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大觉的行为,认真的把课上完。
上完高二〈1〉班的数学课,紧接着是三班跟二班。在高二〈3〉班,启勋看到了阿猫、阿狗,在二班,他看到了阿三阿四和何少鸿。阿三阿四阿猫阿狗上课时都跟阿财阿宝差不多,并不专心,听一会儿课发一会儿呆,要么就偷偷在玩手提电话,少鸿就认真极了,眼睛盯着启勋,片刻不离,启勋也有意地请少鸿回答问题,少鸿答得又快又好,让启勋不住地颌首赞扬。
高中部的课,压力会比初中部的课大很多,忙了一上午,启勋感到有点头脑发胀了,看来,他还没有完全适应教师的工作。他闭目喝着香茶,静静调整自己的状态。这时,一位长发的年轻女老师来到他身边,在他肩膀上一拍,唤:“表哥!”这位女老师是启勋的表妹罗丽芳,比启勋小一岁,大学毕业后就到新民生中学教书了,至今已上班一年有多,是学校训导处的老师,专管学生工作。她笑嘻嘻地问:“表哥,头一天到高中部上课,累吗?”
启勋答:“还好。”
丽芳细细打量他一眼,笑道:“表哥,你的学问是没说的,只社会适应能力差了一点了,其他老师上完一天的课,照样去KTV玩到半夜,你呢,才半天而已,已经脸都发黑了。”
启勋说:“你以为站着上课不累吗?哪像你呀,一上班就坐着,小心发福。”
“福不了!”丽芳笑道,“今晚我就和程老师他们去舞厅,表哥,你也来吧。”
“舞厅有什么好玩的?不被吵死也会被烟薰死,不去。”
丽芳说:“是没有什么好玩的,但同事之间嘛,不应酬应酬,会生疏的。”
启勋想想也是,便说:“就去呗。”
“好极了,晚上等我电话呀。”说完丽芳就要走,启勋叫住她问:
“你管理学生工作,应该对学生很了解吧。”
“还行,怎么了?”
启勋稍稍忧豫,才说:“高二〈1〉班有个女生叫杨杰俞,你知道吗?”
话才出口,丽芳一脸狡猾地说:“怎么?表哥,你看上她了?眼光不错喔,那女生,长得可讨人喜欢了,不少年轻的男老师私底下都在谈论她。表哥,你现在就抓紧机会和她相处好关系,等她高中一毕业,就放手泡她呀,嘻嘻。”
“什么话!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丽芳一笑,正经下来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问我,她为什么上课总睡觉吧。”
启勋一怔,“总睡觉?上什么课,她都睡觉吗?”
丽芳笑着说:“她呀,是出了名的睡觉大王,什么课都睡,班主任的课也睡,校长去巡视,她也不给面子,还是睡,大家都服了她啦!”
“这怎么行,班主任没做过工作吗?”
“当然做,但没有用。”丽芳皱着眉头说,“别看她平时斯斯文文的,其实脾气又固执、又叛逆,老师不说她,她只睡半堂课,若老师说了她,她也不顶嘴,却足足睡一堂课给那老师看!她的事,学校哪个老师不知道呀,因为她老上课睡觉,学校忍无可忍,给了个警告处分给她,但处分也没有用,她反而比以前睡得更凶了。老师们现在都不管她了,反正她除了睡觉,也没能其它什么过错,成绩也挺好的,——真讽刺,上课睡觉的学生,居然成绩会好——表哥,你也别去管她了,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往后和她相处,你要多注意一点方式。”
是吗?杰俞原来是个睡觉大王。启勋想: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上课睡觉呢?她晚上做什么了?又或者,她上课睡觉,只想睡给老师看的,又或许,有些不便启齿的女孩子的原因吧。
一百零三 生日
启勋是个好静不好动的人,平时消遣不多,除了看看书,有时会和言军一起上网打打电脑。假日和言军去玩了一趟后,启勋开始喜欢上一种运动,钓鱼。今晚,他专门上街去买钓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晚上,杰俞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那个她最不愿发生的事,结果还是发生了:严启勋,这位长得和小骏哥很像的人,居然真的到她班上来上课了。天天见到与初恋情人长得很像的脸,杰俞已经很难承受,更要命的是,启勋对杰俞好像很关心,似乎想将她爱上课睡觉的毛病改正过来。杰俞烦死他了,心又痛,终于,她不在启勋的课上睡觉了——并非她被感化,而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在他课上睡觉的话,他也就不会总缠着她说三道四了。
结果,这一个星期来,杰俞得以平静许多了。起初时,她的确觉得庆幸,因为严启勋明显地少来找她,但渐渐地,她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并不认为启勋的关心对她有半点的重要,只是她很矛盾,她不想自己再走在小骏哥的影子里,但是每当近距离的和启勋接触时,为什么她的心里,会有充实的感觉?
