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容长公主早已是满面晕红,嗔道:“哪有这样说婆婆是非的儿媳妇,可不是讨打。”虽说是责怪,但话里话外都是甜意。整个人好像都年轻了几岁。
纯歌也觉得很惊讶。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来历。
居然是红豆树的木料
早听说和容长公主和驸马之间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没想到这位驸马会花费这样的心思。从小就栽下红豆树,再亲自雕刻。
这街心意,实在是难得。
难怪和容长公主跟宝贝一样戴在头上呢。
纯歌的确是很羡慕,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很诚心道:“这根簪子可是我瞧过最好看最珍贵的簪子了。”
没有直接夸耀感情,反而让和容长公主听的满心愉悦,看见纯歌的眼神变得更柔和了几分。
刚要说话,旁边宝儿已经忍耐不住,拽着纯歌袖摆道:“我的水晶饺子呢。”
和容长公主就沉着脸,“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
宝儿撇撇嘴,不理会,眼巴巴的看着纯歌,眼神亮晶晶如同天上繁星。
纯歌忙从旁边翡翠手里把食盒接过来,又看着和容长公主,“姑姑见谅,这饺子虽说刻意保着温只怕也有些凉了。宝儿恐怕吃不得。”
和容长公主听见纯歌喊得姑姑两个字,眼里飞快越过一丝笑意,就顺水推舟喊了人带宝儿下去。
先热热饺子,再伺候宝儿吃。
宝儿欢天喜地离开了。
嬷嬷和丫鬟们都跟着走了好几个,只剩下康乐郡主和月容还坐在那儿。
方才进来时候已经见过礼,纯歌也知道彼此身份。
只不过她刚才借着宝儿要吃饺子已经支走了一多半的人,这个时候看见康乐郡主和月容还留在这了,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算起来康乐郡主和月容都是公主府的人,信不信得过,可轮不到自己来说。
纯歌就把眼光投向了和容长公主。
从纯歌一开口就毫不避讳喊了一声姑姑,和容长公主就明白这是纯歌刻意拉近距离的意思,也表示有所求。
本来这样的事情,一家人也不需要避讳。
不过和容长公主总觉得康乐郡主办事靠不住,月容年纪又还小,知道太多的事情反而不美。
“月容,你去陪着宝儿也吃几个饺子。你表姑姑的手艺,你祖父都说好得很。”
月容年龄虽小,却一直被和容长公主带在身边调教,有些事情很明白,就顺从的站起来,挨着行了礼,退出去了。
康乐郡主还坐在那儿不动。
和容长公主睃了一眼过去,康乐郡主就好像坐在火上烤一样,自急忙忙站起来道:“我去照顾着宝儿和月容两个,省的待会又闹起来。”
和容长公主淡淡点头,由着康乐郡主出去了才把其余下人都遣退。
纯歌还叫退下去的一个嬷嬷带着翡翠去吃两杯茶。
等屋子里只剩下纯歌与和容长公主两个人的时候,和容长公主就笑微微看着纯歌,缓缓道:“丫头,今天可是有事情让我帮你?”
纯歌心里细细思量着落怎么回话。
像和容长公主这样身份的人,经过了宫闱斗争,还能始终在皇上心里有那样地位。只怕不仅但是一个养育之恩就能求来的。
尤其李建安话里话外都那样推崇。
身份又高,又精明厉害。
自己说的事情也是秘辛,还牵涉到太后那边。
自己最好还是别拐弯抹角,省的把人耐性都磨光了。
纯歌就从椅上站起来,跪到了地上。
看见纯歌下跪,和容长公主也不叫纯歌起来,只是眼睑微垂,后头就笑了一声.“看样子,你这丫头求的事情不小啊。”
纯歌也不辩驳,恭恭敬敬行了大礼,伏在地上道:“求长公主替我十二姐姐做主,请旨让她和靖候府世子周炎合离。”
“你说什么!”纵然是心中早有了定魂针,盘算了千百个可能又了不得的大事,听了纯歌的话,和容长公主还是吃了一惊。
纯歌跪在地上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请长公主替我十二姐姐做主,请旨让她和靖候府世子周炎合离。”语气十分坚决,没有半分退缩。
不过这两回,纯歌也没有再称呼姑姑了。
说起来,这个姑姑不过是和容长公主平衡各方敲打各方的手段。就算是有一些喜欢的心意在里头,也不是全部。
像这样的大事,不是一声姑姑就能了结的。
“胡闹!贵族婚事,岂能说合离就合离,女子名节,又是何等重要。你们陈家虽说没有爵位在身,祖上回去也是书香大族,钟鸣鼎食。靖候府更是累世功臣,太后娘家。这样一门亲事,怎能自得你说合离就合离。”和容长公主雷霆震怒,脸色阴沉的看着地上的纯歌。
既然走到这一步,断没有为了几句责骂就退缩的道理。
纯歌就抬起头,眼眶通红的望着和容长公主,“长公主,我也知道。自来有出嫁从夫的道理。身为女子,不管身份如何,但凡是嫁了人,是生是死就该有夫家做主。”
“你既然知道就好,你也一贯是个聪阴孩子,怎的没头没脑就出了这样的馊主意,还巴巴跑来求我。是不是你十二姐姐受了什么委屈,你不要担心,等我去宫里给太后说说,让她好好管教管教周炎那小子,给你十二姐姐做主。合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指不定你十二姐姐知道了你这主意也要埋怨你呢。”
听见纯歌先头一番话,和容长公主脸色微霁,就拉了纯歌起来,让她坐在旁边,责备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虽说本朝律法没有禁止女子合离。不过你瞧瞧,又有谁真是跑去合离了的。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是忍着,等有了儿子一切不就都好了起来。说白了,女人再强,终归是要依附着男人过日子。不说你十二姐姐,就是我,以前也不是没受过气呢。哪能动不动就这样使性子。”
做女人的确不容易。
尤其是上有公婆,还没有找到一个好良配的时候。
可有些事情能忍,可以使用心机避过去,好好过日子。
有些事情,却己然超乎底线,再无退路了。
这样状况下,除了奋起一搏,实在是没有别的退路。
要是陈纯瑶还有选择,自己又何必走这条最艰难的路来帮她
纯歌心里酸涩,脸上已是泪雨纷飞。
和容长公主看她哭得这样难过,先前还觉得不悦。
难不成是自己给了梯子,有了几分好脸色,所以这丫头就准备往上爬了?
