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抽了根烟,小虎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说你该干嘛干嘛去,要吟诗也来几句不恶心人的。
晚上方蕊打电话过来问伯母没事吧,我说还算好,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没什么大问题。
我陪我妈说话一直到护士把我轰出来,说病人要好好休息,我说我陪床总可以吧,我妈在边上赶紧说,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们都回去。
我们哥仨找了个夜宵摊子喝酒,小虎说你要是实在不痛快就哭会吧,人民警察的肩膀可以借你依靠一下,要还不行,这里还有个款爷可以让你睡在人民币上,这样也比较踏实。
我拿起老板切菜的刀就对着他,边上的人忽地全站起来,我笑了笑把刀还给了吓蒙了的老板娘。
我说放心吧,韦家的男人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妈都说了,咱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意淫生活
回到公司我变得若无其事,方蕊调侃了我好几次,说你是不是又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了,在外面又有了情?我是这年头哪来那么多屎呀,老百姓都一肚子气,屁都没几个。
公司今年确实赚了不少钱,但又几乎全部投入到扩大运营规模中去了,不过方蕊没有亏待大家,过年前每个人都拿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方蕊给了我50万,说你别嫌少,我这都记着呢。我说那是那是,咱连人都还一块惦记着。方蕊会心地笑了,大概她也觉得只要我还能嬉皮笑脸,天就还没塌下来。
我们有了那天晚上的惨烈,已经很少再开玩笑,现在重新回到以前的随意,恍如隔世。
老实说,李西冰不在家里的时候,方蕊是什么都不防备我的,洗了澡内衣都不穿裹着块布就敢从我面前穿堂而过。我常常说给我拿点纸来擦擦鼻血,她说我门没锁,自己进来拿。
生活就是这样,偶尔会有高潮起伏,大部分时间还是平静如水。我和方蕊,还有我们的团队,忍受着大量的艰难困苦,在日复一日枯燥单调的工作中终于度过了成功的一年。
我看着兄弟们或消瘦,或黝黑,或疲倦,或兴奋的容颜,百感交集。
哥给我说德国目前有一种特效药对妈的病很有好处,你有没有办法弄点回来。我打电话给李黛,她笑着说你个没良心的要丫头使唤的时候就想起我了,平时都躺在哪个女人的床上献殷勤呢。你把具体内容写给我,我托飞欧洲的朋友给你带回来吧。
李黛也知道我和小蝶分手的事情,就这事我也觉得小蝶太过分,似乎要把这消息给我们都认识的朋友全知道了她才得偿所愿似的。方蕊却不置可否,说你还别说,亏你还要娶人家,人家怎么想的我这外人都知道,就你还在这嘀嘀咕咕,我都为你丢人。
我也懒得去辩驳了,俱往矣,风流人物全在今朝,好日子或许还在后头呢。
我很善于安慰自己,或者说我很善于意淫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顾影自怜
李西冰的父亲去世了,一个在床上偏瘫了六年的老人。
西冰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他们,他父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带大,这些年工作太忙,特别是无比艰辛的今年,西冰硬是没有回去看看老人家一次。
我们提前放假全部去了他老家,陪着西冰跪了整整一天一夜。送葬的那天很大的雨,我们任由雨水淋得我们透湿,在泥泞的坟前毫不犹豫地再次跪下行三叩首。西冰和我们一个一个拥抱了很久,每个人的脸上都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我们不谈生死与共,真正的友情在心里,不是嘴上,用血水来灌溉,而不是口水来粉饰。刺骨的冬雨冻得每个人嘴唇乌青,可兄弟们一起紧紧地相拥,却感到无比的温暖。
那一晚所有的人都长醉不醒,醒来时脸上都带着残留的泪痕。
老人的逝去,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弦,我情不自禁地思考着短暂的人生。
人生苦短,事业,亲情,爱情,友情对所有的人都是一种考验,有些人选择逃避,有些人有选有弃。无所谓对错,无所谓好坏,可是当一个人就要和这个世界做诀别的时候,无一例外地后悔生时的不完美。于我来说,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可我也知道,我永远无法拥有完美,我同样在所有的情感间喜怒哀乐。或许退而求其次寻求一种心灵的平静和良心的安稳也行,我残酷地发现,这仍旧是一种奢望。
人是渺小的,每一个人都是凡人。
人总是无法避过生老病死,在这个上面所有人都很公平。广厦千间,安睡只需一榻,浮财万金,饱食唯有三餐。所谓的幸福可以用物质来强行划分,却无法瞒过精神的眼睛。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那是一种境界,可我知道,更多的人只是黄土一抔,烟消云散。
我没有看破红尘,看破了又怎样!青灯古佛?心如止水?我有一种尿意。