明月相思,望着倒映在江水里的圆月,杰俞的沉思,变得越来越重了。
“杰俞。”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杰俞背后响起。她回头一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正是妈妈养的小白脸儿!她没好气地应:
“干什么?”
那小白脸儿,名叫郝仁,——“好人”,但杰俞一点不觉得他好。他是一间小公司的经理助理,今年二十八岁,比妈妈小八岁,身材高挑,皮肤奶白奶白的,扎着一条辫子,模样很不错,但怎么看就怎么像吃软饭的人。虽然妈妈总对杰俞解释说他是个好人,他很爱妈妈,并不是因为妈妈有钱,但杰俞又怎么能相信?现在骗女人的男人太多了,他这么年轻,这么帅,肯定有一大群年轻姑娘跟着他屁股跑,要不是他看中钱,也怎么会追妈妈这位半老徐娘?杰俞觉得妈妈太幼稚了,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杰俞甚至跟踪过那小白脸儿一段时间,谁知,那小白脸儿竟不嫖也不赌,清白极了。杰俞抓不到他一点把柄,更急更气,对他的态度也更加冷漠,偏这小白脸儿不知趣,总假惺惺地对杰俞嘘寒问暖,杰俞恶心死他了。
“杰俞。”小白脸儿微笑地问,“怎么一个人出来玩?不找同学一齐来?”
杰俞不在乎地说:“我已经有身份证了,有自己的自由。”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白脸窘迫地摸摸头,接着坐在杰俞身边,“杰俞,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杰俞撇过脸去,“被我见到不该见到的人的日子。”
小白脸儿并不介意,轻轻一笑,亲热地说:“杰俞,今天是你的生日呀,你今天十七岁了。”
对,今天是杰俞十七岁生日,杰俞自己也忘了。她冷冷说:“你也记得我的生日呀?谢啦。”
小白脸真挚地说:“杰俞,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什么?天啊!!他居然在大街上唱起生日歌来,并且好多人都看过来了。杰俞觉得自己像只学人样的猴子,丢人现眼,几乎呕吐出来!她嚯然起身,大声说:
“别唱了!”
“嗳?”小白脸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呆呆张着一张嘴。杰俞恶狠狠看他一眼,几乎想推他到河里去。
“你唱歌很难听!”杰俞嚷着,头也不回地就走。背后,又传来那小白脸令人讨厌的声音:
“杰俞,今晚早点回家行吗?我和你妈妈,为你庆祝生日!”
杰俞捂住耳,跑得更快。
向来都是一个人生活,又何惧寂寞?杰俞决定,这个生日,自己一个人过吧。她从不吃雪糕(除非别人请),今天却买了两支,自言自语道:“权做生日蛋糕吧。”吃完雪糕,她捏着雪糕棒玩着,自言自语道:“权做生日蜡烛吧”。然后,她离开江边的长椅,走着走着,发现地上有一块钱硬币,便捡起来,自言自语道:“权做生日礼物吧。”最后,她拿出手提电话,时间调快三个钟头,调到了零时,她又自言自语道,“好了,我的生日过完了。”
这就是杰俞十七岁的生日吗?恐怕不这样简单,她很早就察觉到了,察觉到有个人一直在她后面好{炫&书&网}久——当然,那个人除了小白脸外,不可能是别人。杰俞未免破坏了生日气氛,所以一路都隐忍不发,现在,她可要动手了。她猛一转身,将手里吃剩一半的雪糕一扔,不偏不倚砸在他脸上——然而,他不是小白脸!杰俞惊呼:
“严老师!”
