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丁一叹- 第30部分

　　
　　许平耐心地说：“老婆！你何必跟她吃醋呢？我只要一天不跟她离婚，我就得骗她一天。你看，我背着她来跟你在一起，不就是爱你的表现吗？”
　　
　　青子说：“我不用你这样偷偷摸摸的爱，你要么光明正大的爱我，要么就不要来见我！”
　　
　　许平着急地说：“你看，你又生气了！不是说好你给我时间的吗？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理解我一点，好吗？”
　　
　　青子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他急促地说：“好了，就这样了，晚上见！”说完匆匆挂了电话。青子苦笑一声，想必是被他老婆看到他在打电话了吧，哼！他倒是左右周旋，颇为忙碌。
　　
　　晚上七点多，许平就来了，他没有开车，而是乘坐的出租车来的。他一进店门，就示意青子跟他出去。青子跟王静说了一声，就走出了店门。她倚在店铺门口，双手抱着手臂，问他有什么事。许平不顾她的冷漠，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说：“我们去松台公园里走走好吗？”
　　
　　青子说：“太晚了，我不想去。”
　　
　　许平说：“我的老婆大人！现在哪里晚啊？再说，公园里人那么多，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青子说：“我一个小时后就回来。”
　　
　　许平一边连连点头说：“好好好！”一边拉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青子坐进去，他接着也挤在了青子的旁边，一把搂住她的腰，对司机说了声：“去松台公园！”就俯下头来，在青子耳边吻了一下。青子无奈地被他紧紧地搂着，心里只好默默地对他作了让步，欲于求之，必先与之，她敢太过于拒绝他。
　　
　　车子停在了松台公园。时值初秋，夜晚的天气已有些凉了。旁边的高楼大厦上装饰的霓虹灯在五彩缤纷的闪烁着，使这个城市的夜有了一种朦胧的黄昏色。公园里依然有不少出来享受夜色的人们，许平搂着青子的肩，两人沿着石子铺成的弯弯小径悠闲地走着，迎面不时有人们走来，又迈着轻松自在的步伐走过。旁边的草地上有三三两两在追逐打闹的小孩子，有抱膝静坐的形单影只的男孩子，也有搂抱着在草地上卿卿我我的恋人……在夜色的笼罩下，人们显得格外的自然和随意。
　　
　　在夜幕中走了一会儿，眼睛就渐渐的适应了黑暗，视力变得好了起来，对夜中的景色和人物都看的颇为清楚了。许平忽然向青子努了努嘴，示意她去看正在草地上展示亲密的一对情侣。青子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坐在草地上，身边一个男子紧紧地挨着她坐，一手搂着她的肩，另一只手却隔着衣服在揉搓她的□。夜色中只看到那女孩子身材窈窕，男子的年纪却似乎比她大得多。
　　
　　青子看了一眼，慌忙将眼光转了过来，她嗔道：“你这个人！这有什么好看的！”
　　
　　许平笑微微地说：“你信不信？他们两人是情人关系。”
　　
　　青子说：“不知道。我看不出来。”
　　
　　许平说：“男的那么老，女的又那么小，当然不是正常的关系了。要不然，也不用躲在这里搂搂抱抱、抠抠摸摸了。”
　　
　　青子瞪了他一眼说：“你这个人，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讲得这么难听好不好？”
　　
　　许平说：“这有什么？他们敢在这里做，就不怕我们说嘛。我敢说，他们等一下一定会去开房间的。”
　　
　　青子说：“我不知道。随便他们干什么，反正跟我无关。”
　　
　　许平说：“你这个人就是死脑筋，太保守了。现在第三者啊、外遇啊、情人啊多的是，你不信去问问，结了婚的男人，哪个不想找个情人？除非他没钱没本事，才老老实实地守着老婆。”
　　
　　青子警觉地问他：“那你是不是也想找个情人呢？”
　　
　　许平马上正色说道：“我发誓，我绝对不是这样的！我是因为爱你才跟你在一起的，我要是真的想找情人，完全可以找个年轻漂亮的，为什么还要来找你呢？”
　　
　　这句话将青子的心击倒了，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原来已经是年长色衰了。她尽管心里也有不服，可是她还是不知不觉地同意了他的话——因为，她的心早已经老了，如同秋风里的落叶，早已枯瘦憔悴，在哀叹着自己的春天的远去了。身边那么多单纯的小女孩子，个个都是那么的充满了朝气，而她，却是如此的暮气沉沉。
　　
　　她忽然有些害怕了，她柔声问道：“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吗？”
　　
　　许平说：“当然，我敢对天发誓，我是真的爱你，想跟你在一起的。”
　　
　　青子不说话了，她只顾低头默默地走着。许平说：“走了这么长时间，去草地上坐一会儿吧。”
　　
　　小径的旁边尽是墨色的草地，两人走上去，只觉得脚下一片绵软。两人找了一片干净的草地，依着茶花栽成矮矮的花墙坐了下来。这片草地上的人并不多，离他们的不远处正有一对年轻的恋人，男的仰面躺着，女的半靠在他的身上，一边跟男的低声说着什么，一边手里摆弄着一瓶饮料，间或拧开盖子，喝上一口。
　　
　　许平跟她并肩坐着，他望着夜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唉，要是你能天天陪在我的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青子在夜色中去看他的脸，她看到的是他的侧面像。短短的一丝不乱的头发、微微有些突起的嘴巴、并不挺拔的鼻子，还有那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卧蚕眉，此时却只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黝黑的一撮。她忽然发现，他除了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印象之外，原来他的五官竟然这么经不起推敲。可是当初被情所迷的她，竟然为他痴迷、竟然为他献上了自己最单纯的心境和最宝贵的青春。
