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在什么地方,立刻把他给我找回来!”
也许……也许赵宇会有办法。
走出“飞翔”,银月飞快的步伐停顿在庭园,无视天上飘落的雨点,怔然地注视八岁那年的记忆在自己眼前奔窜
“爸比!你不要走啊!爸比!”
小小的脸上布满泪痕,哭喊的她终于在“飞翔”前的庭园追上朱仕隆,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不放。
“银月……”朱仕隆蹲下身,不舍的轻抚女儿长长的麻花辫,为她拭去小脸上的泪水。
正文 到底爱是什么 字数:3652
73。到底爱是什么
“爸比……你不要再和妈咪吵架了,好不好银月会乖乖,真的会乖乖的,爸比,你不要走嘛!”她在父亲怀里痛哭的叫着。
“爸比知道你会乖乖,答应爸比,不管爸比在不在,你都会乖乖的,好不好”
她哽咽的拼命摇头,“不好、不好!爸比不在,银月就不要乖乖了,为什么爸比一定要走”
“银月。”朱仕隆神情凝重的低下头,“爸比一定要走,因为……爸比爱的不是你妈咪。”
“为什么妈咪好爱爸比。”她噙着盈盈泪光,不解的望着父亲。
“爸比知道,只是爸比……感觉不到。”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她好坏!爸比你不要跟她在一起!”
“银月……你才八岁,太小了,就算爸比说了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爸比为何会这么做。”
“长大”
朱仕隆点头,伸手指着星空,“只要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不觉,银月很快就会长大。”
“看着天上的星星她怔怔抬起头,模糊的泪眼看着夜空里闪烁不已的星星。
“嗯!银月要是感到难过悲伤的时候,只要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管爸比在不在银月身边,天上的星星都会告诉爸比。”
“只要看着星星。”八岁的她仰头喃念着,泪眼里只有天上的星星,只想着要快点儿长大。
只要长大,就可以了解大人的世界,了解所谓的“爱情”。
直到听见熟悉的引擎发动声,她才怔楞的低下头,看着朱仕隆的黑色劳斯莱斯疾驰地消失在夜色那头……、
“骗人的……什么都是骗人的!”银月冷笑的握紧拳头,将过去的记忆驱逐脑海,却无法驱散眼底的热气。但那是爱吗是真的爱吗
所以朱仕隆才又找了一个与辛慕慈那样相像的女人……
“妈咪……为什么就算你死了,也还是赢不了那个女人!”
到底爱是什么
为什么朱仕隆为了这个字抛弃她们母女
为了这个字,妈咪也不惜在朱仕隆离开后,毫不眷恋地弃她于不顾。
泪水无法自己的在银月眼底打转,她仰起头望向飘雨的夜空。
难过悲伤的时候,只要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朱仕隆是这样告诉她的,可是——
如果天上没有星星的时候呢
昆仑抬头望向窗外的雨势,第一次无法专注在工作上,脑海里无由窜过的,是那张带着冷冷讥讽的美丽笑脸。
她应该离开西门盯回家了吧不然这么大的雨……
唉!想她干什么呢盂昆仑,她又不是你的责任。
昆仑甩甩头,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摆回电脑里的剖面图,不经意看见垂坠在胸前的水晶鲸鱼项链。
罢了,昆仑丢下鼠标叹口气,知道自己是画不下去了,倒不如回家算了。
走过S.K.M后头的回廊,就是他私人的住所。
李凡常笑他“公私不分”,但这却是昆仑习惯的生活方式,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即是生活。
把还未审核的设计图丢在桌,他到炉子上热咖啡,蓝山咖啡的香气顿时扩散在每一个空气分子里。
刚倒一杯咖啡,电话声就铃铃响起。
准是李凡!那家伙依假在女人香里,现在才记得和他联络。
接起电话,那头果然传来李凡诧异的声音,“你在家”
“不然能在哪儿”昆仑懒懒啜口蓝山咖啡,任由洛洛在脚边撒娇磨蹭。
“当然是S.K.M!你这工作狂还能到哪儿去洛洛找到了”他从昆仑安稳的口气中判断。
洛洛刚巧喵呜一声,算是回答。
“那么海芋呢回头了”
容蓉!