启勋抹着满脸的雪糕,狼狈地说:“杰俞,是我……”杰俞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哭笑不得地说:“严老师,你为什么总跟在我后面?我还以为……”
启勋笑着说:“我怕你一个人过生日寂寞,所以想陪陪你。”原来,杰俞与小白脸在江边的一幕,全让路过的启勋看见了。他诚挚地说:“杰俞,生日快乐。”
“谢谢……”杰俞瞟了他一眼,心中有点惴惴不安,问,“严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启勋答:“我出来买些东西。”
杰俞打量着他,坏坏道:“买安全套?”
“不,不是……”启勋的脸红了大片,“我……我只是买钓鱼杆而已。”说着他把鱼杆递给杰俞看。鱼杆用一只黑色的吸水布袋装着。杰俞将鱼杆一节一节伸开,共有三米长,晃来晃去地敲到了许多路人的脑袋,还把一个女人的衣襟给勾开了,吓得那女人鬼叫。启勋忙止道:
“杰俞,别在大街上玩,碰到人了。”
杰俞遂慢吞吞地收起鱼杆,又碰到不少人,一个人为闪躲她的鱼杆,不慎撞到一女子的胸上,街上一片喧扰吵闹,都是杰俞闯的祸。启勋忙拉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好容易收回鱼杆的杰俞问:“严老师,鱼杆买了多少钱?”
“一百多块。”
杰俞细细瞅了鱼杆一眼,“买贵了。”
“是吗?”
杰俞说:“我有个朋友常钓鱼,所以,我知道这样的鱼杆,顶多只值六七十块钱。你花了多少钱?”
启勋沮丧地说:“一百四。”
“唉,被骗了。”
启勋耸耸肩,豁达地说:“算了,买都买了,就别想那么多了。”
杰俞崭崭眼睛,又问:“你这鱼杆,在哪间店买的?”
“在一间私人开的钓具店。我看大商场的东西比较贵,私人商店的会便宜一些,谁知道还买亏了。”
杰俞笑了笑,问:“那间店叫什么名字?”
启勋拿出收据看了眼,“海南钓具店。”
“海南钓具店?是靠江边的那间?”
“对。”
杰俞俯头想了几秒,说:“不能白白吃亏,现在去换吧。”
启勋说:“钱都给了,怎么换?人家不会退钱的。”
“不退钱,就换根好的呗。”杰俞向前指了指,“走吧!”
启勋拗不过她,唯有去了。海南钓具店面积不大,除了大门,三面墙上都挂满各式各样的钓具。走到门边,杰俞问:“是这间吧。”启勋点头,两人便走进钓具店去。店里很清闲,一位男店员正津津有味看电视。不待启勋开口,杰俞先敲响了柜面,问:“老板呢?”店员一怔,马上笑脸相迎,问有什么需要。杰俞不太理睬他,只说:“叫老板出来吧。”便坐到椅子上。店员只好进店后去叫老板。启勋看着杰俞微微发呆:这丫头好跩。
片刻,老板走出来。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一看见杰俞,立即满脸堆起笑,亲热地说:“是杨小姐呀,稀客稀客!来,快请坐,喝点什么?”
“不喝了,谢谢。”杰俞拿过启勋手里的鱼杆,往柜面上一搁,“我朋友刚才来这里买了根钓鱼杆,发觉不是很合心意,想换一根别的,帮个忙好吗?”
老板看了启勋一眼,仍记得他,便问:“鱼杆什么地方不满意?有质量问题吗?”
启勋正待答,杰俞先说:“你的鱼杆挺好的,没有质量问题,只想换一根,行吗?”
货品一出门,谁都不退换的,启勋本不抱一点希望,老板却说:“好,没问题!你们只管挑吧,要我为你们介绍介绍吗?”
