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牌子,有了这一块,我少说也能在谢掌柜身上捞一票,谢源如今往岷城送趟酒,楚军虽不攻城,又得要岷城好看,一路上这关关卡卡不知设了多少税费,每每送到了,他谢掌柜也几乎被扒了几层皮了。如今得了这牌,打了甘凉王的名号,谁要还敢收他谢掌柜一分一毫?
有所得不假,一切也在我掌握,如今走为上。
趁开水还没预备得,我蹑手蹑脚跑到帐门前,这就欲开溜。
不料这些家伙留了手,帐帘愣被锁上了,我出不去。师父不能那么小人之心,估计刘叔同那昆副将联手作的。
我暗自笑:换了过去我兴许望门兴叹没了撤,可你们也没打听如今我是谁,我好歹算他个草上飞慕容燕北的红颜知己。燕北说,飞贼的本领我是当真有天赋,芹菜开锁虽说我还欠点火候,可这会儿要出个帐门,于我实在是三下五除二。
溜门撬锁的本事我虽尚且不精,学的却是上上乘的贼手艺,摸黑完事,还给那锁留了个全尸。
一出帐,趁了四下无人,我随便跨上匹马就往回飞。师父对不住,我不过图了个财,不算伤人吧?您是恼羞成怒也好,欲。火焚身也罢,那苟且之事,咱们还是缓缓再议罢。
这是第一回合,师父您告诉我,到嘴边的蜜没得吃,是个什么味?
又一次星夜赶路,一路无聊只能暗笑自己如今炉火纯青的忍功,又一想,也不瞧瞧,我是谁徒儿。
还好这一遭没白来,我难得清醒至此,一举一动竟都掐对了火候,至于色相么……还不知得便宜的那个,究竟算是谁。
小徒儿我为了罚他容易么,常此以往,自己不定还得搭上几多内伤。
次日我同小连说,我偷了那人腰牌,当了娘的人也不顾自己还躺着,直嚷嚷:“别是他让着你吧,我二哥就算色胆包天,也不能那么迟钝。”
我呸了声:“让着我倒长进了,他要胆敢霸王一回,我还费事同他较这劲干嘛。”
小连窃窃笑:“你就不怕我二哥是个高手,欲擒故纵呢。”
我再呸:“高手?我从小就没看对过他,从来还以为他多深城府,如今才算是看穿了。其实这家伙就是个呆子。”
小连大笑:“呆子倒比常人会播种。”
她说得对,这事儿我这回打量那人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
小连嘱咐我,可别被那呆子蒙蔽了,我们不玩他几个回合,不带让他进家门的。小姑子都发话了,这会儿我就是心软,也没人支援。
跑到谢掌柜那儿亮腰牌,那家伙眼都放了光,随即却问:“别是燕北打哪儿顺来的吧?”
我得意道:“自然是我自己作的案子,来路绝对正,也不用担心后患。您只管用,记得给我分成就是。”家贼不算贼罢?损的横竖是他项莫远的银子,等平了这事,我让我男人洗手不跟他干了。
燕北正好在,冷嘲热讽:“我这两年可不接外活,只给自己干。如今看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也不远了。”
我才想起,自打上回偷酒,都好一阵子没同燕北一道厮混了。
我让谢掌柜上壶上好的佳酿,请了燕北共饮。燕北是个聪明家伙,道:“于果,你的事儿我早听我妹说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不在意你怎么对我。你以为我多稀罕你,我是喜欢你家坏东西,别一本正经请我喝了酒,就摆出一副好说好散样,哥几时同你合过。有我这个朋友你嫌丢人怎的?”
