里并不好拿,出门时正好遇到一个大学时同系的女同学鲁小娜。鲁小娜毕业后留校读研,因此两人许久未见,不由站在店门口寒暄起来。安娅本来就背着包,手上又提着又烫又都是水的云吞,因此不觉胳膊发麻,不得不将装食物的塑料袋从右手换到左手。老同学却似乎格外的热络,问东问西谈这说那,最后甚至脸上带着为难的表情,“怎么听说你和姜澎分手了?不是真的吧。哎,真令人遗憾呀,你俩当年是多好的一对儿,谁分手也没想到你俩会分手呀。听说他攀上老板的侄女,家里巨有钱的……”
安娅脑子一下子炸开,顿觉哑口无言。对来和自己客套了这么久,原来想说的竟然是这一句。难怪刚才自己还奇怪,大学时候彼此并不熟,加一块说的话也不如今天这会儿说的多,原来人家想看到就是你的难堪。如果是真正的朋友,就绝不会这样无理地问她这样的话题,苏洛就是如此,从头至尾只有一句话,“我觉得你比那个吴某某好多了,不选你是姜澎走宝。”在苏洛的眼里,安娅永远是最好的,这样的朋友才是真朋友,而不是等着看你笑话的伪小人。
安娅自觉无话可说,也觉得这完全是自己的私事,并无向全天下人解释的原因,心里一气不觉就想离去。还没等她转身,身侧就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很自然地就将安娅手里的塑料袋提过去,抬头一看,正撞上谭易江含笑的眸子。
“娅娅,我等得胃都抽筋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等会儿罚你喂我吃。”他说的随意自然,仿佛两个人一直就是这般的亲昵。安娅想回口,却觉得无力,也不愿意在无谓的人面前和他做无谓的争论,也就随他去了。
但是鲁小娜看到谭易江,脸色却变得比天气都快,先是惊疑,再是崇敬,来回打量着安娅和谭易江。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安娅,你男朋友呀?”
还没等安娅说“不是”,谭易江自己就主动伸出手,“哦,我叫谭易江。”不过他只做了个伸手的动作,就拎了拎手中的塑料袋表示自己的手正占着,腾不开手。其实谭易江完全可以将袋子换到另外一只手,只不过那只手此时正紧紧地抓住安娅的手,看身边的人没有反抗,他怎么舍得松开,再说面前这个画着浓妆的女子听到他的名字一双眼睛瞪得牛铃那么大,他自觉自己不愿意和她握手。再也不会见的人,何必和她装腔作势。
也顾不上对方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谭易江拖着安娅的手就上了车。打开车门,把她塞到副驾驶的位置,然后才绕回一侧坐在驾驶位,放好手里的袋子,不由带上看玩笑的口吻,“哟,不救请我碗云吞,你至于心疼成这个的样子吗?”
被他这么一逗,安娅不由一乐,原本的不快自然无影无踪,不过却装做很为难的样子,“要是一晚云吞就把你打发了,倒省事了。只是不知道你接下来还要闹着去那里吃,你要是去希尔顿饭店的连天阁吃个自助我还请的起,要是点菜就免谈了,我可是工薪一族。”
他听后哈哈地笑,“好,心意我领了。就这碗云吞算数。”他今天的情绪出奇的好,唇畔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安娅也自然被这种情绪感染,不由笑靥盈盈。
车子开动,两个人随便的聊着。后来不知怎么就说到广告,谭易江却好像有话要说,“其实我有时都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广告越做越奇怪。”
由于刚进入这个行业,安娅很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因此侧过身子很耐心地听他讲,“我现在打开电视,总是听到这样的广告词,‘用餐时,你的腹部是否有满胀感?’,“你是否因为体毛过多而痛苦?’‘你正在为头皮屑而苦恼吗?’,这都是什么话呀,我估计连我妈都不会这么直白地问我的隐私,怎不知道那些搞创意的人是做什么的。这样的广告实在是糟糕透顶。”
安娅原本以为他有什么高谈阔论,这样听来不觉哈哈大笑,再想想又觉得他讲的确实有道理,不由大大夸奖了几分。谭易江明显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几句好话就把他哄得开心的不得了,话自然也多起来,笑话一个接着一个,逗得安娅笑得眼泪都飚出来,腰都直不起来了。
谭易江选的地方,离安娅学校也不远,正面对着北大校园的一角。下了车,穿过一条幽静的石子路,就看到了一座平房小院。清丽优美的黄昏时节,这里摒弃了都市的喧闹,就这样掩映在蔓密的花草中。金风吹起,周周有不知名的花香,浓郁的,淡雅的,清甜的,混合在一起有如梦境般。整座房子则模仿日本传统的建筑风格,石阶,庭院,长廊,初步进去就觉得温润的凉意如一袭华美的丝质长袍贴上你的肌肤,在燥热的夏日有说不出的清凉舒爽。
这是一处精巧的日本料理店,谭易江似乎经常来,因为店员一见到他,就笑容可亲地走上来,引着他们往院子深处走,并不多问什么。而且还随口说着,“谭先生好,今天有刚刚从日本九州岛鲜运来的飞鱼,肉质鲜甜爽脆,在这夏天里吃,特别口感清凉,您要试一下吗?”谭易江点了一下头,就算是回应了。安娅猛然意识到,他在人前总有着不同的面貌,就像这会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严峻低沉起来,完全不似刚才和自己在车里时的嘻嘻哈哈。更觉得他深不可测,内心不由觉得这样的人,还是少触为妙。
诉衷肠(3)
那院子幽静深远,堆山砌石,掘池引溪,回廊花亭,沿着曲曲折折的走廊往里走,但见一出一景美不胜收,一花一草布置妥当。店员帮他们推开门,是一间宽敞明净的和式包间,安娅注意到一层不染的榻榻米散发着清香,屋子里出了一些精巧的家具。人置身其中,只觉得心境淡定,感受到一种悠然的禅意。
