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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帮小人都一齐进了水榭,水榭里的几位夫人正聊什么聊的欢喜,看着自己的儿女们进来,脸上笑意更深一分。
“来,谧儿到娘这里来,别老让你云哥哥抱你”,郝夫人笑着上前,接过郝恬谧。
之后,郝恬谧乖乖的呆在郝夫人的怀里,啃着糕点,时不时的抬眼打量着在说话的夫人们。看了会,觉得无趣了,又把视线转到两位容少爷的身上。容静云看到谧儿闪烁的眼瞳移到自己身上,温和对她一笑,这个可爱的小郝妹妹,他是十分疼爱的。可容清流就没那么大方了,他察觉到她飘来的视线,将身体往一边转了转,装作无意的避开她的视线。坐在他边上的容静云,自然是察觉到弟弟的刻意举动,他侧目看了看这两个比他小的弟弟妹妹,总觉得这两个孩子都十分可爱,小郝是乖巧的可爱,清流则是别扭的可爱。
郝恬谧对第一次容府之行,颇为欢喜,除了那个漂亮哥哥不爱搭理她之外,一切都让她满意。她时常想着,或许下次见到清流哥哥,可以塞给他几块,她最爱的芙蓉蜜果。这个芙蓉蜜果,可是爹爹特意让厨房的人为她制的糕点,别处是没有的。而除了爹娘,她不会让任何人和她分享,但是如果是清流哥哥的话,她或许会同意。
恰巧不多时日,容夫人又带着孩子们来串门子了,而那日厨房里特意做了小小姐最爱的芙蓉蜜果。于是郝恬谧吃了一半的时候,特意用她绣着小花的干净帕子,包了两块芙蓉蜜果塞到身上。
这边,静云带着清流在园子里走走,两个还未长大的男孩,一高一矮的在鹅卵石铺满的后花园里踱步。郝府的小丫鬟们有路过的,也忍不住多看几眼。彼时容静云已跳脱了几分稚气,那眉眼舒展了一些,这番风流洒脱到让那些年轻丫鬟把持不住一颗春心。
“云哥哥,清流哥哥”,郝恬谧短短的小腿,还迈不了大步子。可她还是费力的提着裙摆,向他们小跑着来,头上扎着的两个圆圆发髻,也跟着上下起伏。额前的刘海被风吹的翻了起来,露出一整张汤圆似的小脸。
容清流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就生出了几分厌烦,这小丫头怎么总爱在他眼前乱晃。转眼间,郝恬谧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小胸脯不停的起伏,小脸也飞上一片红霞。
“小郝,为何跑这么急,要摔倒怎么办呢”,容静云似笑非笑的拿衣袖擦了擦她额角上的薄汗。
郝恬谧只是笑笑,随后小手拉起容清流的手,“清流哥哥,恬谧带你去个地方”。
容清流没说话,也没挪一步,倒是一旁的静云开口了,“小郝,怎么有了清流哥哥就把云哥哥给忘了”。
郝恬谧嘟着小嘴看向云哥哥,“就只这一次好不好,我有个小秘密要告诉清流哥哥,谧儿下次再不这样了”。
静云看她煞有其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拍了拍清流的肩膀,“既然小郝有话跟你说,你就跟她去吧”。他自然是了解他这个弟弟的,一向最不爱麻烦的事,似乎也不懂该怎么怜香惜玉。
容清流本是不大愿意跟着她去的,可是大哥都这样说了,总要给他个面子。只好乖乖的被那个麻烦精拉着走,她的小身子在庭院里绕了绕,就到一座独立的小庭院。庭院之中有一棵茂密的金桂树,此时已经芬芳浓郁,甜丝丝的味道从鼻子里直往肺里头扎根。
郝恬谧牵着他,一屁股坐到树下,容清流看着坐在地上的郝恬谧,望着依旧被她牵着的手,也不声响,跟着坐了下来。
“清流哥哥,恬谧给你看样东西”,说着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个白色的帕子,只见里面鼓鼓的,不知是何物。容清流仍是薄唇紧闭,只是眉眼顾盼之间,也多了几分探究之色。恬谧很满意他的好奇,笑嘻嘻的打开帕子,露出里面两个粉嫩嫩的糯米果子。
