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纯芳,眼睁睁看着就要去个心腹大患,不知道心里会如何担忧,我偏又被拘在了家里。”
陈纯芳一直被大太太养在身边呵护,姚妈妈也带过陈纯芳好多年,见到大太太这样,想到幼年时候,陈纯芳的伶俐聪慧,也忍不住含泪哽咽。
大太太哭了一场,目着屋子里的淡淡药香,恨恨道:“熬吧,我就是拖着这一口气,也要熬下去,一定要活到武哥儿长大成人,封了世子的那一天。”
姚妈妈只是给大太太捶背,瞅见前面似明似暗,跳动的烛光,良久无言。
大家子千金太太,这日子,也不见得就比她们下头的人好过多少。
大太太气过闹过,恢复了原来的祥子,大老爷和三太太虽不敢完全放心,到底都松了一口气,就算是纯歌连着几日过去问安,看见大太太脸上重又带了温和的笑容,也不禁放下一半的心。
瞧着定然是有古怪,可这幅样子的大太太,恢复了理智,就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做些不管不顾的事情出来了。
私下什么手段,自己防着也就是。
纯歌坐在屋子里,就望着窗外的残雪发呆。
从定下婚事,聘礼抬过来,自己就住到了绣楼。
陈纯荔和陈纯瑶待嫁时,都仍旧住到原来的屋子。唯有自己,被大老爷单独安置到了绣楼。
这是重视,也是施思,却非是不望报。
全家上下,都欢喜李家进过来的聘礼厚重,自己却总是担忧。
平妻说是妻,其实也不过是个贵妾,到底不能和正妻原配相比。
李家这样,外头看来是给自己长脸面,只怕落在大太太和陈纯芳心里,就更是愤恨了。
也不知道嫁过去李家,又要面对些什么。
纯歌想到陈纯贞出嫁时候,三太太的泪眼婆娑,陈纯贞的悲中带羞,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陈家那么多姑娘,就这样各奔东西了。
陈纯荔还是嫁了兰康,可兰家原定下来的聘礼单子和最后兰家送过来的东西,差了一大截。
这其中有什么缘故,深究起来,只是让陈家没脸。
陈纯瑶出嫁时候,场面倒是热闹,毕竟是要嫁去太后娘家,连太后都亲赏了东西。可看见陈纯瑶那副笑意中暗含森然的样子,纯歌总觉得说不出来的心惊胆颤。还有周炎那副样子,白面俊朗,眉宇中偏藏着一竺邪气,一看就让人心生厌弃。
唯有陈纯贞出嫁那天,自己看见了一个真正的待嫁新娘。
欢喜,焦虑,担优,还有对父母的不舍。
娇俏少女,终成别人新妇。
自己出嫁的那日,不知道又是什么模样。
琥珀从下面捧了燕窝粥上来,就看见纯歌坐在窗前征征的发呆,手里还捏着一根针,一动不动,心里叹息了一声。
“姑娘。 ”
纯歌回头,瞧见琥珀手里散发热气的燕窝粥,金边青花小碗呈着,像是外面的雪。
琥珀给纯歌端了粥水过去,笑道:“姑娘想什么呢?”
纯歌接过碗,小口小口吃着,笑了笑,没说话。
琥珀就宽慰道:“姑娘别想多了,您这样的颜色,何况那日国公爷也帮着您说话了。瞧着国公爷真是个和气人,必会对姑娘好的。”
和气人?
