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冉趁着她发呆的时刻翻身而上,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无比耐心地引诱她一同投入双人运动……
待到喘息平复,裴晋冉有意无意地搅动她的头发,半阖着眼,道:
“父亲似乎有意思把公司全交托于我,晋起与小续只拿红利过日子。”
李眉一时怒目圆睁,几欲坐起,又怏怏躺平,冷哼一记,说:
“想得倒美!”
同样的身份,凭什么他们可以不劳而获?
夜深了,李眉翻了个身,天气渐渐地转暖,偶尔太阳出来,也带些夏天的味道了。只是、她又往裴晋冉的身边挤去、就是不知道人心会不会随着天气也觉暖意。
裴晋冉已经有了睡意,见她挤上前来,又侧身对她,低声呢喃了句什么话。
李眉一时听不清楚,又觉似乎是一句很重要的话,不由重问了一声。裴晋冉睁眼的瞬间,李眉更觉恍惚,他的眼睛似是未曾暗淡过,眨动间,光芒悸动人心。
“我说,罗牧是不是在觊觎我的小财迷。”
李眉有瞬间的窒息,上天还真是不公平,怎么同样在困顿之际,还有人能保持魅惑众生的魔力?
裴晋冉又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低声叹息:
“怎么办,识货的人还那么多,我该把你藏在哪才安心?”
李眉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听着这话,又把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腰上,一点一点使劲,想把他诱发的渴望压制下去。
“我不能没有你,晋冉。”
一字一字缓缓地扣在他的心上,背后,是她还说不出口的深情。从他们再次遇见开始,便一步一步靠近。确立关系之后,更是卸下心防坦诚相处。就算是一开始别有目的,但走到这一步,双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了。
上天,在这方面没有忘记他们。
沉寂了好一会儿,裴晋冉又低声笑开,道:
“究竟是我问得不好,还是你不想回答?”
李眉也勾起嘴角,手指在他的胸膛划着圈,言语之中,带着小小的娇气:
“他是罗牧,要有什么心思,早就嫁给他与过往没有关系了。”
一些人,怎么也到达不了情爱的地步。
话落,又一口咬上他的下巴、慢慢纠缠着,夜还长,更难得彼此兴致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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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裴晋冉已去了公司,留下她与裴家长辈一齐享受暮春的阳光。
裴逑帆昨晚并没有再下楼用餐,想来,他对裴晋起也是有失望的。一心为着他着想,没想却引得误会重重,到最后,几近反目了。
受不得跨下辱,又怎能修身齐家进而平天下!裴家长辈再足智多谋也难扶一个阿斗吧?所以,他便想直接让他们当米虫,累垮裴晋冉?
满院的美色辨不出季节,只是,偶尔吹来的一阵风,让人觉得春寒犹在。李眉把茶杯捧在手心里,希冀能添些温暖。
“眉眉,你说,我做错了吗?”
李眉转头看着面带忧郁的裴家长辈,多少有些诧异。难道,还冀望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只怕,他的小公主到最后也会被他的爱伤害吧?
“个人行为,外人很难加以评论。您做您认为对的,我们讨厌自己不喜欢的,那是我们自己的喜好,与外人无关。”
裴逑帆瞟了她一眼,无声地笑开:
“没想到,眉眉也和我耍心机了。”
话里的颓败不加掩饰,原来,不经意间,岁月已经湮没了一个人的枭狠之心。
“伯父说笑了!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心机可耍。”
淡淡地一笑,把他挑起的温情轻轻压下,她相信裴晋冉的能力,也力求做到爱屋及乌。再说,事到如今地步,也该是承受因果之际了。
裴逑帆放下手上的茶杯,一手挡在眼前,以期遮住阳光,语气并没有因为她的不顺从而不悦:
“你与晋冉已是一体,自然对我的举动有所不满。只是,眉眉,都是我的血脉,怎么会有区别对待?”
李眉笑得不见眼睛,多奇怪的父母,怎么都是一样的论调!
