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脱口而出的一声“妈”成功地瞬间召回李颂柔的神思,她望见虞熙时眼中自然地闪过欣喜,却又瞬间黯淡,嘴角浮起一丝自嘲地笑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虞熙走进了一步,不放心地问。
此时的李颂柔豁然睁开了双眼,急急地问:“小熙,是你回来了吗?”
“是啊,妈。我回来了。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回来就好了。”
虞熙的笑容顿了一下,他朝门外望了一眼:“妈,安怡也来看你了。”
被点到名的安怡,心底有一丝不确定,此时她该怎样称呼和面对这位“李女士”?“伯母,我听说您生病了,所以就和虞熙一起来看看您。”
“是啊,颂柔,安怡一进门就问候你呢。”一旁的虞诚言接过话。
李颂柔显然对安怡的到来感到惊讶,也有点不快。但面对着儿子与丈夫,她并没有发作,点点头,“嗯”了一声,就算打过招呼了。
安怡吊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了地,她朝他们笑笑。
“颂柔,口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来吧,告诉我一声厨房在哪。”安怡主动接过水杯,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些话要说,她在场不是那么方便。
她等了一会,端茶进去。这时的李颂柔脸上泛着淡淡的微笑和浓浓的关心,她细心地问着虞熙最近的生活,身体怎么样,工作是否顺心。而坐在一旁的虞熙轻声地一一应答着,他看见安怡进来,便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水,递给妈妈。
“嗯……对了,我看时间有点晚了,家里有什么菜,不介意地话我去做晚饭。”
虞熙疑惑地四周张望了下:“爸,许婶呢,今天都没见她在?”
“哦,你许婶她家最近刚好有事,就回老家去了。这几天都是我在家照顾你妈。”
“可是你不在的话,公司的很多事不是被耽搁了?”
“是有一些,不过不是不放心你妈嘛。”
安怡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插话:“不如,这段时间,我在这里照顾伯母,爸和虞熙先去解决公司的事吧。可以吗?”她的提议是针对他们的谈话的,但眼神却不自觉地撇向床边。
“这样也好,我们会尽量有效率地解决公司的事。小怡,只是要辛苦你了。”虞诚言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她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
拨开云雾
日子似乎慢慢地沉淀了下来,每天安怡打扫房间,照顾李颂柔的起居,为虞熙和虞诚言准备好晚饭,波澜不惊。李颂柔对待她的态度不温不火,不曾严厉地斥责,也不曾冰释前嫌,面上总是淡淡的。但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安怡更加安心,她尽量不打扰李颂柔的休息,也给双方喘息的机会。
倒是虞诚言表现出了对安怡完完全全的喜爱,他总有意无意地在李颂柔面前夸奖她的善良乖巧,对她的烹饪也是赞不绝口。虞熙也常在一旁心情很好的微笑着,这些都让她减轻了闯入陌生环境的不适。
这天,安怡按照惯例在房间里擦着地板,靠在一旁的李颂柔突然开口:“安怡,你过来一下。”
她虽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来到李颂柔的面前:“伯母,要喝水吗?”
李颂柔摇了摇头:“不用。”她指了指床边的椅子:“你过来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嗯,好。”安怡的身体明显得一僵,依言坐在一旁。
“你爱小熙吗?”
安怡对这么直接的问话有些无措,几秒后,郑重地回答:“我爱他,我爱虞熙。”
“分开五年,你们都有了改变,你确定了解现在的他,并和这样的他生活在一起?”
“伯母,我知道分开的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也从校园走出社会,面对各种现实的困难和挑战。虞熙和从前相比的确有了很多改变,变得更优秀,也更加成熟了,年少时的稚气和冲动也被年岁打磨得消失殆尽。也许他的口味变了,他的穿衣风格变了。而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分开这么久,我们都不曾忘记互相,忘记爱。而这份当年美好的初恋,也变成了现在的相知相守。未来怎么我无法预测,只是现在我愿意尝试,更重要的是,我相信虞熙。”
“相信……”李颂柔喃喃自语着,思绪似乎飘远。冷不丁地她又冒出一句话来:“我还是觉得你配不上小熙。他是那么优秀的孩子,却爱上你这样普通的女孩。”
安怡感到哭笑不得,却很认真地回答:“有时,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他的事业,他的努力,他的爱护与体贴,让我觉得自己离他太过遥远。也是因为这样,我错过和误会了许多。也许是天生的缺乏安全感,我不敢接受来自外界的威胁,不敢去争取。害怕虞熙在下一秒就会离开,下一秒也告诉我‘你配不上我’。因为害怕承受而选择逃避,但这么多年的逃避并没有让我们找到出路,却留下彼此的伤痕。”
“你知道,我问小熙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吗?——他说为什么要配?只要互相喜欢,想要和对方一起走下去,我们就可以。说起来,她那么善良,有时觉得反倒是我配不上她。”
不曾想,虞熙和她妈妈讨论过这样的问题,这一刻她似乎能听到虞熙低沉的声音坚定的语气。嘴角是微笑,眼角却闪着泪光。
李颂柔闭了闭眼睛,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通知你爸妈一声,选个好日子,结婚这么久都没有举行婚礼,他们该是很伤心的。”
什么?这句话的意思?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李颂柔。
“不要这么惊讶的看着我,你们都结婚了,我还能让你们离婚不成。”她顿了一下,“还有,不要再叫我伯母了,改叫妈吧。你叫诚言爸爸,叫我伯母不会变扭吗?
