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
说完,他又回身蹲在沙发前,默默地注视着宋公治,只见他已气如游丝,纵然是华佗再世,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凶手是谁呢?事实摆在眼前,不是独眼龙,就是“勒索公司”的党羽。除此之外,谁有这么大的仇恨,谁又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向林三伟的把兄弟下此毒手?
找“勒索公司”很难,要找独眼龙却不困难,只要多带人手,立刻就可以攻进“金盛开赌馆”把他抓出来生剥活剐!
庄德成是想到就做的,既然想到要找独眼龙算账,一刻也不能等待,突然跳起身来,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郑二哥忙将他一把抓住,正色问:
“你上哪里去?”
庄德成用力把他的手挣开,振声说:
“找独眼龙那王八蛋去!”
郑二哥毕竟年纪大些,而且跟林三伟是莫逆之交,可以把庄德成看作小老弟。于是横身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老成持重地说:
“庄老四,你听我说,真要对付独眼龙,不是我夸口,我相信我有足够的力量。但这件事以我的看法,可能不是他干的,所以我不同意你现在去找他。”
“那么你说是谁干的?”庄德成忿声问。
郑二哥碍于有张振兴等人在场,不便把话赤裸裸地说明,免得八字还没见一撇,九字还没见一钩,就把“勒索公司”张扬开去,像“新世界凶杀案”事件一样,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惶恐不可终日。
因此他避重就轻地说:
“这件不幸的事件既已发生,就是要为宋老二报仇,也该弄清楚对象,不可以意气用事。以我的意思,这里的善后交给我来处理,你最好先赶回滨海去,看看林小姐是否回到了林家,明天我会过海去跟林老大见面,一切有待从长计议。”
“哼!”庄德成冷笑说:“邝小明既然没事了,能够过海来把林小姐接回去,大概也不需要借助二哥的人马了!”
“现在言之过早。”郑二哥忧形于色说:“要等确知他们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滨海,才能算是没事。”
庄德成正在犹豫,尚未拿定主意之际,忽听外面人声哗然,大家均不由一怔,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故。
张振兴刚要出去查看究竟,只见马老三带着几个人匆匆进来,向郑二哥报告说:
“独眼龙已经让我们带回去了!”
郑二哥听得一怔,怒问:
“把他带回去干嘛?”
那么你说是谁干的?(2)
马老三原以为能表功的,没想到反而吃力不讨好,只好苦着脸说:
“刚才我们拼上了,他们的人起先火力很强,后来有几个家伙开车跑了。其余的也知道我们是二哥的人,一看瞄头不对,全散了水,使我们毫无阻碍地冲进里面去。正好遇上独眼龙想溜,偏偏行动不方便,被我们抓住,带回家去想请二哥发落。”
郑二哥见事已如此,徒然责备马老三擅自作主也没用,只好怫然说:
“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来。”
“是!”马老三应了一声,赶紧掉头就走。
郑二哥冲庄德成苦笑说:
“庄老四,现在可好啦,独眼龙已经在我那里,你是先回滨海,还是跟我回去一趟?”
庄德成迟疑了一下,终于振奋说:
“我先见见独眼龙!”
郑二哥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看看沙发上的宋公治。不料这片刻之间,他竟己停止了呼吸!
庄德成发觉郑二哥的神情有异,也知道情形不妙,赶紧趋前一看,果然宋公治已气绝身亡。
想起这些年来的同甘共苦,几个人一起在滨海打天下,现在却……
“二哥!……”庄德成悲叫一声,跪在了沙发前,伤心欲绝地抚尸痛位起来。
郑二哥也是至情之人,目睹宋公治的死状,情不自禁地洒下两行老泪。
经张振兴和郑二哥合力劝了半天,才算把庄德成劝住。他收住起痛泣,跪在地上立下了重誓。
“二哥,你安心吧,我庄德成要不替你报仇,就誓不为人!”
郑二哥抑住自己悲愤的情绪,把现场重托了张振兴料理,然后偕同庄德成离去,乘车匆匆赶回郑家。
曹金盛被架来郑家,在几支手枪的监视之下,简直像头斗败的公鸡,腿上还绑着绑带,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免得自讨苦吃。
见到郑二哥回来,他才敢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
“二哥,光棍点到为止,如今新城已是你姓郑的天下,要不容兄弟混口饭吃,尽可以把话说明。兄弟是明白人,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何必无缘无故把兄弟架来,未免太仗势欺人了吧!”
郑二哥还没来得及开口,庄德成早已沉不住气,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指着他声色俱厉地怒问:
“独眼龙,你自己说吧,‘幸运赌场’的事,是不是你叫人干的?”
