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不问青红皂白,一把抓住邝小明的手臂,恨声说:
“嘿!我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原来是自己送上门来,胆子可真不小!”
邝小明不动声色,甩开了他的手,不屑地说:
“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像是吃错了药,变得神经不正常了!”
罗俊杰平常的绅士风度已荡然无存,激动地怒骂一声:
“王八蛋!老子揍……”
手刚一扬,拳头还没有击出,已被突然赶来的小李一伸手接住,使他不由勃然大怒,涨得脸红脖子粗地怒问:
“你想干嘛?”
小李曾经跟邝小明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因此他一跳下车,就飞步赶上前来阻止罗俊杰动手。
“不干嘛!”小李冷冷地说:“我只是不欣赏阁下这种蛮不讲理的作风!”
这话由小李的嘴里说出来,确实有些过份。无论如何,罗俊杰总是林老大的把兄弟,跟郑二哥尚且可以称兄道弟,而他不过是郑二哥手下的一名亲信,身份颇有悬殊。
罗俊杰那能受他冷言冷语,当时气得铁青着脸,破口大骂:
“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教训我罗三哥?”
小李毫不在乎地神气说:
“要打架就凭拳头硬,你管我是什么东西!”
这时罗俊杰车上的几个大汉,早已围了上来,而马老三和盛国才也怕小李吃亏,急步赶过来,双手在腰上一叉,摆出准备动手的姿态。
邝小明急忙阻止小李说:
“都是自己人,别乱来……”
他不阻止还好,这一阻止,更助长了罗俊杰的气焰,顿时向那几个大汉一挥手:
“替我揍这小子!”
小李是以出手快速闻名的,他只冷冷一笑,不等那几个大汉发动,已把上装脱下,腰间赫然露出两把手枪。
这一来可把大汉们震慑住了,因为他们也久闻小李的枪法快捷,吓得趑趄不前起来。
罗俊杰不由怒喝一声:
“站着干吗?动手!”
几个大汉相顾愕然,罗俊杰的命令不敢不从,但被小李的声势所夺,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相持不下,左右为难的时候,其中一个大汉忽然紧张地说:
“条子的车子来啦!”
嘿!这小子来啦! (3)
大家顿时一怔,齐向来的路上看去,果见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而来。
斗殴遇上警方总是麻烦的,罗俊杰生怕节外生枝,这才向几个大汉一使眼色,示意他们去叫开门。
然后怒目向小李说:
“好!我们进去当着郑二哥面前问问,是不是他放纵你这么无理的!”
小李置之一笑,连气也不喘,径自走到邝小明身边,拍着胸脯说:
“邝兄放心大胆进去,谁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小李就豁出去了!”
邝小明对小李的仗义深受感动,哂然一笑,说:
“我想不会这么严重的,李兄别太冲动,我见了林大哥有理说理,自己人千万伤不得和气。”
说时铁门已大开,十来个人一齐鱼贯而入,浩浩荡荡地直趋大客厅。
这时大批人马都出动了,林家里没留下几个人,客厅里只有林三伟、郑二哥、费云和廖逸之,他们正在等候各处的消息。
费云坐的位置面对客厅的门,首先发现邝小明的到来,霍地从沙发上跳起,大声叫着:
“嘿!这小子来啦!”
林三伟和廖逸之都回转身子,向邝小明怒目而视,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只见邝小明昂首阔步,走到了林三伟的面前,突然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义凛然地说:
“邝小明特来向林大哥负荆请罪,若有愧对各位之处,愿受任何处置!”
费云霍地拔出手枪,正要冲上来动手,被林三伟挥手阻止,然后向邝小明痛心而愤怒地说:
“邝小明,你居然有脸来见我?”
“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邝小明振声说:“我邝小明以诚对人,交的都是肝胆相照的知心朋友,生平不作亏心事,不知为何没有面目见林大哥?”