迎刃而解
那一整天,安怡整个人都愣愣地,她坐着房间里,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
“怎么了?妈想为我们办婚礼怎么把你吓得这样?”虞熙走进她身边,好笑地望着她。
“你确定我不是在做梦?我总觉得不真实,至少没有这么快。你知道之前伯母对我的态度和看法,我以为至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才能逐渐接受我。”
“快点不好吗?也许是看你照顾她尽心尽力所以很感动,而且这一场病让我妈的确改变了不少。我刚刚得知,妈没参与这届的市委选举,递了信想要退居二线。而她和我爸的关系也明显好转,说不定真的在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但现在的妈似乎更放松和惬意了。”
“是这样嘛。幸福来得太快,总让我感到恍惚。”
“不要想太多了,好好准备,做个漂亮的新娘。说起来,过年的时候那么匆匆回去,仓促的办了证,很对不起安爸爸安妈妈。他们把你养得这么大,就被我简简单单地拐来了。”
“知道就好,以后要对他们好一点。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后悔了。现在想来,你都没有拿着玫瑰花单膝跪地,向我求婚。”
“现在后悔晚了,你已经被我套牢了。”他握住安怡的手,拂着她无名指间的戒指。安怡也只是说说而已,长久的分离早令年少时的那一点点浪漫消失殆尽,现在的她更屈从于现实简单却触手可及的温暖。
婚礼定在下个月的7号,还剩下20几天的时间。大部分的婚礼工作都是虞熙在准备着,他说要拿出最大的诚意来迎接最美丽的新娘。所以他派给安怡的工作就是好好休息,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期间,她回了一趟H城,一方面是接爸妈,顺便通知H城的亲朋好友,另一方面就是工作问题。
事实上,安怡对于在幻想实业的工作觉得很抱歉,一开始是为了照顾爸爸的身体,然后又因为回了C城而请长假。她对工作一直是很负责的,至少这次却有违她的原则。她很抱歉地敲开黎询办公室的门。
“总经理很抱歉这段时间我在工作上的懈怠,我想我可能没有能力继续这份工作。真的很不好意思,还有谢谢你们的宽容和照顾。”安怡一脸歉意地对着黎询说。
“安怡,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家里事比较多。”黎询抬起头,缓缓地对她说,“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在你去C城期间,讨论后打算在C城开一个分公司。我们考虑了一下,你在C城待过比较长的时间,所以我们有意向让你负责C城分公司的事务。本来是打算你长假回来后跟你商量的,既然你现在提出辞职的事,那么现在就问问看你的意思。”
安怡从开始的呆愣,慢慢露出惊讶和欣喜的笑容:“真的吗?在C城的分公司?我想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的。”
终于黎询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你一进入公司,我们就看中你的创意和经验。这边的广告市场你也许不甚了解,但我想C城你应该会更有经验才对。”他合上手里的资料,“这样吧,我再给你1个月的假期,你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到那时,C城的分公司应该也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够全力以赴,在C城打开我们幻想实业的市场。”
“请黎总放心,我会好好干的。”这是安怡的真心话,幻想实业给了自己很大的包容和栽培,就这样一走了之她一直感觉过意不去。而C城分公司的建立,刚好给了她更大的空间和机会。
剑拔弩张
婚礼过后,他们决定住在虞熙郊区的房子里,本来新房的布置是落在虞熙的身上的,但安怡却不希望这么清闲,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她希望能亲手给他们的新家留下幸福的感觉。她今天跑了好几个商城,终于买到了满意的窗帘。今天先到虞熙爸妈住的别墅,讨论一下婚礼的事,还有就是李颂柔的病刚刚好,总应该多来看看。
这时,安怡正打算敲门进去,却感觉有人在不远的地方关注着自己,而且并非善意。四周望望,却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她甩甩头,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妈,许婶,我来了。”许婶已在数天前从老家回来,听说家里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许婶在虞家很多年了,是个和蔼的长辈,偶尔安怡想帮把手,都被她善意地推开。只是今天却没有看到她迎来的身影,只有李颂柔独自坐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李颂柔看起来精神并不是很好,看来的确是有些劳累了。安怡轻手轻脚地走过她的身边,走到厨房找许婶,却仍然没有找到。她有些气馁,在转身时看到拿着簸箕的许婶,而簸箕里却是虞诚言最喜欢的紫砂茶壶的碎片。
面对支离破碎的紫砂茶壶,安怡觉得很惊讶。虞诚言对这个茶壶的喜欢是人所共知的,没事时就喜欢拿着手里把玩,说是从里面泡出的茶浓香。平时也是摆放得很好,此时怎么会打破了?