　　
　　许平转过脸来笑着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盯着我看？”
　　
　　青子说：“看你长得帅嘛。”
　　
　　许平笑着说：“真的吗？其实男人不一定要长得帅才招女孩子喜欢，懂得女人的心理，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样女人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那对恋人站起了身，丢下饮料瓶，相互揽着对方，亲亲热热地走了。夜色忽然有些宁静，四顾近处无人了，青子一边说：“有点冷了，我们也走吧。”一边用手撑着草地，就准备站起来。
　　
　　许平一把扯住了她，将她猛地搂进了怀里，他笑着说：“我抱着你，这样就不会冷了。”他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晶晶的亮光，他说：“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躲着我呢？你好像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
　　
　　青子忙说：“没有啊，我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吗？要不然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许平说：“真的吗？”他的嘴巴忽然凑了过来，在她的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青子本能地去推他，他却加紧了力气，用手箍紧她的身子，在她的唇上吻着，继而用舌去她的口里探索着。她不敢拒绝他，只好任由他在她的唇上肆意地吻着。
　　
　　许平吻的越来越投入，他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了，他将青子缓缓地却有力地压倒在草地上，将自己的身子也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急促的呼吸、他火热的身体、他沉重的重量让青子不由得一时间惊慌失措起来，她用双手拼命地去推他，头也左右摇晃起来，去躲避他的吻。
　　
　　正在这时，两人忽然同时听到了踏着小草的轻微的脚步声，坚定而又有条不紊，声音越来越近，明显地是在向两人走来。许平迅速地放开了青子，翻身坐在草地上，一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紧张地去看来人是谁。青子趁机站了起来，有些慌乱地去理自己业已散乱的头发。
　　
　　原来只是个捡垃圾的老太太，她一手拎着大大的化肥袋子，里面已经有一半被撑了起来，一只手去捡刚才那对恋人扔下的空的饮料瓶子。
　　
　　终于放下了一颗慌乱而紧张的心，许平低低地骂了一声“他妈的！”，却只能端端正正地坐着，等着捡垃圾的妇人不慌不忙地离去。
　　
　　青子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站起身子，/炫/书/网/整理一下衣服，转身就走。
　　
　　……




终至无路可退

　　许平连忙站起了身，抢过来牵着青子的手，两人一起走过绵软的草地，重新走到了小径上。许平说：“老婆，你现在为什么总是要拒绝我呢？”
　　
　　青子说：“没有啊。我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吗？”
　　
　　许平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傻瓜，我看得出来，你在躲着我。你不希望让我碰你，不想真的跟我在一起，是吗？”
　　
　　青子被他说中了心事，却只能装傻充愣：“没有啊。我只不过不想在你离婚以前跟你在一起，我不是说过吗？我不想做第三者！那太可耻了。”
　　
　　许平说：“不是的，你是在骗我。你想让我离婚，然后再离开我，是吗？”
　　
　　他又一次说出了他的怀疑，而这正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假装愤怒地说：“我不是说过吗？这是我的原则，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如果你不想离婚，我们现在就分手，你还好好地去过你的好日子，我们谁也不会影响谁，好吧？”
　　
　　许平说：“什么原则不原则？！我只知道，你如果真的想跟我在一起，你是不会拒绝我的！”他转而用了温柔的口吻说：“老实说，我真的有点怀疑你。哪怕你只给我一次，我就相信你，马上跟她离婚，好吗？”
　　
　　青子说：“你不离婚，是因为这个吗？”
　　
　　许平说：“不完全是，但这也是一个很大方面的原因。我不敢相信你，怎么能轻易的就离婚呢？”他又哀求地说：“老婆，我只想要一次，好吗？只要一次就够了，向我证明一下你的诚意，好吗？”
　　
　　他挽着默不作声的青子，两人走到了小径的尽头，走出了公园。青子的脚步走得很慢，她害怕这条路的尽头，可是，这条小径，还是走完了。
　　
　　……
　　
　　对于许平来说，这是个充满激情的一夜，他忙碌得彻夜不眠，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仿佛是两人初恋时一般，他陶醉于青子的身体中，将对青子的赞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呢喃着对青子的满意和对失去她的感叹，他也在间歇的时候会将他的老婆跟青子作比较，然后再一次的赞美她、征服她。
　　
　　疲惫之极，他终于沉沉地睡去了。天亮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青子从他的衣服里翻出手机，上面显示着呼叫人的名字：瑞。青子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和那个话筒的标志，她呆呆地盯着，却不知道如何处理它。