昆仑差点喷出嘴里的咖啡。
该死!他该不是失恋失成习惯了吧竟然一整晚都没想起这个名字。
真亏好友提醒,他是该打个电话给容蓉。
不过,此时此刻还是工作比较重要。
前门突地传来轻轻的敲门响,打断昆仑的话。
他原本还以为那是雨声渐来造成的幻觉,但脚边的洛洛却喵叫的窜向门口,不断用前爪抓着大门。
下着大雨的夜里,会是谁来找他
容蓉
“你等等。”对李凡交代一声,昆仑狐疑的拿着话筒走向大门。
玻璃门上满满的水迹和雾气,让他看不真切来人,然而那身影却是他惦记一整晚的艳红色——
昆仑的心跳立刻停摆。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他的住处!
然而门一敞开,映人他眼帘的面孔却真的是银月。
昆仑整个人震呆住。
看他呆怔得说不出话来的蠢样,浑身湿淋淋的银月对他咧笑了嘴,还伸出手让他看清她抱着一只黑白相间,也是全身湿透打顶的小野猫。
“我刚捡的,叫托托。”她笑着告诉他,“我怕洛洛形单影只好可怜,所以就带来给她作伴。”
说着,就要将湿得一塌糊涂的小猫放在洛洛跟前,也很理所当然的要踏进客厅。
“等等!”呆楞的昆仑终于回神,伸手阻挡这一人一猫非法入境的企图,并气恼的拿起话筒,“喏,待会儿CALL你!”
“等等,我听到女人的声音,不是海芋,她是谁好家伙!别想挂电话,竟然这么快③üww。сōm就出现第六十二号了喂——”竟有女人能让昆仑撇开工作话题李凡兴奋的直想一探究竟。
哪管他还在巩巩喳喳,昆仑直接收线,表情不善的对银月拧起眉,“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
“还不简单。”无视那张臭脸,银月笑咧嘴的晃动手里的名片,“哪,从你皮夹里掉出来的。”
名片他懊恼的吐口大气。
冷不防地,银月就穿过他阻挡的胳臂,堂而皇之的走进客厅。
洛洛跟在身后兴奋的喵喵直叫,还直在她脚边打转撒娇。
银月立刻会意的将湿淋淋的托托放下,“哪,这就是你的新家了,托托,还有,这是洛洛,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哦!”
仿佛真的听懂银月的话,乍见新同伴的洛洛高兴的舔甜托托身上的雨滴。
知道不能巴望猫能学会狗的忠诚,然而昆仑还是气得牙痒痒的,因为这个背叛者竟然讨好的找出它的毛线球,让托托玩得毛线滚了满地;
银月看得哈哈大笑,跟着一双美眸环视一眼屋里的摆设,也不管自己浑身都湿透,就直接坐在沙发上,自在得像回到自个儿家里,还闭着眼睛满足的深吸口气,“嗯,这里倒挺舒适的,还有咖啡的香味哩!”
昆仑站在客厅中央,恼怒的环起双臂瞪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神经是大条了点,但可不是那么笨,打死他也不相信这女人只是单纯的来闻他的咖啡香!
没错,回到家后他是有些惦记她,乍见她站在门口的时候,甚至心中还窜过一丝莫名的欣喜。
不过暂代她的替身情人,在街上陪她通达闲晃也就罢了,她现在却跑到他的住处来了
一连串不妙的念头机警的闪过他的脑海,什么仙人跳、金光党、诈骗集团……
闻言银月睁开眼,下意识的伸手捏握住胸前的水晶鲸鱼项链。如果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好了!
走出“飞翔”后,她漫无目的的在雨中漫步好几个钟头,还捡到被冷雨淋得浑身打颤的托托,要不是手中一直捏握着这条水晶鲸鱼项链,她就不会傻傻的循着名片找上孟昆仑。
也更不会知道名片上的S.K.M指的就是最近十分出名的建筑设计事务所,而孟昆仑就是响叮当的城市建筑师。
“我和托托一样,没地方去。”在这里,她根本就没有朋友,要不然她才不想和建筑师扯上关系。
没地方去!