“许婶,这个茶壶?”
“哎,可惜了先生最喜欢的这个茶壶,这样就碎了,先生知道该伤心了。”
“怎么了,谁不小心打破了吗?还有…”她望了望睡着的李颂柔,“妈还是不舒服吗?好像很没有精神。”
“小怡,你来得时候没看到什么人吗?”
安怡疑惑地摇摇头,难道她错过了什么人?
“哦,今天张家的小姐来过了。”许婶压低声音说道。
张家小姐?和虞熙他们相熟的张家小姐只有……“张仪婷来过了?”
“嗯,来得时候还有点笑容,说是来看夫人的,带了不少补品。不瞒你说,夫人还是很喜欢张小姐的,怎么说都是知根知底,看着长大的。还曾有意撮合小熙和张小姐的。”许婶拿眼神瞅了瞅安怡,却见她一脸的淡然,随即放下心来,“这次你和小熙结婚的事看来是给了张小姐不小的打击,就我去给夫人倒茶的工夫,原本还说说笑笑的两个人突然高声吵了起来。我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剑拔弩张的,夫人的脸也憋得通红,刚有点起色的身体估计也得气病了。
“张小姐临走前,还说不会甘于被欺负的,她的包刚好挂到书桌上的紫砂茶壶,茶壶就被打碎了。她没有回头就出去了,倒把夫人给气着了。”
“我想张仪婷是一时想不开才和妈吵嘴的,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妈的话,就要许婶你好好照顾了,她的身体经不起刺激。”
“小怡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
晚饭时,李颂柔没有提起这件事,脸色也缓和了些,就是精神着实差了不少,吃过晚饭就早早地休息了。
“安,爸妈在姚若水那还习惯吗?要不还是让他们搬过来住吧,或者去别墅也行。”
“不用了,他们在那挺好的,我天天都会过去。这里最近正装修,别墅吧我怕他们拘谨不自在。而且我原来的宿舍本来就空着个房间,有若水帮着照顾他们我反而更放心。你不知道,若水从小就来我们家玩,我爸妈很宠她的,有时都分不出到底我是他们的女儿,还是若水是他们的女儿。”
听安怡这么说,虞熙也点点头:“嗯,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出去逛逛,他们也很难得来C城的。”
“好,我会跟他们说的。”此时她拿着手里的婚礼名单有些犯难,“虞,今天张仪婷有到别墅去看妈。”
解结
“虞,今天张仪婷有到别墅去看妈。”
“嗯?”虞熙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哦,你知道,仪婷跟我妈的关系很好,我妈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疼爱的。”
“我知道。可是今天,她们似乎闹得不太高兴。”
虞熙挑了挑眉,转过头疑惑地望着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具体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到的时候张仪婷已经走了。我听许婶说,她们之前有争吵,爸的紫砂茶壶也不小心被打碎了。”安怡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安,“你知道,张仪婷是比较好强的,这次的事给她打击很大,她和妈的关系……”
“这事你就不要担心了,要错也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把事情早点说清楚,也不至于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至于仪婷和妈的关系,你放心,过一段时间一定会好的,毕竟不是几年的感情。”
“嗯,知道了。我会亲自送请帖到张氏,表示一下诚意的。”
虞熙掰过她的肩膀:“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的。”
安怡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感到委屈,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横在这里,让我惶恐不安。我想也是时候和解了,你也说和张家不是几年的感情。”
他将安怡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去把这个结解了吧,你要记得安安心心做我的新娘。当然如果她出言不逊的话,你也不用理会,自顾自走了就是了,知道吗?”
靠在的安怡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基本把邀请的婚礼名单定了下来,安怡却迟迟没有把手里的名单合上。不知他是否愿意来参加我的婚礼?无怨无悔地陪伴了自己五年,早就与她的人生缠绕在一起,无法抹去。那些缺少虞熙的日日夜夜,他是唯一的陪伴,所以——安怡在名单上重重地写下“柳飞”的名字。然后打开已荒废许久的邮箱,向那个邮箱发了一封E…mail。
张家
离开别墅的时候,张仪婷刚好看到掏出钥匙的安怡。她拿着天蓝色窗帘的样子,在张仪婷看来格外刺眼。这么多年,安怡始终是她的克星,5年前是这样,到了今时今日还是这样。本来以为凭着李颂柔的喜爱,我一定能够和虞熙结婚,甚至那样的情景就在眼前。是安怡硬生生地打破了我的梦,现在居然连最喜欢我的李姨都向着安怡,这口气让我怎么咽得下去!既然没有人顾虑我的感受,我又何必顾虑别人的感受。筠廷有把柄在我的手上,刚才李颂柔听到那件事时脸都惨白了,看来的确是他们的死穴。张仪婷的脸上不自觉地浮上诡异的笑容。
然而世事却似乎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她刚到家不久,就被张学基叫到了书房。书房的气氛有些压抑,张学基一个人站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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