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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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殊-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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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殊暗自咬牙:谁要你挡?你又何尝想挡?你无非还是想看好戏罢!

    晨風又道:“多谢寂瞳心光成全了。”这是催寂瞳快走。话说得很客气,但一点没有转圜余地。

    他是将材,行事自有几范。寂瞳笑笑,与他再互施一礼,也只好走了。

    曼殊低头看脚尖碾沙土。她好像忽然觉得脚前的沙土很有趣。

    晨風向曼殊走近。

    曼殊慌慌的把手里抱的衣物塞给他。

    她以为他出土之后会需要新衣服,就给他备着了。寂瞳这坏蛋,也不说明。其实根本是不需要的嘛!不过有这个也好,给她遮遮羞。

    晨風接过了衣物。

    曼殊又后悔了。为什么要递给他呢?抱在手里,她两只手好歹有个去处。现在叫她两只手往哪里摆合适呢?

    晨風看着她。曼殊觉得头皮**辣的,像被太烫的阳光罩着。可是阳光根本被他遮住了。他为什么要这么高!给她这么大的压迫感。

    其实松华的个子比晨風还高,黑叉林主的身姿也魁梧。但是路边随便一棵树也很高、林子里随便一只熊也魁梧,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受不了晨風这样站在她面前罢了。

    她硬着头皮,准备认错。

    晨風先开口了。

    他道:“谢谢你。”

    曼殊愕然抬起头。

    他的目光那么难过,让曼殊也难过起来了。她脱口而出:“你要杀了我吗?”

    以前他们讨论过的,曼殊给他这个权力,觉得必要时,可以杀了她。

    现在她做妖魔做得不亦乐乎,还霸占了人家姑娘的身体,连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以给自己辩解的。松华他们都夸她,那是他们太宠她,她都俨然觉得自己很厉害的样子,但其实呢?到底是心虚的。她自己都收不住脚步,不知道自己要往什么地方去、能往什么地方去。如果晨風看着她不好、很危险、实在该杀。那她就相信他罢!

    总有那么一次,放弃自己的挣扎,听人家的判断,也好,省了事了。

    晨風的神情,那么那么的难过,曼殊心里所有的悲哀也都被勾起来。

    有人为她这样难过,又怎么会冤枉了她呢?肯定是把她放在心上,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掂量过,实在无法子了,才这样伤心。

    有人这样在乎她,她却让人家这样伤心,怎么好意思呢?真的授首伏诛,也就认了罢!

    晨風却道:“我杀不了你。”然后就转过了身。

    转过了身,他却又不走。走能走到哪里去呢?

    曼殊心上的悲哀浓到化不开。她问晨風:“我们能到哪里去呢?”

    晨風道:“有两个办法,却只有一条路。”

    即使在昏睡的时候,他也已经细细的、细细的,替她想过了。

    曼殊喜问:“你说?”

    只要有办法就好。不管难不难……这种情况下,还有不难的吗?她不怕难,只怕没方向。既然他有了主意,她太乐意听了!

    晨風道:“一个办法是,我杀你,然后陪你死。”

    曼殊静了静,道:“哦。”

    竟然没有太多的抵触。

    他都要杀她,那一定是除了杀她,没别的办法了。有他陪着,她也没什么亏的。她知道她这命若送在他手里,他欠了她,以后几生几世,除非她弃他,否则他都绝不会离弃她了。有这样的保证,她哪里会抵触呢?倒觉得安定。

    然而这只是办法之一。

    晨風说第二个办法:“我尽量收去你的妖力。你是不能保持人形了。我用灵石把你的灵识收在其中,把你一直带在身边。若你还是妖力暴起,我就把灵石打碎,杀了你,我也陪你一起死。”

    就是比起第一个办法来,今生能多一段时间相守。

    曼殊笑道:“看得见你、听得见你说话,不能碰你,不是闷杀!”