“这个叫芙蓉蜜果,是我最爱的点心了,韭花告诉我,这个东西不好做,我一个月里也就只能吃上两回”,她将蜜果捧在手心视若珍宝,接着又将它们捧到他跟前。
容清流听她说完,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这傻丫头没事吧,神神秘秘的拉他来,就为了给他吃什么点心。心里突然就多了一丝不耐烦,嘴上不善的说,“不想吃”。
“你尝尝,尝过就会喜欢了”,恬谧把手又向前伸了几寸,容清流有些不悦的推开她的手,却不料将那两个果子打落在地。粉嫩嫩的果子掉在地上,孤零零的滚到树根下,粘了一层黑色的土渣。
恬谧看着手上空荡荡的帕子,又看看一旁的容清流,大大的眼睛里还是漾出一丝眼泪,只是那泪水只在眼眶里转悠,始终没掉下来。她的小脸此刻也憋的通红,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容清流记起她满月时被他抱住那会,那副憋屈的模样,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忍。
“哭什么,掉了就掉了”,容清流想出言安抚一下,不料说出口的话还是硬邦邦。
郝恬谧柔软的双唇微微的抿起,低下小脑袋,看着那两个果子。随后,她蹲□子,小手在金桂树下扒开一个小坑,随后将两个脏掉的果子埋了下去,盖上土又压了压实。起来后,她转头对着容清流,脸上的哀色已经不见,又是一贯的甜蜜笑容。
“清流哥哥,我把果子给桂花树吃了,这样就不算浪费了吧”,郝恬谧稚嫩的嗓音,回荡在容清流耳里,她居然没有怪他,反而怕浪费了两颗果子。
“真笨”,他忍不住冒出两个字。
郝恬谧仿若未闻,两只小手拍了拍,拍掉一些泥土,小嘴又开始说话,“谧儿最喜欢这桂花树了,我有时不开心,就拿这芙蓉蜜果在这树下吃,吃完了谧儿就会跟原先一样的快乐了”。
“回去”,容清流冷冷的打断了她,虽然他知道自己对她态度是恶劣了点,心里也有几分愧疚。但还是无法让自己接纳这样一个又笨又傻的丫头缠着自己。
“清流哥哥不喜欢谧儿吗”?
“嗯”。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容清流带着惊讶的看着她,她不是该问,为什么不喜欢她吗,怎么会问他喜欢什么样的,这丫头看起来笨笨的,说起话来还颠三倒四。
他沉吟一下,才开口,“我喜欢可以跟我一起爬墙的,我喜欢可以跟我一起看书的,我喜欢可以跟我一起学琴的,总归一句话,我喜欢。。。。。。德智体美齐全的”。其实这个标准,完全是以他与哥哥相处来的做评判的,说白了,他就是不喜欢跟女孩子家家一起玩,他觉得跟男孩子一起玩才够自在。看看眼前这个丫头,‘智’的话似乎一点没有,‘美’的话勉勉强强还凑活,至于其他两样,暂时还看不出来。哎,真是活生生与他要求的背道而驰,怪不得自己这么不待见她,这也不是他的错吧,他在心里暗自宽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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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等我长大 。。。
容清流这一番话的原意,本是想让郝恬谧能知难而退。即使她不明其中的含义,但他想到通常的女孩家家气量是最小了,脸面又薄。他的话,也多有让她自惭形愧的意思,可他却忘了,眼前的郝恬谧才这么点大,甚至连女孩子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屁点大的小娃娃。更何况,郝恬谧生来就是个心胸豁达的人,但凡出生到如今,也未见过她因为心里难过而掉下一滴眼泪,足见她是一个如何不同寻常的女子。