嘿,一通话先声夺人的,倒显得我多小气,觉得学用了人的手艺,往后又不方便接着厮混,以为一壶酒就能聊表心意。可人不光不是糊涂蛋,还爱把话句句点开了说。
我只好举了杯,抱拳道:“这不是小妹我不懂道理么,燕北哥您别见笑。”
不是自虐是什么,身边净是些直来直往的兄弟,我打小爱个男人吧,他却偏生九曲十八弯。
喝了几杯,我索性扯了燕北讲故事。
尘西不在跟前,小连坐月子,好歹有个人陪我话痨。燕北听得津津有味,把我的血泪当了花生米就酒喝,老子给孩儿们偷儿爹没寻成,又添损友一枚。燕北给我出了个损招,听得我直乐,只是现在还不到火候。
于轼都已经回了天都,我答应他明年定然回天都见爹娘。
那天起,又换了我盼星星月亮。师父许是被我气出了什么伤来,一月有余,都没来瞧过我,也没再弄个人来把我药翻,连刘叔都不来了。
秋风刮得有点猛,我倒着实很牵挂师父,上的瘾这回眼看又续上了,画饼充饥哪里顶事。
我算明白了,怎么作弄他,到头来都是自作孽。谁要他自打被我从小惦记上,早成了我的一部分,多怨多恨不管用,但凡和他沾上点边,想着我就打心底笑,扯着我也打心底痛。
然而,老子但捏了这四年所有的期盼、思念、失望和希望在掌中,暂不同他理论,只求容我再玩会儿,又如何。
不过就一会儿。
手里的买卖近来顺畅,那一日午后秋阳正好,我索性闲来无事,约上燕北,牵了坏东西去逛大街。
燕北抱了小坏,我牵着小东小西一边一个,小东小西闹腾着猜拳,决定谁先骑燕北肩头,小坏笑着霸了说不让。街上同咱们一样的闲人不多,一个不注意,迎头却站了个人。
他这好久不出现,我倒大了意。这会儿穿个深蓝布袍子扮个普通人独自抛头露脸的,我不知路人眼里看了怎样,反正我不大乐意。旁的不说,小坏见了迎面那人,头句竟是:“真好看!”她可不常夸人,更不知道我不愿我师父被这么夸。
其实他瞧着神色还是略嫌憔悴,难不成病了一个多月?愣神半天我才想起冲燕北使个眼色。人燕北什么职业,一个眼色别人抵十句话,立马明白了。可他再神,一时半会儿,仨孩子,找哪儿帮我藏了去。
见了又不能不说话,幸好小东插过来句:“小坏,你看上谁,便让谁抱,刚我赢了小西,燕北舅舅的肩头让给我。”
爹的气味能闻见怎么的,别提多气人,我养了三年多的女儿,一听这话就乐呵呵冲她爹身上扑将过去,那人也真伸手抱。小东夺了燕北,也乐呵得很,小西刮着脸笑小坏羞羞:“这陌生舅舅,哪里会给你糖吃。”
“给。”师父冲着小坏笑,小坏凑上去在他脸上就是一口亲,亲得他一脸口水。
“小坏!你竟不嫌脏!”小东小西几乎一块儿喊的。我也纳闷得
66、再玩会儿 。。。
要命,小坏这个洁癖,连宋七要想她亲一口,还得瞧我家姑娘的心情。
小坏只顾着掏块手绢给她爹擦脸上的口水。
我竟傻了,一句话说不上来,只拖了燕北暗语:“怎么办?”
燕北凑过来轻道:“什么怎么办,等什么,自然是依计办。”
我鬼笑,还以为这损招没机会用,时机竟这么快到了?
他在望着我,我笑嘻嘻走在头前,把他往谢掌柜的酒肆引。我偏不让孩子们唤他。难道唤师公?
谢掌柜好大面子,最近我几时不是紧着把客往他这儿领?
我托付燕北把坏东西送回去,小坏走得依依不舍,估计还惦着那糖。
自己要了壶酒,斟上两杯,先赔了罪再说:“嘿嘿,王爷,您这兴师问罪,来得可有点迟。”
我还预备着挨骂呢,不想人一脸好脾气:“你玩高兴了就好。”
换我噎了,敢情人吃什么亏无所谓,任我玩:“不用还您?”
