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元策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何必明知故问?”
低头轻笑,窦辞年岂会不知慕容元策的心思。当初慕容元策之所以宠幸花未眠,只是想从花未眠身上,取得一样东西。对花未眠,他何曾有过一丝真爱,半点在意!如今花未眠丧子,正好打压她以往的嚣张,对慕容元策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没了孩子这个筹码,他倒要看看,花未眠的嘴还能有多硬。到时候,她必得乖乖的吐出实情,用来讨好他。
思及此处,慕容元策没有踏进寝殿,而是转身走向宫门。
夏音愣在门口,皇上他……难道……娘娘失宠了!
以后不想见的,便可不见
没了孩子这个筹码,他倒要看看,花未眠的嘴还能有多硬。到时候,她必得乖乖的吐出实情,用来讨好他。
思及此处,慕容元策没有踏进寝殿,而是转身走向宫门。
夏音愣在门口,皇上他……难道……娘娘失宠了!
若倾城这一躺下,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寒云不眠不休的伺候在旁,心急如焚。太医的药一直断断续续的喂进若倾城嘴里,始终不见好转,怎不令人心焦。期间,慕容元策隔几个时辰便来,坐坐又走,没再踏入后宫一步。
多少人盼着若倾城一睡不起,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担心若倾城安危。
轻轻的一声嘤咛,若倾城的眉头陡然凝起。一旁的寒云幡然怔住,忙不迭上前查看。果然见若倾城睁开眼睛醒转,不觉喜不自禁,忙冲身后的宫婢道,“快去禀报皇上,娘娘醒了。”
宫婢匆匆而去,寒云却发现了问题。
若倾城的眼眸空空荡荡,毫无神采,与一贯的璀璨极为不同。渐渐的,若倾城的表情从茫然转为焦灼,最后化为惊恐。
“娘娘?娘娘?”寒云轻声唤着。
“这是……哪里?”若倾城的身子有些颤抖,声音都开始飘忽起来。
“娘娘,这是您的寝殿啊!”心中隐隐觉得不好,寒云手心捏了把冷汗,“娘娘,您可有好些。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滚下来,太医费了一身医术,总算保得娘娘母子平安。只是这几日娘娘必得卧床静养,绝不能起身的。
记忆迅速回到那日,若倾城的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寒云,为何不点灯呢?”
寒云一急,心下生疑,“娘娘?娘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四处分明烛火通明,为何若倾城会有此一问?
煞白的脸,空洞的眼眸,若倾城的眼泪忽然滚落。张开五指在自己的眼前拼命晃动,仿佛……终于,薄唇匍出心碎至极的一句话,“我……我看不见……为何我的眼睛……”
那一刻,寒云彻底明白了。登时身子僵硬,震在当场。
门外一声惊呼,“皇上驾到!”
寒云扑通一声跪在慕容元策跟前,容色极为不好,“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元策得知若倾城苏醒,立即从御书房赶来,脸上难掩的一丝喜悦,“云嫔如何?”随即越过寒云,行至若倾城床前,却见她神情呆滞,泪湿枕巾。心头一顿,慕容元策压低声音凑近若倾城,“倾城……”
脸上浮起一丝如灰的绝望,若倾城几乎不去看他。
“发生何事,云嫔为何会这样?”慕容元策愠怒,转身直视寒云。
抬头,寒云的目光缩了缩,慕容元策一身寒气足以教人生畏,“娘娘好似……娘娘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什么?”慕容元策陡然转身,直视若倾城空洞得可怕的眼睛。在这双清澈的秋眸里,再也看不见曾经的璀璨与明媚。缓缓坐在床沿,慕容元策伸手拾起若倾城冰冷的柔荑,鼻间好一阵酸涩,“倾城……”
曾经,他也这般温柔的呼唤,她甘之如饴。
而今,她只剩下空洞的双眸可以相付,再无其他情感。
“是上天惩罚我,所以让我瞎了眼。”若倾城低语呢喃,只这一句,足以痛彻心扉。也是这一句,慕容元策忽然蹙眉,她说的,分明就是他。她爱上他,才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也许,真的是天理循环。
“这样也好,以后不想见的,便可不见。”若倾城继续说着,顷刻间泪如雨下。她知道他坐在她床边,她也知道,此时此刻他正握着她的手。可是,她再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再也无法看见他的脸。除了记忆里的容颜,他已不复存在,“皇上,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应该恨我。是我的出现,打破了你原本安逸的生活,毁去了本该属于你的幸福。如果没有我,也许此时此刻陪在你身边的,是她。”
慕容元策痛苦的眯起眸子,他不知道,若倾城为何忽然会说这些。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若倾城凄美的笑着,眼泪却止不住滚落,“明知道这个问题有多愚蠢,可是,我却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也许,是对你还抱着一丝幻想。又或者,只是个结束前的暗语。一旦得到明确的答案,过往的一切都会化作云烟消散。”
“云嫔,你累了,好生休息吧!”慕容元策起身欲走。再留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话,句句戳在他的痛处。
“我瞎了。”若倾城再次开口,绝望如灰。
深吸一口气,慕容元策佯装淡定,“那又如何?”