昆仑被她的答案弄得一怔。
意思是她没有家,还是……
同情心顿时在他心中泛滥,也开始否定方才不良的猜忖。
正文 众所皆知的迟钝男 字数:3685
74。众所皆知的迟钝男
应该不是诈骗集团吧!瞧她湿淋淋的模样,也不知在雨中待了多久,说起话来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似乎是有什么苦哀却不希望他多问……
思索间,眼前忽地晃过银月那张大大例开的笑脸——
“我看欧吉桑的房子挺大,房间又这么多,也不差多住我一个,你就收留我吧!”
昆仑的同情心本来泛滥得波涛汹涌,一听见这么厚脸的提议,即刻就变回风平浪静。
“我这儿可不是收容所!”就知道这个女人又在耍他,这下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
银月霎时对他瞪大眼,“外头这么凄风苦雨的,每一滴雨都像冰雹一样会砸死人,难道你真的忍心赶我走”
“我——”
“好,你要是真的赶我和托托走,”她抱起托托,一人一猫神情哀怨的逼向他,“明天社会版头条就是没想到大陆竟然也有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
“对!就是你!你孟昆仑的良心铁定会一辈子不安,因为我和托托已经变成两副冰冷僵硬的尸体,悲惨的冻死在街头,而你这个自私无情的欧吉桑竟然躲在你温暖的被窝里,喝着你刚煮好热呼呼的蓝山——”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
说得他头都痛了!口水也喷了他整脸!更过分的是,她竟还勾起他原本莫须有的罪恶感,好像这都是他的错似的。
也许……他最起码是该给她一条毛巾,或让她冲个热水澡
“这么说欧吉桑是答应了”银月顿时又列开笑容。
变脸还变得真快!
昆仑开始怀疑这个女人得过金马奖,因为她的演技实在太了得。
没好气的瞪着那张娇俏的笑脸,他恼火的伸出一根食指,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一、个、晚、上。明天一早你就得离开。还有——”
“什么”
“不准再叫我欧、吉、桑!”
新来的小猫好搞定,事实上,洛洛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同伴,但里头那个奇怪的女人可就难搞了!
老实说,他见过的女人不少,虽然始终迟钝的无法拿捏女人的心思,不过有李凡这个身经百战的情圣替他做军师,他通常都能将大多数的女人归类出个典型,再循线摸索。
唯独银月,对他而言,简直是比迷雾更雾煞煞,因为她完全让人摸不透。
说她天真吗那眼底不时透出的冷意和邪气,却像是讥讽他比她更无邪!
邪恶吗有几分,“但当她笑起来或抱着洛洛的时候,又似乎闪耀着比圣母玛丽亚更圣洁的光辉。”
这个女人浑身散发着似是而非的神秘气息,脑子里的逻辑更是让人无法预料,又偏偏喜欢说反话,让人更搞不清楚她真正的心思,真是教人头痛到极点!
喂好两只小猫,昆仑狐疑的眼神调向隔壁的客房,银月都进去一个钟头,浴室的水声仍在哗啦啦的响。
“该不会被水淹死了吧”
考虑一下,昆仑站起身,打算到客房一探究竟。房门半掩着没关,他伸手敲敲也听不到回应,只好自作主张的推门进去。
哪知映入眼帘的是半趴睡在床上的银月,而浴室里正散发蒸腾的热气。
“该死!”他连忙冲到浴室关掉水龙头,阻止这场大水灾。
幸好他当初设计浴室时,特别将玻璃门槛做高,不然淹满浴室的水早已渗到房间,毁掉他特地从希腊带回来的白绒地毯。
走出积水的浴室,他没啥好气的瞪视床上睡得酣熟的小脸。
这女人竟然还没冲澡,两只光脚丫甚至还悬荡在床下,就已经不省人事
“真服了你了!”如果他没进来,她大概被水飘走了都不晓得哩,真是个不懂照顾自己的女人!