“我的父亲也曾说过一样的话。”
她抿一口茶,力求能用平整的声音把曾经的体会描述完整:
“伯父,您能说您没有对谁比较偏爱吗?您与晋起一家三口和乐享受生活的时候,晋冉与阿姨的挣扎与苦闷您可曾体会一二?他年少丧母,在他失去母亲的同时,您在谁的身边享受天伦?”
“不怪您的遗忘!晋冉的错,不过是没有一个能得你完全宠爱的母亲。一个不是您全心宠爱的女子生下的孩儿,又怎会是您的爱?”
“世间有我们向往的亲情,但,伯父,您的亲情不在晋冉身上,您没给予他一滴水的亲情,他自然回报不了泉涌般的敬爱。”
“没我,他是今天的裴晋冉吗?”
李眉浅笑皱眉:
“是的,没您,又哪来的他?所以,不怕,有他在,便不会遗忘您的生养之恩。”
善忘的人们啊,怎么一再要求他人回报一些自己都陌生的东西?转头,为裴晋冉多做一些事情吧。
“伯父,我们赶在晋起离开前为我的父亲庆贺生日,到时请您务必赏光。”
成空(三)
说是为李加临举办的生日会,却还没知会当事人。李眉辞了裴家长辈,转而来到自己的房子,打算与父亲商量宴请的客人范围。
按照以往的习惯,李家宅子在这个时段应该是静悄悄的。可是,李眉发现自己真的不了解父亲,现在的他,早早安坐于日光充足的偏厅,身边坐着许云,对面逗得他们眉眼上扬的,是李捷与裴晋起,温馨和谐的一家四口,不是吗!
她迟疑着,鲜少出现在她面前的和乐景象,该不该被她破坏?
没容得她退让,李加临已经看见了她,遂招手示意她上前。待她浅笑嫣然地在父亲的左手侧落座,厅中气氛已经悄然转变,刚才的详和已然不复存在,对着她,李捷的脸上满是厌恶,就是裴晋起,也冷下脸并不看她。
李加临意犹未尽的笑着看她,问: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晋冉上班了?”
李眉矜持笑起,保持着完美的仪态,道:
“晋冉让我问问父亲,对今年的生日还和往年一样吗?还是您有其他的打算?”
李加临明显地一楞,稍停须臾,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还和往年一样吧。”
李眉适应良好,又提议赶在裴晋起离开之举行,起码人多。裴晋起在她说这话的时候突然转头,对上她的眼睛,嘴角上扬,但,那笑,更多的是讥讽:
“我怎么不知道你也会为我考虑?”
李眉眨巴着眼睛,笑意渐浓:
“我从来都为你考虑周到的。毕竟,你与我关系非浅。”
李捷在这话的刺激下蠢蠢欲动,却又在母亲的示意下强制隐忍。倒是裴晋起,闻言有一瞬间的呆滞,苦于无人打破这样的沉默,诺诺一笑,道:
“什么……什么关系。”
李眉清脆的笑声充斥整个客厅,顾盼之间熠熠生辉。省下理会他人的精力,她压低声音,却抑不住小小的恶意:
“好歹,我拿着你妈妈的媳妇戒指,现在又是你的嫂子,关系,岂是一般。”
裴晋起承认,偶尔,撇下她的破坏力,在她心血来潮的时候、单纯看她说话的样子,心里总少不了悸动。只是,这样的女子,终究让他错过了。
“姐,我们关系也不寻常,怎么没见你给我考虑啊。”
李眉转头看向忿忿不平的李捷,笑得更是可人:
“怎么没有?我为你的下半辈子,不知道苦了多少心思,就怕你察觉不了啊。”
客厅里却是暗涌如潮,每个人的脸上都噙着笑,只是,阳光已经渐渐黯淡,隐藏在角落里的寒意,又慢慢渗出。
“在座的谁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
说这话的是许云,她的声音尖脆、脸又隐藏在李加临的阴影下,笑意显得模糊难明,在光影的调节下营造出一种奇特的氛围,似乎,带着一股灰暗的力量,让外围的寒意侵入骨里、刹时遍体生寒。
李眉偏头,使阳光从她的身边直接照射到许云的身上,一手捂着左侧的脸颊,咬着唇朝许云微笑:
“还是云姨能懂得我!我的用心良苦,不过是为了回报父亲与您对我的爱护,应当的。”
话里的甜度太高,听者少不得皱眉。李加临脸上表情更是一整,不拿正眼看她,仓促瞥了她一下,语意黯然:
“总说少时靠父老来看子,到我这年纪,总算明白了!”
