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本来想先消消她的气,再让她下车来,该走的不是她啊!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她就吼着司机开车,她要去哪里?
她都分不清好人坏人……
想到这里,郑寒磊不由得心急如焚。
想到当初她和张丽丝同租一处的险境,他感到惶惶不可终日,这个女人!
她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满脑子学生时代的简单思维,在这复杂的、随时随地都隐藏着危险的城市里,她一个美貌年轻的女孩子,这么晚,在一个陌生的司机的车上……
他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头,刚才自己真是愚不可及,怎么会想到,想到给她些钱!
真是、真是笨得无可救药!
她会去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郑寒磊浑身燥热得不行,头上一层层地冒冷汗,在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看那个路口看的脖子都僵了,都是自己……
唉……
郑寒磊感觉简直像在世界未日里苦受熬煎,三个魂儿掉了两个半,又担心又后悔,痛苦得无以复加。
连看都不看她衣胜雪一眼!
郑寒磊,这个曾经和他百般恩爱的男人,几年不见,依然俊朗不凡,且更添了成熟的魅力,眉宇间阳刚逼人,早知道他能在今日发达,当初真不该轻诺寡信,伤了他的心……
不过,男人嘛,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曾经那样爱我,恨得深说明爱得也深,他不是还没有换掉门锁么?
不是因为心底有所期待,怎么会留着它呢?
衣胜雪站在那里,看着郑寒磊,心思千折百转。
然后,她风摆杨柳般,走到郑寒磊身后,静静地从背后抱住他,并不出声,她知道她身体的力量比言语更能打动人心。
九(37)美女道歉!!
以前,他们常常这样无言地相依相偎,郑寒磊会轻轻地吻上她的耳轮、脖颈,缠绵依依,万分恋眷。
郑寒磊在她怀僵了身体,他没有动。
衣胜雪洋洋自得,她就知道他忘不了她,只不过,他故做姿态,是想让她吃醋,然后引她主动投怀,给他十足的面子,让他有台阶可下,原谅她罢了。
衣胜雪一边用脸轻轻地摩擦着郑寒磊的后背,露出胸有成竹的得意,一边一厢情愿地想。
“磊……我知道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衣胜雪温柔的声音听起来让人销魂蚀骨,她相信任何男人都敌挡不住她如此美色当前,柔情万种。
“……”
郑寒磊依然不动,他耐心等着这个女人自讨没趣后知耻而退。
他了解她,她缠人的本领如藤萝般坚韧顽强。
以前,她这样的柔媚曾经打动过他,让他觉得自己是她生命的参天大树,失了他,她会匍伏倒地,生机全无。
所以,他几乎交付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在爱她,以为她会珍惜,他为她努力撑开的一片绿荫,爱得忘了自我可是她,朝秦暮楚,贪恋钱财,轻易地便把他一腔真情付之东流。
他记着她,只记着不要再被这样的女人迷惑,她,甚至不如那些卖笑的妓女,她们入了风尘或许还是生活所迫,她呢?
当时,虽然谈不上荣华富贵,但他也给她衣食无忧,更有那真心之爱,她何曾珍爱过?
现在来,不过是因为他身价倍增,可以让她呼风唤雨好吃懒作罢了,那个她投奔的高干子弟呢?
想来是老子退休离职,风光不在,无法再满足她的虚荣,她又故伎重演,想要回头是岸吧!
郑寒磊想到这些,只感到像被一只长足的章鱼束了手脚,心里充满了厌恶。
“磊……”
衣胜雪在那里轻声呼唤,带着无限蛊惑与沉醉的气息,这些都是曾经让他亢奋的,现在,它的魔力依然会发挥,她坚信。
九(38)她比你要脸面!!
“衣胜雪小姐,你好像抱错了人!”
郑寒磊终于忍无可忍,一个女人,到了死心塌地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地步,你再寄希望于她,想让她有自知之明,确实是太高看于她了。
“磊……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她很委屈的说,声音足可以起死回生。
“放开好不好!刚才,你看到了,那个女孩,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已经订婚了!”
郑寒磊挣开她的拥抱,胸口总算清爽些了,他一字一句地说。
“是吗?她怎么会看到我就跑了呢?”
衣胜雪不愠不火地说。
“让我告诉你是为什么,因为,她比你要脸面!”
郑寒磊很清楚的说明原因,他看到衣胜雪脸上笑意全无,表情换得迅速极了。
“……你!”
衣胜雪尴尬极了,但想到,也许,他只不过是气她抛弃过他,想发发脾气,如此而已,她要耐心一点,温柔一点,以柔克刚,他自然会如她所愿。
于是,她展颜一笑:“是……磊,你骂的对……我……想到当初对你的无情,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想到你对我的一片真心……想来再见你最后一面……”
说着,顺着自己无中生有即兴发挥的说词,她的眼泪及时地涌了上来。
“……什么?”