“你要我宣布你不仁不义的事?”林三伟沉下了脸,似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激动。
邝小明慷慨激昂地说:
“兄弟正是为此而来,倘我邝小明确实作了不仁不义的事,愿受林大哥的处置,任宰任割,死而无憾。但我要死得明明白白,不能沉冤九泉!”
“好!我问你,昨夜跟金玲玲到‘银星’去,强迫老四把夜总会拱手让人,这件事是仁,还是义?”
“这是不仁不义!”邝小明毫不考虑地回答。
林三伟嘿然冷笑一声,接着说:
“第二,把小女从郑二哥那里骗走,然后又来向我骗去五千万赎款,却不守信放回小女,这算不算仁义?”
邝小明回答说:
“这是无仁无义!”
林三伟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突然激动地怒问:
“我再问你,在长龙城明知有人要向老二下手,而不设法警告或阻止,这是不是丧心病狂?”
邝小明痛心疾首地说:
嘿!这小子来啦! (4)
“非但是丧心病狂,而且更是罪大恶极,这种人死有余辜,杀之不足解恨!”
林三伟忽然发出一阵痛苦的狂笑,笑得比哭还难听,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动容,知道他是由内心发泄出的悲愤,令人起了同仇敌忾的愤恨。
突然,他的笑声止住了,以那种近乎是沙哑的声音恨恨地说:
“这都是你自己承认的,不仁不义、无情无义,而且是丧心病狂、罪大恶极,这种人死有余辜,杀之不足以解恨。而这个人就是你自己,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没有任何话可说。”邝小明肃然说:“只有一点必须声明,那就是我与这任何一件事都无关!”
“你想抵赖!”林三伟怒问。
“大丈夫敢作敢当。”邝小明断然否认说:“但我邝小明根本没有作出这些违背良心的事,绝不能替人背这个黑锅!”
林三伟不禁大怒说:
“邝小明,亏你自己还说得出口,大丈夫敢作敢当。别的我不是亲目所睹,今天一早你来骗去那五千万赎款,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你还不承认?”
这时一直默默坐在沙发上的郑二哥,终于不能不闻不问,也站了起来,走上前婉转地说:
“邝老弟,昨夜你从我那里接走林小姐是事实,这个你是不能否认的。这样做也许你是迫不得已,或是有什么苦衷,希望你自己现在解释一下。我想林老大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一定会谅解你邝老弟的。”
邝小明知道要使他们相信这次整个的经过,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剖白的,尤其他们都在气头上,根本无法理喻,于是苦笑说:
“我不在乎你们的谅不谅解,只要求你们相信,我邝小明绝对没有作过这些不仁不义的事!……”
郑二哥陡然把脸一沉,忿声说:
“邝老弟,我一向很钦佩你的为人,可是你要这么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连我也得对你重新估价了!”
林三伟再也忍不住了,突然把心一横,飞起一脚,狠狠地朝邝小明胸口踢去。并且吩咐费云说道:“把枪给我,我要亲手为老二报仇!”
林三伟一脚踢得极狠,踢得邝小明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才一翻身,已见林三伟执枪在手,满脸杀气腾腾,咬牙切齿地说:
“邝小明,你不能怪我心狠手辣,只能怪你多行不义”枪口已对准地上的邝小明,正要扣动扳机,不料小李突然发难,出其不意地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一下子夺下了林三伟的手枪。
罗俊杰带来的几个大汉来不及掏枪,已被小李喝止:
“别动!”
这一来可把大家都震惊住了,尤其是郑二哥,气得振声怒喝:
“小李,你想造反啦?”
这岂不怪哉
小李是当真豁了出去,把夺来的枪丢给邝小明,自己以极快地动作,拔出腰间的两把枪,毅然说:
“为了不使你们冤枉杀害好人,我小李只好放肆了!”
随即向邝小明说:
“邝兄,我们走吧!”
