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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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彩云归-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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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下三滥的事。这个人一生都在投机取巧,一生都在演戏,假亦真来真亦假,他很会利用权
  势往上爬。听人说,特殊时期之前他已爬到教育局的“正处长’。特殊时期中他借助那
  个女人的势力,爬到了革委会,做上了头面人物。改革开放以后,他又觉的当‘公务员’不
  划算了,他又开始耍手段跑到香港去钻营,最后骗取了人家的产业,那家人家真是瞎了眼了。”
  忆兰点头道:“时间短是看不出他的,一旦看出他来就晚了。会吃大亏的。”
  天佑接着说:“肯定会吃他的大亏。这种人为了获取利益、为了提高他的社会地位、为了
  捞取政治资本,他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对于他来说无所谓‘公正’与‘是非’,良知对于
  他来说一文不值。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与权势。他一生都为这两样不与余力。”
  “他真会钻营走捷径,是个聪明人,只是心术不正。”徐忆兰点头趁是。
  一旦提及贾作人,天佑觉得这个人很特殊,很想把他的‘画皮’揭开,看看他倒底是什么
  特殊材料制成的。于是又作评论:“乍一和他接触都会被他和蔼可亲的处事方式所迷惑,很
  觉亲切感。他的凶恶面目会在别人身处绝境中出现,常人很难见识他的‘庐山真面目’,一
  旦领教过他的利害的人才会觉出他不过是个‘人渣’。”天佑喘口气又说:“此人完全可以走
  正路来体现他的人生价值的,那样的话会多些艰辛与曲折。其实他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可
  以说是个聪明人吧。”
  “我们国家还是少些这样的聪明人为好。”一直默默倾听的大佑突然冒出了这一句。
  “什么聪明呀笨的?”赵崇颖下班回来,听到厨房里的只言片语,笑呵呵地站在厨房门口
  朝里问。
  “说天佑从前的老师呢。”忆兰笑着解释。
  “噢,”赵崇颖放下手袋,对婆婆和小叔子说:“妈,大佑,你们出来吧,我来炒菜。”
  “你歇着去吧,我这一天什么都没做。”
  “妈,你让她来炒菜吧,大佑,你陪妈妈说话去,这里有我和你嫂子就够了。”
  赵崇颖从婆母身上解下围裙系在自己身上,然后开始炒菜。
  晚饭后一家人聚在大屋聊天。天佑对大家说:“昨天我们李书记问我爸爸什么时候抵达上
  海,我告诉他是后天,他说等老先生回来之后,他们厂领导准备来我们家拜访。我说我们全
  家欢迎你们。他说祝福我们合家团聚,并说希望祖国早日统一,让更多失散的家庭早日团聚。
  我说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说得好,国家早日统一确实是我们共同的心愿。”说到这儿,她若有所思:“天佑,你们
  厂领导都是些很好的人,不像贾作人那般势利。”
  “是的,我很幸运碰到了许多正直的好人,他们对剥削阶级出身的人并不歧视,只要你表
  现得好,一样能得到他们的鼓励。”
  “你们厂领导对你一直不错,我感激他们对你的培养,只是没有机会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我想趁你爸爸回来的机会,我们得谢谢人家。”
  “妈,我也有这个想法,我们应该在饭店订几桌酒席,一是给爸爸接风,二呢,请我们的
  朋友来聚一聚,你说这个主意好么?”天佑征求母亲的意见。
  “好啊,想想请那些人,确定了人数,还得事先到饭店去预定,你打算请几位?”
  “我的师傅师母是一定要请的,我还有两个要好的朋友。。。。。。”天佑掐着手指算了算说:
  “。。。。。。我这方面请十位就够了。”
  “你那是一桌。。。。。。”徐忆兰也掐起手指算起来,“。。。。。。崇颖的爸妈你算进去了么?”