座中众人,面色各异。李眉垂眉敛目,却是依旧保持粲笑,对这句感慨,不做任何反应。李加临沉默了一下,又幽幽地叹息:
“你们啊,也不用埋怨我们做长辈的失职,社会上儿子不赡养老人的多,遗弃子女的少见。可见,亲情的传递与子息的继承是一个道理,都是向下发展。往上的敬爱与尊重,靠的是道德的制裁,这道德,又是如此虚幻,有时候,我们听不到该有的批判,自然走错了道。上年纪了,懂了这些道理,却老了,再也没有补偿的机会了。只能遗憾、抱着遗恨过完余年了。”
李加临的话说完,客厅里还是一片安静。李捷拿眼斜了李眉好几次,见她总是一副屏息聆听的样子,终于沉不住气,抬高声音嚷起来:
“姐,你还无动于衷啊!爸爸说得这些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李眉愕然,转眼看她:
“怎么,不是说晋起吗?昨天晋起在家和他爸爸吵了一架,还说搬出裴家,就连房间都说要留给后来的人,里边的东西还劳烦家里的阿姨丢掉呢。”
李眉一字接着一字地说,根本不让人有打断的机会。裴晋起的脸色已经灰灰暗暗转变了好几次,却找不到插话的空挡,只能一意隐忍。
而李捷,在旁似乎是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看着裴晋起,呼吸中的鼻翼,有渐大的趋势。李眉顿了顿,左右扫视,一手按在心口,略带不安地说:
“怎么?晋起还没说吗?我以为大家都知道了。”
现在,已经顾不得是不是有隐瞒了。许云惊呼出声,看着裴晋起,手足无措,道:
“起儿,你和你爸爸吵架了?怎么可以?他是你爸爸啊?你……他是你爸爸啊。”
李捷看着裴晋起,眼里一片凄厉,在李眉看来,似乎还带着红色。只见她努力吸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晋起,道:
“你说忍字心头一把刀,忍到最后还得忍,你对我说的!你怎么没有忍住?赶出裴家,除去裴逑帆这三个字,你叫裴晋起有什么用?”
李捷的话里带着几分萧杀,她瞪着浑圆的眼睛,神情一点一点地颓败下来。她的话不难猜测。想必,自从李家的光环卸下之后,她已经尝到人情的冷暖,纵然不喜欢忍让,掉落的门牙也必须和血吞。再来,外人多少还看在她是裴家未来儿媳的份上,对她礼让三分。要是裴家真有什么不利裴晋起的话传出,她这18个月的新娘课程,要怎么度过?
裴晋起似乎一时接受不了她的激烈,错愕地看着李捷。嘴角抽动了几下,又渐渐地平稳下来,终是闭上。他选择了面无表情来平息李捷的激动。李眉单手支额,把眼睛从他们身上转到父亲的脸上,轻笑:
“小时候看洪熙官,最记得的一句台词便是他儿子说的‘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父亲,您看,究竟是您刚才的话对呢,还是洪文定说得对?或者,忍让应该建立在您说的基础上?基于道德层面,我们必须对长辈忍让,让他们抱着愉悦的身心颐养天年?”