“不用了,你忙吧。”杰俞摆摆手,在橱窗前挑了起来。启勋才刚学钓鱼,对钓具一点不熟,杰俞很在行似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她拿起一柄鱼杆问老板,“老板,它多少钱?”
“一百八十块钱。”
杰俞说:“一百四十块行了吗?”
老板居然不还价,说:“你喜欢的话,就一百四十块吧。”杰俞又拿了一盒钓鱼线和一包鱼铒,“这些加在一起,一百四行吗?”老板有点为难地笑了笑,还是点头答应。杰俞向启勋要了刚才的收据,说:“呶,你看,一百四十块钱,没有少你的吧。”
“没有,没有。”
杰俞甜甜一笑,“那么,多谢你啦,——走吧。”
杰俞领着启勋扬长而去。店员望了望杰俞,又看看老板,问:“老板,不会亏本吧?”老板耸耸肩,把换回的鱼杆挂回橱窗里。店员追问:“老板,真的没亏本吗?那鱼杆,还从来没买这么便宜过,而且还送了一盒钓鱼线和一包鱼铒呢。”
老板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赚不亏就好了,那女生,不可以得罪的。”
店员疑道:“她大概只是中学生而已,为什么你……”
老板说:“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叫杨杰俞,是大魔头小骏哥的干妹妹。”
店员惊道:“你是说联合校会的洪子骏?”
“是啊,我以前还是联合校会的会员哩,高中毕业后开店,小骏哥常来光顾我,他也喜欢钓鱼。”
店员搓着手掌,欣喜不已,“老板是联合校会的会员?我也是啊!”
“真的吗?”
“骗你干嘛,当年我是晓桥哥的手下。”
“嗨,好小子!我也是晓桥哥的手下,好样的,我们都算同僚哩!”
“是啊是啊!”
“好,得了!从今天起,我给你加工资!”
“真的,谢谢老板——不,是大哥!谢谢大哥!”
这柄新鱼杆,果然和先前那根大有不同,启勋左右把玩着,爱不释手,夸奖道:“杰俞,你真有办法!”
杰俞一笑,“没什么。”启勋还要谢她,却见她不住地用手指抠着嘴唇,细细一看,她的嘴唇有点脱皮了,他问:“怎么了?杰俞,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不是破。”杰俞舔舔唇,说,“我的唇怕干,天气越热,干得越利害。”
启勋说:“买点饮料喝行吗?”
“不顶事的。”
“涂润唇膏呀。”
“忘记带出来。”
启勋又看看她的嘴唇,“杰俞,我带你去买吧。”
杰俞机灵地问:“你买给我?”
“当然。”启勋笑着说,“你今天是寿星女呀,又帮我换回了鱼杆,我买支唇膏给你,也是应该的。”
杰俞摇摇头,“我开玩笑的,不用了。”
启勋往前指指,“走吧,别客气了。”
杰俞的嘴唇干得利害,就算启勋不送她润唇膏,她也打算买了,便和启勋来到商场,走到化妆品专柜前。启勋对杰俞说:“我不太懂,你尽管挑吧,挑你喜欢的,”
杰俞说:“随便啦,你帮我挑就行。”
启勋便对店员说:“哪支润唇膏的效果好?”店员随即摆出几款让他挑,有贵也有便宜的。启勋不懂挑,捡了支最贵的,问:“杰俞,这个好吗?”杰俞点点头,启勋遂掏钱买下,送给杰俞。——丽芳说杰俞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真的一点没说错,她接过唇膏,面上甜甜地说“谢谢”,私底下左右看了唇膏一眼,不屑一顾似地抿抿嘴,好像在说“将就着用吧,用一次就丢掉。”这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好让启勋头痛!他无不埋怨地瞅了杰俞一眼,这一瞅,他坏事了!杰俞已涂上唇膏,双唇莹莹发亮,那鲜红的颜色如汁般,娇娇欲滴……
“你看什么?”杰俞斜睨着启勋问。
启勋忐忑地收回目光,“没什么。”他问,“杰俞,你现在想去哪?”
杰俞盖好唇膏,装进口袋,凝神想了几秒,然后说:“严老师,能帮我个忙吗?”
启勋想也没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