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那怎么会疼?”
我挤了挤太阳穴,煞有其事,“不知道。”
他放下棋子,一副过来人,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明显不解,“不知道?”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好奇吧,尽管好奇。骂吧,只管骂。
就这样,我连吭带拐,36计我一盏茶就用了12计,老爷子被我们带军区附属的医院,到了到医院科室门口,主任亲自量血压,提取血样。
主任是个四十出头的秃子,好在是军人出身,看起来很严肃很有威严,许海把老爷子的状况都和主任说了,主任早就收到上面指示,安排妥当。
“我没事,照什么拍什么片子。”老爷子好胜心又开始泛滥,挺直了脊背豪气万丈的挥挥手,直嫌他多事。
这个主任少说也有四十出头,但是在老爷子面前只是个毛头小子,跟在老爷子后面,老首长长,老首长段。
“你让丫头拍个脑电波什么的,老嚷着头疼。”老爷子指着我。
我们在医院碰到杨叔叔的儿子,铮秋,他来医院例行体检,身后跟着一个腰板挺直的年轻人,手上拿着一个电脑包。
他见到我神情讶异,然后神色一凛很谦恭地和伯父打招呼。一表人材,成熟稳重。
“老爷子,您先拍吧,拍完我再拍,咱不耽误人家时间。”
这座医院对外半开放,医治一些疑难杂志,后面还有个中来年人在排对,妻子二女的忧心匆匆陪同着,多少也是见过世面的,见我们这么大阵仗,陪笑着,“不急不急。”
“老爷子,您看您要是不拍,我们谁敢拍呀,他们也不好意思拍呀,再说你要是再不拍,等下医院就要下班了,他们又得白跑一趟不是。”铮秋俯□在老爷子耳边轻轻的说。
铮秋,我惊讶他的休养何时变得如此之好,说话这么大方得体,成熟稳重,以前虽然也算谦和有礼,但是骨子里的拧、倔、霸道藏都藏不住。
54圣诞礼物
“哼,瞎折腾。”老爷子一向霸道自我,威严惯了,吃软的不吃硬的,突然面对如此温和有礼的晚辈,又不好发作,只丢下一句,也就不再多说了。
“是!是!是!”铮秋好脾气地一连应了三个是,目送老爷子进去,突然转过头来冲着我笑得春风和煦。我的心头莫名的一动,没来由的心慌起来,紧了紧围巾。
他如今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让我不知道怎么应付。
“今天真的谢谢你。”
“举手之劳。”他点头,虽然笑着,却隐隐有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气度。。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老爷子的倔我是领教过的,我虽然有本事让他来医院,他不合作,我其实也拿他没办法。而且我的诡计很容易识穿,但是在他心里有个心结,他始终觉得他对杨家大儿子有亏欠。因为我没有嫁给他,是我们许家悔婚。对他们老辈而言,这是一桩小心结,多年来一直如此。
我们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两个人都不说话,他那个跟班始终站在一边,随时待命。
安静的走廊上,我沉默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理有些担心,他也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在我的身旁坐下,在医院这地方,安静是一件很沉闷的事情,心情也跟着沉重,他起身走开,我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纸杯,他把其中一个递给我,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接过来,人在寒冷的时候,对温暖总有着无可抗拒的渴求,暖暖的温度从手心传来,握住被子轻轻婆娑。
然后,他的属下拿着手机过来,他说了声抱歉,就走到一边讲电话,这通电话,讲了很久,我在走廊的这端都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声音抑制过后的低沉,听起来很生气,他反复重复了一句,你们这样是违反规定的。
他再走回来,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对不起,单位有事要先走了。”
“嗯。”我应着,眼睛看着他的领带。
他跟身后那个年轻人交代了些什么,哪个年轻人点头向走廊另一头大步走去。他又转向我,“那先这样,改天再联系。你要应付不来就打电话给徐海。”
“好,再见。”
他却不接我的话,伸手,“你手机给我。”
我愣了一下,几十年的奴性又长出来,老老实实把手机从包里摸出,递给他,只见他手指翻飞,然后一阵铃声响起,声音很近,是他的。
他把手机递还给我,又说,“你在这里看着,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打给我。”
他说这话,声音很温和,不再是年轻时的霸道强势。
“哦,好。”我愣愣接过,这样的他让我不习惯。
“那再见。”他步履匆匆地向走廊的那头走去。
老爷子的检查结果出来,没什么大碍,血压偏高,只是要注意休息,保持心情舒畅,定时回来复检,其他结果需要等两天。
他从里面一出来,就问,“杨家那小子怎么不见了。”
我说,“他刚开始一直和我守在外面,后来接了个电话,应该是要紧事,先回去了,还让你多保重。
老爷子叹了口气,疲倦的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走吧。”
我们从医院回来,伯母给我们开门,听见动静,许海从楼上下来,老爷子情绪不是很高,吃过饭就上楼去了。
徐海这才有功夫问我,一脸狐疑:“你们真去检查了?”