这样过分的事情都敢提出来。
不过先前那回在集市上,看着这丫头的性情举动也不像是张狂人。
怒火又熄灭几分,和容长公主就柔声道:“我也知道你们姐妹感情好,不过这夫妻间的事情,床头打架还床尾和呢。你再亲也亲不过人家相公,你还是别插手了,听姑姑话没错。”
纯歌听这声姑姑喊出来,就一下子大哭起来,“姑姑,您不知道,我十二姐姐过得什么日子!”
和容长公主脸色微变,“周炎那小子的确是不像样,不过当初他家里上门去提亲,我听说陈家也答应的挺痛快!”话里已经含有了一丝责备。
纯歌听出来,也只能在心里苦笑。
这件事情说来说去,的确是陈家自作自受。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请求(下)
当初大太太为了巴结上太后,知道太后在给周炎选妻子,就想要从自己和陈纯瑶陈纯荔三个中挑一个送出去。
本来选定的人也不该是自己,后面却突然发生变化,幸好自己阴错阳差早早察觉了。
结果原先的安排没有完成,中途陈纯瑶代替了自己走上不归路。
事情是大太太一手安排,可陈纯瑶,的确也是自己眼睁睁看着上了马车的,甚至还刻意引诱了一番。
谁知道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个周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让人怨憎。
愤怒中夹杂着歉疚几乎要将纯歌灭顶,好几次纯歌都想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跟和容长公主说清楚。
好在话到嘴边的时候纯歌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不管和容长公主看上去是个多让人尊敬信任的长者,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能说,否则很可能来日这些事就会变成别人要挟自己要挟李家,要挟陈家的把柄。
纯歌重重咬了咬舌尖,才/炫/书/网/整理了好了思绪措辞。
“姑姑,要不是事情已经没了退路,我也不是黄口小儿,如何就敢跑来开这个口。”说话时候纯歌脸上己满是苦涩。
和容长公主眯了眯眼打量着纯歌。
话说到这个街上都还不肯松口,把说要合离的事情收回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
这丫头跟那个陈纯瑶好似也不是一个娘生的,庶出女儿间勾心斗角可是厉害得很。
听说陈纯瑶自从嫁去了靖侯府,还没和陈家的人联系过。连回门宴都没进行。
这样也来求情。
和容长公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催促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我也好给你想个法子。”
只说是想法子,对于帮忙请旨合离的事情还是没有给承诺。
不过这也是一种松动。
纯歌敏对察觉了这一点,眼泪更加肆无忌惮流了下来,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出口一样。
“姑姑,若是我十二姐姐只是在周家地位低些,平时挨几句斥责也就罢了。即便是宠妾灭妻,都轮不到我来出这个头,可周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忍不得了。”
“难不成周炎还把你十二姐姐当丫鬟使?”和容长公主挑眉一问,心里却有几分不以为然。
周炎早就是太后惯坏了,不过靖候和那位候爷夫人脑子还清醒着。
就算是平日跋扈了些,总不能做出这样明目张胆让人指责的事情出来。
何况周家也不是缺奴才下人,何苦这样惹人非议。
纯歌就咬了咬牙,像是很犹豫的样子,等面色都涨红了,看和容长公主等待中掺杂了几分不耐时候,才低着头道:“周炎叫我姐姐晚上出来陪客。”
如同石破天惊。
饶是和容长公主这一生见惯风雨,走南闯北,连宫闱叛乱都(炫)经(书)历(网)过的人听见这样一句话,也楞在当场。
好半晌,才震怒的望着纯歌,“简直是胡说!”