  “没有,我那十位是我的同学和厂里的,没把亲眷包括里头。”
  徐忆兰接着又算:“我们家是六口,加上亲家、亲家母,崇颖的弟弟、弟媳,正好一桌,
  还有我那四个老姐妹,张木匠、秀花,这就六位,还有司马厂长。。。。。。”
  天佑打断母亲的话:“司马叔叔不是已经去意大利考察了吗。”
  “。。。。。。对了,对了,他不在国内,瞧我这脑子,糊涂了。”
  “好婆糊涂喽----”毛毛鹦鹉学舌。
  徐忆兰笑了,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脸蛋:“你这小东西。”她搂住孙女对儿子们说:“司马厂
  长得知你们爸爸要回来了,他也替我们高兴呢,他说希望见见罗先生呢,只是出国日程不好
  更改,他说争取早点回来。”她想了想开始叮嘱儿子们:“等你们爸爸回来后,我们一齐动员
  他不要再走了,听到了么?”
  兄弟俩人面面相觑,那意思是说:能行么?
  她看出了他们的意思:“还没试试就没信心啦?流落在外几十年,总算能够回来和我们团
  聚,这得感谢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呀!如果他再回台湾,又被那边发现他回过大陆,就要惹麻
  烦了!再想回来就难啦!”
  母亲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天佑兄弟的心情和母亲是相通的,只是他们比母亲更了解父亲的
  实际状况。父亲能够长期留下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
  “试试吧。”兄弟俩异口同声。
  大佑接着说:“可能爸爸有他的具体情况。。。。。。”他很不自然地望了一眼母亲:“。。。。。。
  妈----”他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母亲,“不过,我们还应做好思想准备,万一他。。。。。。不能
  留下。。。。。。要知道他是取道日本回国的,王岱山为了掩护爸爸才一同去日本的,而且爸爸
  的事业还在台湾,他能不能抛开得下决心。。。。。。”
  “事业固然重要,但是,老婆孩子更重要!他是爱我们的,我有数。”
  兄弟俩的目光再次相接,目光中充满苦涩,还能说什么呢!母亲是那么自信,完全沉浸在
  幸福之中,他们不忍心过早地击破她那美丽的梦,总该让她过上几天幸福时光吧!
  “妈,司马叔叔去意大利考察什么项目?”大佑机灵地转了话题。
  “污水处理。这是我们厂的老大难问题。”
  1978年,司马祺威的“右派”得以平反,同时恢复了厂长职务。
  “司马叔叔一上台就有这样的大举措,不简单!”大佑很钦佩。
  天佑搭话:“他是懂业务的领导干部,又是事业型的人。他懂得环境保护工作的重要性,
  具有工业要发展,环保必先行的长远眼光,他很有魄力。”
  一家人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到了司马祺威身上。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毛毛觉得自
  己被冷落了,便拽住大佑的胳膊:“叔叔、叔叔,你看这个老爷爷是谁呀?”毛毛翻开相册,
  指着林肯的雕像问。
  “他是林肯,曾是美国总统,是废除奴隶制的功臣。”
  “喔,是功臣呀!”毛毛小大人似地点点头,其实她并不懂什么,只是想和大人们说说话:
  “叔叔再讲,叔叔再讲。”她缠住大佑,一家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移到相册上。
  “这是我初到美国,在华盛顿纪念碑前拍的。”翻过一页:“这一张是在智慧女神雕像前拍
  的,这一张是在联合国总部就餐时拍的。”
  毛毛指着像片上的一盘西餐问:“叔叔,美国的好吃么?”
  “没有好婆烧的好吃。”
  “叔叔说不好吃,可是你的嘴为什么张得这样大呀?”
  一家人都笑了。
  “咦,这一溜大箱子怎么悬在你的头顶上?”徐忆兰端详着一张照片问儿子。
  大佑故意卖关子:“你们猜猜看这大箱子是什么?”
  天佑和崇颖也伸过头来看:“我看像天桥,它是架在半空中的,”尔后又摇头,“天桥不应
  该封闭呀。”崇颖说。
  “我看是集装箱。”天佑蛮有把握地问:“这里是不是机场或码头?”
