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顺了!”
王湖黎小心翼翼地说:“那,入选后能不能把我分到体操馆或跳水馆,做那种颁奖礼仪啊?”
卫竹一听,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嗓门高了起来:“大小姐,你以为我是奥组委主席啊?我只不过是一实习生而已!奥运志愿者总共有七八万人,在北京市各个主要交通枢纽、旅游景点、饭店宾馆、商铺市场等场所,提供文明督导、交通协管、治安联防、指引向导、翻译接待、导游导购和医疗救助等多方面的志愿服务。志愿者服务岗位涉及礼宾接待、语言翻译、交通运输、安全保卫、医疗卫生、观众指引、物品分发、沟通联络、竞赛组织支持、场馆运行支持、新闻运行支持、文化活动组织支持等领域。你想想,这里边有几个会有幸成为颁奖礼仪人员啊?那不挤破了头啊?你这思想动机可不对啊!任何志愿者的岗位,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为奥运做贡献!”
湖黎一摆手打断了卫竹的话头,笑着说:“行了吧你!别给我唱高调了!不就我一个人吗?再说了,这事我也可以去找别人,我找你干嘛?不就瞅着你现在在这个志愿者‘招募部’吗?正好,借此机会你也拉拉关系,锻炼一下自己。”
卫竹很不习惯王湖黎这么赤裸裸地说话,总是把他所有的外衣统统扒光。他想了想,没办法,怎么地现在自己的前途几乎还握在王湖黎的手心里,与其吞吞吐吐,还不如痛痛快快地答应。要说,凭王湖黎的自身条件,做个颁奖礼仪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再者,自己虽然是个实习生,怎么地也是团市委派来的工作人员,只要和一起来的副处长搞好关系,这点事情又不是贪污腐败,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在王湖黎面前,一定要让她体会到这里边的难度和复杂性,体会到自己的辛苦和努力。这是他唯一能够得到的回报。
想到这里,封卫竹一本正经地说:“那好吧,我只能答应你,尽量试试。颁奖礼仪,还要那两个场馆的,你想想,体操馆!难度够大的啊!你尽给我出难题。”
王湖黎狡頡地笑了笑:“有什么事情会难住我们封大主席?你只需要稍微动动脑筋,动动嘴巴,肯定搞定!那好,我明天就去找校团委报名。多谢了,卫竹!晚上我请你吃饭!”
卫竹把她扶了起来:“行了行了!你这鸿门宴我可不敢吃!不知道你下一出又要演什么戏。您指示我照办就是,这饭,还是不吃为好!你先走吧,我整下资料,明天还要交差。”
王湖黎几乎是被他架了出去,口中不断地说:“行,那我静候你的好消息!再见卫竹!”
王湖黎重新找到了校团委,又找到了学生会的她非常熟悉的三位组织者,事先编造了一段十分煽情的事由,给大家一一地解释,前一段她没有来参加集训的原因。然后就是表达对奥运的渴望和对志愿者工作的向往,甚至说出,只要有机会让她给奥运服务,她宁可去北京的大街上义务扫马路,只要能给奥运会增砖添瓦就行!大家被她的虚情假意迷惑,有些人甚至有些感动,学生会的那帮熟人自不用说,纷纷替她求情,团委书记也架不住她软磨硬泡,满屋子撒娇抹眼泪,最终投降,答应把她重新编入入选名单,直接进入第二轮集训。王湖黎高兴地对团委书记千恩万谢,又一次重复她那说完就忘的话:“谢谢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啊!”
