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就减慢了些”。
郝恬谧的一番软语,让郝老爷那没提起来的一口气,总算顺溜了,这才把话说完整,“你老高寿啊”。
“老夫已近古稀”,秋先生笑着看向郝老爷,一脸的和蔼之情。
“先生请坐吧,来人,看茶”,郝夫人开腔打断了两人的话,让老人家这么一直站着,可不大好。
夫妻俩对看一下,心下有了打算,这秋先生还是给送回去吧,他们请的是西席,不是老寿星。郝老爷好一顿款待了秋先生,隔天一早,又让人把他架上马车,将人送了回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郝府请先生的事,被容老爷知道了,他立马对愁眉不展的郝老爷说,这请西席的事,可以帮忙去物色物色,只是时日要久些。郝老爷信的过容百万的办事能力,当然是立马答应,容老爷又提议,不如让郝恬谧跟着容清流的西席先学几天。反正现在也是启蒙阶段,不过学些四书五经的,一起上段时间,倒也两不耽误。于是郝恬谧每隔几日,便要大摇大摆的进那容府,走到容清流的院子里,小步跨进容清流的书房,甚至窜进容清流的房间,当然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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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同桌的你 。。。
饭桌上,郝恬谧听到爹爹跟她说,要送她到容府跟容二少一起念书。这个消息简直是让她欣喜若狂,而对比她的容清流可谓是晴天霹雳,随后的时间,她扯开的嘴角一整晚都没合上。
隔天一大早,郝恬谧就拉着她的乳母付秋容给她梳头发,把那简单的圆髻梳的一丝不苟,还特意在两边的圆髻上,别了两朵珍珠串成的小小珠花。一身柔嫩的粉色小袄,把这郝娃娃打扮的分外可爱,比那年画上的娃娃还要喜人。
“谧儿,今个是第一天去听先生讲课,可有几分紧张”,付秋容语调温柔的与她说着,又帮她捋直了身上的小袄,将那百褶罗裙撑了撑。
“谧儿开心”,郝恬谧想到可以见到清流哥哥,心里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付秋容看她脸上浮现出深深的酒窝,不由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又转身,对着站在一边的韭花,脸上的慈爱敛了几分,“韭花陪谧儿过去伴读,可要好生照顾小姐”。
韭花听闻母亲的话,也没过多表示,只是点点头,随后牵起谧儿往外走。付秋容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子渐渐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不由的叹出一口气。
郝恬谧来到前厅,与爹娘一起用了早饭,便由管家送着去了容府。进门之后,就有容府的小厮接恬谧去容清流的书房。
“小姐啊,胡伯等小姐上完课,会来接小姐的,小姐可千万别乱走”。
“为什么不能走呢,谧儿有韭花陪着,我想自己回家,路我认识”,郝恬谧疑惑的看着胡伯。
“小姐还小,还是由我来接你回去吧”。
“你胡说,今早吃饭的时候,爹还摸着我的头夸我呢,说我的谧儿长大了”,郝恬谧有点生气的鼓起腮帮子,她最讨厌被人管着,何况爹今早明明承认,她已经长大了。
“小姐,前几日你还让我趴在地上,给你当马骑呢。等小姐什么时候不把胡伯当马了,在胡伯眼里,小姐才算长大了”,胡伯恭敬的说着,心里对于自己一把年级了,还被娃娃当马骑,似乎不觉有何不妥。
郝恬谧眼珠滴溜溜的转,心想如果不让胡伯接,那不是再不能玩骑马马了,“那谧儿在这里等胡伯来接我”。
胡伯这才放心的回去了,而容府的下人听着这对主仆的对话,不免有些冒冷汗,这郝小姐居然把老管家当马骑。