他笑得那叫一个好看:“不用,那东西多打一块又不是什么难事。于果,告诉我孩子多大了。”
眼神犀利啊,我装傻充愣:“哪个?我们家四孩子呐。”
他还笑,笑得眼都弯弯,更把我给他倒的酒一饮而尽:“坏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要虐的,嘿嘿,只不过并不苦楚罢了
67
67、伤情 。。。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 ……某定场诗
我坐他对面望着他的笑脸,一只盛满酒的小杯子,被我拿在手里把玩来去,竟不知道寻个什么由头喝下才好。
琢磨着,我与师父,几时落到这斗智斗勇的份上了?
可他的眼睛里并没有争斗的意味,有的只是期待,闹得我又想说几句伤人的话刺他一次。
可忍不忍暂且不说,刺言刺语说多了,恐怕反暴露了我有多在意,别到头来我白演一场,反惯了他得瑟毛病。
师父的演技可是没的挑,不然当年拍休书那出不能演那么真。咬牙切齿对着他,哪里就是不爱了;要想作弄得他难受,我该淡漠,再淡漠些才好。
他是笨,可只在有些事上。他如今见了坏东西,估计也已猜了个八九,他既一腔热情惦记着孩儿,我再瞒,便也瞒不住。
我这回索性就让他知道,娃可以管你叫爹,可这里边,却没我什么事。至于怎么个让他知道法,直接告诉他,那就没劲了。我得按着燕北支的招,弄个惊喜给他。
我这人没记性,嬉皮笑脸一出口,就没了正经:“王爷,上回刘叔告诉我,您家里那位,给您添的,其实是个绿娃娃?远哥也忒不仗义,您为他东征西战,他倒给您家里安个绿孩子。哎,您瞧,我是答应过刘叔,见了您怎么着也得宽慰几句。可您也知道,我从小嘴笨,明知您心头堵,还总爱说些更添堵的话。”
他轻轻夺了我手中酒杯,眼神和我上回骗开他离开时一样,乌溜溜,笑:“你嘴是笨。”
看得我心头怦怦跳,硬着头皮说了句:“可不是么。”说的时候望了桌面,眼皮子再没敢抬一抬,我这是要败啊。
轮到他趁胜追击了:“小坏挺像你。”
这不明着骂人么,坏东西仨,就数小坏最不像我。长得不像,性格更不像。但凡认得她爹的人,都知道小坏像谁,他就算不爱照镜子,也该瞧见小坏那旁若无人样了。
我抖擞下精神,对他笑:“王爷,您忙里偷闲跑来,难不成是来找我唠嗑的?我可忙。”
他倒不客气,还敢露出不快神色:“你不是在闲逛?”
我俩是一对老夫老妻,在争论晚上吃牛肉面还是猪肝面么?
我心里头气不过,想打他手里夺回那只酒杯,可惜技不如人。他一抛一接,轻巧躲过我伸出的爪,酒愣没洒一滴,我却扑了个空。
气得我,嘿,居然有闲心玩这个,我没出口他又问:“青城派的那些招数哪里学得的?”
燕北正是青城门下弟子,可青城派又不培养飞贼,棋子灭灯、怀中顺东西,原是他自己添了演绎的,倒难为师父能一眼认了出来。我不提旧事,他却来问这茬,我没好气道:“王爷若想盘问我这四年都交了些什么人,干了些什么事,我也只能一一交代,只怕王爷您没有工夫听。”
他自然而然地接:“有工夫。”
今天不对劲,我暗骂自己失了主动,倒让他得了那掌船的舵。老子先撤得了,反正留着后手不怕,站起身撒腿就想跑:“对不住了王爷,好多事情,我自己都记不得了,您容我回家细想想,写成本书,改天向您交代。谢掌柜,酒钱记我账上!”
谢源还没应声,我就被师父一臂提回来:“于果,我之前问的话?”
我知他指的孩子的事。反了他了,哼,倒是有点长进,我再装一回傻试试:“您说那手?燕北教的呀,就刚才那家伙。”
他鼻子里出气,哼了声,却没再追究,拽着我的手一直没放,眼里满是企盼,凝望着我正色道:“于果,坏东西是我俩的孩儿。”
若他是用问的,说不定,我会拍着他的肩,或是摸着他的脑门子,反问一声:王爷您怎么会这么想?
