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姬的笑骤然凝在唇边,雪地里的光从窗口映入,显得她的面色格外煞白。
“你怎么来了?”兰姬有种不安的感觉。
“自然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看看你。”黑暗中的女子,语调阴阳怪气。
沉寂了许久,兰姬才道,“主人可有什么命令与我吗?”
“主人早就有令在先,凡事务必以任务为重。既然你怀了身孕,那么时机恰到好处。”女子幽然的说着,一字一句让兰姬心颤不已。
“你什么意思?”兰姬愠怒。
“哼,看样子你是当久了皇妃,忘了自己是谁。兰姬,别人道你是兰嫔,在我这里你什么也不是。主人说过,没他的命令,你不许为皇帝诞下孩子。怎么,你想背叛主人吗?”肃冷的话语,仿若来自冰窖,更似地狱来使。
心中一顿,兰姬的神色更显慌张,“兰姬不敢!”
“你最好不敢。”女子冷然,“莫要忘了主人交代的任务。”
“兰姬必倾尽全力,定要云嫔孤独无援,此生无依。”兰姬的声音都在颤抖。
话音刚落,房里的灯瞬间全部点亮,空荡荡的房内,哪里还有半点陌生之气。来无影去无踪,可见来者武功奇高。
额头微微冒着冷汗,兰姬再没有方才喜悦的神色。她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更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私自诞下皇帝的孩子。背叛的后果,岂是她一介薄弱身躯可以承担得起的。
既然不能生下孩子,那么……兰姬的眼眸突然飒冷异常,“若倾城,既然我生不了孩子,那你也别想。只要没有皇长子,看你如何咸鱼翻身。”
五指紧握成拳,兰姬恨得咬牙切齿。
“来人。”兰姬打开房门,忽然喊道。
刘福海与秋玲急匆匆从不远处跑来,见着兰姬便欣然下跪,“娘娘千岁千千岁。”
“刘福海,皇上今晚可是宿在宛英宫?”兰姬没头没脑的问。
面色顿了一下,刘福海显然一怔。这个问题,方才兰姬不是已经知晓?为何还要再问?不过兰姬到底是主子,刘福海又是个圆滑之人,自然不敢多问,只懦懦的回答,“是。皇上今晚是宿在了宛英宫,想必这会快要安寝了。”
兰姬冷笑,“安寝?丽贵人今夜怕要孤枕难眠了。”随即道,“你们两个一道去宛英宫,务必将皇上请回来。只说是本宫初次有孕,身体不适,还望皇上来承欢宫一趟。”
“如此,岂非得罪丽贵人 ?'…87book'娘娘明知道丽贵人的性子,奴婢这样去请皇上,来日丽贵人不定要在咱宫里闹出什么乱子。”秋玲面色担忧。
“有皇上在,本宫料她不敢造次。”兰姬胸有成竹。她自信,皇帝一旦得知自己有孕,绝然会舍去丽贵人,飞奔过来。何况,她巴不得丽贵人闹起来,如此举宫皆知她有孕之事,对以后的计划进行也是有利无弊的。
秋玲看了刘福海一眼,不再开口,二人忙不迭朝宛英宫走去。
兰姬心底发寒:丽贵人美是美,可惜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举宫独寥寥数人能与自己抗衡,只要挨个除去,以后她便可一枝独秀。有了名利富贵,她还怕什么主子不主子的。
等秋玲与刘福海到了宛英宫,滕丽华正媚眼如丝的粘着慕容元策,一边极尽温柔的为他宽衣解带,“皇上,您可是两天没来臣妾宫里了,可把臣妾想坏了。”
慕容元策以指尖挑起她精致的下颚,对上她美艳的容脸,笑得很轻,“是吗?”
“可不是吗?”滕丽华趁机倒入慕容元策的怀里,吐气如兰间,眸色销魂,“皇上如果再不来,只怕都要不记得臣妾长什么样了!”说着,竟娇滴滴的撒娇,令人的骨头都为之酥软。
“爱妃美貌,岂可忘怀。”慕容元策仍是一副不温不火的表情,这样的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每个女人见到他,总会使尽浑身解数的让他留下来。这样极尽引*诱的神态举止,已不足为奇。
滕丽华的指尖在慕容元策的胸前画着圈圈,刻意撩拨他的冲*动。
慕容元策别有深意的噙着笑,陡然将她拦腰抱起,“小妖精,你就如此迫不及待?”
