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准备离开的白先生居然能对得罪他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黄芳抬起眼,隔着一堆不明状况的围观群众,与他遥遥相望,一个眸色冷冽面露讥笑,一个错愕茫然不知所措。
“白先生是大人雅量,我相信你不会跟我一个女人计较。”黄芳说的咬牙切齿,虽然牙都快被自己给咬碎了,脸上却强力保持着泰然镇定。
白一腾浓眉微微上挑,将外套递给一旁的助理,返身缓步朝她走了回来,在黄芳面前半米处站定。
这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黄芳能闻到他身上男人的味道,顿时僵直身体,抬眸看着他眼中的漠然平静。
“当然。”他冷笑,抬起手,似乎要抚上她的脸,黄芳僵了一下,惊愕的看着他眼中突显的温柔,可是眨眼间,那温柔一闪而逝,仿佛刚刚只是她看错了,而他的手,只是掠过她颊边一公分以外,伸过去在她身后接了什么东西。
她猛地回头,见是助理将合同递给他。
黄芳脸色滞了滞,抬眼看着白一腾波澜不惊的表情,咬牙低咒。
该死的!这男人在耍她?!
还有那个秦邵璿,合着伙来欺负她!
哼!此仇不报非黄芳!想那夏天现在在英国念书,秦邵璿一定很久没有嘿咻了,等到夏天学业完成回来之时,她一定回T市,霸占着夏天,让秦邵璿那厮的‘鸟’没有用武之地!
白一腾虽然接过了合同,却没有再翻看,仅是一手举起合同淡看着她,“黄经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已经在来广州之前,将贵公司的情况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想要我在这份合同上签字并不难,可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黄芳见他真的认真谈起了合同的事,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开始公事公办的认真看着他的神色,想要知道他究竟在这合同上会加什么条件。
白一腾挑眉,“虽然贵公司是投资方,但夏氏的状况全国乃至全世界皆知,无论是投资多少,都是百分之百的稳赚,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实在让人很看不下去啊……”
“你有什么条件?请直接说。”她拧眉,夏氏是好友夏天的,她也不会坑夏氏呀,所以在黄芳看来,这份合同对双方都是互利的。
“在这第三页第27行的百分比中,减少20%的百分比。”
黄芳大大的怔愣了一下,忙拿过他手中的合同翻到第三页,在第27行的地方看见那里写的是他们JP公司在年底分红时的百分比,有投资就必然有分红,可是白一腾这也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他们这合同是按市面上等值的方式所列出的百分比,可他居然要直接削掉他们20%的分红,谁不知道夏氏一年进账少说也是几百亿,虽然大部分都是流动资金,但是几百亿的进账乘以她们公司投资钱数的百分比,再还有这合同上的百分比,相当于这一年他们JP公司就要当拿二三十亿!
黄芳眉心拢了拢,“20%会不会太多了?”
“太多?相比起JP公司投资到其他公司的风险与利润来看,就算是少了20%,恐怕也比投资到其他集团所赚的多的多吧?”白一腾冷笑。
真尼玛的狡猾!
她以为白一腾就是一个只知道拿枪耍棍大大咧咧的军人,再说了,他不是公安局长吗?怎么还懂经商?
眼前的他,精明高深的超乎她的想像。
见她脸色难看,白一腾不急也不恼,那脸色那眼神仿佛真的只是在跟一个合做方谈交易,仿佛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黄芳现在没有心思去猜想他怎么变得如此多功能的出神入化,单就这合同利润的裁决方面她一时不敢自做主张,顿了顿才道,“请先让我问一问公司老板的意见。”
白一腾抬手示意她随便,黄芳转身,犹豫着拿起电话,在他讳莫如深的眼神中转身走进内室。
几分钟后,走出来,“这样,我们只能让步到减少10%,希望白先生可以考虑……”
“剩下的百分之十若是能被你留下,你也能在老板手里拿到一笔不小的犒赏金。”白一腾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黄芳顿时抬眼惊愕的瞪他,白鳍豚怎么知道老板在电话里跟她说的内容?
老板刚刚说,如果白一腾必须要让JP退到这一步的话,他可以退,但是最好还是尽量少减少一些,到时候所余出来的那一部分可以按百分之一的数字分给她,那就相当于如果她还能留下百分之十的话,她瞬间就能进帐几十万。
可是白一腾这只比狐狸还狡诈的混蛋,他居然猜到了?!
一看见她眼中的怒火,白一腾便笑了,“废话不多说,减少20%,合同我现在就签,如果黄经理还要考虑一下或者咨询什么人的话,那我们改天再谈。”
说罢,转身便走。
“等一下!”黄芳骤然开口。
白一腾脚步顿住,回眸不冷不热的瞟了她一眼。
“15,行不行?”黄芳还是不甘心。
白一腾理都没理她,抬脚……
“好,就减少20%。”黄芳咬了咬牙,心疼自己那即将入帐的犒赏分红,在心里把白鳍豚这厮骂了千百遍,才盯着合同上的数字。
他连这数字在第几页第几行都知道,看来刚刚虽然一目十行却真的已经将这合同仔细看完了。
真狡猾!她恨的牙痒痒,抬眼瞪他,他却冷笑着一边等着她的秘书拿出电脑删改合同,一边双臂环胸,冷峻的目光却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黄芳白白瞪了他半天,他却仿佛没看见,转身走到几个夏氏工作人员那边与他们说说笑笑,然后貌似在跟秦邵璿打电话,那一副得逞的狐狸样简直简直……
黄芳压抑着心头被他成功挑起的怒火,恶狠狠瞪着他的侧脸,有一种想要将之大卸八块的冲动!
