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事实上,她算不上辛德帝的旧人,当新人的恩宠,也不过几日罢了。
她曾经仰慕辛德帝,为了一个花妃,保持着数十年的爱意。
人们都说,花妃葬在南苑,她便是辛德帝一生的南苑遗爱。
男人,并不是容易动心的人。
而动了心,却也不是能够痴心的人。
能够在死后,很多很多年,依旧活在一个男人心里的女人,一定很美。
那种美,不仅仅是外貌,更可能是心灵。
才能让一个男人痴痴念念,留在心里。
她在布丁国,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如果不是有人说,她和花妃有几分神似,她断然不会被父皇忍痛割爱送来蔓萝国。
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如果没有那分相似,她依旧还是骄傲的她吧。
只是,她像花妃,也被辛德帝深深的吸引着。
她从见辛德帝第一眼起,便被深深的吸引着。
然后,她卑微到尘埃里,只是因为喜欢他。
她能活下去吗?
在这凄冷凄清的兰陵宫,明天是晴还是雨?
丽华殿。
丽妃正准备睡觉,忽然有丫鬟禀告,说皇上将新来的美人绿萼打入了兰陵宫。
丽妃在心里笑了一下,皇上对于花妃,恐怕已经是魔怔。
当年的花妃虽然永远离开了,可是,还是从皇上的心里彻底离开。
说起来,她进宫,花妃出了很大的力,可是,她不会感谢花妃。
因为花妃在一起,皇上永远不会正眼看她一眼。
而花妃离开以后,她才能有那么几天十几天,得到皇上的雨露。
后来,她终于有了孩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宫里,没有孩子的妃子,终究没有半点依靠。
前一段日子,美人绿萼进宫,让她差点窒息。
绿萼像花妃,连性格也像。
她差点以为绿萼就是花妃。
她将鞋子脱掉,上床。
绿萼被打入了兰陵宫,皇上应该不会记起她了吧,起码,会有好长一段日子,不会记起她了。丽妃笑了笑,哎,皇上的心思,可真有意思。
丽妃一想起皇上的脸,就会想起他在她身上驰骋的模样。
他坐在她的身上,带领着她走向一次次欢愉,她快乐的要飞起来。
浑身颤栗着,他倒在她身边,酣睡,像个孩子。
她想象着他又坐在她的身上,他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打圈。
他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
他的唇在她的耳边摩擦,哈气,暖暖的,让她心痒难耐。
她忍不住了,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在自己的身上抚摸。轻柔的像是羽毛,让她持续的颤栗着。
她好想要,她好想他。
第一百零七章 梦里梦外1
凌辛在绿萼小殿度过了难耐的一夜。
这一夜,他做了很多梦,混乱的,纠结的,让他分不清是梦里还是梦外。
他梦见了花语馨。
梦里的他像是旁人,看着自己和她发生着故事。
那个时候的她,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她受了伤,被凌煜救起,安置在他的府里。
红纱幔帐,金钩玉帘。
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龙涎香,沁人心脾的芳香顺着鼻息滑入体内。
渲着,浸着,慢慢地在心脾四散开来。
他天生喜欢龙涎香的味道,就像他喜欢她,是与生俱来的。
他穿着青色的衣裳,墨黑的长发。
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微笑。
他在思考,如何对待这个女孩。
他收留了很多女孩,养在府邸,大多数送给大哥,以此让父皇以为,大哥是登徒浪子。
他的计划的确起了作用,父皇废了大哥,他便成功了。
而他即将与花家联姻,这样,才能巩固他的地位。
他决定让她代嫁。
那一晚,夜,如墨。
他装着满腹心事,来到一见厢房门口。
他想着对策怎么同那女娃娃讨价还价,说实话,这个自称花语馨的女娃娃的确不好对付。但是,她不牵扯各方势力,是代嫁最合适的人选。
啊,二十几年了,他身在帝王家,人人都以为他含着金钥匙出生,对他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他都了如指掌。
可是,谁知道,他本可以成为一个画家、一个诗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可以纵情山水,可以把酒言欢,可是呢?他选择了这条路,就得为了这条路不怕牺牲排除万难的前进。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要走下去的终究要坚持下去。
他要雄霸天下,才能给他的娘亲、他的妹妹——想要的一切。
她在喝药,然后,和他讨价还价。
他终于和她大婚。
他踢轿门,竟然踢到了她。
他猛地弯下身来,在离她耳朵几厘米处停下,以一个暧昧的姿势,道:“你这女的,竟不知踢轿门之说么?”
她又羞又怒:“这能怪我么?我又没嫁过!”