带郝恬谧去书房的是个小厮,那小厮也只十几岁模样,生的也算周正。
“郝小姐,小的叫小肆,是二少爷的小厮”。
“嗯,你叫小肆是个小厮”,郝恬谧听他的名字就觉得好怪,叫着拗口。
小肆也不再多话,只是领着她左转右拐的,刚进了容清流的庭院里,郝恬谧就看到那棵粗壮的青桐树。她开心的冲上去抱着树干,像只小壁虎一样贴在上面,随后又兴奋的捡起地上的落叶在那里玩耍。
而在书房,久等郝恬谧的容清流和司徒先生不由的对看一眼,容清流这才有礼的退出书房,想去看看,这个小肆接个人怎么花了大半天。他沿着长廊走到院子里,却看到那个小人影正蹲在地上捡树叶,而小肆和一个小丫鬟都站在一边,不声不响。他看到郝恬谧那一瞬间,脑门就有点犯疼,这死丫头笨就笨吧,还老要笨到他跟前来。
“郝恬谧,快给我起来,先生等着我们上课呢”,他大吼一声,俊俏的小脸扬起怒意。他故意叫那么大声,就是为了吓吓她,看她还敢不敢不听话。
郝恬谧听到身后人的喊声,先是一愣,随后站了起来。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容清流,开心的向他飞奔而去。
“清流哥哥,你看这树叶好大哦,很好看,比鸭掌还大”,郝恬谧献宝一样,把树叶递倒容清流面前。
容清流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伸手就拍掉她手上拿着的树叶,随后用力拽着她的手腕,拖着她往书房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着小肆说,“以后,让人清早先扫我这院里的落叶”。
韭花看着小姐被人拖着,也脚步不停的跟了上去。容清流拖着郝恬谧进了书房,才松开了她的腕子,转身对着先生一拜,随后敬顺的说,“司徒先生,这位是郝府的小姐,郝恬谧”。
坐在座上的司徒其看着小人,小人也看着司徒其。郝恬谧觉得,跟司徒先生一比,秋爷爷好像就变的特别的老,特别的丑,特别的让人不想再看到。为什么司徒先生看起来这么年轻,温文尔雅的气质,叫人看起来很是'炫'舒'书'服'网'。
“好了,我们上课吧”,司徒其笑着看向眼前的两个孩子,打开了书本,准备讲课。
容清流自然立马坐回椅子,准备听课。岂料郝恬谧人矮,书房的椅子又高,她只能左看右看,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看着坐在边上的容清流,眼泪带着几分求助,“清流哥哥抱谧儿上去”。
容清流打眼看了她一下,不怎么情愿,随后对站在一边的付韭花说,“你还不抱你家小姐坐上去”。
“小姐说了,要让容少爷抱她,我只听小姐的吩咐”,付韭花面无表情的回答,活生生的把容清流呕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小姐是这样,一个丫鬟也是这样,都想把他气死不成。
他又不想让司徒先生干等着,只好无奈的抱起郝恬谧,把她放到椅子上,心里暗骂,死丫头这么肥,真重。
“今日,我与你们讲诗经中的一篇,《桃夭》”,司徒其朗声的开始念出诗句,“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逃之夭夭,有蕡有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司徒其念完,看向容清流问道,“二少可知这诗的含义”。
“先生怎么不问谧儿呢”,郝恬谧突然在旁插了一句,惹来容清流的一记白眼。
司徒其笑着询问,“那郝小姐可知这诗的含义”。
“我娘跟我说过,这诗是说女子嫁人之后,过的很幸福”,郝恬谧仰着小脸看向司徒其,眼神明亮。她的回答也着实让在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很惊讶,容清流心想,这死丫头看起来这么笨,没想到还能说上个大概,而司徒其则对这个郝小姐的聪颖多了几分喜爱。