管你丫的玩什么把戏!
等老娘把这合同签完了,我就辞职走人!叫你丫的和秦邵璿联合起来耍我!
可是,她真的已经丑到让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地步了?
黄芳不经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依然柔滑的脸,愤恨的瞪着那个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
该死的!白鳍豚你最好永远都不认识我!
助理他们几个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将合同重新弄好,将电脑送过来让夏氏的人检查了一遍。
直到夏氏的人看过电脑上的合同后,对白一腾说了一声没问题,他才瞥了一眼电脑,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拿出去打印。
夏氏的工作人员没说什么,他们乖乖的拿着U盘出去打印,但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依照秦总的脾气,一些合作合同必须要他亲自过眼,并且还要经过几度审查至少要经过半个月的审查期才会签署合约,居然会让白局长全权代劳,就这样几句话之间把合同签成了!
不由的,余下的几个夏氏工作人员皆用着一脸异样的目光看着那个面色冷淡其貌不扬的女人。
包括JP公司的那几位助手及秘书,亦觉得不可思议。
包厢内也不像平日里那般在签过合同之后的热闹,反而有点僵滞的冷感。
众人看看似笑非笑的与助手说笑的白一腾,再又看看安静的一言不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黄芳。
就在等合同打印的空档,黄芳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最终随意翻看手中那份作废了的合同。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将略显僵滞的空间终于带动了些音乐的美妙气氛,她怔了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是帮她照看孩子的房东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到内室的门前,背对着身后的众人,将手机放到耳边,悄声开口,“喂?”
“妈妈……”黄小敏脆生生的稚嫩童音在她手机里传了过来。
那声音大的连站在她四周的人都听得见,黄芳当即浑身一僵,连忙将电话的音量调小了一些,压低声音拧眉,“小敏,你干吗?”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阿婆晚上给小敏包饺子吃!妈妈你要不要吃?!”
黄芳被儿子这句话搞的心里瞬间无比温暖,却在察觉到身后一道冷然的视线时,顿时神色一紧,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果然,白一腾正面无表情的淡看着她……不,或者说,他是在看她手里的电话。
刚刚小敏在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那么大,虽然他们站的很远,但毕竟是在一个包厢里,他会不会……听见了……
黄芳当即面色发白,快步走进内室,靠在墙边咬了咬牙,对着电话里那边不断发出疑问的小家伙急急道,“小敏,妈妈过一会儿就回家,你乖乖吃饭!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不许吵阿婆,听到没?”
“唔……妈妈你好凶哦?妈妈你心情不好吗?”
“我……”黄芳刚一开口,身边内室小门忽然走进来一道身影,她当即呼吸一滞,转头瞪向正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白一腾。
她嘴唇动了动,直接挂断电话,匆匆将手机藏到身后。
白一腾看着她的表情,像是能将她直接穿透一般,冷漠,锐利,又有几分莫测。
他究竟有没有听见这通电话是小敏打来的?他会不会因为她这通电话而想起孩子……然后……抢她的儿子……
黄芳白着脸,硬生生的让自己镇定,再怎么害怕失去儿子,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是深呼一口气,冷冷回视他,“白先生有事?”
“合同已经打好了,还签么?”他像是若有所思,在听见她的话后,眼中的某些情绪消失不见,只是淡淡看着她,用着公事公办的口吻。
黄芳点点头,侧过身与他擦肩而过,走回包厢的主室,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笔和夏氏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两分合约,重新翻看了两下,见确实只有那20%的部分改动,其他地方都没有被做手脚,这才在甲方署名处签了字,又盖了章。
然后转身,将那两份已经签好的合同递到白以康眼前,“白先生,请。”
白一腾没有接,单手插在裤袋里,靠在门边,深邃的黑眸仿佛是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在看着什么地方,见他不接,黄芳悄然蹙起秀眉,将那两份合约在他眼前又高举了几分,“白先生?”
终于,白一腾淡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合约,看了一眼,随手接过,却没有要签的意思,将合约递到夏氏一位工作人员手里,不等黄芳疑惑的发问,便转头淡淡睨了她一眼,“合同夏氏会签,但不是今晚,一个星期后你派人到夏氏秘书部去取。”
说罢,他点了根烟,缭绕的烟雾自他口中喷拂至她气到发白的脸上。
妈的,白鳍豚又不是夏氏的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签字,要签也该秦邵璿签呀,刚才怎么就没想到了呢?只怪她签合同心切,忽略了这个问题。
妈的,又被他们耍了一回!