纯歌心里暗笑了一声,看见琥珀说到李建安时,一脸憧憬的神情,心里就跳了一跳。
琥珀却没注意到纯歌的神情,兀自兴高采烈道:“姑娘看十姑奶奶,回门那丢,脸上那副笑,一看就知道过得好极了。你们都是姐妹,老天爷会一样看待的。”
老天爷怎么会一样看待呢,陈纯贞才嫁过去多久,又是正妻,正是情浓时候,若回门时候,还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也枉费了三太太当初那般挑选的苦心了。
只是,谁又知道那位温柔中透出精明的十姑爷,以后会如何。
陈纯贞尚且只能说是一个前路未测,何况自己嫁过去,要面对的是一个国公府的试探怀疑,还有陈纯芳。
何况看看陈纯荔和陈纯瑶回门时候的样子。陈纯荔固然如以往般的逢人便笑,说话娇脆,跟兰康一副亲昵的样子,谁又知道兰康和煦外表下隐藏着什么。
更不用说陈纯瑶,竟然是一个人回门的。就算是带了靖远候府准备的厚礼,也是大大丢了脸面。可陈纯瑶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明知道琥珀这番话是安慰,纯歌却依旧觉得心暖,就朝着琥珀露出一个放心的笑窖。
琥珀看见,也放了心,叫来了在外头教训小丫头的翡翠,进来陪纯歌一起说话逗趣。
翡翠一进来,纯歌就望着她笑。
“可是让你威风了,天天在外头训人。”
翡翠辩解道:“我也是为了姑娘好呢,这些人,不调教调教,指不定心里都把谁当主子。”
想到自己房里如今各色各样的人,纯歌也有几分担忧。
马上就要出嫁,大太太和三太太都给各自拨了人手过去,当是以后的陪房。
大太太还送了两个生的细腰柳眉的丫鬟过来,举手投足,都是说不尽的妩媚风流。
琥珀和翡翠心里都恼怒的很,一个劲跟纯歌抱怨。
长的这幅妖娆样,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
姑娘出嫁,的确是要准备陪房丫鬟,将来姑娘有了身子,也能有个人帮着留住国公爷,还方便拿捏。
可也不能选这样不安分老实的
自己听见,也只能叫琥珀和翡翠好好和那两个丫鬟相处。
还好,三太太过来看自己,一眼看见两个丫鬟,就笑着说这两个丫鬟生的好极了,也不知道大太太是从哪儿找出来调教的。
话传出去,连大奶奶就说这两个丫头看着面生,竟不是家生子,陪房丫鬟哪能不是家生子。趁着大老爷去大太太房里问话的机会,跟大太太商量换人。
当着大老爷面,大太太也就答应了。
等大太太松了口,不等长房再进人,三太太已经挑了几个面目平凡,性子伶俐的丫鬟过来。
人都够了。
何况大老爷为了笼络自己,还不让自己再过继到长房。这样算来,三太太才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母亲。三太太安排陪嫁丫鬟,谁也说不着什么。
三太太这手棋,下的真是妙。
就是不知道, 三太太是如何说服了连大奶奶去得罪大太太这个婆婆,伸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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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出嫁
到了纯歌出嫁那日,纯歌穿了一身大红绯罗蹙金刺五雀宫服,并蒂莲描金丝霞帔,头上八颗红宝石镶嵌的凤冠熠熠生辉。足下一双花开富贵马头履行动微摇间露出竺竺柔光。
“瞧十三丫头今日这幅模样,可真是……”三太太就笑着拉住了旁边陈纯贞的手,嘱咐道:“你十三妹妹今日出门,今后你们两在京里,可要常来常往。”
陈纯贞就笑盈盈的点头,一个劲夸纯歌长的好看。
大太太旁边瞧见,凌厉的朝着纯歌望了一眼。
视线相对中,纯歌猛的低了头。
看样子,大太太心里的怨恨,还重的很。
三太太对大太太这幅神情视而不见,眼瞅着时辰快到了,就哄着陈纯贞几个出去,说是要给纯歌说几句体己话。
大太太讽刺的看了一眼三太太。
什么母女贴心,会不得,要交代,当一屋子的人是傻的不成!