她嫁了他第一天,却往宫外跑。
他想和她吃饭,还得等她回宫。
可是,他又的确早就和她约法三章,允她出宫。
他有些懊恼,当初竟然会答应她这个。
她对待丫鬟奴才很奇特。
他的奴才们高呼着:“花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刚从宫外回来,吓了一条,连忙说:“起来吧起来吧,都起来,以后见着我了都不许跪,谁跪我打谁板子。”
他觉得新奇,思考着她是怎样一个人。
而她也不怕他。
“凌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吖?”她漫不经心道。
“咳咳,你得叫我殿下,啊!”他使了个眼色,真是的,这个女人说话都不知道分场合。
她懒得理他,径自朝内寝走去。
“好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少仗着父皇封你区区一个花妃,就上房揭瓦了,来人啊!”他大声说道。
“悉、听、尊、便!”她根本不怕他。
他同她回门。
她作了一首打油诗,让他忍俊不禁:
你来自元谋,
我来自周口,
牵起你毛茸茸的小手,
轻轻的咬上一口,
啊——
是爱情让我们直立行走!
这是她第一次显露她的才华。
后来,她的茶艺,让他惊奇。
后来,她的棋艺,让他感叹。
她就像是一个谜,总是让他忍不住探寻。
探寻着,她究竟还会什么,或者,这个世界上,只要她肯学,没什么是她学不会的。
第一百零八章 梦里梦外2
凌辛还在梦里沉醉着,她后来生病,她后来痊愈。
中秋到了。
她第一次出席宴会。
她穿一件青衣,丝绸质。以桃花花瓣熏制半个月,芳香诱人。
上身,浅绿色调为主,对襟折开,绣上金丝线。露出粉红色的酥胸,蒙上一层真丝,透出若隐若现的绿。
腰身呈流线形,以珍珠和翡翠排列成花状,嵌进腰带。
腰际至裙脚,采用流苏设计。皱折,碎花,交错重叠。
裙子的边沿,用布作蔷薇花和相依相伴的叶片,以同色绣上。每朵花下方,垂着一个细小的铃铛。走起路来会轻轻的响,却不招摇不艳俗。
袖子的手肘部位打上蝴蝶结,用针线稍稍固定。一甩袖子,就能看见袖子边沿绣着的错落有致的牡丹。袖子不长,把手垂直放下,过指尖三寸左右。由于质地轻盈飘逸,随风而动。
头发,刘海各分两边,盘起的头发,缀以花饰,斜插玉簪。留出最底下的一部分头发,用白纱轻轻扎拢。
额头眉心处用胭脂花半朵梅花,附上金粉。
抿上红唇,用白色的脂粉点一点高光。
右手,带着皇后赐的翡翠镯子。
左手扎上一朵桃花,增添妩媚。
两只脚的脚踝用金粉画上蝴蝶,抬脚时,隐约可见。
穿一双,特制绯红布制公主鞋。
云淡风轻一笑,便是倾城天下。
他才发现,原来她长成了动人的模样。
宴会之后,他着急找她。
凤儿撞了他,他才知道她出事了。
他要去救她。
“美人儿,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你等下下就不会这么有力气了。怎么可能还能运气呢?”蒙面的男人奸笑。
“哼,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哟,这个你可不能怪我,来,宝贝儿,让大爷香一个。”
“无耻!放开我!混蛋,我说你放开我!”
“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哪个来救你的。”
“哦,是么?那,如果是我呢?”他听到了蒙面男人的调戏,再也忍无可忍。
“你是谁?”蒙面的男人停止对她的非礼。
“我?天哪,居然有人不晓得本太子是哪个?”凌辛盛气凌人。
“太子?你说你是太子?”蒙面男人有些心虚了。
“请你,把你的爪子拿开!”他步步逼近。
“哼,太子的品味不过如此。”嘭嘭,蒙面的男人放了一阵烟雾,消失了。
只留下跌坐在地的她。
“笨女人,今天穿的这么丑就算了,就算是要看月亮,也不必跑到这么偏僻的湖来啊!真是没天理,你这模样还能招来狼来。”他从来不忘贬低她。
“哼,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
“我要是真的不管你,你早就……”
“早就怎么样啊!我武功这么高强,会怎么样啊!”
“蠢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中了那个男的迷药。”
“你就那么肯定我被下药了?”
“但凡长着眼睛的都知道,看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额,我可能受了风寒,好像是发烧了!唔,好热啊。”
“让我告诉你,真的不是感染风寒。”
他慢慢的靠近她,在她耳边说,“而是,中了一夜春恩。”
一夜春恩?这是什么东西?她抬头问道,双眼迷离。
后来的后来,他们经历了太多。
凌辛已经记不清,他们是否相爱过。
或者,为什么那么恨。
凌辛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最近京都讨论的很火的话题:究竟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
这个话题似乎最初在逆花楼流传开来。
凌辛决定召见一个人。
第一百零九章 苏沛
后来的后来,他们经历了太多。
凌辛已经记不清,他们是否相爱过。
或者,为什么那么恨。
凌辛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最近京都讨论的很火的话题:究竟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
这个话题似乎最初在逆花楼流传开来。
凌辛决定召见一个人。
凌辛亲自召见之人,必定有一定的背景。
这个人叫做苏沛,来自江南一大书香之家——苏家。苏家是一个文化底蕴十分浓厚的家族,子子孙孙才思敏捷,出了不少诗人学者。
而苏沛,是苏家最为得意的小孙子。
从小,便显露出异于常人的敏捷思维。
而苏沛的叔叔苏世文,乃是凌辛从前挚友。
这日,苏世文将小侄子丢在皇宫,拜托凌辛照顾照顾,自顾自云游去了。
凌辛对这十几岁的苏沛倒是兴趣盎然,毕竟,他最喜欢的便是聪明人。
“苏沛,今日朕召见你,是想你为朕解答一个疑惑。”凌辛开门见山。对于聪明人,他从来不遮遮掩掩。
“皇上请讲,臣若是知道,定当知无不言。”苏沛笑了笑。
“近日来,民间流传最广的一个谜题便是,究竟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你可否给朕一个合理的答案?”