　　
　　许平忽然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了惺松的睡眼，看到青子手中的手机，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了，他一把抢过手机，接起了电话。
　　
　　他说：“喂……哦，我刚刚睡醒，正准备回去呢……昨天他们非拉着我喝酒，喝多了……不是关系好么……在宾馆里睡呢……朋友特意包的房间，回不去的都在这里呢……好几个朋友睡在一起，挤死了，没睡好……唉，累死了，回去再说吧，啊？我挂了，再见！”
　　
　　他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重重地倒回了床上。青子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他，他被青子看得不自在了，就讪笑着去搂她，陪着笑说：“好老婆，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你说对吧？”
　　
　　青子甩开他的胳膊，去穿自己的衣服，然后匆匆跑出宾馆，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回了王静的店里。
　　
　　王静已经在店里了，她一见到青子回来就过来问她：“你昨天夜里在哪里过的夜？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把手机关掉了？”
　　
　　青子有些羞郝地说：“跟他在一起了。你的电话刚打过来，他就把手机给我关掉了。”她说话时低下了头，故意不去看王静的脸。朋友的关心，此时只能让她觉得更加的无颜面对。
　　
　　王静有些惊讶地说：“青子！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以为你心里有分寸，谁知道你……”
　　
　　青子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了，她的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痛恨，她咬牙切齿地说：“我玩不过他。我太愚蠢了，我怎么这么没用呢？”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她说：“算了，我退出吧。”
　　
　　王静说：“到了现在，你才说这样的话。早些时候你怎么不这样想呢？他是个小人，耍手段，玩阴谋，他天生就擅长这些，你怎么能跟他斗得过呢？”
　　
　　青子有些歇斯底里地哭着喊道：“那要我怎么样呢？自认倒霉？我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一定要害我，他不会去找别人吗？他害了我一次还不够，还要再一次、再一次……我怎么运气这么背，怎么也逃不过他呢？我走了一年，还是一回来就被他撞上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王静扶着她的肩，劝着：“别想了，以前的事，只能越想越难过，还是为以后想一下吧……”
　　
　　青子哭着问她：“我还有什么以后？他就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恶魔一样，他总是来害我，我又躲不开他，我怎么有以后呢？”
　　
　　王静说：“你不要这么悲观，也许以后会有更好的男孩子会珍惜你呢？你这么好，一定也会有人对你好的。”
　　
　　青子说：“算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万劫不复了，还有什么以后？什么未来？还有谁会要我这样的女人？只怕见了我躲都躲不及，还会珍惜我、对我好？哼！就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值得了！”
　　
　　她冷笑一声，抹去了眼中的泪水，她说：“反正我也这样子了，哪怕跟他同归于尽，我也决不放过他！他不离婚，我就告诉他老婆，我看他的日子以后还会不会好过……”
　　
　　王静连忙劝道：“你怎么这么想呢？你不说出来，别人又不知道你什么样子。你就当昨天夜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从现在开始，一切从头再来，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绝望呢？”
　　
　　青子说：“我骗得过别人，我也能骗得过自己吗？就算是没有别人知道，可是我真的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再说，我又能躲得过他吗？是要我再一次离乡背井远走高飞去躲他吗？他算什么玩意儿！他凭什么要我躲着他？为什么他不能躲我？就因为我太无能、我怕他吗？！”她愈说愈激动，说到最后，只剩对自己深深的自责了。
　　
　　王静无力劝解，更何况，她的处境是如此的糟糕，只有劝她躲、劝她忍，对于许平这个无赖来说，他真的让她躲、让她忍吗？不可否认，他是喜欢青子的，可是他的这种喜欢和无法割舍，却成了青子的最大灾难。他什么时候才会忘记青子，放弃对她的留恋呢？
　　
　　青子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了，她去洗了脸，勉强摆出了一幅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王静给她买来了早餐，劝她吃一点进去。青子不作声，她默默地吃着，狠狠地咀嚼，仿佛这样可以发泄她对自己和许平的愤恨一样。
　　
　　手机忽然响起来了，青子浑身一个激灵，拿出手机来看，却是王剑打来的电话。她不知道此时他为什么打电话给她，按下了接听键，她面无表情地“喂”了一声。
　　
　　王剑也“喂”了一声，稍作停顿后，他问道：“青子，你现在好吗？”
　　
　　她简单地应着：“挺好的。”
　　
　　“我回来了。现在在家里。”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