    至此说死论生的紧要关头,她倒油嘴滑舌起来。

    她的目光也不老实了,就看他那英秀的眉毛、看他黑漆漆的鬓角、看他动人的鼻尖、漂亮的唇角、还有领口露出来的喉结。阳光从他颊边打过来,把他的汗毛照得透明银亮。他衣裳下的肌肉线条,她也想碰。

    死在他手下,她都答应了。碰一碰又怎样呢?她豁达起来,轻轻伸出手。

    “你!”晨風脸红了。他道:“你只有一条路。”

    “哦?”曼殊听着。

    “你没有走到最后,总是不甘心的。”晨風道。

    曼殊的手停住了。她望着他:“是吗?我还没有走到最后?”

    她眼抬起来,湿漉漉的望着他,如水浸湿的宝石,瑰然灿然,晨風鼻子一酸,道:“你的路还很长。”(。)

第一百章 此音壮行色() 
晨風看曼殊。她这么努力走到了今天,谁能忍心把她的路就此截断?晨風是不忍的。

    倒是曼殊自己道:“我造了很多杀孽。”

    “此世本就多战。”倒是晨風公允道,“也不是你主动去找人来杀的。”

    “我还霸了人家的身子。”曼殊道。

    晨風点头:“没你原来的好看。”

    “喂!你!”曼殊嗔怪他,忍不住眉眼盈盈都是笑。

    她手搭上了他的臂膀,触感像她想像的一样好,甚至要更好。她原来以为碰一碰已经很好了,但一碰到,就忍不住抚摸起来。

    “喂。”晨風警告她。

    曼殊闭上眼睛:“没关系,闭上眼睛。”

    没关系,她不怕玩火。反正他们都已经是火中的人。闭上眼睛就好,他就看不见悉琦的脸,只需用心体会,她还是她,就在这里。

    晨風长叹一声。

    那小小庭院,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渐渐的,风中才传来琵琶声。

    是晋楚文走了。昭然坐在城墙上弹了很久的琵琶,直到文哥哥的车驾远得再也看不见。文哥哥曾经说:“此音可壮行色。”

    永宁地区在昭然父亲镇守的西南边陲附近,父亲想必会照拂他。昭然在府将高手们全天侯的严密保护下,这样子想。

    但为什么她的心还这样慌、这样乱?

    “不抓在手里是不行的。像空虚的胃,总要吃进东西才能填满;这双手。不能触摸到爱的人,是不能安定的。”千郡女人说。

    昭然于是想跑到永宁去,用自己这双眼睛亲眼确定文哥哥一切安好。

    太后此刻在宫中很寂寞。想找个自己亲族中的女孩子陪她。母亲叫昭然帮她一起想:亲眷中有哪个女孩合适。昭然道:“兹事体大,我去亲自问父亲一声吧。”

    “这么远,你跑过去?!”母亲惊讶无比。

    “虎父无犬女呀老妈。”昭然笑,“如今朝廷局势这么动荡,太后那边不晓得多微妙,派人家去问父亲,你放心?”

    母亲糊里糊涂的想了想。答应了。

    “我的嘴皮子还挺厉害。”昭然得意的说。

    “也许只因为你妈生了三个儿子、八个女儿,你不是她必须紧紧抓住的唯一宝爱。”千郡女人说。

    是。是。如果只有昭然一个人在膝下承欢,看她母亲还舍不舍得放她出去!凭她说出天花坠下来。怕是也不肯的。

    千郡女人说的话真冷。可是昭然喜欢。这个泼辣、聪敏的女人已经成为昭然最好的朋友。所以当女人忽然问了一句:“我如果想回国,你怎么说?”昭然就很自然的抱紧她,撒娇说:“我不要!”

    是的,不要不要!不想看花谢。不想与喜欢的人离别。昭然觉得身边所有的美好事物都应该地久天长。亲亲热热相守的一起。而女人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们一起到西南边陲去,名义上是看昭然的父亲武亲王,实质上,是昭然想离永宁近一点,也许能见到晋楚文呢?