可这家伙够牛气,他用的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子。也罢,我费劲地想把手挣脱出来,媚笑地柔声道:“乖,我都说了容我回家细想想么,您急个什么劲。”
他不好意思地松脱,我瞧他那带了几分憔悴的乖样,于心不忍加了句:“我这会儿是真有事,您且随便闲逛下,晚饭时候,我再过来这儿候着您就是。到时您爱聊什么聊什么,大不了他谢掌柜倒霉,熬夜看上一宿店。”
他一脸的不敢置信,那惊喜样,怎么,徒儿我在您眼中就是这等不爽快人?我也不解释,扬长而去。放心吧师父,论惊喜,后头总有更大的。
我预料师父不会弃了我约他的时辰跑去别处鬼混,必然老实候着。早早把三个坏家伙唤了来嘱咐:“谢掌柜那儿有个客,你们认得,就是今下午抱小坏那个,让小宝舅舅送你们过去,你们只需将这些酒菜瞧着他吃下,别的就不用管了。”
小东问:“他要不饿怎么办?”
我摆手:“他饿。你们就告诉,是你们仨请的酒菜,他必定饿。”
小西又问:“那咱们唤他什么?”
问题真不少,我摇头:“不用唤,你们尊敬些便是,嗯……就同尊敬二宝家的老先生似的就行。”
小坏皱了个眉头嘟嘴:“娘看着没安好心。”
死丫头向着谁呢,我只好抚着小坏的头宽慰:“知道你喜欢那人,我害不了他,等娘这事办完,把那人发小坏当马骑,怎样?”
小东小西急了:“我也要。”
我得意地笑:“都有都有。”
咱们这厢还在说笑,小坏已急着要出门去找人了。她爹若知道了,不知多得意。
我趁坏东西去送酒菜,没得可耽误,自己也跑去月季那里打点事。
少不得一通聊,待我打点完了,燕北正好来,也不说话,只同我使个眼色。我笑着问燕北:“人在车里头?”
燕北一脸不屑:“哥哥我办事,人怎么可能还在车里,放心吧,人已然躺在水姑娘的花床上了。”
那水姑娘是大尾镇飘香苑的头牌,燕北这厮,怎么二话不说人已经送达了,这个会挑人,挑了个最有风情的。我一听便急了,三步两跃就往楼上窜,听见燕北在后头喊:“急什么,水水就算在,也不能把人吃了。她出去了!”
我不管,上楼破了门就进,四下一张望,除了床上躺的那睡得死死的家伙,确实没有旁的人。小宝说他那药的剂量正好可以睡到明天早上,万无一失。
这活儿不容别人动手,只能我来。我麻利除了他身上衣物,值钱东西一概收走,观赏了好一通,又吞了几多口水。才替他掩好被子,再不作逗留,插上门溜回楼下。
跑回月季那里,她笑得诡异:“侄女在水姑娘屋子里,耽误的时间倒久。”
我又是一通嘱咐。月季被我说烦了:“哎呀,你又不掏银子,你以为人水丫头愿意搭上自己白干啊?那屋子不是水水的,燕北诓你呢,你没瞧被褥子都是簇新的么?人我替你看着,别人门都不带进一进的。不就一晚上的事么,用担心成这样。其实,我这儿的姑娘个个好得很,谁替你调。教调。教男人,你也不亏。”
我伸了爪子:“你那什么防狼点穴手,我可使得比你好,用不用尝尝?”
月季妈妈娇笑着躲开了:“要不你留下,那屋当你俩久别重逢的洞房,也不委屈。”
我头也不回没理她,我得先趟回府,问问坏东西怎么把事办得的,他们的爹,又是怎么乖乖就范的。
许是我耽误太久,回了府,坏东西三个已然要睡了。我扯了三个过来:“睡前,娘有好事要同你们说。”
三个小家伙好奇地等着,我说:“你们那爹,来找咱了。”
都是鬼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