封卫竹在脑子里迅速地给自己画好了边界:第一,王湖黎的忙一定要帮。他现在还仅仅是个实习生,他能不能留在团市委,命运可以说几乎百分之九十九地掌握在王湖黎的手心里。王湖黎的性格他非常清楚,那绝对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她认为你得罪了她,她除了连绵不断的恼怒,还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对方,一直把对方搞的灰头土脸,一败涂地为止,往往她这样做的时候会不动声色,在她的笑脸的之下往往隐藏着一把把利刃,在心理上把对方凌迟处死。当然,她还要看对方值不值得她这么去做,对那些她认为不值得付出时间和精力去人和事,她又会表现出空前的高傲或者不屑一顾,显得非同一般的宽容和大度。卫竹对她的了解源于自己的强项——观察。自从他内心里有求于王湖黎的那一天开始,他看王湖黎的眼光就像手术刀一样,围绕着王湖黎不断地做着解剖,以便给他的脑海里的结论提供和足够多的依据。王湖黎还有一个致命的、几乎所有女人都会有的毛病,喜欢被人吹捧。这一点对他非常重要,他现在需要拿捏的是:怎么才是个合适的度?
卫竹为自己画的第二个界限就是:不能找和他一起来的顶头上司于秀兴,尽管他这一段和于处长关系处的非常不错。其实开了口,就说是同学,于处长也不是傻子,会想象他们俩个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帮他这个小忙。以王湖黎自身的条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很清楚,这种“走后门”的事情对他这么一个实习生来说,会给这位领导留下哪怕是一点点的不良印象,都会给他的前途蒙上阴影——因为在未来的几年里,这个于处长肯定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作为下属的自己永远要记得一句话:不要给领导找麻烦,一定要帮助领导解决麻烦。自己在奥组委的一切工作表现,都是这个于处长说了算。他不想在这人生的重要机会面前,因为这么个小事情让于处长对他有看法。
他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培训部、项目部等几个相关部门重新走访了一遍,把突破重点定在了培训部的副主任芮艾身上。他迅速地搞清楚了芮艾的基本情况:大概三十三四岁的年龄,曾经是艺术体操教练,老公是一国内知名通信设备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最近被公司派往非洲开拓市场。有一个男孩子,七八岁,在甘家口小学上二年级,每个周日在海淀区青少年宫培训钢琴。芮艾家住甘家口附近的绿园小区,家里有个老太太,整天接送照顾孩子。芮艾工作忙,星期天接送孩子去练钢琴,都是芮艾家将近60岁的老妈陪着外孙子坐公交车去的。
两天以后,封卫竹去培训部的频率开始很有节奏地慢慢增多。“帮忙”是个很不错的词,分寸合适的“帮忙”很容易迅速地让人产生好感。培训部的力所能及的小事情,尤其是文字性的文件,有了封卫竹的帮忙,一切都变得有条不紊极具文采和章法,这个部门的效率变得很高。大家都感觉的了封卫竹的存在,纷纷调笑:还是我们培训部美女多,瞧,把帅哥都给吸引过来了!封卫竹不置可否地报之一笑,只是低头脚步匆匆地帮忙做事。
很快封卫竹捕捉到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这个周末奥组委领导要来检查工作,芮艾的部门要加班,芮艾的母亲刚刚被廊坊的弟弟接走,去照顾刚刚生孩子的儿媳妇。芮艾的儿子周六上午钢琴要考级,这可把芮艾给急坏了!
周三下午下班以后,封卫竹特地注意到芮艾的办公室还剩下她一个人在加班。大楼里已经静悄悄地好像没了人,只有芮艾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封卫竹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来到了芮艾的办公室门口,开始敲门:“有人吗?”
芮艾在里边高声回答:“有!谁啊?”
“芮姐啊!这么晚了还不下班?”
芮艾开了房门,一只手里还拿着文件:“是小封啊!怎么?你也加班?”
封卫竹笑着:“我还有点活,加会班。看见这里亮着灯,还真是有人在啊!您这么辛苦啊?”
“没办法,一堆事情隔在这儿!这不,周末领导来检查工作,我要准备汇报材料。白天没空,这不,只有抽时间了!你坐,小封,我先忙一会啊!”
“您这回家晚了,孩子一个人在家啊?”
“唉,没办法!我这还正发着愁那!周末孩子钢琴要考级,我这还要找人去送他去考试。”
“周末我没事,要不我帮你去送他考试?反正闲着在宿舍也憋得慌。他去哪里考试?”