若倾城沉痛的闭起眼睛,“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初已经死在金殿上。”看不见他的脸,她好怕有一天,真的会忘记,他到底是何模样。如果那样,她会生不如死。慕容元策,我好怕再也想不起,你的样子。
拂袖而去,所有人都看到慕容元策脸上的愠怒,都以为云嫔触怒龙颜。
唯独身后的窦辞年知道,皇帝是生自己的气。他与若倾城一样,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将自己禁闭,一样的死鸭子嘴硬。其实他们之间只有一张窗户纸,捅破了,也就天下太平了。
可惜……
可惜花未眠的孩子,就此夭折,太医已经证实,原是个男胎。而慕容元策,自花未眠小产后,再也没有踏进过清微宫一步。如今整个后宫都把花未眠当一个笑话,当做被遗弃的嫔妃看待。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娘娘?”夏音面露难色,看着花未眠端坐梳妆镜前,目露凶光。
“为何不是血燕?”花未眠嘭的一声将玉碗摔碎在地,碗中的燕窝洒落一地,“你们一个个是不是看本宫失势了,就敢这样糊弄本宫,踩在本宫头上是不是?”
夏音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是皇后娘娘下旨,血燕尽量供着披香殿,若有不足,便从咱宫里扣除。”
“皇后摆明了要跟本宫作对,如今本宫没了孩子,更是处处压制本宫。”好你个苏流云,风水轮流转,如今也换你凌辱本宫了。花未眠切齿痛恨,如果不是若倾城拽了她一把,她何至于滚落阶梯,沦落到今日任人欺凌的地步。
不行,她不能这样下去,否则下一个宫奴便是自己。她要反击!往慕容元策的紧要处,狠狠戳下去。
花未眠的处心积虑
“皇后摆明了要跟本宫作对,如今本宫没了孩子,更是处处压制本宫。”好你个苏流云,风水轮流转,如今也换你凌辱本宫了。花未眠切齿痛恨,如果不是若倾城拽了她一把,她何至于滚落阶梯,沦落到今日任人欺凌的地步。
不行,她不能这样下去,否则下一个宫奴便是自己。她要反击!往慕容元策的紧要处,狠狠戳下去。
精心装扮,胭脂粉黛尽妖娆;双目明媚,妖艳红唇无限风情。花未眠一如当日承宠时的妩媚姿态,一颦一笑间风华尽显。
“如何?”花未眠拧头冲夏音冷道。
夏音一震,“娘娘貌若天仙,无人可比。”
骄傲的昂起头,花未眠珠钗华丽,浅笑盈盈。灼灼细步,温柔备至,“如此甚好!”她偏不信,这般容貌,也不得慕容元策的回顾。好不容易爬到今日的地步,断不能再被打回原形。决不能!