    曼殊跟晨風也正好去永宁。

    昭然是为了心上人,曼殊却是为了一把剑。

    晨風知道,镇守西陲的武亲王。收藏着一把仁剑。

    那把剑,就算是砍人。也不会杀死任何人。那末它有什么用呢?

    它细微得能将人的影子跟人的足踝分开、能透过毛孔而触到人的血脉。它就像阳光一样的透明,同时像阳光一样的无用。

    ——咦,阳光怎么会无用呢?

    想想看,你如果生活在一个阳光充沛的世界里,整天白天都能看见那明晃晃亮堂堂,是不是就把它给忽略了呢?

    反正有那么多的阳光,其中的一缕两缕,你也不在乎吧?似乎有它不多、没它有少,拿了它也不知有什么用。

    这把仁剑,也就是因为希罕,所以人还当它是个宝。若是到处都是仁剑,也没人在乎它了。

    反正它还不如一把破铁剑呢!破铁剑还能砍人。仁剑是真的不能杀人伤人。

    它之所以贵重,只是因为稀有,所以价格高,武亲王也肯费心收藏。

    晨風要曼殊收这把剑,却为了另一个原因。

    这把剑这样的细薄,所以绝不会被砍断。任何利器与它接触,都只会被它穿过。

    而它也不会砍断对方的武器。因为它实在是太细薄了。它只能穿过、而不能破坏任何事物。

    这样一来,曼殊就不用为时不时被人砍断兵刃而烦恼了。

    同时,曼殊还是可以把灵招附在这武器上。因她的灵术实在是太强了,所以连这么薄的剑都可以用。

    而且,仁剑探入对方身体,曼殊就可以用妖力探知对方的身体情况!更能对症下药。该取胜时,更容易取胜。该留对方性命时,也更能掌握那为对方留命的微妙尺度。

    晨風要曼殊用这把仁剑,时时记着,得饶人处且饶人,能留一命留一命。

    曼殊深以为然。他们前往西陲,路上也知道昭然贵媛与他们同路,倒也不打算去讨好昭然贵媛。曼殊倒是时不时往后望,看寂瞳会不会跟上来。

    “这个心光最难揣测,是不是?”晨風道。

    “可不是嘛!”曼殊道,“说他可疑吧,没有害过我们。说他帮着我们吧,凭什么呢?没道理的!我怀疑他就是想看好戏吧,但现在也没追上来。”

    “多防着些是没坏处。”晨風道。

    曼殊点头,又道:“到了西陲,怎么去拿仁剑呢?”

    晨風也正没个准主意。两人且商议着。

    昭然到了西陲,倒是除了见父亲之外,真的同时见到了文哥哥。

    大概因为永宁地区的事务和西南防线的军务有关联,需要商谈,晋楚文正在昭然父亲营地拜访。见到昭然风尘仆仆的跑来,两个男人的眼睛同时亮了一下,然后转为担心和愤怒,将她揪着好生训斥了一番。

    文哥哥很好,虽然瘦了一点,精神倒比在京时还好。有昭然父亲在身边,他对她也说不了什么体己话,只是深深凝视了片刻,向昭然父亲告辞,回永宁处理事情去了。

    昭然很失落,父亲睨着她笑道:“其实族里哪个女孩子都比不上你聪明伶俐,你想进宫去陪太后吗?”

    什么?一入宫中深似海,这辈子还有希望出来嫁给文哥哥吗?昭然脸上“虎”的变色,嘴上还勉强道:“爹你派我去吗?”

    父亲打个哈哈:“怕你恨我!”昭然白了一眼:“爹!”父亲大笑着,再没说什么。昭然心里慌得很,出来跟千郡女人商量。女人细细想一想:“坏了!”她建议昭然赶紧去找晋楚文,把生米煮成熟饭,省得被送进宫里去终老。

    “生……熟饭!”昭然脸顿时红到耳朵根。

    “行了行了。害臊重要还是终身重要?”女人道。她在昭然耳边切切私语,说出一条胆大包天的计策。

    “吓?”昭然一时还不敢答应。这时候,却出了乱子。

    是西陲御史,为昭然父亲武亲王所重用的,竟然一夜之间,夫妻两人都死了,血喷于室,惨不忍睹!

