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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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秋山-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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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帘不知这“东巴之印”为何物,但听得“东巴”二字,就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想阻止付篱去找这东西,可说不出理由来,只能作罢。
  她只能等。等圣旨,等未来。
  她必定会回到京城,也许她的琪琪在未来也会回到京城,也许她们会见面。
  也许付篱和尉迟策真的能改变些什么。
  也许琪琪不用那么早就离开。
  这许多的也许,让苏小帘期待,忐忑,不安。
  府中刚好在更换窗帘布幔一类物什,她看着满地撤下来的带着流苏的纱帐,以及大串的水晶帘子,觉得自己就像它们一样需要被清洗,变得光亮些,干净些。
  ————————————————————————————————————————
  同样的时间,京城。
  皇帝的心情十分混乱。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他不怀疑其中的真假,毕竟那是付篱传过来的消息,不会错。这算是帝王少有的完全信任。
  他难过的,是欧阳琪没有和孩子的母亲,那个叫茉群的女人在一起。
  欧阳琪失踪后,或者说,被婉罂那个田国妖祸之女带走后,就再没有消息,不知去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音讯,她却仍然不见踪迹。
  付炎卿一下子迷茫起来。对这横空出世的腹中龙嗣,对那个消失已久的女人,对自己的情感。他承认,欧阳岚死后,他甚少想到欧阳琪,但现在他又不能抑制的在想这个女人。
  皇帝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花将近十天的时间考虑未来的事情,只是关于欧阳琪和孩子。
  于是御书房的侍卫每日下午就会看到龙榻上的皇帝手指敲着书桌,若有所思。依旧是冷着脸没表情,只是目光有些许凝滞,不知道是在回忆些什么
  十日之后,付炎卿再三考虑之下,拿定主意,颁旨。
  速召茉群回宫,赐字“珺”,给位正三品婕妤。
  因茉群出身,本是卑贱地位不可给高位,而且就算被宠幸也无资格怀孕,但龙嗣已经在其腹中不可去除,只得适当加职,若孩子出生后是龙子,则可再升为昭仪。
  付炎卿如此做法,没有偏执,挑不出丁点儿毛病来,甚是妥当。
  他知道,付篱很可能已经知道欧阳琪在哪里了,也一定会寻找,虽说这鲁莽了些,可毕竟那女子不是一般的人。
  他呢,他怎么可能干坐着等着消息从别人口中传来?
  可人手派出都没有回音,也只能看付篱那边的消息。
  只一点,他怀疑,付篱会亲自离城寻找欧阳琪,可能不仅是离城,离国都有可能!
  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潜在的危机……
51、再相见 。。。
  
  第七章再相见
  
  “臣妾谢主隆恩!吾皇万岁!”苏小帘一身粉红浅灰绣吉祥鹊金线钩边拖地长裙,伏倒在地毯上,叩头三次,接旨。
  
  付篱和尉迟策跪在后面,闻言相视,目光中有些东西彼此都看不太懂。
  
  再看那女子接了旨,从地上站起来,也没要人扶着,就径自回去休息了。脸上无喜无悲,什么都看不出来。
  
  付篱看到她这样子,心里反而没个底。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叫他心里没底的,就像,就像不是这世上的一样。对琪儿,那是没话说的好,可除了琪儿,在这里实在找不出一点儿能让她注意的了。
  
  似乎没有男人能让他动心,也没有事情能牵动她的神经。除了那次她莫名的跑到京城去,又失魂落魄的回来,其他一切在茉群身上都像是身外之物。
  
  就连嫁人,就连嫁到皇家做那帝王妻,都没见她露出一丝喜悲之意。
  
  很稀奇,很单薄。不像他家的琪儿,就算有时奇怪了点,但总是善解人意的,这次离开也定是有不能言之难。
  
  想到这儿,付篱微微垂下眼帘,嘴角上扬,是自嘲,怎的又开始想起她了。无时不刻,时时刻刻,就像是被印在脑子里了。
  
  杏花,随开颜色随淡,灿烂如欧阳琪,亦是苞时最美丽,绽放时最凄凉。素色,不知是不是她现在的颜色。
  
  尉迟策随后也回客房收拾物件。
  
  离开,便是一起离开。本来付篱还担心也许皇兄会要求由他护送茉群过去,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皇兄也许料到他会去寻欧阳琪。
  
  没办法,他实在是身不由己,那是她的妻,丢了,他不管,谁来管?
  
  谁叫他多情的,就只看上了那淡如远山神秘如秋山般的姑娘呢?
  
  再说苏小帘,接着这写着“茉群”名字的圣旨,觉得沉重万分。一时间没别的思虑,只想自己静一静。
  
  圣旨还是到了,她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在那一刻心乱如麻,回到房间,她才觉得脚步紊乱,呼吸亦是不平整的。
  
  真的就要进宫了吗?
  