再看到旁边陈纯荔艳羡的神情,陈纯瑶灰蒙蒙的一张脸,大太太笑了两声道:“正该如此,你们母女,好好说几句。”
先带头走了出去。
等门关上了,三太太就从朱妈妈手里接过一个匣子,递到了纯歌手上。“你们姑娘家的婚事,大部分还是公中出,可嫁出去的姑娘,手里头哪能没有点体己银子。我本也想给你多准备一些,奈何你这亲事赶得及。你也知道,你十姐姐十二姐姐刚出门,前头纯荔他们那儿我也不能不贴补着添妆,手里就不宽泛了。这是我卖了庄子换来的,你收在手里,到了那边,也能好好打点!”
说着,就把小硬木描金匣子塞到了纯歌手上。
纯歌打开看见一叠五十两票面的银票,不由惊骇的望了一眼三太太
少说,也谖有七八百两。
三太太手里面的确是不宽泛。
这次出手这么大方。
纯歌忽然觉得手里这笔银子有些沉甸甸的,更有些烫手。
这银子,可真是不好拿的。
纯歌心里苦笑,面上却红着眼眶感激涕零的喊了一声母亲。
三太太就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嘱咐道:“家里的事,你放心,你姨娘那儿,我会照顾。就是端琅,在你大嫂身边带着,我也会时常来信过问。何况,你四哥马上就要来京谋缺了,你十姐姐也在京里做伴。你有什么事,可别闷在心里,有咱们给你做主呢。”
纯歌只是抽抽噎噎的哭,并没有接话。
三太太看着,就觉得很满意。
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这丫头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清楚利害轻重,就不会枉费自己一番苦心。
三太太又嘱咐了几句,眼看着时辰己到,就开了门,亲自给纯歌盖上了喜鹊双飞的大红盖头,让喜娘过来搀着出了房门。
陈端崕不在京中,陈端仪身为长房长子,背了纯歌到陈家大门口。
纯歌被喜娘搀扶着上了花轿,就听见李建安跟三老爷说话的声音,恭敬的喊岳父。
三老爷笑声朗朗,纯歌却觉得别扭。
大老爷,三老爷,都在这里,李建安这声岳父,真是一人喊,两人应。
怎么想,也有一丝讽刺的味道。
花轿在京中绕城三圈,困李家正式下聘时候,进的是八十八抬的聘礼,大老爷有心为纯歌长脸.让她记得感恩,就不顾大太太阻拦,一意叫三太太准备了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和陈纯芳出嫁时候一模一样。
绕城之时,十里红妆,极之煊赫。
等到了国公府,纯歌被人扶着拜了堂,就被进到了洞房里面,
忐忑不安的一个时辰。
困是平妻,也不用再有掀盖头这一节,纯歌坐了半日,倚在床头,差点就要睡过去。
琥珀端了一碗元宵过来,纯歌吃下去,感觉人都有了精神。
就算是冬日,折腾了这么久,也觉得浑身上下汗淋淋的,僵着难受。
估摸着李建安还有一个时辰才回来,纯歌就让琥珀去跟院子里小厨房说一声,进桶热水过来。
守在外头的童妈妈听见,忙揽下差事,让琥珀和翡翠就呆在屋子里,好好伺候小夫人就是。
纯歌泡在大木桶里,想到那句小夫人,还忍不住笑了几声。
陈纯芳是国公夫人,李家还有二夫人,四夫人,五夫人,六夫人,七夫人,自己这个平妻,可不就是小夫人。
心里虽这样想着,纯歌却没有自怨自艾。
每一个人,都应该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既然选择嫁到了李家,就不要再去抱怨什么,想办法过好往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纯歌抱着暖呼呼的热水,渐渐觉得,脑袋里,有些重起来。
忽然就听到屋子里琥珀的喊声。
“国公爷回来了。”
纯歌大急。
怎么这么快,按照规矩,不是还要去太夫人那里坐一会儿,毕竟只是平妻。
这下可好了,自己在屋子里的套间小阁里沐浴,中间只是架着一个屏风,衣服都在琥珀和翡翠手上捧着。
惶急时候,又听到了李建安的声音。
“你们夫人昵。”
纯歌心里一跳,从木桶里站起来,再也顾不得,一咬牙,就喊了一声。
“琥珀,给我拿衣服过来。”
李建安听见这婉转娇柔的嗓音,眼神一下子就转到了暖阁那头。