    武亲王大惊,理所当然把这事当作大案来抓。此时,千郡蠢蠢欲动,说不定对涵郡想有所动作。武亲王怀疑会不会是千郡动的手?

    昭然身边的千郡女人,已经把自己当成涵郡王族自己人了,连忙帮着武亲王排查千郡人,一点都不怕被同胞骂作汉奸。

    千郡的所谓阴谋没有查出来,倒是市井里有人发现:富翁赵岳家里有血!

    不但有血,而且形迹可疑呢!赵岳叫人悄悄把血洗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风声到底传了出去,有人就向朝廷报告了。官府连忙派人去查。

    这一查么,越来越可疑了。赵岳号称那是杀了牲畜溅上去的血,实际上也根本举不出证据来。更重要的是,他以为是把血洗干净了,实际上瞒不过法医的老眼和秘技,到底还是提取出血迹来!经过初步鉴定,是人血,连忙再用灵药和秘技再次鉴定,跟御史夫妻房间里留下的血是一样的!这就是凶案的血!

    赵岳立刻被下狱,一时间沸沸扬扬,传的都是此事。而且这赵岳跟御史也确实有仇。原来这御史的官职,是个文职,文章非常高明,但是灵术不怎么样,钱财也很少,是个清官。他的职责就是帮上头采风、写文章。那赵岳经商有亏心处,御史就把他的劣迹报上付出,害得他吃亏不小。赵岳气得痛骂御史,什么“天杀的”都骂出来,是人人都听见的。看来真是他杀的无疑了。

    曼殊倒有不同意见。她对晨風道:“你想想,如果真的把御史杀了,留了那么多血,一路出来都应该有血了。大家都有灵术,还不赶紧把血处理了?为什么还要留到自己家里去?”

    “有道理。”晨風补充,“还有一点,御史得罪赵岳,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赵岳当时没下手,是觉得要好好计较、慢慢权衡、办个妥贴?那这么久的日子以来,他肯定做了很多计划了,怎么还是做出血溅满室、把自己家都溅上的罪案?这事儿说不通!”

    曼殊笑嘻嘻道:“他们不通,就是我们的机会到了?”

    晨風含笑:“若真有阴谋,揭穿了也好。毕竟人命关天。”(。)

第一百零一章 一双救星() 
武亲王都要疯了!他发现他少了一张关符!

    这边陲重地,各城之间都设重重关卡,要靠关符才能通过。像晋楚文来看他,就是用了关符才能过来的。武亲王的人要到外头去,也要用各种关符才能出得去。

    关符这么重要,当然要妥善保管,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保管关符的人也很委屈:他们是尽力了。可是关符也不能总是锁在抽屉里落灰,不然就失去了关符的意义不是?总要流转出去使用的。流转过程中遗失了,也不能全怪他们呀!

    可是流转过程中到底是怎么遗失的呢?这就要彻查了。

    问题是为了御史的血案,整个系统都有点乱……或者不如说是兴奋。其实大家都觉得肯定是那赵某杀的,也就不担心是什么外国间谍的阴谋了,就用不着很害怕,但是想想,这么大的血案哎!够刺激!是件高级的八卦材料!于是人人都那个兴奋,像鱼儿在鱼缸里闹腾起来,把水都搅了——咦,于是,这混水里到底是怎么把一张兵符失落的呢?

    一开始,负责人还一个个人去问,陪着笑脸道:是哪位兄弟收起来开玩笑的?拜托找一找,拿出来罢!真要惊动了亲王,不是耍子。

    被问的都道:什么鬼!我们没事收你关符干嘛?你再好好找找、好好想想,不要冤枉到我们头上。这不是耍子。

    负责人慌了,再找。也还是找不到,只好还是惊动了亲王。

    难道是千郡的间谍趁乱偷了关符?哎呀妈!这还是大事件哪!

    武亲王都有点懵。他觉得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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