郝恬谧听完他的话,明亮的眼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似是在思考,却又像是在发呆。容清流见她一副呆样,也不再说话,只是提步回去,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清流哥哥。。。。。。要等着谧儿长大哦”。在小谧儿的心里,但凡现在办不到的事,等长大了就通通能做好。因为身边的人总不让她做这做那,限制着她的行动,总告诫她还小,有些事只有长大了才能做。
她的话让容清流愣在原地半饷,心里不自觉的闷叹一下,等她长大?她长大后就能变聪明,变的让他看着顺眼了吗?难道她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讨厌她吗,一定要让他直接的说,我讨厌你,别在我眼前晃悠才行吗。算了,她才这么个小不点,自己好歹算是比她年长的哥哥,何必把她的话太放在心上。
容清流这才回头冲她说,“回去了,快跟上”。谧儿一听,笑着走上前去,脏乎乎的小手就一把牵住容清流的手。这个动作让容清流狭长的眼角,不自主的抽了抽,死丫头,怎么总是能让他火冒三丈。
“脏死了”,说着立马甩开她的手,一脸的嫌弃。
“呵呵,清流哥哥的手也脏了,我牵着哥哥一起去洗手吧”,郝恬谧天真的笑着,丝毫没有被他的表情影响,小手又自然的拉了上去。容清流记得刚看到郝恬谧时,她那张犹如蜜糖的笑脸硬生生的跳入他眼里,让他有些不自在,现在看久了,到也不觉得那么腻人了。
那日容清流回去之后,自在了好多天,因为郝夫人没有再带着女儿来串门子。某日,正值秋高清爽,阳光虽是灿烂却也不会灼人,容清流就在自己的庭院里,将长榻移了出来,倚在上面看书。庭院之中,一棵青桐树立于园内,那粗壮的树干子要三四人才围抱的过来。夏日之时,树叶茂盛,浓荫蔽日让整个园子都凉快不少。现在已是深秋,树叶三三两两的飘落,阳光刚好可以从交错的枝桠穿透,照到人身上也添了几分暖意。
这边容清流正专注手中的书本,耳边却听到园外有笑声不断传来,他有些懊恼的放下书本,向园外走,看到两个小丫鬟在那交头接耳,还笑声不断。
“何事如此高兴”,他奇怪的看着两个丫鬟不明所以。
“二少爷”,两个丫鬟立马收敛的表情,在一边行了礼,随后其中一名丫鬟低着头答话,“奴婢刚才经过前院,听到郝府那边有人。。。。。。有人似在爬墙”。
“哦,怎么回事,仔细说来听听”,他一听爬墙,就想起那日与郝恬谧说过的话,不禁有了几分好奇。
“奴婢刚才经过那,就听到郝小姐的声音,她好像在跟她的丫鬟说。。。说她踩着凳子,还够不到墙头,说。。。等长高了。。。再来爬”。
“嗯,没事了,下去吧”,容清流听丫鬟说完,就打发她们下去。又转身回了园子,坐回榻上,那精致的小脸居然扬起一丝笑意。没想到他的话,这个郝恬谧居然还会这么当真,居然还想翻过两府之间的那座高墙。他沉思着随手又拿起书本开始翻看,而那双狭长幽深的眼眸,此刻也如这阳光一般柔和明亮起来。
这容府本来祖上就是官宦人家,大多都是满腹经纶。哪怕之后是经商去了,但这读书识礼也是从娃娃抓起。而郝有运与容百万一比,只能算是暴发户,因为他底蕴不足。容老爷自孩子四岁大,便各自为其请了西席,在家研读诗书。容静云虽不及容清流聪慧些,却非常刻苦,两人的西席也甚是满意自个的学生,时常在容老爷面前夸奖他们。