  她现在的身份,位置,无疑是将她推入众矢之的的位置。
  
  以她的想法,是要在宫中找一个角落与世无争、更是与后宫女人无争的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可她偏偏是因着肚子里的孩子才进去的,且一进宫,位置就颇高,这被迫得来的高调总是害人早死,进宫之后说不定命都保不下。
  
  但是真就要逼得她向上爬?
  
  她一无背景,二无野心,没有羁绊,何必如此。只是她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只是她不能让她的孩子认错父亲。
  
  所以,走一步算一步,也只能如此。
  
  牵强入宫,她想,在宫中,出了这腹中的孩子,剩下的念想就是期望琪琪回来了。
  
  ********
  
  二日后,茉群(苏小帘)动身去京城,护卫两百,侍女五人。
  
  当日傍晚,付篱与尉迟策带密卫二十,离开擎湖城,向田国的版图进发。
  
  一路便装出行,因为事务早已打点好,地图也提前准备的十分仔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入了田国边境。
  
  又过两日,到了孓幽谷入口。
  
  尉迟策一手握着腰上宝剑,一手撑着山脚石碑,低着头,青丝挡住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付篱站在一边,也没催,也没多言语,只是沉默看着这男人的犹豫。
  
  是的,犹豫。
  
  孓幽谷弟子一旦入了谷中,都是到立下誓言的。违背誓言,首先,不君子。而他尉迟策,怎能当这不君子之人呢。
  
  但是,在他之前,已有婉罂将欧阳琪等人带入谷中,这个先例已经被她开了,那誓言也被她打破一次。
  
  而且,打破规则的人是她,她不是普通的人,尤其对他而言。
  
  更何况,谷里有妖儿。他的孩子。
  
  婉罂那样的女人说不定会骗他,也的确骗过她很多事。但妖儿,一定要自己见到才知道婉罂是不是又在骗他。若再有这一次的欺骗,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再退一步,那里有付篱的心。
  
  尉迟策抬头,看着付篱,声音有些哑,干涩道:“随尉迟来,在下这就带王爷进谷。”
  
  反而是付篱拉住了尉迟策:“你,不用再想想?”
  
  尉迟策脚步快了几分,坚定的摇摇头。
  
  这地方对他来说实在痛苦,但愈是痛苦,愈是难以割舍。
  
  到了雾气弥漫的地方,尉迟策取了帕子蒙住付篱的眼睛,单膝下跪:“请王爷不要为难在下,在下只能……”
  
  付篱点点头,走吧。
  
  尉迟策不知道,他又一次和婉罂做了同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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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罂已经离开很多天了,至于多少天,我实在无心计算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时间究竟是越算越漫长,还是越算越少呢?
  
  妖儿现在不与我说话,我每天真是闷透了。不过我寻到一间小书屋,里面尽是些讲武功的书籍我看不懂,但有些图画画的还是非常精妙的。
  
  另外,在一些书中,我看到了批注,有尉迟策的,也有婉罂的。这二人的字分明是两个极端,但细看骨架竟然是极为相似的,二者的字合在一起看,不知怎的,生出一种缠绕绵长之感。像是天生的恋人,又像仇家,注定要牵绊一声。
  
  有了书看,每天待着就不再觉得难熬。空下来的时候,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很多事,再入眠。
  
  这天,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和付篱躲在杏树下弹琴。
  
  他是那往常的紫色衣裳,带着檀木香,我穿着灰衬里的红橙纱裙,笑得很甜。
  
  弹着弹着,古筝就不见了,十六弦,一根根消失。
  
  我有些害怕,抓着身边的人,还好,抓住了,没有消失。我侧脸,对上那人一向温柔、暖得能溢出水的眸子,不禁醉了。我们相拥在树下,微风习习,送来暖意。
  
  在他怀里,迷失已成为必然,从来都是。
  
  拥吻着,轻易迷乱。呼吸急促,正是情人缠绵。情到深处,不禁就有些放肆开来,动作也大了些。所谓周公之礼,恐怕是要在梦中才最完美。
  
  这段梦结束在一片花海中。白色的杏花花瓣卷着圈儿飘落,我还没缓下来的呼吸就在一片白色中结束。
  
  睁开眼,不禁捂上潮红的面颊。
  
  春…梦。梦一场美的,竟然是笑着醒来,这在两个月中都是难得。
  
  舍不得醒来,舍不得离开我的相公。
  
  这一天,我都很有活力。看书看得飞快,还腾出些时间写了些东西,无非是小女儿家的文字,许久不动笔,下笔都生涩了。
  
  待到下午,觉得莫名神清气爽,连看着妖儿那红红的衣服,都觉得艳丽中格外的俊秀,妖儿被我多看了几眼十分不自在,很快就躲得没影儿了。
  
  我收拾着新晒干的衣服和换洗下来的脏衣,竟在柜子里看到了那件眼熟的衣裳。
  
  我从没穿过。或者说,来到这里后,我就没再穿过。
  
  上次穿上它,还是我在欧阳府中做那六小姐的时候。
  
  但我还记得它。因为昨夜的梦。
  
  我手指不听使唤的解开了绑着衣服的绳子,展平,穿在身上。
  
  灰色发白的衬里,橙色的小衫,带着点橙红的外罩,和绣了百花以及吉祥云纹的裙底,匝上六指宽的腰带,踏上床底绣花小鞋。
  
  我立在长镜前,觉得一切格外熟悉。
  
  我拼命告诉自己停下来,但我做不到。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束起头发,绑成婚后的式样,簪上紫玉,别上些缨络小样,略施粉黛。
  