郑寒磊听她这样说,不由地问了一句。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衣胜雪此时使出了浑身解数,梨花带雨,那一种情态,铁石心肠的人看见了都会动情。
“……对不起,我并不关心你发生了什么样伤心的事,我只知道,我心爱的妻子对我有误会,我全心等她回来听我解释,衣胜雪,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重回过去,我不适合你,同样的,你也不适合我,这些钱,你拿去,维持短时间的生活是不成问题的,以后要学会自力更生。”
郑寒磊看着她哭,无论是真是假,她是个女人。
九(39)找她去!!
“磊……我只想改过自新,补偿我欠你的情,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衣胜雪坚持不懈地努力,希望有所转机,郑寒磊已经改变了冷漠的态度,她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他就回心转意了,那么,以后,她可不就一举百得了?
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衣胜雪小姐,对你,我已经仁尽义至了,这沓钱,放在这里,要不要,是你的事,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告诉你,之所以没有换掉锁,是因为,我相信,锁在心里,才是真的防范,你明白吗?”
郑寒磊这样对她说,说完,他把钱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磊……不要丢下我……我错了……”
衣胜雪持之以恒。
郑寒磊甩掉了衣胜雪伸过来的手,他的崔乃蓉,在痛苦的时候,总会强咬着牙不哼声,笑在脸上,不露声色,对他的财富,不做丝毫的留恋,她是爱他的,他感觉的出,一个女孩子,只有在真心爱着的时候,才会有那样受伤的表情,才会有那样欲言又止哀怨惆怅的眼神……
她不会像眼前的衣胜雪,能头脑清醒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欲望……
她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子,崔乃蓉,棱角分明,自然天成;衣胜雪,圆滑世故,居心叵测。
他不会错过,以前的玩世不恭,已经让他自觉污浊不堪,面对崔乃蓉时感到自惭形秽,他怎么能再痛失了他好不容易遇到的珍宝?
可是,崔乃蓉会跑去哪里呢?
她会不会回来?
当然不会,郑寒磊自问自答,他跑去车旁,急三火四地发动车子,他今天一定大脑缺水,现在才想到要去找她回来!
等着她自己回来,那不是太痴心妄想了吗?
想到那次,她到公司来报到,他也等着她回来,结果,她跑得无影无踪,害得他好找,这次,都不知道她会去哪里!笨郑寒磊!
郑寒磊一边自责一边发动车子……
九(40)他是她的!!
车子很快驶出了衣胜雪的视线,此时,她站在那里,真正感到了伤心。
郑寒磊的那份灸热的爱恋,本来,是她的。
现在,那个女人,夺了属于她的男人,把她一个人冷冷地丢在这里,地上的一沓钱,像一张嘲笑的脸,对着她,看她在那里失魂落魄!
她咬了咬嘴唇,走回屋里,洗脸,刷牙。
看着郑寒磊准备的一次性牙刷整整塞满了镜柜,衣胜雪想,那个死女人,不过是寒磊的一次性用品!
现在,衣胜雪,你要忍,海纳百川,有容为大,我才是他持久的所爱,谁也别想取而代之。
衣胜雪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自勉自励。
洗刷完,她走去卧室,在那张床上舒展自己的躯体,这张豪华的大床好舒服啊,可不是当年又硬又窄的小木床了,当年,她陪过他睡木床,这份患难与共的情分谁能替代?
现如今她苦尽甘来,谁要想设身处地与她势不两立,看她怎么收拾她!
衣胜雪安然地睡着了,梦里,郑寒磊手持玫瑰花,半跪在地向她求婚,雪白的婚纱,如此精妙绝伦地装点着她,她美得足以沉鱼落雁……
“在想你的365天,你……”
手机铃声大作。
衣胜雪从沉睡中醒来,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号码,让她回到了现实中,接听,那边传来一个急躁而凶狠的声音,他说:“你还得多久才能回来!我都等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那小子让你旧情复燃了?”
衣胜雪慌慌地说:“不是啊不是啊,你再耐心等几天,我正在努力呢,钱一到手,我就回去,你别胡思乱想,也别随便朝这里打电话,记住了没有?”
她的丈夫恶狠狠地说:“嗯,可别让我等得太久!否则我上门找你去!”
衣胜雪急忙许诺。
放下电话,她望着窗外的黑夜,一只手抚着胸口,那颗心还有嘭嘭乱跳,她突然发觉,自己是那么留恋这里,那么害怕回到她的丈夫身边。
可是,曾经,她是这里的主人,那时,她却想方设法离开郑寒磊,去和现在她害怕的这个人在一起——她,怎么会把自己的人生弄到了这步田地?