纯歌瑟缩了身子,没接话。
和容长分主就一脸失望的对纯歌道:“即便是你心疼你姐姐,有心想帮她。也不能这样往周炎身上泼脏水?就算是他胡闹,没长脑子,他爹娘还能容得?我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日峙口道也是,简直,简直是……”气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纯歌重新下了炕,又跪到了地上。
和容长公主余怒未消,指着纯歌骂道:“你这回也太过了,这样胡话都能说。即便是你跪我,这回我也不能惯坏了你,一定要告诉你婆婆,让她好好教你规矩。”
纯歌放声痛哭,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哽咽道:“姑姑,就算是您要罚我,我也求您先拯救我十二姐姐,即便不能让她合离,好歹您做主求个旨意,赐她一死吧。总好过这样猪狗不如的活着啊。”
和容长公主本来还想骂出来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口,眼神直愣愣的看着纯歌。
半晌才艰难翕动着唇道:“你说的那些,都是真话?”
纯歌就抬起头,泪眼朦胧望着和容长公主。
“姑姑,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宁愿天打雷劈。这件事情,我本也不知道,我跟十二姐姐从小就有争执,情分并不好。可她好歹也是陈家的女儿,是我的亲姐姐。要是我明知道她落到这个地步都不伸手帮帮她,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啊!”语气里全是愤慨和辛酸。
和容长公主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都说世间男儿喜欢左拥右抱,也有赠妾和互换歌姬的雅事。可你十二姐姐,是周家正妻,世子夫人,又有诰命在身。周炎怎能让她做这种事,他爹娘都是死人不成!”
的确是如此。
自己刚开始听见翡翠说的,首先就是质疑。
可越猜想下去,却越觉得无可辩驳。
陈纯瑶骨子里面的傲气,自己是最清楚的。即便是比陈纯芳也不遑多让。
要不是事情到了实在没有法子的地步,怎会写信回去找和姨娘求救。
陈纯瑶又不是傻子,和姨娘远在绥南,怎能帮的上忙。
三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和姨娘和陈纯瑶也不会不清楚,根本就指望不上。
更不用说三太太和陈端崕了。
陈纯瑶写信回去给和姨娘,分明就是指望着和姨娘去找冒姨娘,然后再找自己。
这个时候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己,即便是在娘家人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不会暴露自己过得不好。因为除了丢脸之外,往往无济于事。
自己想通了这个,就知道翡翠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相。
只有遇到那样折辱的事情,陈纯瑶才有可能求助到自己头上。
后头自己来公主府时候,路过靖候府,还特意叫翡翠假装要去拜见陈纯瑶。
结果等了半天,里头出来个嬷嬷,说陈纯瑶感染了风寒,又说知道自己这个国公夫人有身子,怕过了病气,只能等着以后再去探望。连内院的门都没让翡翠进,一副遮掩防备的姿态。
翡翠认人一直很准,回来就告诉自己,这嬷嬷曾经去过陈家,是跟着靖候夫人一起去陈家拜访大太太的。
陈纯瑶病了,却要婆婆身边得力嬷嬷出来打发翡翠,陈家还没有收到丝毫消息。
前后联系起来,真是叫自己连最后一丝希望都不得不放弃。
想必那给和姨娘送回去的信,都是经过了靖候府重重防备,又或是当初陈纯瑶刚嫁去靖候府,还没有出现那些事,自然靖候府就不需要防备着陈纯瑶,才能让陈纯瑶一直写信回去。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纯瑶的遭遇,的确如同翡翠所言,凄惨无比!
纯歌抹着眼泪,把消息来源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和容长公主,只留下和姨娘威胁冒姨娘的事情没说。
有些事情,只要有八分是真的,就已经足够了。
和容长公主听完纯歌述说前后,气的面色铁青,在旁边案几上连拍了好几下,骂道:“畜生,畜生,周家上下,以为有个太后撑腰,就能为所欲为。连这样的禽兽之事都能做得出来,简直是,简直是……”
和容长公主说的气愤,就连声喊着,“绣枝,绣枝,进来伺候我换衣服。这一回我非让她自己下令砍了她侄子的头不可!”
被称作绣枝的嬷嬷走进来,看着纯歌跪在地上满是泪水,又看着和容长公主鲜见盛怒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愕然。
很快又平复下去,先上去搀了纯歌起来,又劝道:“什么了不得的太事,把您气成这样。”
和容长公主很信任这个绣枝嬷嬷,就把纯歌说的事情又告诉了她。
绣枝嬷嬷听的也是一副愕然。
不过却比和容长公主还先回过神来,只是沉吟道:“您的意思,是要进宫去商量太后,让她给做主。”
“我商量她什么,养个这样的侄子,还好意思整天在皇上面前唆嘘,让皇上给周家人晋爵位。呸!这么多年,周家上上下下混账事情没少干,要不是看在她生了皇上,谁愿意忍她。到了这会儿,我还要给她商量,我就进宫一趟,问问她想如何,要是她给的意思让我不满意了,我就提了父皇给我的剑,直接去周家杀了那个畜生,省的将来再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和容长公主满面涨红,说着就要进内室去,让人给开箱子把太宗钦赐的宝剑拿出来。
绣枝嬷嬷急忙拦着,“长公主,那剑才是太宗皇上赐给您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