  “哪跟哪啊,我站在马路上。”
  “我看像房子,听说纽约的地皮可贵呐,买不起地皮的人就把房子吊在半空中呗,”说罢
  又摇摇头:“房子就该有门有窗呀!奇http://www。345wx。com怪,这是什么东西呢?”徐忆兰摇着头。
  见大家都猜不出,大佑笑道:“猜不出来吧,那是地铁。”
  “不可能,”崇颖摇着头:“地铁地铁,顾名思义,地铁应该在地下呀!”
  大佑解释:“纽约是丘陵地带,道路也是高高低低的,所以有的地铁就会从这头钻出地面,
  又从那头钻进去,我站的地方震耳欲聋,连地都在震动。”
  大家觉得有意思还愿意听他再讲。
  大佑也来了兴致,指着另一张照片问:“你们看,这张照片我在哪儿?”
  徐忆兰瞧了一眼笑了:“这还用考我们,这明明是在服装店嘛。”
  “多美丽呀!多美丽呀!”毛毛刚刚学会使用形容词,所以指着照片上的“模特”学有所
  用。
  “是服装店,”天佑同意母亲的看法,“瞧,挂着这么多衣服呢。”
  “你们说对了一半,不过我不是去逛商店,而是刚从地铁站出来,你们看,我身后就是地
  铁的出口。”
  一家人聊的热闹开心,不知不觉夜色已深,毛毛依在祖母怀里睡着了,徐忆兰也打起哈欠。
  天佑抱起女儿对母亲说:“妈,你早点休息吧,我们也去睡了。”
  “毛毛睡着了,不要抱出去了,让她跟我睡吧。”忆兰抱过孙女:“你们去睡吧。”
  “嗳,我们走了喔。”天佑夫妇开门出去,到楼下司马祺威家里借宿。
  大佑为母亲插好电热毯电源,又帮母亲为侄女洗了脸,洗了脚后,把小孩放进暖烘烘的被
  窝,并叮嘱母亲一遍:“电热毯是恒温的,到一定温度它会自动停止,如果有问题,赶紧叫
  我。”说罢,他回大屋去铺折叠床了。
  

尾声,二
更新时间2011…10…28 15:33:38  字数:16835

 二
  一架波音飞机以一千公里的时速往目的地飞行。罗正卿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与他安然的神态截然不同的是,他的内心被思乡的情愫裹绕----热浪滚滚。
  从播音小姐报告中得知,飞机已飞临上海时,他倏地欠起身子,眼睛睁得大大,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忽然躁动不安起来,急忙把脸贴近舷窗向下俯视,一片片绵亘不断的土地展现在视野里。蓦地,他的心一阵悸动。这是家乡的土地呀!阔别了三十二年,终于见到它!他的视线模糊了。
  徐忆兰在儿子们的陪同下早早地来到机场大厅,等候丈夫归来。今天,她刻意打扮一番,穿了件素色织锦缎棉袄,一条藏蓝色华达呢西裤,脸上薄薄扑了层香粉,嘴唇还涂了层淡淡的唇膏,她尽量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她要给丈夫留下一个美好记忆。
  今天是她最开心最激动的一天,丈夫即将到达上海,马上就要回到她的身边,即将见到夜思梦想了三十余载的丈夫,她怎能不心潮起伏激动万千呢!