哼,不管怎么样,她回来了,就决不允许别的女人住进这里!衣胜雪暗下决心。
九(41)十万火急。
郑寒磊开着车车在街上转了两个来回,每辆路过的的士,他都伸长了脖子仔细看。
看不清的,就在人家旁边狠命地按喇叭,非要刺激得人家拉下玻璃窗,大骂他神经失常。
没错,找不到崔乃蓉,他真的会神经错乱,他想。
人家的横眉怒目,郑寒磊一律视而不见,蓉蓉呢?到处都找不到!
脑际里灵光一闪,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今夜真是让衣胜雪给闹昏了头,他记得崔乃蓉搭的那辆的士的车牌号呢,他只需要打个电话查询一下运输公司,该号码车主的联系电话,轻而易举就能知道他把她带到哪里了!
马上行动,那边传来那个司机的声音,郑寒磊觉得整个世界都那么可爱。
“刚才那个小姐啊,在那个——德泰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门前下的车。”
司机为自己的好记忆力而自鸣得意,又说:“好好哄哄她,保管烟消云散。哥们,当爷们就得低声下气些,女人心太小,没办法……”
“谢谢你,谢谢。”
郑寒磊没时间听他说,赶紧转头向德泰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方向驶去。
他不能再让她落入虎口,那个蔡华新,标准的伪君子,还有那个张遥,看崔乃蓉的眼神,就像一只饿猫看见一条鲜活的鱼。
最最可怕的是邹凌峰了,如果他再不赶紧救急,崔乃蓉明天晚上就跟姓邹的订婚了……
崔乃蓉那个犟妞儿,一时负气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呢还!
越想越急,还好,德泰房地产到了。
郑寒磊急三火四地下车,跑进去,电梯在夜间停电,只好一层层向上找。
旋转的楼梯,层出不穷,好像在故意考验人的毅力。郑寒磊找到十八层,才是宿舍。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猛敲一扇门,里面的人说:“要死啊!深更半夜鬼敲门!找谁!”
“请问崔乃蓉在不在?”
他客气的问。
“不在这里!在8898室!”
里面人没好气地说。
九(42)她在不在里面?!
可郑寒磊觉得里面的人真是大慈大悲,他一口气跑到8898室,敲门。
没有人理会他,又敲,又按门铃,还是没人应。
倒是其他宿舍里,伸出些怒发冲冠的脑袋,怒不可遏的脸,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鸭子,呜里哇啦,对着他大发愤慨之声。
郑寒磊灰心极了,想,崔乃蓉不理他,都不给他开门……
他蹲在门口,像一只蜷缩的野兽,充满受伤的痛楚,那些骂他的人都收住了疯狂的声音,悄声把脑袋缩回去了。
走廊里的灯是感应灯,没有声音,就会自动熄灭,当人声消失之后,郑寒磊的眼前,在瞬息间一片漆黑,他就呆在这黑暗里,心里的希望也在一点点黯淡,她到底在不在里面?
蓉蓉,为什么对我没有一点信心?
为什么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
爱要怎么说出口,才能让你确定?
牵挂你的情怀,难道,你一点儿都没有感知?
世界好安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沉重如铅。
“崔乃蓉,如果,你在里面,请打开门,我只要看你一眼,知道你好好的,就走。”
郑寒磊说,如果她在,她会听得清楚。
“崔乃蓉……”
他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从心里最温柔的地方发出。
没有人回应他。
他默默地坐在黑暗里,今夜的点点滴滴在记忆里重温。
在眩目的灯光下,翩翩起舞的崔乃蓉;
拒绝了张遥的引诱,从热闹的人群里,决绝地走出,不肯为权势屈尊降贵的崔乃蓉;
坐在发廊里满脸无奈,又气又笑地等他理发的崔乃蓉;
站在夜风里微微打颤,不胜柔弱的崔乃蓉;从他手中抽出手来,无言离开的崔乃蓉……
他一时太过担心她的反映,反而弄巧成拙,他应该立刻上车追她才对啊!
可是,可是……
鬼才知道他当时算的什么糊涂账!
如此一来,崔乃蓉肯定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以为她走了之后,他会怎样原形毕露呢!
这个傻女人!
九(43)担心她!!
屋子里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
人在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
此时的郑寒磊,正处在这样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莫非他伤得她太重,这份工作她又干不下去了,她一时想不开……
“崔乃蓉!崔乃蓉!崔乃蓉!”
他火山爆发一样的狂轰乱砸起门来,感觉整个大楼都让他砸得摇摇晃晃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大家不约而同有了较好的忍耐力,大概是念及他一片痴情,难能可贵;或者,当他是神经病,随他自生自灭,没人理他自然滚蛋。
灯在那一刻突然全部大放光芒,刺得郑寒磊眼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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