“那当然。”
他笑着对我说,眼里满是笃定。“就知道你有办法。”
我可不敢居功,“是铮秋功劳,我那点伎俩那瞒得住老爷子啊。”
“你们碰到他了。”许海抬头看我。
“是呀,他来医院体检,后面又走掉了。”
“哦。”他又问,“老爷子没事吧。”
“不知道,医生说他血压有点高,其他的结果还不清楚。”
他起身拍拍我,终于露了笑脸,“今天谢谢你了,报告我过两天抽时间去拿。”
我能感受到他的感触,“嗯,记得把结果告诉我。”
回到家里,我踢掉靴子,把包包一扔,伸了伸懒腰,这一天总算没白忙活。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就是等报告了。
第二天,不能免俗的我仍在为工作奋斗,忙了一个下午,去茶水间泡了杯普洱,然后开始四处串门,公司里对办公室串门的事没有严格限制,而且像我这样的文职,只要你手上拿着资料,在各个办公室串门,不会招人瞩目,这算是公司行政制度上的一项疏忽,可能上面认为不需要吧,毕竟干这无聊事的人真的很少,很少。
开放式的办公司,果然大家都很忙。
游荡了一圈,回到座位上,就看到取代我原来位置那只海龟站在我的座位前,手里拿着资料,见我进来,眼神闪烁,表情有点不自然。
办公室其他三位女性有意无意,看我这边。
他就挡在我的办工作前,我走到座位前,不客气地赶人,“不好意思,让一下。”
他很尴尬地站在那里,见我不理他,他清了清嗓子,“小许,你之前做这个案子,我不是很明白……”
我一看名字,很眼熟,是个很好的案子,算得上个大客户,昨天开会那拿出来批得很惨,案子的前身是我的,后面是他自作主张修改的,现在达不到预期效果,估计是客户找上门来理论,每一笔交易5个千分点,很不错的的收益。
我把计算器放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如果是交接前的问题我可以配合,交接后的就不要再问我了,这个世上,你不明白的多了去了,我没有义务一个个替你解答。”说得色厉内荏。
他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变换莫测。
我擦了擦计算机的边缘,把纸巾丢到垃圾篓里,脏水别想往我这泼。
厉晟睿要去香港了,给我打来电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莫不是今年的圣诞节黄了/
问我有什么要买的,我说有呀。
他又问我要什么。
我说,太多了,想不起来。
他在那边轻笑,轻轻地笑。
我挂了电话,我开始翻杂志,我把里面看中的衣服剪出来传真过去,另外我还看中了一款灰黑色的呢子大衣,男士的,气质和他很搭,我觉得很适合他。
下班后拉着同事去买,直奔香榭,这个牌子在B市只有一家服装店代理。
呢子大衣,圣诞节礼物。
平安夜,我半夜爬起来给他发短信:lg,圣诞节快乐!
发完之后,抱着枕头撞脑门,啊……觉得自己好傻。
过了一下也没见他回,心想他可能没看到,抱着侥幸心理,反正睡不着,就等等,我抱着本本,一个个发贺卡,久不久又看看手机,生怕错过了似的。
我用的是群发,只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是单独编辑的。
发完后,就开始打开收件箱清理邮箱,里面果然有十来封未查看邮件,时间大多是几分钟前,我平时有定时清理邮箱的习惯,尤其是节假日,问候和祝福邮件特别多。
突然一个叫Yakie Zou的发件人引起我的注意,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附件,三十来M,突然觉得好玩,谁在圣诞节发这么“厚重”的礼。细细一看这名字有点眼熟,然后一拍脑门Yakie Zou,Zou,莫不是周雅琪。
我真的,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好奇心真的害死猫。
我觉得这世界巨神奇,你们说,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大魔力,让你的心情,像坐云霄飞车一样,晃晃悠悠,来个720度大翻滚,我那时候真的想,天堂和地狱就在一瞬间,完全由他掌控。
当郎情妾意的照片,绵绵的情话,大篇幅出现的面前真真能彻底击毁人的神经,我想那一刻内心都有一个魔鬼在狂笑。当所有的美好被眼前的所见所毁灭,我想再挽回尊严也是无济于事。
55惊变
许小姐:
我本意不想伤害你,但是他做得太过决绝了……
这些照片和剧本足够你看清一个人了。你知道吗?我们努力了那么久!那么久!就要成功了,他却要放弃了,他说要分手。
你知道吗?他在B市的每一个夜晚我的心里都在滴血……
但是,他看不到……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说,你不想见到我,他说,上次你很不高兴,看到这里你一定很开心吧,因为你不高兴,我就要走。
许高阳,你是谁呀!!