李加临沉着脸,双手抱于胸前,手指轻扣手臂、并不作声。听得李眉的话,只微微掀了眼皮,又轻轻搭下,还是沉默不言。
许云看看女儿,又看看身边的李加临,神情惴惴不安,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再地忐忑下,竟是轻泣出声。
李眉眯了眯眼,想来他们也不会在她的面前说些什么了。她瞥瞥嘴,又开口,道:
“父亲,您看,客人的名单?”
李加临挥挥手,满脸的不耐,道:
“算了算了!还有什么心情过生日,这家还是家吗,都要妻离子散了!还过什么生日!”
李眉耸肩,没心情安慰他。又朝着裴晋起略抬眉头:
“我是想趁着父亲的生日邀请裴伯父过来,好缓解一下你们之间的矛盾。既然父亲没有举办生日会的意愿,那,你就再找机会缓下这矛盾吧。”
李捷却不领她的情,横她一眼,讥讽出声:
“姐,你操的心也太多了吧。”
李眉微微勾起唇角,摇头叹气:
“诚如父亲所言,儿子不赡养老人的多,父母遗弃子女的少。要是晋起真的离开裴家,能不能自成门户不说,就凭他与长辈翻脸一说,也该承受道德的谴责吧?或者,虚幻的道德约束,可以不遵守?我的苦心,你不领情也罢。但在裴家,我还是晋起的嫂子吧?总不能让他破坏了我在裴家的愉快生活啊。”
李眉的话多少又切中李捷的心思,她一时又停歇下来。李眉见没了自己的事,便起身告退。
许云这时候已经收了眼泪,跟在她的后边站起来,低声细语:
“我送送你。”
一贯用在李加临身上的柔顺,竟是单为李眉表露了。李眉略略诧异,又轻轻点头。
离开众人的眼线,许云停下脚步,低低叫着她的名字。李眉也停住,与许云对视。她的声音依旧低柔,用着对李加临的态度,与李眉说话:
“你父亲的生日,你就费心张罗吧。裴家那边,一定请来。”
李眉摆出制式笑容,轻轻点头,只是,条件也不是没有:
“我负责请来裴家长辈,其他的,您与父亲拿主意。当然,费用不用操心,20万以内,我有能力承担。”
成空(四)
四天不在李家露面的结果,便是李加临的亲自邀约。电话里,修饰过后的语气让人觉得亲情的可贵。李眉没有拒绝,只是裴晋冉约请了公司的一干同仁,只能遗憾缺席家庭聚会了。
其实也不是不清楚李加临的用意。这几天,从他手上送出的邀请函不计其数,可惜,给他回应的甚少。皆因传媒早早对外宣布了裴晋冉的行程。据知情人宣称,裴晋冉对自己的妻子并不重视,不但没有给其奢华的婚礼,更对其外家毫不在意,就是婚后岳父的第一个生日,也将在工作中度过,据顾氏代表语意含糊的说词,两家似乎有意携手进行风险投资。而顾问春已经空出时间与裴晋冉见面,时间便是李父的生日当晚。据传媒揣测,到时候出席李家生日会的,必定是已经不被喜欢或者从来就没有被裴晋冉喜欢过的妻子。
一个已经破产、而且毫无机会再翻身的人,谁又愿意空出时间为他庆贺生日?请不到人,与不想请人,那是两回事。李加临太早被人知道动向,要是真的一个人都没请到、或者,请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到时候,他的脸面该往哪搁?就是离了这一圈子,他也羞于提及自己的名谓了吧!
李眉一进房子,便见厨房的阿姨在院子前忙忙碌碌,说是许云突然兴之所致,想自己下厨。李眉进了厨房,见她不甚熟练地挥舞着锅铲,旁边打下手的李捷也在一干油烟前畏手畏脚,顿时,为今晚自身的肠胃安全担忧起来。
跟在李加临的后头在餐桌旁等着上菜,他的态度不比前一次,似乎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想对她和颜悦色,争取在她的身上的得来利益最大化。
李眉好整以暇地抿茶,她也有好奇,对那天她离开后,身为长辈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