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丁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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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丁一叹-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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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子放缓了声调,耐心地说:“帅哥赚钱不容易,王静乱花我们不管,我们不要跟着花就是了。”
  
  若琳嘟着嘴说:“今天花了,明天不是还可以赚嘛。你不去,看我们吃什么!”
  
  青子说:“我煮面给你吃总可以了吧?”
  
  若琳赶快凑过来说:“那你洗碗,我只管吃!”
  
  青子故意说:“我做饭,你洗碗,这才公平。要不我就不做了,出去买饭吃。”
  
  若琳沉思一下说:“要不我们泡方便面好了。”
  
  青子忍住笑说:“家里的方便面都是袋装的,吃完还是要洗碗啊。”
  
  若琳认真地说:“那我们就干吃好了,吃完喝点水也是一样的。”
  
  青子实在忍不住了,窝在沙发里大笑,一边笑一边说:“是不是像农夫果园一样,吃完摇一摇啊?你真的很聪明啊,这样的办法都有。”
  
  若琳也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又要笑我了。”
  
  两人锁上门,刚走到楼下,王静和永红、帅哥就回来了,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是几个快餐盒。王静埋怨着:“叫你们都不肯去,害我还得打包回来。”
  
  若琳抢过去挽着王静的手臂问:“什么好吃的呀?”
  
  帅哥用手拢一下因蓄满了灰尘而蓬乱的头发,脸上挂的是固有的忠厚笑容,说:“海鲜城打包的海鲜饭和一只大闸蟹。还有四个鸭头,你们一人一个。从城东桥头的那个店里带过来的,王静说那里的好吃。”青子和永红招呼他回去一起吃,他抓抓头皮,说:“不了,我吃过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王静并不留他,只抬起手放在嘴上来了一个飞吻,对帅哥笑着说:“拜拜!”帅哥就满脸笑意的走了。
  
  永红用身子挤挤王静,说:“哎,你和他,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王静不假思索地说:“下个星期二分手。”
  
  大家听了一愣,问她为什么。王静不以为意地说:“笨呀,下个星期三就是十号,也就是发工资的日子。我不经济上先独立,怎么和他闹分手?”
  
  永红说:“我可不同意你这种观点,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个有钱的,要去折腾他呢?”
  
  王静说:“我不是暂时没找到吗。我肯陪他谈谈恋爱,是便宜了他,他不出点血,对得起我的年轻貌美吗!”大家听了不由面面相觑。
  
  晚上正上班时,许平打来了电话,告诉青子,他就在超市门口。青子一边听电话一边往门口走,只见一辆半旧的黑色别克停在那里,许平正坐在车上等她。见她过来,许平下了车,又径直走到车后,打开了车盖。一边对青子说:“上午我回家了一趟,正好我姐也回去了。我把那些化妆品都送给了她,她一高兴,就把正开的车送给我了。我也没什么谢你的,从乡下带了几个西瓜送给你吃。”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可是这五六个青翠乌亮的大西瓜却让她有些踌躇,许平看出了她的为难,就说:“要不这样,明天是周日,我带你去风景区玩玩怎么样?你带几个人来,这些西瓜去那里再吃。”听说去风景区玩,青子一时雀跃,就爽快地答应了。
  
  送走许平,青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静她们,大家听说有私家车,更有兴致了。只有若琳,因为明天下午要上班,一边高兴,一边着急地找人商量换班。王静又想到了鞋子的问题,下班后一班人又去逛街买鞋子。经过众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一番轰炸,竟然将要价一百三的运动鞋,以二十五元的价格买了下来。捧着四双同样款式、价廉物美的运动鞋,大家得意洋洋,凯旋而归。
  
  上午九点,许平就等在了楼下。一行人花枝招展、步履轻盈地走了下来。若琳冲在前面,她伸手去拉车门,一眼瞥见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惊叫一声:“我的妈呀,原始人啊!”一闪身退了回来。大家去看,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人,留了齐肩的长发,蓄了一蓬粗黑的胡须,正端坐在车上笑眯眯地看她们呢。
  
  许平介绍说:“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特地请他来做大家的保镖,保护几位美女。”四人上了车,经过许平介绍才知道,他叫赵子明,开着一家小小的广告公司。去年女友办好出国签证后就跟他提出了分手,他并不挽留,只是发誓独身三年,蓄发明志。这让大家不由对他刮目相看,心里也多了钦佩之情。若琳更是转变之大,马上提出认他做哥哥。又盯着赵子明仔细观察一番,说:“你可真黑呀,黑乎乎的,好像乌铁丁一样。”乌铁丁是当地河里的一种鱼,通体黑亮,所以俗名叫做乌铁丁。赵子明却故意吃惊地说:“哎呀,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小名,看来你真的很聪明!”他说到若琳聪明,大家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赵子明又自我解嘲地说:“我这个人,中国人嫌我太黑,非洲人又说我太白,美国人见了又觉得我太黄。”许平说:“坐了一车美女,你也敢说自已‘黄’,太没礼貌了!”他又忙说:“郑重声明:此黄非彼黄也!”大家没想到,他粗犷的外表下,性格竟然这么开朗幽默。一车人说说笑笑,气氛也很是活泼热烈。
  
