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倾城攥紧裹身的毯子,脱离他的怀抱,缩在软榻一角慌乱的看着慕容元策,“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外头的奴才好不懂事,也不知道通传一声。”
“是朕不许他们出声。”慕容元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极不情愿的将视线从若倾城白皙光滑的身子上挪开。这样的身体,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情不自禁。
顿了顿,若倾城敛了自己的惶乱,终于定下心神,“昨日承蒙皇上相救……”
不待她说完,慕容元策瞟了她咿一眼,“朕不是救你,所以你无需对朕心存感激。”他要的,不是她的感激,绝不是。
手,微颤着抚上自己的小腹。是的,他只是为了他的孩子而已,从来都不是为她。原是她,自作多情了。
“你放心,我会遵守诺言,平安生下这个孩子。”若倾城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爱了他两年,却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每每看到他的无情,她总会肝肠寸断。
慕容元策赫然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还好吗?”若倾城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脚步停住,慕容元策直挺身躯,缓缓转过身来看她,容色略带肃杀,“你就如此放不下一个贱婢?”
他当然明白,她在问什么。不过就是一介宫婢,区区弄凉!心底的醋意氤氲而起,逐渐凝住他好看至极的眉头。
若倾城的口吻淡若清风,轻如蚊蝇,“她……还活着是吗?”
一步一顿回到她的面前,慕容元策突然伸手捏起她精致的下颚,四目相对,爱恨交织。她看见他眼底熊熊燃烧的大火,“若倾城,朕说过的话,你似乎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我只想知道,弄凉是否安全?”没有弄凉在旁,若倾城只觉孤独无助,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身边的人,仿佛随时会背叛她,她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便寒云,她也是时刻提防着。
眼眸死死盯着她,眼底泛出的晶莹刺痛了慕容元策。若倾城强忍住眼泪,这般倔强的仰望,生生撕碎了他的理智。
下一刻,他陡然欺上她薄如蝉翼的红唇,霸道而深刻。手,托住她的后脑,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拒绝。舌尖,灵巧的撬开她紧闭的贝齿,探索属于她的甜蜜滋味。发间、身上幽然散发的馨香,若隐若现,好闻得无与伦比。
这样的女人,简直是上天派来诱惑他的尤物。
若倾城无力的抗拒,在这样温暖的环境里,人的理智会逐渐被情感所代替。疲倦了抗拒,疲倦了倔强的坚持,疲倦了彼此的伪装,剩下的只有放纵以及……怜惜。
孕期三个月内,正是不安稳的时期,即便他的身子已经有了感觉,却真的不想伤害她。望着身下紧闭双目的女人,眼角的那滴泪,笔直坠入他的心底。微微的,有些疼。捧起她流泪的脸,以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
侧卧在她身后,轻柔的环住她的腰肢。慕容元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是这样抱着她,他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一瞬间,仿佛天地万物都已消失。剩下的,只有怀里这个默默流泪的女人。她的泪,落在他的胳膊上,让他的血液都为之沸腾。
倾城,就让朕这样抱着你,抱一下就好。
没来由的,慕容元策觉得心开始沦陷了。
后宫,果然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不消片刻,皇帝进了披香殿,许久未离开的消息,传入了后宫。只一盏茶的功夫,举宫皆知。
花未眠气得直跺脚,双眸爆发出浓浓的恨意。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云嫔不过是仗着肚子里的龙嗣邀宠。再怎样,风头也无法盖过娘娘您的。”夏音在旁边逢迎谄媚。
“贱人就是贱人,竟然勾引皇上!”花未眠怒气不减,眼底血红,“若倾城,咱们走着瞧!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何时!”既然苏流云治不了你,那本宫只好亲自出手,好好会一会你这个备沐皇恩的云嫔!
梅林情深,冤家路窄
“贱人就是贱人,竟然勾引皇上!”花未眠怒气不减,眼底血红,“若倾城,咱们走着瞧!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何时!”既然苏流云治不了你,那本宫只好亲自出手,好好会一会你这个备沐皇恩的云嫔!