  由于过分的喜悦,过分的激动,她时时用手帕蘸去渗出眼角的泪水,时时喃喃自语:“他就要回家了,马上能见到他了。”事情往往有些不可理喻,几十年的时间她都等过来了,而这一刻,她却有种等不及的感觉。她不时抬腕看表,可指针却像锈住一般。
  听到播音小姐的报告,航班正点到达时,她的心几乎同时间一般凝固住了。由于思夫之心太切,由于期盼的太久,由于过度的喜悦与激动,她的神思忽然恍惚起来,身体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妈妈,沉住气不要慌。”天佑扶住她悄声说。
  刚才母子三人还能掩饰住激动的心情,掩饰住喜不自胜的表情,还能东一搭西一搭地找出话来说,而这一刻他们再也顾不上说话了,目光齐刷刷地盯住旅客出口处。终于出口通道有了动静,迎候的人群蜂拥地迎了过去。
  徐忆兰母子也情不自禁地朝那边移动着脚步。
  旅客们鱼贯从通道走了出来。徐忆兰的一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儿子们的手,一颗心抽得发痛,她的目光掠过一个又一个陌生人,终于眼前一亮,看到一位身着考究法兰绒西装的老年男子,步履稳健地通过海关走了出来。他一手牵着只旅行箱,一只手臂搭了件大衣。
  徐忆兰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她认出前面这位气度高贵,作派潇洒的男子正是她日日夜夜想念的丈夫呀!
  罗正卿一进入大厅,便急切地寻找妻儿,当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和悲切的哭声时,妻儿已经出现在眼前。他认出面前这位泪流满面的妇女正是他那离别了三十余年的妻子忆兰啊!“忆兰----忆兰----”一股不可遏制的悲伤漫上心头,他的喉咙哽住了,泪水断了线似的滚落下来,他张开双臂迎向妻子,大衣从他手臂滑落,他全然不知,他一把抱住了哭成泪人似的妻子。
  “。。。。。。正卿----”徐忆兰扑进丈夫怀里泣不成声。
  罗正卿抱住徐忆兰,心里明白他是爱她的呀!一直爱着她!可是他们却分离得这么久这么久!他实在是对不起她!对不起她!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办?他觉得自己的一生,忆兰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像是被谁捉弄,无奈而痛苦。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同他们一样处境的人又何止他们一家呢!
  徐忆兰终于盼来了丈夫,此时,她切切实实地置身在丈夫的怀抱里,全身心地被丈夫的气息笼罩,她幸福无比又悲伤万千,几十年的委屈,几十年的辛酸,几十年对丈夫的思念之情一起涌了上来。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哭,她终于能伏在丈夫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什么能比一腔热泪更能表达她的心曲呢!
  天佑和弟弟伫立在父母身旁,见到了他们默默思念了几十年的父亲悲喜交加。见父母抱头痛哭,他们不自禁地和父母抱在一起,共同跌宕在情感的峰峦叠嶂之中,心中涌动的是喜悦还是悲伤?是幸福还是遗憾?几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把他们的心臆塞得满满。
  许久许久他们才平静下来。
  “正卿,这是你的大儿子天佑,这是小儿子大佑。”直到这时,徐忆兰才想起把两个儿子介绍给丈夫。
  “爸爸----”
  “爸爸----”
  “喔----”罗正卿笑了,在他哭红的脸颊绽开笑容,“都长这么大啦!”他一手揽住一个儿子,一会端详天佑,一会儿又端详大佑,“兄弟俩一样高,都挺壮实,很好!很好!”他把头扭向妻子,由衷地笑道:“天佑更像妈妈一些,大佑跟我年轻时一样。”说罢,他两侧望望,希望能见到女儿,可是没有见到,心中有种失落的感觉。见忆兰和儿子们并没向他解释什么,他也就没有询问,心想,也许女儿工作繁忙,或被什么事情绊住,反正到家之后总能见到的,有了这种想法,也就坦然了。
  “爸爸,见到你我们真开心!”
  “爸爸,我们终于见到了!”
  “我和你们一样开心,看到你们都这么好,我放心了。”罗正卿握住儿子们的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两个儿子都很出众,长子戴付眼镜,书生气显得浓一些,幼子属于英俊型的那一类。他欣慰地笑道:“都长大成人啦!妈妈带大你们不容易呀!”说到这里,心里又开始发痛,细细端详忆兰,看到她两鬓生出的丝丝华发,脸上的皮肤也松弛了。想当初,她是何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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