  车子开出城去,停在了一座山脚下。举目望去,几座连绵的青山苍翠碧绿,越向远处越像浓郁的绿墨加重了渲染。眼前的山脚下,只有一条石凿的曲折小径蜿蜒而上。小径两旁是交错的矮树青枝,将一条小路罩得严严实实,头上的炎热阳光便似乎隔在了另一个世界。若琳认了哥哥,兄妹二人便前面一路同行;王静和永红挽着手走在中间,两人不时抵着头叽叽咕咕的低语,又回头看看,故作神秘的笑着;只有许平和青子落在了后面,许平问她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两人低声闲语着,缓缓而行。小径依着山势开凿,陂度很是平缓。山上树木扶疏,清凉幽静,空气清新湿润,只可惜整个春季都漫山绚烂的红的杜鹃、白的山花刚刚谢去。置身于这样的景色中,再烦闷不堪的人,也不由得心平气和起来。
  
  前面的人忽然看到了野生的草莓,一边惊喜地叫着,一边探了身子去摘。若琳一边摘,一边不住地向嘴里塞;永红摘了满满一把又红又大的舍不得吃,却被若琳伸手抢去,故作生气地追着她打,若琳一边逃,一边气喘吁吁地大声笑着。青子看着她们打闹,心情也被感染了,变得明亮轻快起来。
  
  路上不时有伸出的树枝,细细的小枝,带着青翠而稀疏的叶子。被前面的几人拔过之后,在空中颤颤地摇着,青子伸手拔开,两人走过后又轻轻放手,小枝子就猛地荡开去,摇上几摇,慢慢又平静了下来。走不多时,一股细细的流水横在路上,路便断了,工匠也不凿它,由着清清澈澈的水流过去,在水流另一边,复又重新开凿小径。水里浅浅地摆着几块可以踏脚的石头,供人跨过。许平先跳过去,转过身来向青子伸出了手。青子微微一愣,就扶住了他的手,踩在石头上,跨了过去。好在许平马上就松开了手,青子抬头看看,前面的人只顾着走自己的路,好象并没有看见刚才的一慕,也就放下了心。再走一会儿,路旁彻了一座凉亭,若琳直嚷着累死了,就先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亭子中间设的凉凳上。
  
  亭子另一面临着浅浅的空谷,一条小小的瀑布依在潮湿的黑色山石上,轻声喧哗着一泻而下,细细的水花飞扬起来,随着山风乱乱地舞着。不觉间一阵轻风扑面吹过,水气便带着冷意侵了过来,落在脸上,一片冰冰的凉,女孩子们就惊喜地叫了起来。青子回头看看,亭子是木头建的,涂的红漆也是斑驳着,露出了灰白的木头。坐了一会儿,和永红两个去念亭柱上刻的字,见是:“一路松声常带雨,半空烟岚照紫云”。两人议论着,说对仗工整,也有诗意,只是于景好象不符。由此可以推断,这个亭子是现代建的,只管找好的对子,可不管是不是合适。
  
  赵子明听见了说:“没想到两位还是才女啊。提起这个,我见过最贴切的一付,是‘只占青山半分地,别开绿野一片天’。写的真是好。”
  
  许平听了说:“我也喜欢一付对子,‘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是在别人家客厅里的一幅字画上看来的。”
  
  青子说:“这是出自红楼梦里。这名话我也喜欢,可是我做不到。”
  
  永红说:“红缕梦里有一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我最喜欢。”
  
  若琳也凑过来问青子:“上次你教我的什么‘伤吾生……’什么的,我也觉得好,就是忘记了,你再说说嘛。”
  
  青子念道:“这是陶渊明的名句,你记好了,是‘甚念伤吾生,正宜委运去。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这是最后一次给你说了,你既然喜欢,还不去用心记住。”
  
  若琳笑着说:“我这才是真正的‘无复独多虑’哩。”
  
  大家休息片刻,接着又向上爬去。大约在山的中段,出现了很长一段极陡的台阶,从下面往上看,好象要直立起来一样。小道非常狭窄,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过。小道的一边紧紧地依着山,另一边是一根粗大的铁链,上面挂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锁。许平说,这是情人锁。如果恋人在这里共同挂上一对锁,再爬过这段台阶,那么他们的爱情就可以天长地久。众人都带着敬仰的神情看着这条铁链,还有上面密密挂着的锁,看来来这里企求祝福爱情长久的人还真的不少。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看世间又有多少痴男怨女啊。
  




拜金者的实用主义

  回到家里,王静一个劲地嚷着要赶快甩了帅哥,又极力怂勇青子和许平交朋友,这样许平的车就可以成为大家的私家车了。永红受了情人锁的启发,要求给大家讲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于是,大家坐下一起听。
  