圈住他的脖颈,滕丽华发出低低的嘤咛,恰到好处的化百炼钢为绕指柔。慕容元策抱着她,缓步朝床榻走去。刚将滕丽华放在床上,门外便想起刘福海与秋玲的声音,“奴才刘福海跪请圣安。”
“奴婢秋玲,跪请圣安。”
眉头微蹙,慕容元策心底生疑,承欢宫怎这个时候来人 ?'…87book'他自然知道外头两个人,是来请他去承欢宫的。但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他并不预备离开宛英宫,“何事?”
刘福海看了秋玲一眼,径自答道,“启禀皇上,承欢宫兰嫔娘娘有孕,还望皇上去一趟承欢宫。”
秋玲随即接过话茬,继续道,“兰嫔娘娘初次有孕,身感不适,切盼皇上。”
“皇上?”滕丽华一把抓住几欲转身的慕容元策,容色哀怨,“皇上今晚已经答应臣妾不走,君无戏言啊!”
慕容元策冷冷笑着,“丽贵人是要朕下旨,才可离开此处?”
滕丽华陡然一颤,立刻神色大变,从床上一骨碌滚下,跪倒在地,“臣妾不敢!”
拂袖走向门口,慕容元策面无表情,只眼底带着一丝不被察觉的喜悦。扫一眼门前跪在的两个人,慕容元策傲然伫立。窦辞年急忙将大氅披在慕容元策肩头,借着昏暗的宫灯与雪色反光,他看到慕容元策微凉的表情。
到底是喜是悲,独慕容元策自己知晓。
外头下着雪,窦辞年撑了伞,随慕容元策直接去了承欢宫。身后,滕丽华气得脸都绿了,恨恨的直跺脚。
“娘娘,兰嫔定是故意的。”婢女新言煽风点火的说,大有惟恐天下不乱的势头。
“兰嫔!”滕丽华咬牙切齿,“你这样卑微的身份与本宫平起平坐那么久,如今更是骑在本宫头上,叫本宫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新言压低声音,“娘娘,如今云嫔有了身孕,以后的位份只怕会更尊贵了。”
滕丽华冷笑,“宫里的意外无时不有,谁能保证兰嫔最后能安然无恙的诞下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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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赶尽杀绝?
“兰嫔!”滕丽华咬牙切齿,“你这样卑微的身份与本宫平起平坐那么久,如今更是骑在本宫头上,叫本宫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新言压低声音,“娘娘,如今云嫔有了身孕,以后的位份只怕会更尊贵了。”
滕丽华冷笑,“宫里的意外无时不有,谁能保证兰嫔最后能安然无恙的诞下皇嗣?”
新言咯咯笑着,“娘娘所言甚是。”
兰姬,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隔天,举宫皆知兰姬有孕之事,连皇后苏流云都吓了一跳。想着自己的肚子竟然这般不争气,始终没有动静,愈发焦急愤恨。就连滕丽华来请安,苏流云都一改常态,没有给她好脸色。
相比兰姬,苏流云倒是更愿意与滕丽华为伍。毕竟滕丽华的心思没兰姬深沉,用起人来也不那么费劲。兰姬城府太深,苏流云无法完全驾驭,用着不放心。
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滕丽华守不住皇帝,竟在夜里还被兰姬轻而易举的唤走。滕丽华走在宫道上,顶着众人戳脊梁骨的指指点点,心里恨意阑珊。
不就是怀个孕吗?闹得尽人皆知。如今举宫都拿此事做笑话,滕丽华自觉抬不起头。
气愤之余,滕丽华恨然掀掉雨伞,任由雪花飘落发间,落于身上。
“娘娘?”新言急忙拾起雨伞,替滕丽华遮雪,“娘娘别气坏了身子,划不来。”
“现在满宫都拿本宫做笑柄,本宫还有何掩面在宫里存活?”滕丽华恨不能将兰姬千刀万剐,拳头紧握,“新言,你去御膳房拿些盐。”
新言一怔,“娘娘,您糊涂了,要盐做什么?”