郝恬谧笑着看向容清流,似是想得到他的夸奖,容清流瞟了她一眼,随即开口,“桃树枝叶繁盛茂密,灿烂夺目的桃花开满枝头。妙龄的女子出嫁了,快乐的来到新家。桃树枝叶繁盛茂密,丰硕的果实挂满枝头。妙龄的女子出嫁了,快乐地嫁到夫家。桃树枝叶繁盛茂密,浓密的枝叶遮住树。妙龄的女子出嫁了,幸福的住在婆家”。
容清流一番详细的解释,司徒其满意的点点头,表示嘉奖。随后让两人仔细的诵读,自己则坐回位置,细细的品读别的佳作。郝恬谧举起手上的书本挡着脸,遮住司徒其偶尔会投来的视线,慢慢的向边上挪了挪,轻声的对一旁认真看书的容清流说,“清流哥哥,如果谧儿嫁给清流哥哥,也会跟诗上写的那样开心”。郝恬谧心里对那个有学问的司徒先生很是喜欢,可是对她来说,司徒先生太老了,她完全把司徒其当作长辈那样敬爱。何况清流哥哥也一样这么有学问,她忽然想着能在多年以后,在一个桃花烂漫的季节,可以从郝府嫁到容府来。容清流听到她说的话,也没反映,似乎就跟没听到一样。
“清流哥哥,谧儿长大了,也会快乐的嫁到你家来”,她又重复的说了一遍。
“郝恬谧闭嘴,给我安静点”,容清流压低声音,冷冷的说了句。这死丫头,何时才能打消嫁给他的念头,难道她没感觉到,自己是怎么对她的吗。
恬谧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又埋头看着书。上完课已是中午,虽然下午不用上课了,但容老爷还是命人做了好些菜,送到容清流的院子。因为容府有三位夫人,所以一般都各自在房间用膳,每逢初一,十五,便会在大厅一同用膳。而两位少爷因为都有课,吃饭也都是各自安排,于是容清流不得不亲自招待这个外来的胖丫头。
这丫头人笨,体肥,腿又短,每次都要让他抱着坐在椅子上,连她带来的那个阴沉沉的丫鬟也是让人讨厌,一脸的丧气,最可恶的是,居然让他当起了照顾郝恬谧的义务。
“清流哥哥,我要吃那个”,郝恬谧甜甜的说着,小手指了指那一盘红烧豆腐。
容清流不耐烦的拿起勺子,舀了一把放到她碗里,接着郝恬谧又指指另一样,他只能无奈的帮她夹菜。刚吃饭那会,郝恬谧就让他帮着夹菜,他原先是不肯的,可是那个叫韭花的丫鬟,居然不肯过来帮郝恬谧夹菜。依旧那句,小姐说了,要让二少爷夹。他本来也不想管,只顾自己吃饭,可是郝恬谧那双大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的他心烦意燥,让他不能忽视那恳求的目光。
郝恬谧你等着,我容清流可不是吃素的,你老是这幅欠扁的模样。哪天惹急了我,我一定打的你哭爹喊娘。他在心里暗自咒骂,可手上的动作还不能停,一下子夹这个,一下子夹那个,不得空闲。
这个秋日午后,关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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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相敬如冰 。。。
郝恬谧最少三天就要登一次容府,这个频率远远超过了她上课应该来的次数。不过郝恬谧长的可爱,嘴巴又甜,长辈们看见了都喜欢,都想疼她。于是,没用几天,她就用别人无法抵挡的甜糯嗓音,和那带着酒窝的笑脸,把容府的老爷和夫人们一一的征服。
容府里就两位少爷,虽然年级不大,但都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们的爹娘,自然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表露慈爱的心怀。加上儿子又没有女儿来的那么贴心,俗话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而这小棉袄,容府的长辈们之前可是从未没穿过的。现在,郝恬谧这么时不时的过来玩玩,到是让他们也温暖了一把,温暖了之后才知道原先内心是多么的凄凉。