入冬的天,愈发冷了,今儿一大早起来,外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白雪积了厚厚的一层,视线所到之处,皆为皑皑之色。寒云从内务司领了更柔软加厚的被褥与冬衣,若倾城因为怀有身孕,愈发不能冻着。
“这领子上、袖口上的毛,出得极好,油光水滑的。”寒云笑着为若倾城穿好衣服,端来炭盆放在她脚下。
“外头下雪了吗?”若倾城忽然问,面上带着一丝哀伤。犹记得三年前下雪之际,她还跟她的父皇一起赏雪。若纣屏退所有人,她便穿梭梅林之间,舞了一曲《踏雪寻梅》。而今,人事已非。她的父皇,已不在人世,再也看不见她倾世之舞。
寒云起身走到门口,稍时返回,冲若倾城道,“娘娘,外头雪停了,如今太阳正好。”
“是吗?”若倾城微怔,脑子里是那日慕容元策紧拥她时的场景。那个拥抱,如此温暖,令人难以自拔。门口吹进来一阵雪风,若倾城打了个冷战。随即敛了所有思绪,起身向外头走去。
外头的阳光果真很好,暖暖的仿佛散出了白雪的芬芳。四下银装素裹,煞是好看。寒风吹在脸上,带着融雪的寒意。若倾城一身深蓝色的锦绣曼陀罗华衣,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跟白雪摩擦,发出嚓嚓的细碎之音。
这是入冬的第一场雪,下得不是很大,所以积雪不是很深。若倾城的鞋子轻轻踩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翼翼。
“娘娘当心些,融雪的时候最是湿滑。”寒云谨慎的搀着若倾城。
“不知道梅林的梅花,可有开尽?”若倾城有些神情恍惚,往事历历在目,心痛如绞。趾幽国常年下雪,她经常背着慕容元策,偷偷跑到雪地里嬉戏。而慕容元策总会突然出现,一把将她扛到肩头,愠怒着带回房间。
他说,万一冻着,可怎么好?教他如何舍得……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真心的。
直到国破,她才明白,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耳边传来寒云轻柔的声音,“梅林的梅花早早的盛开了,如今逢着下雪天,怕是更好看了。”
“走吧,去梅林。”若倾城深吸一口气,却原来心好痛。
满目火红的颜色,在白色的世界格外瞩目。红梅傲雪树枝头,不曾吹堕北风中。成片的梅树围湖而植,沿着蜿蜒的小径能直抵湖心亭。建筑极为精致的亭子,屹立在精工雕铸的乱石之上,站在那里,能将整个梅林尽收眼底。
这原本就是若纣为了若倾城而建,只因她喜欢这火树银花般的场景,她的父亲便给了她一个刻骨铭心的场所。也是在这里,她第一次遇见。那个叫慕容元策的趾幽国太子。
湖面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若倾城在寒云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拾阶而上,走向假山上方的亭子。抬头,亭子上的牌匾依旧,是若纣亲笔所书:寻梅亭。
轻叹一声,若倾城带着凄美的笑靥缓缓坐下,寒云为她拉紧了肩头的披肩,“娘娘当心身子,此处风大,稍事休息便走吧。”
若倾城颔首,“本宫不会久坐,你放心就是。”若然冻出病来,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毕竟腹中有着她的骨肉至亲。事实上,她此刻最亲的人,也就这未出世的孩子了。
寒云直起身子,眺望远处,这般场景果真赏心悦目。红白相间,尤其是不远处那一丛碧色的梅花,格外的好看,淡淡的绿色,像极了涧边幽兰。梅花散发着幽香,在雪地里尤为清新。莫怪若倾城喜欢这个地方,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娴雅之境。
“那年,他站在这里对我说,他叫慕容元策,乃趾幽国太子。”若倾城痴然凝笑,眼底却泛着泪光,“他笑得真好看,就像那日的阳光,一直照进人的心底,让人再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只为那轻轻一笑,她便飞蛾扑火,身心俱焚。
寒云低低的轻叹,却听见若倾城继续道,“趾幽国的梅花再美,也比不上此处的分毫。”这里,有父皇的爱,也有她的情。
抬眼间,远远看到花未眠款款而来,若倾城眉头微蹙,大有煞风景的反感。寒云也见到了花未眠,自知两人向来不睦,便道,“娘娘,咱回宫吧?”