“听说兰嫔现在经常去天坛祈福?”滕丽华的眼底闪烁着迫人的寒光。
“是。”新言恍然大悟,“娘娘的意思是……”
“把盐洒在天坛最上方的阶梯处,悄悄的别教人知道。”滕丽华拂袖而去。
心头一紧,新言忙跟上去。盐落于雪中,会慢慢融雪。这样的天气,一旦雪融,势必会结冻成冰,异常滑脚。天坛的阶梯高而陡,若是从上头滑下来,那么……常人尚且摔个半死,何况有孕之人。
雪花纷纷扬扬,连日来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
若倾城正站在廊檐下闭目聆听下雪的窸窣声,陡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待睁眼,却是弄凉焦灼的表情,不觉一愣,“弄凉,何事如此慌张?”
“小姐,兰嫔让刘福海来请你,说是要你去一趟天坛。”弄凉欲言又止,惴惴不安。
“刘福海还说了什么?”若倾城不是傻子,弄凉的表情显然是有事隐瞒。
弄凉咬紧下唇,许久才吞吞吐吐道,“刘福海说小姐你……说小姐有欺君之罪,如果不想累及披香殿众人,最好只身前往。”心头一紧,弄凉陡然抓住若倾城的手,“小姐还是别去,弄凉看那兰嫔定是不坏好意。每每见到兰嫔,弄凉总会心神不安,好似会有劫应在她身上一般。”
半低着头思索,若倾城很快就明白刘福海的意思。除了佯装失明,她没有一丝破绽可寻。想必兰姬已经看出了端倪,抑或是手中有了证据,否则不会让刘福海堂而皇之的过来相邀。只是若倾城还猜不透,兰姬相邀天坛的用意到底为何?
徐徐起身,若倾城娇眉紧锁,“弄凉,我出去一趟,不要告诉任何人。”语罢,不顾弄凉的阻拦,若倾城撑着伞大步朝天坛走去。
弄凉急得直跺脚,又没有别的办法。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对了,可以去找她。二话不说,疯似的朝甘露宫跑去。
兰姬所言不假,欺君之罪可大可小。慕容元策此生最恨欺骗,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佯装失明,他一定会以为她在耍他,势必不会轻饶披香殿的每一个人。若倾城自己受罚便罢,如果连累披香殿无辜的宫人,教她于心何忍?!
仰头望着神圣的天坛,曾经她的父皇在此祭天,她风华无限的站在上头俯视百官。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至今还在她的耳际徘徊。可惜人事已非,过去的再也回不去。
兰姬已经站在上头等她,秋玲望着兰姬脚下的阶梯,又别有深意的望着兰姬。收到的是兰姬微怒的表情,秋玲只好悻悻的退下。
拖着笨拙的身子,若倾城几步一停歇的走上天坛,傲然站在兰姬跟前。冷眼看着兰姬笑靥如花的表情,若倾城很难将她跟蛇蝎美人联系在一起。兰姬的笑,干净得如白雪,心底却蕴藏着致命的毒药。
“你到底要说什么?”若倾城开门见山。这样冷的天气,在这样的地方谈话,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目光落在若倾城圆滚滚的腹部,兰姬笑得邪冷妖媚,“云嫔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皇上,你已复明之事?”
若倾城心里一颤,兰姬果然还是知道了。面色仍是淡然从容,“这是本宫自己的事,就不劳兰嫔费心。”
“想必你也知道,皇上最恨欺骗。如果皇上知道云嫔骗了他这么久,你觉得后果会怎样?”兰姬挪着身子,缓缓靠近阶梯。
“哼,这句话该由本宫来问,兰嫔你到底想怎么样?”若倾城自知来者不善,又岂肯轻易服输。
兰姬眺望远处,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是淡然的哀伤,“能生下自己的孩子,真好。可惜,本宫是做不到了。”
“你什么意思?”若倾城突然有种极度的不安。
“如果本宫现在就去告诉皇上,云嫔假意失明,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用披香殿满宫宫人的血来祭奠这场圣洁的白雪?”兰姬远远看见刘福海一溜小跑过来,嘴角陡然扬起胜利者的欢笑。脚步随即迈向阶梯,眸色似血。
若倾城一把拽住她的手,“兰嫔,你我近日无怨远日无仇,何必赶尽杀绝?”