谁知邝小明竟摇摇头,把枪收起来,走到惊怒交加的林三伟面前,双手将枪递过去说:
“我希望林大哥和郑二哥,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到书房里去容我说几句话,然后任凭二位处置,我邝小明绝无怨言,二位能给我这个说话的机会吗?”
林三伟和郑二哥相顾茫然,终于彼此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接受邝小明的要求。
当他们三人进入书房,关起们密谈时,小李仍然是双枪在握,监视着林三伟方面的人,以防他们进去谈得不好,必要时决心保护邝小明安全脱身。
费云和罗俊杰气得牙痒痒的,在那里摩拳擦掌,恨不得冲进书房里去,痛痛快快先揍邝小明一顿才甘心。但他们也听说小李的枪法又快又准,哪敢轻举妄动。
而马老三和盛国才两个人,则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他们虽然是郑二哥的心腹,但郑二哥既没有发令,也犯不着跟小李为难。反正两方面当家的都在,何必皇帝不着急,急死他们两个太监。
所以,最聪明办法,就是暂作壁上观,静看事态的发展。
正在这时候,林家附近驶来好几辆警车,孙奇他们已赶到,偕同庄德成急急在门外下车。
按了两下门铃,看门的从防盗眼看见庄德成,便很快开了门,孙奇好像临时想起了什么事,回到车旁交待司机一番,才跟庄德成一起进去。
一进屋里,知道邝小明已来了,他们哪敢怠慢,连忙奔过花园,匆匆闯进大客厅。
客厅里的情形,使他们不由一怔,庄德成急向罗俊杰和费云诧然惊问:
“怎么回事?”
罗俊杰见有孙奇同来,故意拉开嗓门大声说:
“没看见吗?人家手里拿着家伙对着我们呢!”
庄德成眼光一扫,发现在场的人都是自己人,拿着枪的也是郑二哥的手下,因此更觉莫名其妙说:
“这位弟兄不是小李吗?”
费云嘿然一声冷笑,不屑地说:
“嘿!有枪在手,人家可是老大啦!”
孙奇也听得没头没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以探长的身份命令小李说:
“把枪收起来!”
探长既然出面,小李只得把枪收起,不过他有自信,如果别人想采取行动,他仍然能先发制人,枪先拔出射击的。
孙奇见小李收起了枪,这才发问:
“邝小明呢!”
罗俊杰用大拇指向书房一指,回答说:
“他们在里面谈话!”
这岂不怪哉 (2)
孙奇知道邝小明未遭意外,终于放了心,猜想他们在书房里,必是在听他说明一切。
于是他松了口气说:
“你们各位不要意气用事,这纯是一场误会,林老大是明白人,只要听他解释全部经过,这场误会就会烟消云散的。”
费云想起在“东方大饭店”,被孙奇将邝小明带走的事,不禁犹有余怒,冷笑说:
“孙探长说这是一场误会?”
孙奇“嗯”了一声,正色说:
“如果说得更正确些,就是对方安排的一个阴谋!”
“哦?”费云说:“孙探长这话指的什么?”
孙奇笑而不答,径自朝沙发上一坐,掏出了香烟吸着。
这种爱理不理的神气,使费云看了很不顺眼,一时冲动,竞走过去愤声说:
“孙探长,你为什么不回答?”
其实孙奇倒不是摆他探长的架子,而是碍于有双方面的手下在场,不便把真相说明,以免人多口杂,不慎走漏了风声。
不过像费云这种质问的口气,他可是听了很不舒服,把眼皮翻了翻,轻描淡写地说:
“因为阁下没有权利问我!”
费云碰了个大钉子,顿觉下不了台,不由气得面红耳赤,正要发作,突然间电话铃响了起来。
廖逸之就近赶过去,抓起话筒说:
“这里是林家,请问找谁?”
对方的声音非常急促:
“无论是谁,请立刻告诉林老大,邝小明现在正在长龙城里,郑二哥家附近徘徊,林老大要抓他就赶快派人去!”