若倾城颔首,起身便走。
熟料,底下的花未眠,身子虽重,脚步倒挺快。若倾城还未走完阶梯,,花未眠便在半道上拦下了她的去路。
寒云冲花未眠施礼,“贤妃娘娘千岁。”
斜眼看她,花未眠趾高气昂,视线飘落在面色有恙的若倾城身上,“怎么,云嫔还想让本宫重新教教你,何为宫规礼仪吗?”
明知她来者不善,若倾城只得忍耐,微微欠身,“见过贤妃娘娘。”
冷哼一声,花未眠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一脸的得意,“云嫔是看本宫不顺眼,蔑视本宫,所以一见到本宫就想走,是吗?”
“臣妾不敢。”花未眠的位份在若倾城之上,这点尊卑,若倾城清楚得很。
“启禀贤妃娘娘,云嫔娘娘身子不适,这才准备转回披香殿,并无蔑视贤妃娘娘之意。”寒云帮若倾城解围。
“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同云嫔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介宫婢插嘴!”花未眠愠怒,原本她就是冲着若倾城而来,自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寒云伺候过慕容元策又怎样,说来说去,也还是个贱婢。在花未眠眼中,都是一样的奴才!
寒云跪身,“贤妃娘娘恕罪。”
见状,若倾城重重呼吸,“寒云不过是个奴婢,娘娘何必与她置气。”
花未眠走近若倾城,直视她冰冷的眼眸,凄寒冷笑,“云嫔果然心地善良,自家的奴婢都如此呵护。可惜,你护得了寒云,却护不住弄凉。”
骤然睁大眼眸,若倾城的心陡然一颤,登时抓住花未眠的手腕,“你说什么?”
唇角带着森冷的笑意,花未眠笑得令人发怵。若倾城竟然扣住了她的手腕,简直是自己找死。心底突然冒出一个阴毒的计划,视线瞟了一眼高高的台阶。如果教若倾城从这里摔下去,那后果,又会如何?
花未眠,自食恶果!
骤然睁大眼眸,若倾城的心陡然一颤,登时抓住花未眠的手腕,“你说什么?”
唇角带着森冷的笑意,花未眠笑得令人发怵。若倾城竟然扣住了她的手腕,简直是自己找死。心底突然冒出一个阴毒的计划,视线瞟了一眼高高的台阶。如果教若倾城从这里摔下去,那后果,又会如何?
寒云猛然触及花未眠阴冷的眼眸,心底咯噔一下,大叫一声不好。立刻箭步冲上去,眸色惊惧到极点。
却见花未眠借着甩开若倾城的手,顺势推了若倾城一把。身子的重心突然偏离,若倾城惊恐的尖叫,不由自主的往后仰。
底下,是十数级台阶。
一旦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本能的反应,若倾城一用力,便拽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东西——花未眠的衣角。本能的拉扯,换来的又是一声惊呼。花未眠瞪大双眸,听见身旁的夏音大声惊叫,“娘娘……”而她的身子,失重的向后仰去。
局面顿时失去了控制,两个女人抱成一团,咕噜噜滚下台阶,而后直挺挺的躺在雪地里。一下子,把各自的婢女都吓得半死,疯似的扑向自己的主子。
若倾城只觉天旋地转,与花未眠一道滚动。终于在最后一刻,她的身子从花未眠的肚子上压过去,停止了恐怖的翻滚运动。头部狠狠撞在地面,睁开的双眸缓缓闭上,眼前的雪白之境逐渐化为漆黑一片。浑身上下,仿佛疼到麻木,除了地面传来的冰冷,若倾城什么知觉都没有。
“娘娘?娘娘?”寒云面色煞白的搀起她,整个人颤抖得不成样子。急忙冲自梅林外飞奔而来的守园太监们嘶喊,“快!快送娘娘回宫!传太医!传太医!”太监们手忙脚乱,抬起若倾城便朝披香殿跑。
夏音也吓个半死,“娘娘?娘娘醒醒?来人!来人哪……”
好在花未眠出行从来都带着一大帮的人,听见动静,留在不远处的赵元忙不迭领着清微宫的太监宫婢跑来。
徐徐睁开眼眸,花未眠终于吐出一口气,“若……若倾城!”