“皇上,其实,答案已经在皇上的心中了,不是吗?”
“哦?”
“民间最好玩的一句说法是,鸡是鸡他妈生的,蛋是蛋他妈生的,虽然粗俗,但是,却暗含着许多东西。”苏沛摇着手中折扇,道,“男人和女人,是先有男人,还是先有女炫?或者说,如果我不叫苏沛,那么谁应该叫做苏沛?如果别人叫做苏沛了,那我是谁,谁是我?世界上有很多的争论,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
“说得好,苏沛,你比你那只晓得云游的贪玩叔叔,强多了。”
“沛儿其实比叔叔更贪玩,只是叔叔居然不讲义气,把我丢下偷偷走了。”
“你家叔叔,是去找人去了。”
“找炫?”
“恩,朕也在找这个人。”凌辛从椅子上起来,踱步,回忆,“宣德帝当年只是太子,曾经与邻国西国的公主——兮月白,有过一段感情。后来,兮月白回国继承皇位,一次出游,遇到你的爷爷,生下你叔叔,你爷爷偷偷抱走了你叔叔。不久后,兮月白失踪,西国正式宣告灭亡。你叔叔一直觉得兮月白还在世上,这些年用心经营武林快报,就是为了搜罗一切消息,不管真假。而苏家,一直反对他寻找兮月白。直到,他现在借你为借口,来京城找朕,才有机会云游,去寻找母亲。”
“哦,我只知道叔叔和我爹不是一个母亲,却从来不知道,叔叔竟然是这样的身世。”
“沛儿,我现在告诉你这个秘密,是希望你拿一个秘密来同我交换。”
“皇上,您同我家叔叔那么好,沛儿还能有什么秘密。”
“不,我要你帮我调查逆花楼。”
“逆花楼?”
“没错,沛儿,朕想,恐怕只有你才能帮朕。”
第一百一十章 召见苏沛
“皇上…”苏沛很不理解皇帝的做法,比如逆花楼在京城开业第一天,他就暗命苏沛走一遭,会会老板花娘。
苏沛也的确去了逆花楼,只是,他惊叹于花娘的诗词,却忘记了初衷。
苏沛不禁想起那日,日落时分。
天边的红霞印成朵朵梅花状,棉花糖状的绯红,一只大雁飞过,被疾驰而来的金箭射中,天际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
华灯初上,逆花楼灯火通明。廊腰曼回,青桥卧波,各种各样的华灯高高悬挂于廊檐。
纸糊的灯笼,都提着一首好诗词。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莲子已成荷叶老,青露洗、苹花汀草。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芳径里,手挼红杏蕊。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好诗好词。”苏沛一路沿着灯笼,一路诵读灯笼上的诗词。
有一姑娘道:“都是花夫人做的,你若是见了她,岂不痴傻……”
“呀,我若是有福气见她一面,倒也不枉此行。姐姐可否……”事实上,他正却缺一个人带他见花夫人。
“门口那位便是了……”说完,姑娘笑了笑,飘然而去。
苏沛向门口望去,若有所思:“我只以为她是逆花楼的哪位姑娘,竟不想是花夫人本尊,她竟然如此年轻貌美……”
蓬松的长发轻轻地由一支白色玉簪挽起,不符年纪的娇嫩面庞,略施粉黛,肤若凝脂,身轻如燕。她的蝴蝶骨清晰而性感,纹着一只翩然起飞的黑色蝴蝶,她的十指修长宛若削葱根,点缀着鲜红的蔻丹。
苏沛说到这儿,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剩地板上一条素色四方绸缎绣花手帕,可能是那姑娘无疑落下的。
他弯腰,拾起手帕,叹道:“多少奇女子,惊了少年梦。”
苏沛望着皇帝,忽然又联想起宫里时常讨论的花妃。
据说,花妃已经逝去多年,葬在南苑。而皇帝每年都会去拜祭她,年年不断。
能够在一个皇帝心里停留这么多年的,必定是一个奇女子。
而又听说,皇帝昨儿把酷似花妃的绿萼美人送入兰陵宫。
莫非,逆花楼的花夫人也同当年的花妃神似吗?
“沛儿,我只要你靠近花妃,听她亲口承认,她是花语馨。”
“花语馨?”苏沛觉得惊奇,花妃貌似叫做花筝……。那么花语馨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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