“喂!……”
廖逸之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对方的电话却挂断了。
罗俊杰发觉他的神色有异,立刻走过去问:
“哪里来的电话?”
“怪哉!”廖逸之满脸诧异的神情说:“电话里说,邝小明正在长龙城的郑家附近出现,而他不是明明在这里?……怎出了两个邝小明?”
“两个邝小明?”罗俊杰茫然问。
“是呀!”廖逸之不解地说:“如果我的耳朵没有毛病,就是长龙城里也出现个邝小明……”
罗俊杰忙把廖逸之拖过一边,低声跟他交头接耳起来,不时还偷眼望望孙奇。
费云不甘寂寞也凑了过去,参加他们的交谈,围在一起,好像是球员在商讨攻守战略似的。
孙奇则是不动声色,他心里有数,这个电话必定是他的司机打来的。
这是他临时吩咐司机依计行事的,因为他唯恐邝小明的话,林三伟不一定会听信,那么这密告的电话,便可以证实,确实有另一个邝小明出现。
虽然长龙城郑家附近,并不是有个邝小明出现,但目的只是要使林三伟相信,目前正有个冒牌货在活动,足以证明那些不仁不义的事,绝不是真正的邝小明所为。
这岂不怪哉 (3)
这样只需略施小计,才一个电话来,就能澄清邝小明的不白之冤,岂不比浪费半天口舌,而林三伟尚不一定相信强过百倍。
孙奇不愧是位老警探,这一着棋确实下得高明,使廖逸之、费云和罗俊杰三个人,果然怀疑到这一点了。
商量的结果,由廖逸之去书房里,向林三伟报告刚才接到的电话。
这时候,林三伟已听邝小明说完全部经过,正在将信将疑,忽见廖逸之闯进书房来,即问:
“什么事?”
廖逸之凝视了邝小明好一阵,才说:
“真是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你不是明明在这里吗?怎么长龙城里又发现了一个邝小明?”
林三伟听得一怔,急问:
“老六,你在说什么?”
廖逸之便把刚才接到的电话说了出来,并且连连称奇说:
“这岂不怪哉,岂不怪哉!”
邝小明尚不知道是孙奇略施小计,以为那冒牌货当真出现了,立即正色说:
“林大哥,兄弟刚才说的一切,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我们要再不采取对策,只怕……”
林三伟终于明白了,他突然激动地抱住了邝小明的双臂,愧疚地说:
“小明,我,我错怪你了……”
“林大哥,一切都不必说了。”邝小明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冷静地说:“我们只有齐心合力,粉碎‘勒索公司’这个组织,才能报宋二哥的血仇!”
林三伟点点头,泪光闪闪地说:
“我只要有一口气在,非亲手为老二报仇不可!现在既然知道他们的巢窝可能是在附近的小岛上,二哥和我的人已全部出动,我们可以立刻进行搜捕……”
“不!”邝小明劝阻说:“我们切不可小不忍而乱大谋,尤其令媛在他们手里,必须投鼠忌器,从长计议才是上策。”
林三伟大义凛然,义无反顾地表示:
“只要能为老二报仇,我已决定不顾一切,那怕是粉身碎骨,我林三伟也在所不借!”
这番话使郑二哥和廖逸之均深受感动,林三伟为了要替宋公治报仇,竟连自己唯一的爱女均置之不顾,由此可见,他是多么重义气的人物!
但邝小明仍然保持冷静地说:
“我在未见林大哥之前,已经跟孙探长商定一个对策,只要我们各方面密切配合,而且需要有耐心,等候到适当的机会,必然能一举粉碎这个组织。那时候非但能使玛丽小姐安然脱险,同时更为宋二哥报了仇。”
廖逸之接着说:
“孙探长已经来了,正在客厅里!……”
邝小明暗喜说:
“林大哥,我们是否请他进来,大家商量一下?”
林三伟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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