品出来声音里几分慌乱,李建安翘了翘唇,自己坐到了床边,使了眼色让琥珀给送衣服过去,见纯歌拿了衣服,屏风后一个身影在晃动,就开口淡淡道:“都下去吧。”
纯歌穿衣服的手立时一滞,心里咚咚跳个不停。
第九十四章 花开
转眼间,这屋子里面,就只剩下自己和李建安了。
要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度一夜,甚至是颠鸾倒风,自己总是有些抗拒。可李建安是国公,是自己未来的依靠,若是嫁进来第一日,自己就不和李建安圆房,只能让自己在李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下人们都会看不起。
何况,无论如何,自己都没有拒绝的资格。
算了,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也不是什么难以容忍的事情。
纯歌这样安慰了自己几句,穿上琥珀递过来的特色水莲绣纹绸衣,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
李建安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肤白若瓷,灵秀逼人。
看见纯歌还是站在屏风面前,搅着手指头憋了半日才喏喏的喊了一声国公爷,李建安心里,就充满了怜惜。
还这么小,就是一个小姑娘。
“饿不饿?”
纯歌听见李建安的问话,先是一征,闪神时候发现李建安的身影已经完全罩住了自己,身上大红色的吉服脱下,只穿着白色的长袍,眉眼看上去很温和的样子,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样相敬如宾的开始,也算是一件好事。
纯歌就大大方方的任凭李建安拉着自己走到了黄花梨百子千孙架子床边上,边伺候着李建安脱下长袍,边恭敬的道:“妾身实在有些饿了,就先吃了点东酉,国公爷要不要也用一些。”
一副故作沉稳的样子,却连给自己脱衣服都脸红。
李建安觉得好笑,又觉得怜惜,揽住了纯歌的腰,摸着她脸低声道:“我晚上,都不习惯再用夜食。”说话的时候,李建安的手,已经从纯歌绸衣中伸了进去。
感觉到指尖下的肤如凝腊,还有眼前那如画一般的眉眼晕着朝霞一样的瑰丽,李建安身子渐渐火热起来,带着薄茧的指尖已经一路从纯歌柔弱柳条的腰肢上抚摸上去。
纯歌被李建安弄的身子发软,往床上锦被中一倒,却觉得不好意思,干脆顺势一禳,掩耳盗铃般把脑袋埋在了五福刻纹高枕里面。
这样害羞。
李建安心旌动摇,放下床上的罩子,覆到纯歌身上,摸着纯歌滚烫晕红的身子,喊了一声纯歌。
纯歌只是嗯了一声,还是觉得又尴尬又难受。
身子火热,心里却有一种不知名的抗拒和失落,被动的迎合着李建安的动作。
忽然身子就沉了沉,一股锐利的刺痛侵入到了纯歌心里。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纯歌猛的推了身上的李建安一把,哭着嚷道:“疼。”
律动中的李建安身子一僵,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望向身子底下的纯歌。
从来就只有自己不愿意碰哪个女人,还没有谁这样拒绝自己。
些微浮上来的不悦却在看到纯歌嘟起来的如同初蕊一样粉嫩的嘴唇时,慢慢消散。
李建安没有动,纯歌依日觉得痛,就又推了一下李建安,声音里,含着情欲中特有的娇俏,抽噎道:“我疼。”
李建安一下子笑起来。
真是娇气!
女孩子家,第一次总是要痛这么一回的,难能这么直接喊出来。难不成在陈家时候,居然没有燕喜嬷嬷教过,最不济,出嫁前,陈家三太太也会教导一番。
三太太两个字浮上来,李建安忽然就想起来纯歌庶女的身份。
难隆什么都不懂,想来三太太也没有费过什么心思才对。
李建安心中怜意大盛,就俯下身,轻轻吻着纯歌的鬓角,唇边,一下又一下,口中喃喃抚慰道:“纯歌,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