夏音与赵元急忙将花未眠搀起,松了口气,还好花未眠已有近六个月的身孕,否则必会出大事。
站在冰冷的雪地里,花未眠恨到咬牙切齿,“若倾城,本宫定不会放过你!”早晚有一天,她会亲手杀掉若倾城腹中的孩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花未眠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倾城未出世的孩子,才是对她的最大威胁!
身子开始打颤,花未眠的面色陡然从微红急剧为青色,最后迅速化为悚然的惨白。
“娘娘……血!”夏音惊恐的尖叫。
花未眠怔怔的低头,脚下鲜血嫣红。沿着她的裙摆,渗入雪地里,格外耀眼。
一时间,整个后宫沸腾到了极点。
太医院的全部太医都呈现了手忙脚乱的场景,忙进忙出两个地方:清微宫与披香殿。
慕容元策就坐在披香殿的园子里,一动不动,神情肃穆至极。他在等,等最后的结果。方才太医来报,若倾城出现了轻微的出血状况,能不能保住孩子,还要看若倾城的自身。意思何其明显,他与她的孩子,濒临险境,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五指微微蜷握,忽然钻心的疼。
鼻间泛出一丝酸楚,麻麻的,有种流泪的冲动。
倾城,坚持住!
江泰安一抹额头的冷汗,哈着嘴里的白气小跑至慕容元策跟前,只一眼他的焦灼,江泰安便心底发怵。
“如何?”慕容元策迫不及待的开口。
“回禀皇上,云嫔娘娘的胎……保住了。只是……娘娘滚落时撞伤了头部,如今一直昏睡,微臣怕……”江泰安欲言又止,身子打颤。
撞伤头部?这意味着什么?看着江泰安吞吞吐吐的模样,慕容元策的心里忽然没了底。昏睡……然后呢?
正了正心神,慕容元策眸色锐利,“说。”
“若是头部积了血块,微臣怕娘娘会就此昏睡下去。即便醒来,会出现什么状况,也是很难预料。”江泰安惊出一身冷汗。
“朕知道了。”慕容元策猛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冷了一下,双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孩子保住了,可是若倾城却陷入了另一种危机。
窦辞年急匆匆的从外头跑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皇上不、不好了,贤妃娘娘她……”
二话不说,慕容元策大步朝清微宫的方向走去。
及至寝殿门前,却听见花未眠一声锐利至极的惨叫,伴着宫婢们端出来的,一盆盆污血。慕容元策的神情顿了一下,心中明白了一二。
耿太医自寝殿内走出,扑通跪在慕容元策跟前,拼命磕头,“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失职,没能保住贤妃娘娘腹中的龙子。请皇上降罪!”
近乎六个月的孩子,没了!慕容元策觉得心里没有一丝痛楚,相反,竟有一丝痛快。一种解除束缚的释然,仿佛困扰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出路。
“起来吧!”慕容元策不动声色,“贤妃现在如何?”
“稳婆已将娘娘体内的胎儿取出,微臣也开了药为娘娘止血。现下贤妃娘娘气血两虚,昏睡了过去。”耿太医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还好皇帝没有怪罪,否则他哪有命在。
窦辞年偷瞄了慕容元策一眼,冲耿太医摆了下手,耿太医着急忙慌的退下。
“皇上不进去看看贤妃娘娘吗?想必娘娘见到皇上,会平一平心中的失子之痛。”窦辞年轻叹一声。
慕容元策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何必明知故问?”
低头轻笑,窦辞年岂会不知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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