望着镜子里容貌出众的自己,花未眠忽然想起多年前的自己。被人贩子卖入青楼,为保持清白,她何等疯狂的从青楼逃离,正巧被离宫游玩的若倾城所救。只一眼慕容元策,她便心动不已,誓要成为慕容元策的女人。为此,她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今日的富贵。
小心谨慎的侍奉若倾城,一步步谋划接近慕容元策。挑起慕容元策对若倾城的恨意,一点点离间他们的感情。她就是这样,爬上了慕容元策的床,成了如今高高在上的清微宫主位——贤妃娘娘!
何等殊荣!
不过,花未眠更清楚,慕容元策为何会成全她。只因她的手中,握着一样慕容元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眸子变得冰冷至绝,花未眠的表情惊悚到极点,眼底的光,足以让一切灰飞烟灭。五指微微蜷握,心头的恨腾然而起。若不是那日若倾城回朝,带她入宫,却将她独自一人留在春风殿……
她绝不会遇见醉意朦胧的若纣,更不会被他凌辱践踏……
也是那日,她听见若纣的酒后之言。
当她衣衫褴褛,哭着跑出春风殿时,只见到若倾城微震的神情。她恨!恨若倾城!自此心中认定,若倾城必是见她有意慕容元策,便设计了这个局。以为只要她失身于若纣,即可消去她的妄念。
趾幽国的大军攻入皇宫时,她就站在宫墙之上,冷眼看着大汶的军队节节败退,最后冲入后宫。不久,她便听见若纣被擒的消息。可惜,若倾城未死,花未眠的恨愈发燃烧如火。当夜,她便找到了慕容元策。
果不其然,慕容元策宠幸了她,只为她口中的秘密。也是她划破手指滴血在床褥上,才能蒙骗过关。
当然,花未眠也不傻,没有确定自己是否真能享受荣华富贵之前,不会告诉慕容元策真正的答案。
“娘娘?娘娘?”夏音的一阵呼喊,将花未眠的思绪迅速从虚幻的世界,拉了回来。幡然醒转,花未眠的眉头微微蹙起,面露凄然。耳边是夏音焦灼的声音,“娘娘,您怎么了?”
敛了神色,花未眠端正姿态,“去春风殿!”
“是。”夏音忙不迭跟上。
这个时候,皇帝下了朝都会在春风殿休息。花未眠熟知慕容元策的习惯,便直抵春风殿,企图用自己的美貌,再次换回慕容元策的宠爱。
刚进春风殿,便见到窦辞年站在寝殿门口。一见是花未眠来了,窦辞年急忙迎上去施礼,“奴才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起身。”花未眠傲慢惯了,从不将窦辞年放在心上。
窦辞年的心里明白,花未眠是为了慕容元策而来。想必皇帝这段时间的冷落,叫她心内不安了。思及此处,窦辞年拦住几欲进殿的花未眠,笑脸迎人,“娘娘留步!”
“怎么,你敢阻拦本宫?”花未眠愠怒,想不到自己失势了,竟连窦辞年这个阉人也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本宫要见皇上。”
皮笑肉不笑,窦辞年一甩拂尘,“皇上正在休息,娘娘还是别去打扰为妙。若然皇上怪罪下来,谁也吃罪不起。”
闻言,花未眠的脸上黑沉至极,“如果皇上怪罪,本宫一力承担!”
“娘娘!”窦辞年依旧不肯放花未眠进去,“娘娘侍奉皇上已久,想来也知道皇上的脾性。皇上休息时,最不耐被人打扰,娘娘若然闯进去,万一龙兴犯了,对娘娘您可是有害无利啊!”