芮艾摆了摆手:“那可不敢!您可是上级派下来的领导,我可不敢老您大驾!谢谢了!”
封卫竹已经感到这事已经成功了。这种客气话他很容易就会把对方化解掉。
“芮姐,咱都在一起工作,应该是同事吧?您要是非要把咱们中间垒一堵墙,我以后还不敢再进您的门了!看来,您打开始就把我当成了外人了。”
芮艾赶紧放下手中的资料:“哟!我可不敢。咱的一层楼里,可都是一家人!”
“那您还和我客气什么啊?孩子考试的事儿,就交给我了!谁让咱们是一家人那?您就告诉我:时间、出发地、目的地、需要带什么东西、有什么注意事项。剩下的事情,就包给我了!说不定我还能教孩子点其他的什么。我应该有家教的水平吧?”
芮艾看他比较诚恳,心里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这,有点太麻烦你了。我还是找别人代劳吧。”
卫竹笑到:“瞧,芮姐,你还和我客气!别磨叽了,就这么定了啊!明天下班我和女朋友跟你一起去认认门啊!”
芮艾说道:“就是怕你路远不方便。”
封卫竹故意问:“没关系,那,您家住在什么地方啊?”
“甘家口附近,应该离你比较远吧?”
卫竹击掌:“这么巧?我女朋友家也在甘家口附近。这下就更方便了!”
封卫竹和王湖黎一起出现在芮艾家门口时,芮艾有点惊讶:“这不是刚刚来我们这里的志愿者小王吗?”
卫竹从王湖黎口中得知她的形体培训课,芮艾就是她们的主讲老师,但是他还是故作惊奇:“怎么?您认识她啊?”
芮艾紧紧地拉着王湖黎的手:“太认识了!这可是我的班上表现最好的一个了!好像什么都不用教,以前都练过!真是太巧了!小封真是个好同志!”
王湖黎扭着身:“我也算是好同志吧?芮老师?”
芮艾显得很高兴:“这美女帅哥,真是天配的一对!来来来,快进来坐!”
王湖黎封卫竹相视一笑,步入芮艾的家。
周日的上午,卫竹和湖黎二人陪着芮艾的孩子一起考完钢琴,又吃了必胜客,又去了海洋馆。不久后的一次培训课过后,王湖黎很容易就找到了陪着芮艾逛街的机会,在一个合适的氛围下,她得到了芮艾安排她去体操馆做颁奖礼仪的口头承诺。
封卫竹渐渐感觉到王湖黎在用这么一次“交换”来试探他的能力,进而在判断他的前途。他觉得王湖黎有一种很说不清楚的目的。有一点他很清楚,除了亲情,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在相互利用中得以延续和培养,这就是所谓的“人际关系”。无求于人或者无人求你办事,这个人一生八成会碌碌无为。其实人际关系换句话说就是一种交换。仅仅会求人办事寻求帮助,大家准会躲你远远地,害怕麻烦上身。你还必须会利用自身的资源,和别人形成交换,当别人有求于自己的时候,帮助别人达成目的。当然,在封卫竹看来,自己帮助的对象,必须对自己的现在或者将来有所帮助,要不,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他并不认为这是在相互利用。很多现实中的所谓“朋友”关系,就是靠相互间的“事情”作为纽带来维系,只是大家没有怎么意识到这些“朋友”关系,其实就是各种各样的“交换”。再亲近的人,如果没有共同的事情可做,就是亲戚,也会慢慢疏远——因为仅靠“回忆过去”,很快就会乏味。这一点,他和很多过去的同学的联系慢慢变少就可以验证。王湖黎就是他目前人生重要关口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源自于同学关系。他倒是希望王湖黎是基于“同学”这层关系来帮他这个忙,但是他的感觉告诉他,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他知道,碍于刘颖在中间,在他没有明确表示不喜欢刘颖之前,王湖黎至少现在不可能对他这个人有什么想法。那么肯定是王湖黎在拿着他的前程作为她未来“交换”的筹码,为自己的未来构建一些资源!那么王湖黎怎么那么有把握铁定以后有效地使用这个“筹码”,并且有把握他封卫竹在的工作中就会对她有求必应那?王湖黎很聪明,她一定会有自己的手段,会慢慢地给他带上一个无形的紧箍咒,让他封卫竹处处感觉到她的存在。