  看着格外精神的自己,我不禁咧开嘴笑了。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心里慌慌张张,却还是在笑。
  
  在谷中溜达一圈,看到在练拳脚的妖儿。他见到我这副模样,吃了一惊。
  
  盯着我看了许久,才不可置信的撇撇嘴:“这孓幽谷莫不是要出事了?”
  
  我听着他不怀好意的话,居然抿嘴一笑,心里依旧乐呵呵的。他见我这般模样,只当是我疯了,摇了摇头,转身取剑挥舞起来。很多都是我在书上见到过的招式,
  
  我在边上看着,觉得这小小的孩子也未必就那么无可救药的坏。至少不像他那叫人什么都看不到的母亲。
  
  妖儿被我看得练不下去,将我推搡着轰出那块场地。
  
  我教育他:“被人看一下就静不下心,这样练习怎么成?”
  
  他推我出去的手怔了一下,还是用力将我赶走。
  
  我回屋读了会儿书,发觉手指上沾了墨汁,于是到井边打水。
  
  正就着桶洗手时,鼻尖突然闻到一股异香。
  
  我只当鼻子出了差错,拎了脏水的木桶要泼出去。
  
  无意间回头,就看到他立在哪里。玉冠束发,紫衣飘飘。他一手执扇,一手垂在身边。那眸子,那笑容,都是他……
  
  我不知道水桶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也不知道眼泪是何时留下来的,这梦太真实了,让我一下被痛和喜折磨得几乎撕心裂肺。
  
  “琪儿,我的娘子,你怎就忍心做为夫七日的妻呢?”他哽咽开口,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我看着他变得黝黑的面庞,看着他的身形,忍不住蹲在地上低声呜咽。
  
  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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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付篱不会让你再离开。”——付篱
  
作者有话要说:咳。大冬天的。我抱了个西瓜再吃。
 实在是需要降温。。这几点想结局想的嘴角起了一圈泡。。
 我家的这几位真不让我安心。
 咳咳。=3=爱你们
52、不要分离 。。。
  
  第八章不要分离
  
  我看着他变得黝黑的面庞,看着他的身形,忍不住蹲在地上低声呜咽。
  
  他走上来,环住我,将我整个打横抱起,我像个孩子一样窝在他怀里,看着他闪着水花的眸子就离我那么近,忍不住伸出手去勾上他的脖子,脸凑上去,费力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付篱身形一震,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他歪头吻了下我的额头,轻声道:“你的屋子在哪儿?”
  
  我下巴向边上一点,他了然,就这么抱着我向那里走去。
  
  现在的我,什么都想不到,就只晓得要紧紧勾住他的脖子,要紧紧抓住这份真实。头就靠在他胸口,心脏有力的跳动和他的脚步一起,那节奏让我随之心动,一次又一次。
  
  到了我的小石屋,他一脚踹开门,将我放在榻上,后又起身闩上门。这才坐到我身边来。
  
  我伸出手,摸着他的面庞,几乎就要哭出来:“阿篱,真的是你。”
  
  “是我。”他握住我的手,也在细细打量我,可他的眼眶还是红的,眼睛也是。
  
  我不敢掐自己,我怕不疼,我怕这是梦。
  
  如果是梦,一辈子也不要让我醒过来。
  
  他仔细亲吻我的眼睛,我闭上眼,感受这轻柔的带着馨香的亲吻。许久,他将头埋在我的颈中,叹息道:“我真恨不得把你吞进肚子里,揉碎了,烤化了,狠狠的折磨。”
  
  我听他这样讲,真是心慌,忙抱紧他:“我想你。”
  
  他听了,反而板下脸,低声问:“你想谁?”
  
  “你啊。”
  
  “那是谁?”
  
  “付篱?”
  
  他摇头。
  
  “阿篱?”
  
  他还是摇头:“娘子,你要不就再好好想想,你想念的究竟是谁?”
  
  “相公,阿篱相公。”
  
  一滴温热的水滴在我面颊上,我还没来得及看,吻就铺天盖地的散下来。
  
  其实我也在流泪,控制不了的流泪,和他的泪混在一起,吻也变得咸咸的。
  
  缠绵的亲吻,我们倒在榻上,很快,两个人形就交缠在一起,融得很紧,分不开的样子。
  
  这寒酸的石屋,没有暖帐,没有香炉,没有软塌,亦没有红烛。可我和他在这里,只要彼此就足够。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气温也在上升。在他的眼中,我看到氤氲的雾气缠绕。吻在此时变得火热,变得销…魂,变得可以噬骨一般舒畅麻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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