黄芳眉心深拧,忽然,一位男秘书抬起手挡在她面前,将她向后推了推,大有保护的意味,黄芳一愣,白一腾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男秘书胸前的胸牌。
“白先生,不如现在坐下来大家喝点酒吃些东西?听说这家酒店的菜色不错。”男秘书中规中矩站在黄芳身前淡笑。
“不必了。”白一腾意味深长的笑看着这位‘英雄救美’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目光透过他的肩,淡淡的扫向黄芳。
后者感觉到那道视线里的冰冷,却假装没看见一样略略垂下眼眸。
只抽了半根的烟蒂被他随手掐熄,白一腾嘴边悄然浮现一弯莫测的冷笑,转身走出了包厢。
眼见夏氏的工作人员都跟着他走了,男秘书才转身,略有些担忧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黄芳,“黄经理,你还好吗?”
黄芳吐了口气,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事。”
说罢,她拎起包,在要离开之时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是带着几分担忧神色的男秘书,“安排一个人下星期到夏氏总部取合同,今晚让大家担心了,很抱歉,我儿子还在家里等我,先走了。”
“黄经理……”
“黄经理,要不我送你?”男秘书想了想,快步追了出来。
“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公司给黄芳配了车,晚上来酒店时她就是开车过来的,男秘书脸色暗了暗,轻声说,“可是黄经理,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好,我担心……”
“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明天就好了。大家各回各家吧,辛苦了。”黄芳笑了笑,须臾转身头也不回快步走向电梯。
几分钟后,走出这家酒店,呼吸了一口外边的新鲜空气,夜里微凉的空气吹的她心情一瞬间就开朗了许多,抬手解开身上老气横秋的外套,露出里边的紧身小T恤,抬手将盘起来的头发散开,瞬间,麦栗色的大波浪卷发如流泻的瀑布般散落在肩后,随手拨了拨头发,仰头看了一眼星空,走下酒店门前的阶梯。
刚刚在面对白一腾时的那种紧张和慌然仿佛一瞬间便消失殆尽,她抬起眼,眸光静静的看着对面马路上的灯火靡虹,不由的笑了笑。
其实这样也好。
以后难免还会狭路相逢,与其带着过不去的纠葛针锋相对,不如将前尘遗忘,往事随风吧,这样,她反倒感觉一切都轻松了许多。
“黄芳,一切,都过去了。”她望着天,笑弯了眉眼,须臾整顿好心情,神色灿然的走向停车场,打开车门,将外套和包扔进去,须臾坐进车里,启动车子,顺手随意的打开CD机,下一瞬,红色轿车骤然驶向车流。
红色轿车在车流中渐渐消失,停放在路边黑色奔驰的车窗缓缓落下。
白一腾沉默的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目色冷然。
一个小时后,秦邵璿递给白鳍豚几张调查到的详细记录。
“三年前,黄芳来到广州,生下了一个叫小敏的男孩,也就是说,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白一腾看着那张孩子的照片,喃喃的开口,“孩子怎么这么小,好像比大丫和小丫都小。他是我的儿子吗?”
秦邵璿面色一滞,没有回答他这个混蛋的话题,而是问道,“你知道当年黄芳为什么没有回T市参加我和夏天的婚礼吗?”
白一腾睨着他,没有说话。
答案当然是不知道,因为他当初放话,如果她要他负责的话,就给他打电话,想那个黄芳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主,不仅不会低三下四有求于他,反而带球逃跑,心高气傲的他整整三年半都没有去查有关黄芳的任何消息。
可这次,秦邵璿在与一个广州商谈合约的时候,发现了黄芳的行踪,并得知她有一个三岁多的儿子,这下,白一腾终于按耐不住了……
“也对,你要是知道的话,这几年怎么可能坐得住。”秦邵璿叹笑,“三年半之前,黄芳在这里生下黄小敏,但因为她胎位严重受损,医院极力保住孩子,可她在足月分娩时还是发生了严重的大出血。我问过那家医院的几位医生,他们说黄芳在生下小敏的当天险些断了气,后来听见孩子的哭声才奇迹般活了下来,但是那之后的半年里,前边两个月她一直在生死关几度徘徊,几度因为止不住的大出血而被推进抢救室,整整半年,她在那家医院里和孩子一起度过了整整半年的危险期。”
“虽然黄芳最终和孩子一起坚持下来了,小敏的身体也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还有严格听从医院治疗的情况下恢复到与正常孩子一样的健康,孩子身高不足三岁孩童,但是两年之内只要注重营养就没什么问题,现在需要担心的是黄芳……”
白一腾睨着他,没有说话,不用想也知道,刚刚秦邵璿的一番话,足以说明黄芳的身体遭受了极大的损伤……
秦邵璿看了一眼白鳍豚痛苦的表情,“由于那一系列的后遗症,黄芳的身体受到诸多方面的影响,还因为当年一度被抢救,一些医用器材的长时间辐射对她的影响很严重。”
“很严重是有多严重?”久久未曾言语的白一腾拧眉,声音暗哑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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