封卫竹感到王湖黎有点可怕了!在她那靓丽青春的外表下,无时无刻不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且在他这里,他感到了湖黎那种不常有的精细。这样的女人,控制欲太强!王湖黎表面上的大大咧咧,实际却内心细致。刘颖则是表里如一,自己的喜怒哀乐永远挂在脸上。他很讨厌女人的复杂,她们会把一点点的不良的看法转化成一生一世的愤怒和仇恨,王湖黎正是这种人。他甚至有一种感觉,王湖黎正在偷偷的努力,把他变成一个她的私人物品,这太可怕了!他一定要想办法打消她这个念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刘颖!刘颖就是一个最好的挡箭牌!其实刘颖做他未来的老婆是最合适不过的。她不会左右的他的思想和行为,又会给他带来连绵不断的上佳心情。可是他总是感觉刘颖离他是那么的遥远!他开始反思自己,他终于找到了原因:那就是自己的心理在作怪!过去他无法容忍刘颖比他强,甚至在各个方面。这一会儿他终于想明白了,与他的前途事业无关的领域,刘颖即使比他强,那也应该得到他的赞赏,因为这些只会给他带来快乐啊!
封卫竹觉得脑袋上方的空气中,仿佛开了一扇巨大的天窗。他决定,放下心理包袱,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刘颖好好谈谈。
今夜鹰归何处
四十二
四十二
众驴闹哄哄地跟着刘颖和老浪出了招待所一起去看大峡谷。没一会有人兴奋地喊道:“手机有信号啦!终于可以打电话了!”听这一嗓子吆喝,大家都纷纷打开自己的手机。刘颖也想起来该打几个电话了,就把手机从包里边翻出来,开了机。
短信像发了疯的风车一样呼呼地冒将出来,刘颖正要一个一个地翻看,电话铃响了,一看,王湖黎!这个死妞,千里之外还像个跟屁虫似地盯着她。她心里又升起一丝温暖,她觉得王湖黎对她的关心没有任何杂质,根本不用那些甜甜的词语,也没有一句问寒温暖的话,就是给她罗嗦一些她压根就不感兴趣的学校里边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她就是喜欢听到湖黎的声音,那怕就是一句责备的话,她都觉得那么亲切和温暖。在学校的时候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甚至有时候对王湖黎的啰嗦倍感厌烦,经常拿话呛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友谊也许和爱情一样,有距离才会有吸引力。她甚至每天都想听到王湖黎喳喳呼呼每天都莫名其妙亢奋的那种声音,不管她说些什么,她甚至希望她在电话里一直说下去,而且刘颖一直很配合笑着地:呃、嗯、不错、好哦、哇塞,从不打断王湖黎的雅兴。
这次电话里传来的是王湖黎哭哭啼啼的声音,好象是从刘颖的第一声“喂”开始,王湖黎就开始抽泣转而泣不成声。刘颖惊异地对着电话一个劲地:“死丫头,到底是怎么了?快点说啊!去找盆凉水浇浇脑袋再说!你急死我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刘颖,我~~~~~”接着王湖黎就是一长串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哭得刘颖心里直发毛,这死妮子,不会这个样子的啊!失恋了?她什么时候对人家钟情过?从来不会陷入到死去活来的“爱情”游戏里边,怎么可能?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她冲着电话大喊:“你有完没完?姐姐,快点告诉我怎么回事?你再这样没出息的话,我关电话了!你找个墙角好好地哭吧!哭完再打给我!”
王湖黎由嚎啕大哭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话说得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