店员立即送上来大麦茶,茶香袅袅,安娅端起来品了一口,只觉得格外地甘甜纯美。谭易江将带来的云吞面交给店员,吩咐他找个精致的碗盛出来。
他点了很多菜,看安娅诧异的眼神,对着她“嘿嘿”一笑,“放心,不用你买单。”
安娅被他逗乐,笑嗔回去,“这么说好像要逼着我请这顿饭似的,放心,我这人最不喜欢的事就是和人争着买单。不过,今天我却一定要请的。”
谭易江听了直笑,“哟,你不不知道吧,我这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人争着买单。你呀别我我争了。”
安娅也就亦真亦假地说着,脸上虽然含着笑,但声音却有些发涩,“那是,我怎么能和谭总您比呢?你是青年才俊,我是打工小妹,自然不是一个层次的。不过我这人喜欢什么事情都清清楚楚,我请完这顿饭,今后大家自然彼此再无亏欠。”
她说得时候心跳的厉害,只觉得那话仿佛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但她却已经打定注意,有些话要借今晚这顿饭的机会说个清清楚楚。只是她历来觉得自己口笨,好些话说不出口。但到了如今的局面,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可她又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当面拒绝别人的人,思来想去,也就决定婉转地表达这层意思。谭易江脸色微微一变,他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有话,那么急于和他撇清,但他却只是不动声色。
菜很快就送上来,本来就是小蝶小碗的,因此满满地摆了一桌子。等店员离离开,安娅却见他只是那样含着笑,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心里更加慌张,只好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品着那杯中的茶。明明刚才那般清甜可口,怎么这会儿却觉得苦涩刺喉,难以下咽,心中百转千回,千回百转,无数个念头冒出来又沉下去。就仿佛小时候爸爸带她去郊外,她在花丛中看到有很多蝴蝶在身边飞舞,她扑来扑去,扑东扑西,却总也扑不住一只,心却已经乱了,咚咚咚地敲着小鼓。
看她不再言语,谭易江也就放下心来,他似乎胃口甚好,几乎一口一个云吞大口嚼着。安娅觉得过意不去,因为那云吞泡得太久刚才又热过一番,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不由小声问他,“恐怕没那么好吃吧?”
但谭易江却只觉得那云吞鲜美无比,大口大口地吃着,好像许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地吃过东西一般。等吃完自己的那份,抬头看到安娅面前的几乎没怎么动,她只是盛出来几只放在小碟子里心不在焉地吃着,因此故意装作眼巴巴地看着她。安娅觉得好笑又好奇,把另一碗也推到他面前,“吃吧吃吧,我刚才吃了蛋糕不饿了。”
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已经吃过了蛋糕,但那么小小的一块那里就饱了。而且面前的日式料理实在是美味,不说吃,看着就觉得食欲大开。每一道食物都美轮美奂,极工乘器,搭配地犹如一副精美的中国工笔画,细致入密,更有留白。虽然冷冰冰的,不以香气诱人,但却如温柔的日本和服女子,在秀色可餐和可餐秀色之间,微微酝出一种爽朗和朦胧的感觉。安娅历来爱吃日本菜,而且那刺身清甜无比,因此不觉多吃了几口。
看她吃的开心,谭易江抬头冲她淡淡一笑,“我历来不喜欢吃日本菜,不是生的就是冷的。但我喜欢这里的环境,人少,安静,感觉很放松。每次来这里,吃东西倒成了其次,主要就是来松弛一下。”听他那么说,安娅笑了,戏谑地称他,“你这岂不是买椟还珠?”
谭易江有些无奈,“其实,我这人对吃的也不挑剔,去路边摊也无所谓。但是你知道的,我去倒无所谓,不过有时搞得陪我吃饭的人不自在,就不好了。”
安娅自然听出他口中的怨气,知道他还在介意刚才自己的那番话,但心里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谭易江却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盯着眼问她,“你刚才说约了谁一起吃饭,不会又是客户吧?记住下次千万别喝酒,都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差,酒品多差,还那么爱逞能。再喝醉了,我可不管你。”口气不屑地,似乎在是数落她。
安娅心想,这人当真自负的可以,把自己当大人把她当小孩子训。但转念一想,他也是一番好意,因此只是低低地回了声,“好好好,知道了。都不知道你这么爱教育人。”
他一听乐了,倒没继续追问她和谁一起吃饭,只是埋头努力着要消灭掉第二碗云吞。
作者有话要说:被朋友批评,说我谢了太多心理描写和动作细节。郁闷。
要知道如果只写故事情节,估计我1万字就可以写完,但之所以是小说,我认为情节是骨架,描写应该才是血肉吧。
为了写这些场面,我可是呕心沥血,有时真的是一字一血泪呀。你想想一天一万字,还要这样写法,我差不多已经脑残了。可是内心巴望着,那些动词能真的跳动起来,江江和娅娅能活起来。难倒我错了!?
郁闷,甚至有点气愤。
但我会坚持自己的风格。写小说的初衷也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文笔。我只能这样安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