顿了顿,花未眠的脸色更加难看,有些煞白。视线焦灼的望向门内,却也不敢再往里冲。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几近失宠,若然再惹怒皇帝,恐怕会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心中盘算了一会,冲窦辞年道,“既然如此,就请窦公公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本宫求见皇上有要事相告。”
“娘娘稍等,奴才这就替娘娘进去瞅瞅。”窦辞年躬身进去。
花未眠在外头等着,焦灼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想不到失宠了,连见皇帝一面都这般困难。花未眠终于彻底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后宫,贤妃如何,皇后又如何,没有皇帝的宠爱,一刻也不能存活。
慕容元策正站在临风的窗下静思,神情严肃而微带哀戚。剑眉紧锁,薄唇抿出生冷的弧度。双手置于背后,袖管闲逸的垂着。微风吹入,撩起他鬓间的散发,幽然飘扬。一身金丝龙袍的男子,不知心思何物,伫立窗下,久久没有回神。
“皇上?”窦辞年压低声音跪在慕容元策的身后。
“贤妃来了?”外头的动静,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愿见她罢了。
窦辞年微微颔首,“是。贤妃娘娘让奴才前来请旨,是否传召?”
慕容元策轻叹一声,敛了所有的神色转过身来,眸色微寒,“她可有说什么?”
“娘娘说,有要事相告。”窦辞年原话转达。
眼底流光微转,慕容元策冷笑一声,“想来,朕也有不少时日未见贤妃了。去告诉贤妃,让她回宫等着,朕晚上会去清微宫。”
“奴才遵旨。”窦辞年施礼退下,摸不清慕容元策心中到底怎么想。撂了花未眠这么久不理不睬,一下子又转了性子,要去看她。
果真是君威难测。
外头的花未眠得知情况,自然欣喜若狂,二话不说便离开了春风殿,回去清微宫好好准备。她发誓,只要慕容元策来了,必不会教他再舍得离开自己的床榻。若倾城!苏流云!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安璧的心细如尘
外头的花未眠得知情况,自然欣喜若狂,二话不说便离开了春风殿,回去清微宫好好准备。她发誓,只要慕容元策来了,必不会教他再舍得离开自己的床榻。若倾城!苏流云!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冷冷清清的荷池,安璧来来回回走了多次。
终于,身后的秀儿实在忍不住,“娘娘,这荷池如今连残荷都不剩,还有什么值得赏玩的?”
安璧低头轻轻一笑,视线不断扫视四周,从地面到路旁花草,一样不落。冬日的风吹在脸上,刺刺的疼,安璧拉紧了肩头的披肩,“没什么,本宫只是随意走走。整个后宫再没有比这里,更安静的去处了。”
秀儿轻叹一声,“娘娘自从身子好了,便再不得皇上宠爱,倒不如多想想自身的荣辱,也好过这样寂静的存在。”
“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何必去争去抢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璧对于天家富贵,丝毫不放心上。
许是累了,安璧在荷池旁的亭子里坐下,视线落在被寒风不断吹起涟漪的水面。杨柳萧条,万物萧瑟,想必就是冬日最常见的风景。一路找寻,一无所获,安璧的眉头纠结得愈发生紧。
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若倾城那日落水不似意外,倒像是人为。须知栏杆完好无损,四处也没什么会滑脚的地方。荷池的小径都是用最防滑的六棱石子铺就,若倾城怎会无缘无故落水。尽管宫中尽传,若倾城是自溺,但安璧偏偏不信。
若倾城不似轻生之人,若她当真想死,大可在国破时一死了之,绝不会苟活至今。之所以倔强的活着,就是因为不想死。跳荷池自尽!简直滑稽透顶!
“娘娘,您到底在找什么?”秀儿不解的问,一路上见安璧左顾右盼,直觉告诉她,她的主子在找东西。只是到底找什么,秀儿却闹不明白。
安璧轻笑一声,望着秀儿纯澈的眼眸,“没什么。秀儿你别问,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在这深宫之中,知道得太多,未见得是件好事。
秀儿倒是挺喜欢这个性子沉静的主子,虽然不得宠,不争宠,但是对他们这些宫婢却没有一点架子。只是,秀儿隐隐觉得安璧的心中有事,是那种很沉重很沉重的心事。还好上次丽贵人被云嫔训斥了一番,这才没人再敢来甘露宫寻衅。只是如今兰贵人颇受恩宠,来得次数也少了多。大抵,谁也不会喜欢,跟备受皇上冷落的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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