太多的人习惯了被命运摆布,习惯了被残酷奸污,习惯了被困难嘲笑,习惯了被生活蹂躏,我操他妈的宿命,我偏要脱了裤子拿把刀子和你单挑。没错,我是凡人,我很怕死,但老子偏不向你求饶。
我要自己安排我自己。
三十多年了,我韦默是一个俗人,也有臭不可闻的时候。但我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从不轻易妥协。我是优柔寡断,我也曾玩世不恭,我甚至于知道接下来的生活将象嫖客一样随时随地会命令我老老实实屈服、躺下、闭上眼睛。有人说,你如果无法抗拒生活的凌辱,你就不如快乐的呻吟,老子不信这个邪,我偏要爬到生活的身上做个一夜五次郎。
我就这么时而顾影自怜胡思乱想,时而咬牙切齿穷凶极恶,竟渐渐地痴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机场逼宫
我把西冰带到了家里过年,家里人对他非常好,说又多了个儿子了,我说都怪我妈,没给我生个妹妹,要不你就可以监守自盗了,一直郁郁寡欢的西冰难得的有了生气。
接着我到黄花机场接了李黛,她亲自把药给我带了过来,说她正好来湖南民航总局出差。我说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想来看我就直说,别立个牌坊。当着机场众多男女老少,她就踢了我一脚,弄得我们俩都很尴尬。
家里人很热情地接待了李黛,可我知道他们总是觉得很遗憾。
李黛显得有点拘谨,这点我很意外。我说怎么都不象你了,你平常脸皮也很厚的嘛。第二天她便回家了,走的时候欲言又止。
在路上她一直抓着我的手,我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呀,别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要不就在我家过年得了,人多热闹。
她微微地冲着我笑,笑得我心里反倒不自在。
陪她换了登机牌,我也该走了,她忽然抱着我无声地痛哭,我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傻孩子,你再哭,我也哭了啊。”
她放开了我,眼泪也不擦,就这么死死地看着我。
我心里不是个滋味,我这么混混噩噩的到底何时是个头哪。
我说咱们坐会说说话吧,时间还早着呢。
“我知道你妈他们还念着小蝶。”她坐在我旁边咬着嘴唇说道。
“我说怎么了呢,就觉得你心事重重。”我给她叫了杯咖啡。
“我就觉得自己跟二房一样。”她幽怨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咱回去教育老太太去。”
“你少来。”她嘟囔着嘴。
“我说正经的。”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就跟家里人说这才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
“这话都不知跟多少人说过了。”她呸了我一下。
“哎,你还别说,你什么时候听见我叫别人老婆了?”我一脸的严肃。
她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再说一遍。”
我心里跳了跳,竟然很紧张。
“以后少跟我说这些,死王八蛋。”她踢了我一脚,一脸的不屑。
我看了看她,想着她的好来,一时间脱口而出,“我要是不说我是你儿子。”
她噗哧一笑,“我可生不出这样的混帐儿子出来。”
我脸上挂不住,“你这话说得水平实在不咋的啊,我家老头老太太可被你一网打尽了。”
她柔声跟我道歉,抓着我的双手,小声说道,“那我现在叫你一声老公你应一下。”
我嘿嘿地干笑了几声,说要叫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我就知道你要说别叫我老公。”她哼了一声。
我一咬牙,“叫声听听。”
她捂着嘴不住的喘气,“我怎么觉得你象宁死不屈的烈士呢。”
“老公。”她腻声叫道,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乖,老公想要了。”我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咱快回家吧。”
她笑着看着我,拿出登机牌撕得粉碎,“我看你个死王八蛋要不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话可说
我看着李黛唧唧喳喳在电话里跟她家里人撒娇,间或瞟我一眼,我不由得想,看来要准备给丈母娘买些啥了。
好半天她才得意地把拖箱往我手里一递,媚眼如春。
我们回家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脸的惊奇,嫂子反应快,连忙张罗着沏茶,削水果。如果说第一次来气氛还有点暧昧,这一次无疑宣布了新媳妇进门。
严格意义上讲李黛更像一个标准的小媳妇,举手投足既有章法,言谈举止更显规矩。除了我妈潜意识里还心存芥蒂,看上去家里人都很满意,我放好她的行李,我爸和我哥已经就航空知识开始进行热烈的采访。
我回到房间呆坐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想了想,傻傻地笑了笑,走了出来。
其实这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晚上家里人坐在一起打麻将,方蕊打电话过来,我正全神贯注地经营着万一色,把电话随手给了李黛。好不容易听了牌,却被上家的我家老头小屁胡自摸,郁闷不已。接着便听到李黛在我耳边小声地说:“方蕊想过来,问你方不方便呢?”