而这份温暖独独没有让容清流体会到,他只觉得他的生活硬是被郝恬谧给打乱了。因为她已经可以不被人领着,就直接的闯到他的院子里来,也可以不用通报,就出现在他跟前。有时趁他午睡,她偷偷摸进来,将他那一头还不及系冠的长发,编成一条条的小辫子。就连他娘也对这丫头好到不行,他每日都要去娘亲那请安,而娘总会为他做些糖水。现在那个跟屁虫也会跟着他一起出入,他娘甚至还会当他的面,亲自去喂她。看着娘一脸宠爱的喂她东西吃,他只觉心里有股气冒上来,因为连他都不曾这样的承欢膝下。
于是在平日里,容清流会刻意的刁难郝恬谧,比如让她在宅里的一处等着,骗她一会就回来,可是直到几个时辰后,也不曾去找她。直到那个叫韭花的丫头,满眼带毒光的来找他,告诉他郝恬谧还在那里不肯走,除非等到他来。他只得又惊讶,又烦闷的去接她回来。到了那,那丫头只是冲他笑了笑,脸上不带一点沮丧,“清流哥哥回来了,谧儿保证一步也没离开过”。
他不止一次的被她的傻气打败过,心想着不如由她去烦吧,自己忍忍就得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傻丫头,居然去拜托司徒先生将那《关雎》抄写下来,然后又偷偷的将纸笺塞到他的书本中。他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去问她,这是何意。她居然理直气壮的说,这关雎乃是表达爱慕之意的诗,可她现在还不怎么会写字,于是就让先生帮她抄下来,然后再送给他,以表爱慕之心。
他听了,顿时火冒三丈,居然连先生也遭她毒手。要是被先生知道,她居然用他抄的诗句,来向他示好,还不知会吐出几口血。当下他就阴沉着小脸,头也不回的丢下那丫头离开了。郝恬谧看着容清流一身黑色锦缎的小长袍,因为走到太快,飞起一阵阵的弧度,忍不住在心里赞叹,清流哥哥怎么连走路,都走的这么帅气,真是风一般的男子啊!
而容清流只能日日盼着,爹能快些给郝恬谧找到个西席,这样她起码可以从他眼前消失很久。只是盼着盼着,都到了那吃汤圆的冬至,她还是依旧时时出现在他眼前。奉阳城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那鹅毛大雪也是一场接着一场,直到把整座城池都埋在一片白色之中才肯罢休。容清流今日穿了件夹棉的锦袍,领口缀着白色的狐毛,一头乌溜溜的长发顺滑的披在脑后,显得格外的精致俊俏。今天早上,他看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天色不大好,一定又是下了一晚的雪。又想到今日反正无课,于是也偷了一回懒,起的较平常晚些。
等他起身穿好衣服,丫鬟们就捧着热水进了屋子,“二少爷,你快出去看看吧,郝小姐都在外面玩好一会了,大少爷刚才也来了”。
“那你们怎么不叫我”,容清流一边洗漱,一边质问丫鬟,他可不是在意郝恬谧,而是担心大哥在外面呆了多久。
“郝小姐说,不让我们吵着二少爷”,丫鬟们低声的回答,复有收拾起房间来。
容清流也不再问,只是踏出了房门,就看到庭院的长廊下,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身影。正是郝恬谧和容静云,郝恬谧因为寒冷紧缩的靠在容静云身上。他看着这场面,心里有了一丝不悦,她为什么总那么傻,这么冷的天坐这里干嘛,还拉着他大哥也坐这里。
他故意咳嗽一声,那两人闻声都转头看向他,郝恬谧见他出来,一下子蹦了起来,走近几步,伸出冻的红彤彤的小手牵起容清流。
“清流哥哥你来看,我跟云哥哥堆了三个小雪人”,她粉嫩的小脸被风吹的红彤彤的,却显得更加生动。容清流被她牵着到了院子里,就看到那青桐树下,多了三个大小不一的白色雪娃娃。
她的手这么冰凉,就是为了堆这玩意,容清流略有沉吟的看着她,眉头微蹙。“以后别堆什么雪人了,无聊”,他瞧着郝恬谧正望过来,于是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