昆仑皱眉兼摇头的在心里碎碎念,很鸡婆的把银月的光脚丫给抬上床;在替她盖上被子前,却发现她两只脚底都各起一个小小的水泡。
这么细腻似雪的肌肤起了水泡,简直让人触目惊心,也让昆仑黑浓的眉毛一时间闭得更紧。
她到底在大雨中走了多久竟然走得双脚都起水泡!
难道……她不是在说谎是真的没地方去
深邃的黑阵转向那张睡颜,却发现那双眉宇间并不是他所料想的酣甜,也不是醒时那副鬼灵精怪的凌人模样,反倒像是被梦魔纠缠的紧紧纠结,不仅牙关痛苦的紧咬,那浓密垂落的长睫毛上也隐约的透着雨滴的湿润晶莹……
不,那不是从她长发落下的雨滴……而是泪光!
难以言喻的难受突然地在昆仑心中翻腾起来。
怎么回事银月也许只是作个恶梦,他干嘛这么不舒服
李凡平常最甚欢嘲笑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说他自小被爱环绕,所以不晓得人间疾苦,也永远迟钝的不懂别人的感受。
可是他却能感觉从她身上朝他蔓延过来的……痛苦!
不!铁定是她把他给搞得神经错乱了,不然他孟昆仑可是众所皆知的迟钝男啊!怎么可能这么敏感又滥情
痛苦太可笑了!”
昆仑摇摇头,甩去心底异样的感觉,却无法不理会银月脚上的水泡。
记得有个同事在S.K.M的会议室里放了急救箱,里头还有些应急的药膏。
昆仑将被子盖好,正要起身去拿药,却听见后头传来痛苦的呻吟——
“不……妈咪……”呻吟声发自那张棱角分明的小嘴,银月整个人像虫一样的倦缩着,摆在枕头上的纤细指节更像是抽搐般,紧掐得整个手上的青筋都突显起来,“不要……妈咪……”
一声声的呻吟,都像来自心底最深、最压抑的痛楚——
昆仑不由得僵在门口,觉得自己的五脏像受到鞭苔似的随着翻覆绞痛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底有千百个问号浮出,知道可能得不到解答,却始终无法跨过氤氲痛楚的呻吟变成阵阵抽泣的喘息,渐渐地又变成深沉。
一直到那痛楚的呻吟变成阵阵抽泣的喘息,渐渐又变成殊沉的呼吸,他才得以迈开出铅还沉重的脚步。
只是,另一个念头却更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
要是明天一早银月不自动离开的话,他不知道自已开不开得了口
更何况,她会去哪儿又能去哪儿
真是天知道……为什么他要替这个莫不相干的女人这么担心呢
两只猫在他脚边磨蹭着要食物,昆仑这才从工作桌上惊醒,看清太阳已经晒到屁股。
“九点!”
多少年来,他从来没有迟到的纪录啊!破天荒!
他急急冲进浴室,嘴里含着一堆牙膏泡泡又冲到厨房,替洛洛张罗好早点,这才注意到另一张乞求的猫脸——
“托托”他呆了呆。
对了,他都忘了还有另一只猫!
该死!还有一个睡在他客房的女人……
打开第二罐猫罐头,昆仑的视线这才扫向紧闭的客房门。
银月也许还在睡——
犹豫着该不该叫醒她,昆仑从厨房走向客厅,准备先回房间找衣服再说,未料目光却呆滞的停顿在一片杯盘狼藉的客厅。
是发生战乱吗还是昨晚的倾盆大雨打进他的客厅?
怎么酒柜里的红酒和威士忌竟然统统一扫而空空掉的酒瓶还四处散落在沙发上和地上,简直比蝗虫过境还要恐怖。
两只猫当然不会开酒喝,房子里又只有两个人,罪魁祸首不会是身为主人的他……
“步、银、月!”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还在睡觉,他都打算把她揪起来问个清楚。
客房门随着他的咆哮被摸开来,如他所料;银月酡红着醉颜坐在床沿,桌上还摆着一瓶半空的威士忌,而那双朦胧大眼瞪得大大的,十分无辜的看着他。
唯一出乎昆仑意料之外的是银月手心摊着一堆白色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