“啊?”我怔了怔,“来我家过年?”
李黛笑了笑,“她说她们家过年人太多,吵得人头晕,相亲就够她忙乎到散元宵了。”
我苦笑着说道:“这个地主婆,平时倒无所谓,这大过年的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吧。”
妈在边上问道:“谁呀?”
西冰忍不住笑道:“我们老板。”
“想来就让她来嘛,这有什么,玩两天再回去不是一样?”妈埋怨我。
“就是。”李黛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瞎掺合什么。”我横了她一眼,接着对我妈说道,“你以为这是来我们家打麻将呢!”
我把电话打了过去。
“我明天上午开车过来,进城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你来接我一下,我不认识路。”没等我进入状态,方蕊已经直奔主题。
我咽了口口水,“你们家那一摊子都交待清楚了?”
方蕊咯咯地在电话里笑:“我说我们公司组织集体旅游。”
我放下电话,看了大家一眼,一句话没说。
“都说什么了,看你皮笑肉不笑的。”妈有点纳闷。
“明天把你家麻将扛过来,又来了个麻婆,年三十咱全民搓麻,杀个痛快。”我对着我哥恶狠狠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章 现实人生
亏得咱家地方宽敞,我对我爸说道,“你看看,才娶个两房就没地方住了,你说我要是在单位老老实实上班,不吃不喝现在也就买个厨房和卫生间吧。”
方蕊在边上笑着说道,“就你这张嘴,也就我们家李黛还看着火坑往里跳,你没去外贸局上班,真是国家巨大的损失。”
我嘿嘿地笑了笑,和西冰摆开了棋盘。
李黛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她的麻利和熟练连我妈都赞不绝口,嫂子和弟媳妇更是七嘴八舌急着请教煲汤的诀窍。
“一朵鲜花算是插在牛粪上了。”小虎看了我一眼,故意自言自语。
我点了根烟,“有你这么糟践人的吗,人家好歹也是客人,怎么能随便把客人比作牛粪呢?你这素质真给咱们韦家丢脸。”
小虎笑得咳嗽,引得厨房里的一帮女人跑出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吃年夜饭了,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去年许下的愿望,唏嘘不已。
此时的我心里很平静,也很充实。
人生原该如此吧,我想。
看着一屋子的人在忙碌、张罗,我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生我养我的父母,手足情深的兄弟,同甘共苦的朋友,善解人意的红颜,还有即将和自己相濡以沫,与子偕老的女人。。。。。。
我想起了小蝶,心里隐隐有点酸楚。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甚至于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生活有太多的不可知,我只有坚强地面对。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理应笑看风云,淡定从容。
可我做得到么?我能真正地做到么?
我入神地想着,直到西冰提醒我有人敲门。
“送福送财神的吧。”爸把电视机的声音关小了点。
“我去看看。”我朝门口走去。
门开了,我看见了一只蝴蝶。
“老公!”
蝴蝶的两只翅膀搂住了我的脖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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