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随意摧毁别人的人生!
怎么样?这份礼够大吧!
今天晚上他和我过的平安夜,事实很残忍,但是我不得不说,你可以说我恶毒,但是我无所谓。
你真的很无知,被自己心心念念的枕边人一步步算计着,你也不算古今第一人,滋味一定不好受吧,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难过,很凄凉也很怨恨……
看着上面的照片,再看看日期,还有那些文件,如雷贯顶,我甚至不知所措。
上面有他儿时为母亲不平,有他成长时的倔强和叛逆,有他回国进THR被两个哥哥打压下的不平顺,有大家长在他眼皮底下安插棋子的不痛快,还有去美国求婚的不顾一切,有周雅琪拒婚的不甘,还有他和我结婚的愤怒和无奈……
原来这些年他竟过得如此不容易,天之骄子的他看起来意气风发,没想到内心如此沧桑,而我竟然从未了解过这样的他。
海南的事是他另立门户的开始吧,只怕也是他谋划了多时,不然事情怎么会这么顺利了,发展得这么http://87book。com快呢,现在该销售都已经预订一空,只等着完工。
上面记载了,他跟我结婚后,他签的一系列风险投资,还有后期经营运作,我一直以为,我嫁给他的只是我这个人而已,没想到还有这些东西——许家人的身份。
在我们的国情里,联姻是最牢固的合作方式,这个世界不是有钱人的世界,而是有心人的世界,有很多层面不是有钱人能涡旋的,但是有些人可以,比如权,有了这张身份,无疑就是拿了行业的通行证,他的梦想本来不是钱就能埋单的。
在这场婚礼里面,他是个大赢家,事业和爱情,还有周雅琪携手并进。
很难描绘当时的感觉,伤心,绝望,不堪,原来一切都是虚的假的,他终究不是自己的良人,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忍着心痛,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拼命的咬着嘴唇,不是真的,可是身体却一直在抖,跑到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水声哗哗……
我把电脑拿到书房,连了网线,打印机就开始“沙沙”地打,一晚上,一直打,一直打……
我坐在地毯上一张张地看,边看边流眼泪。
我坐了一晚上,然后是一整个白天,然后又一个夜晚来临,他开门走过来,问我:“你怎么了?”
我看着地上打出来的东西,他吃惊的神色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颤抖的跟他说“解释一下吧。”
他看了一眼,那些纸张,坐在我旁边,沉默着。我也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反复跟我说,不是这样子的,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人喝解释。
我问:“你昨天和谁过的平安夜?”
话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起码我应该先跟他秘书确定他昨天的行程,可是没有办法,话已经出口了,他愣了一下,随即就是沉默。12月的夜晚,仍然很冷,屋里没有开暖气,我披着单衣,光着脚踩在客厅的地摊上,出奇的冷。
然后他说的一句话让我几乎崩溃了,叹气一声后,“你都知道了啊。 ”
尽管我已经知道,但如今他亲口承认,我的世界分崩离析,这里一刻都不想呆了。
我以为我会这么哭着晕过去,但是我没有,竟然连哭泣声也没有发出来。原来哀莫大于心死是如此的。我只是指着门道:“你给我滚!滚——。”,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阵眩晕袭来。
我飞快地转身上楼,这里我一秒都不想见到他,却被他抱住,我踢他,打他,咬他,他就是不肯松手他想跟我解释,我疯了一样捂住耳朵,什么都不想听。
随后发生什么我不记得了,那一晚我们都没睡,我躺在床上,很冷很冷,我缩在被子里,蜷着身子,眼泪不停地掉,止也止不住,后来就睡着了,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烟。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我拎着包出门,我的状态很差,身子十分虚弱,化了厚厚的妆容,也挡不住眼底的憔悴,我下楼,他见我下来站起来,我从他身边走过。他叫住我,“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不用费心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你利用的。” 我的声音很轻。
他脸上表情一滞,沉默。
他见我换靴子出门,跟过来。
“你去哪儿?我送你。”
我对他视而不见,“不用了。”
我去车库把车倒出来,经过早餐店的时候,要了碗小米粥,一勺一勺小心吃着,什么味道都没有,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地吃掉。然后去上班,他打电话给我,我没有接,一整天都没有接他电话。
他把电话打到公司来,我把听筒移开,就是不接。
我觉得我是个神迹,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能平静地坐在这里上班。
晚上九点,他直接过来,办公室里就我一人,但是其他部门的人还在。
恼人的幻想让人不能自拔,我站在车门前一直恍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