“是吗?”兰姬笑得诡异,惊悚的表情一直印入若倾城的心底。不远处,慕容元策向这边疾步而来。
猛然甩开若倾城的手,兰姬的眸子重重闭上。
若倾城瞪大眼眸,欲救不能。眼睁睁看着兰姬的身子像滚绣球一般滑向阶梯,而后不断翻滚,最后仰卧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低眉望着自己颤抖的手,若倾城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接窜入心房,整个人都寒透了。敛了神,急忙奔下台阶。迎上的,是慕容元策生冷发狠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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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你死生不复相见(小草哭了)
若倾城瞪大眼眸,欲救不能。眼睁睁看着兰姬的身子像滚绣球一般滑向阶梯,而后不断翻滚,最后仰卧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低眉望着自己颤抖的手,若倾城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接窜入心房,整个人都寒透了。敛了神,急忙奔下台阶。迎上的,是慕容元策生冷发狠的眸子。
“不是我。”若倾城陡然明白,这样的场面,她所有的解释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视线在触及地面一滩血红时,心也为之颤抖。她何其明白,这代表什么,生命的流逝,无可挽回的死亡。
“兰儿?兰儿?”慕容元策疯似的抱着兰姬,愤怒的唤着她的名字。那一刻,若倾城痛彻心扉,在苏青宁面前,她仍是那个不被信任的人。即便她不是苏青宁,即便她只是与苏青宁极为相似的兰姬。若倾城还是输了,这一次,输得彻彻底底。
若倾城站在慕容元策跟前,面色无温,容色绝傲,“皇上,臣妾没有。”
迎面而来一记响亮的耳光,若倾城的身子重重摔倒在地,眼泪突然滚下来。腹部传来隐隐的疼痛,若倾城拧起眉头,紧咬下唇。身上再疼,也不及心里疼,一直疼到了骨子里。倒卧在冰冷的雪地里,若倾城觉得自己的血液正在凝固。
“为什么?”慕容元策冲她嘶吼,眼底血戾,带着杀人的愤恨,“若倾城,你就这么容不得兰儿吗?杀了青宁还不够,你现在连兰儿也不放过?若倾城,你好狠毒!”
咧开唇角干哑的的苦笑,若倾城只觉得悲哀、凄凉、绝望,“原来在你眼里,倾城如此不堪。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轻许诺言。既然做不到,就不该说出口。”一路走来的艰难困阻,他逐渐软化的心,一句句看似承诺的话语,原来都是假的,不过说说而已。
“哼。你真以为朕对你动了情吗?告诉你,如果不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早已死了千万次。”慕容元策怒气盎然,血气冲上脑门。将鲜血淋漓的兰姬抱在怀里,眸色焦灼惶恐。
你对她,原来已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么我呢?我又算什么?慕容元策,我到底算什么?
若倾城泪如雨下,“当真?”
心头一颤,慕容元策正欲开口,怀中的兰姬却幽然睁开眼眸。痛苦的表情,拧紧的娇媚,令人好不怜惜。颤抖的唇匍出冰冷的话语,“皇上,云嫔假意失明,她怕臣妾将之事说出,所以、所以想置臣妾于死地。臣妾。。。。。。臣妾的肚子、肚子好痛,求皇上救救臣妾,臣妾……”
兰姬的头重重倒伏在慕容元策的怀里,慕容元策整个表情都慌了。
若倾城的心,顷刻间碎了一地,再也无法拼凑。
狠狠瞪着若倾城死灰般的容颜,慕容元策的愤怒达到了极致。他恨!恨她的虚伪,恨她的欺瞒,他已经试着为她敞开心门,她却假装失明。此时此刻,慕容元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被若倾城玩弄与鼓掌之间。
“兰儿所说是否属实?”慕容元策死死盯着她的眼眸。
明眸璀璨,泪眼婆娑。若倾城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他冰冷的眼睛,“是!臣妾是假意失明,臣妾骗了你,骗了好久好久。”
“若倾城,你真的该死!”慕容元策的身子都有些颤动,恨得切齿。
不远处,弄凉领着安璧一路小跑而来。
安璧一听弄凉来报,说是兰姬单独约见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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