而那日容清流的话,在郝恬谧心里也不是没有一分撼动。她经常听母亲说,女子也该学些诗书,不然就等同那绣花枕头一般,看多了也乏味。于是某日,她在饭桌上对这自己的爹娘开口,谧儿也想跟云哥哥他们一样,想有自己的西席。二老一听,皆是一惊,随后又是欣喜,特别是郝老爷。他本就没读过什么诗书,跟郝夫人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在一起,总有些莫名的自卑。现在他的女儿居然小小年级就这般好学,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当下就有点老泪纵横,“谧儿真是爹的好女儿啊,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你爷爷也学着别人,给爹请了西席,可那先生硬是让爹无心说的一声‘老匹夫’给气跑了”。
“老爷,请慎言”,一旁优雅的吃着饭的郝夫人轻声一语。
那顿饭之后,郝老爷便托人在外寻个好的西席。只是这文人虽多,但大多高傲,迂腐,那些真有才学的人,除非是有心为师,不然很难请到。而轻易为五斗米折腰的,也大多没什么真才实学,这一时间要找到个合适的还是有些困难。
在几天之后,终于有人回信说,有位姓秋的老先生愿意来郝府当西席。这位秋先生中过举人,也给好多大户人家当过西席,唯一有点缺憾的便是,他现在年级大了点,已是垂暮之年。郝老爷一听有人就行,便急急的请人去接,晚上一家大小都殷切的等着这位西席的到来。
“韭花,秋先生怎么还不到呢”,郝恬谧趴在床上叹着气。而站在一旁消瘦的女子,也就付奶妈的女儿,付韭花。她比郝恬谧大两岁,可是却十分瘦弱,只比恬谧高上一点而已。进了府之后,吃喝不愁,却还是不见长肉,或许是刚出生那会,被付秋容给忽视了,才落下这幅弱症。
“小姐莫急,老爷早就派人去请了,大概是路上耽搁了”,付韭花在一旁回答,脸上是恭恭敬敬的神情。她娘时常教导她,要好好的报答郝老爷一家的大恩,没有他们当初的好心收留,那她们母女,早就死了不知几回了。
“谧儿,下人来通传,说秋先生来了,老爷让你去厅里见见”,一位风韵犹存的清秀妇人,从屋外走了进来,来人正是付秋容,她温柔的朝床上的小人看了看。
郝恬谧见来人,甜甜的唤了声,“奶娘”。
随后,郝恬谧跟着付奶妈去了前厅,她只见爹娘坐在椅子上,眼睛都直视着大厅正前方。她也沿着那目光朝那边看了看,只见远远的有两个人站着,又似是在朝这边走过来,可是那移动的速度却十分缓慢。厅上的人,皆是探头看向那两个人,等了半刻,总算看清了来人的面目,一个正是郝老爷派去接秋先生的下人,另一个莫非就是秋先生。郝恬谧仔细的瞧了瞧,叫先生还是叫爷爷来的恰当吧。来人双鬓已染霜白,满脸的纹路,深浅沟壑遍布全脸,嘴巴上还有一圈长长的山羊胡子。
大家又等了片刻,两人这才走到厅里。那接人的下人,浑身已经汗津津了,他当时看到这老先生也是惊讶了一下,可也只能接来先。到了大厅之后,他害怕的有些不敢吭声,因为察觉到这厅子里的人都好安静,气氛诡异啊。
“郝老爷是吧,请受老夫一拜”,那秋先生双眼恍惚,看到他眼前有人影晃动,冲着前来扶他入座的管家就是一拜。
“先生,我家老爷在那”,管家不得不领着秋先生对向郝老爷。
而郝老爷一直坐在那,一丝都未动过,不知道是等的睡着了,还是受到打击太大,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众人皆看向郝老爷,看他如何决断,只见郝老爷面无表情缓缓的抬起一手,伸出一指,指向秋先生,“你。。。你。。。老。。。”。
郝恬谧以为爹爹发怒了,又要骂先生老匹夫,立马上前扑到爹爹怀里,小嘴吧嗒吧嗒的说起话,“爹爹,你别怪秋爷爷走的慢,其实谧儿看的出来,秋爷爷刚才已经是小跑着进来了,想他是年纪太大了,动作就减慢了些”。
郝恬谧的一番软语,让郝老爷那没提起来的一口气,总算顺溜了,这才把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