  有一对恋人,他们深深地相爱着,女孩子却得重病,快要死去了。男孩子祈求上帝,帮他挽留他心爱的恋人。上帝被他的真心感动,答应让女孩子活下来,却提出一个要求:他必须做三年的蝴蝶,而且不能告诉女孩子事情的真相。男孩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女孩子醒了过来,却到处找不到男孩子。她发疯了一样的找,可是她不知道,一只蝴蝶正在默默地看着她,关心着她。后来,女孩子死心了,接受了另一个男孩子的爱。男孩子变成的蝴蝶看着她们牵手、相爱、去她最喜欢的海边,可是他只能无言地看着这一切。在女孩子和别人结婚的那天,他的三年期限满了,重新恢复了人形,可是,他最终只是在心里送上了他的祝福,就悄悄地离开了。
  
  听完故事,大家一片唏嘘。只有若琳追着永红问:他为什么不把她抢过来?上帝为什么要他变成蝴蝶?永红看着她,无法回答,只能说:“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若琳嘟着嘴说:“我知道,又是我太笨了。”
  
  若问青子此时的心情,既有对过往爱情的哀悼,也有对新的爱情的向往,只能用“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一句来形容了。
  
  星期二下午,王静宣布,她和帅哥已经分手了。青子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场面,但是有一点她可以想象,那就是帅哥一定非常的伤心和痛苦。永红却不同意,她说,也许帅哥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了这样的结局呢?他不可能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条件和实际情况。
  
  下班后,青子觉得有些不对,跑厕所一看,果然是“好事”来了。正好若琳晚上不上班,就心急火燎地拉她一起回去。两人刚进房门,帅哥就从后面跌跌撞撞地跟了进来。他看起来喝了不少的酒,一只手里还拎着一瓶开了盖的啤酒,满脸涨得通红,走路也不稳了。他一屁股跌在沙发里,开口就是一股恶浊的酒气扑来,口齿不清地说:“王静呢?王静那个□哪里去了?叫她过来,我要当面骂她一顿,老子要亲手毁了她!”
  
  若琳吓得躲在了青子身后,青子向来最怕酒醉的人,此时不得不应付着说:“她吃饭去了,我不知道她回不回来。”
  
  帅哥哼了一声说:“叫她回来,叫她跪在我面前向我道歉!嗯……”一边举起了手里的啤酒瓶在空中乱挥了起来,瓶里的酒也随着他的挥动倒了出来,落在沙发和地板上,马上就蹿起了白沫,又吱吱地响着快速消了下去。他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也被打湿了,却浑然不觉。他挥了几下,就逼视着青子:“你去打电话,叫她回来!我饶不了这个□!”
  
  青子吓得胆战心惊,一边唯唯地应着,一边飞快地拉着若琳躲进了房间。她拿出手机,想了一下,给许平打了过去。打过之后,又有些后悔,这一切,也许不该让许平知道。可是,她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她并不忍心弃朋友于不顾。
  
  许平很快就来了。青子一开门,就低低地把事情说了一个大概。许平点点头,走了过去。帅哥看见他过来,反倒很高兴一样,请他坐下,又举起已倒空的酒瓶,请他干杯。许平试探地说:“哥们儿,为了一个女人,不必这么伤心吧?”帅哥扯着喉咙,大声说:“你不知道!”眼泪就迸了出来。接着,他把许平当成了倾吐的对象,象他讲起了他和王静的事。原来,王静花的不止是他每天赚到的钱,他以前为了娶老婆而存的五万块钱也取出来,被她很快就挥霍一空了。许平说:“哥们儿,这种事也有一点怪你了,你既然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把钱送给她糟踏呢?”
  
  帅哥说:“我配不上她我知道。像我长的这个球样子,年纪又一大把,哪个女人看得上我!我知道她玩我,我还是把一颗心都掏给了她!”青子拿了一包纸巾给他,看他垂着头一边擤鼻涕一边哀哀地说着,心里不由同情起来。再看他的衣着,一件皱皱的蓝色衬衫,一条灰白的牛仔裤,一双早成了灰色的廉价白球鞋;许平则是粉色的短袖衬衫,灰色牛仔裤,脚上是明亮的棕色皮鞋。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此巨大的反差,难道真的只是职业所累?家庭背景、学历、个人能力,在人的外表上是多么明显的体现呀。她想起了书上看到的一个比喻:人的命运,好像一棵树上的桃花一样。随着风的吹过,飘落在泥地上的,就变得污秽;飘落在锦缎上的,就变得鲜丽。人的命运,倒底是由什么来主宰的呢?有的人,家境优越,从小锦衣玉食,早有铺就的锦绣前程;有的人,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了“英雄莫问出处”;有的人,怀才不遇,郁郁讷言;还有多少人,生而平庸,只得终生碌碌。
  
  她自己欣赏红楼梦上的一名话:巧者劳而智者优,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邀游,泛若不系之舟。也许,像她这样的小人物,拥有一颗平常心,才能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些吧。只是小人物的悲伤和绝望,才是真正的痛彻肺腑;小人物的欢笑,也是那么容易的满足。
  
  帅哥终于走了。许平把他送上了一辆出租车,又预付了车钱。看着车子离去,青子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担心帅哥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她对许平说了一句谢谢。许平却说:“你们沙发上的两个布娃娃好大呀,也挺漂亮的,是谁买过来的?”
  
  青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只好说:“是张建军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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