曹金盛看他来势汹汹,倒是暗吃一惊,因为他知道这老粗是不好惹的,只得忍气吞声地说:
“庄经理这话问得太离谱了吧?兄弟最近在家里养伤,连大门都没出过,什么事找不到主儿,又搅到兄弟的头上来啦!”
“你别装糊涂!”庄德成怒喝一声,照准他绑着的大腿一脚踹去。
“哇!”曹金盛痛得杀猪般一声怪叫,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来。
那么你说是谁干的?(3)
郑二哥看得过意不去,忙上前把庄德成劝住,说:
“庄老四,先别光火,让我们好好问他。”
在郑家里,庄德成不能过份喧宾夺主,只好冷冷地哼了一声,暂且按捺住满腔的怒火。
郑二哥径自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沉声说_
“曹老大,过去的事咱们不谈,现在希望你坦白告诉我,今晚是你的人在各处活动,究竟有什么企图?”
曹金盛被踹的这一下真不轻,极力忍住了痛,愁眉苦脸地说:
“承二哥海量,不咎既往,兄弟要不说实话,也实在是不识时务。不过请二哥相信,兄弟确实不知今晚有人在各处活动这回事……”
郑二哥顿时把脸一沉,怫然说:
“曹老大倒推得真干净!”
曹金盛急说:
“二哥,兄弟绝不是推……”
站在一旁的马老三截断了他的话,接口说:
“曹老大,你这就不够光棍啦,今晚我亲眼看见的,你的那班人在各处鬼鬼祟祟地活动,现在却说不知道有这回事,不是推是什么?”
既然马老三出面指证,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但曹金盛仍然矢口否认说:
“兄弟是真的不知情,除非是他们私下行动!……”
“说得好!”郑二哥不由冷笑说:“对于他们的私下行动,曹老大可以不负责,对不对?”
曹金盛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把脸涨得通红,活像个关帝庙里供的关公。
庄德成再也忍不住了,他勃然大怒说:
“二哥,我看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说着又逼了过去,直把曹金盛吓得脸色由红转白,变成了铁青,急说:
“庄经理,兄弟说的句句是实话,要有半句不真,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嘿!你要不说实话,要死都没那么简单!”庄德成气势汹汹地说:“我再问你,刚才乘车到你那里去的是什么人 ?'…87book'”
曹金盛怔了怔,沮然说:
“不瞒你们各位说,兄弟自从受伤以后,一直耽在后面屋里养伤,连场子都没心思管。直到现在为止,兄弟还不知道刚才是为什么干起来了。兄弟是被枪声惊醒,刚跛着腿出来,就被二哥的人,不问青红皂白地架了来。”
庄德成哈哈一笑,回过头向郑二哥说:
“二哥,你听他推得多干净,连外面火拼起来,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枪声从梦中惊醒呢!”
郑二哥也觉得曹金盛过于狡猾,存心把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不禁生气地站起来,向他警告说:
“曹老大,你要当真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只好听由庄老四来发落。他的脾气可不像我好说话,你最好放明白些!”
曹金盛突然把心一横,狞声狂笑起来,他说:
“久闻二哥是位四海的人物,想不到竟是如此的不明是非,仗势欺人的……”
庄德成听他出言不逊,立即又是飞起一脚,照着他受伤的大腿上踹去!
“哇!哎哟哟!……”曹金盛痛得抱住大腿,蜷在沙发上鬼哭狼嚎地怪叫着。
庄德成对这种人毫不怜悯,今天是曹金盛落在他们手里,才忍辱偷生。如果反过来是他们落在曹金盛的手里,他独眼龙还不知道会使出怎样残酷的手段呐!
前些时“同心会”在他赌馆里聚会,九龙码头的高老大,不就是当场死于非命,他独眼龙那只眼睛何曾眨过一眨?
若非是邝小明智勇过人,发枪击落两个汉子端着的机枪,制住了他们,那天就不知有多少人当场丧命!
英雄难过美人关
所以庄德成觉得,对付曹金盛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徒,丝毫不必姑息。纵然杀了他,也不为过份,反而是为社会除了一大害,以免他一旦东山再起,后患无穷。
念及于此,他顿时脸现杀机地冷笑说:
“独眼龙,你不必鬼喊鬼叫的,宋老二在新城送了命,不管是不是你干的,老子要你抵命!”
曹金盛惊得魂飞天外,急向郑二哥求救:
“二哥,请救兄弟一命!……”
郑二哥故意摇摇头说:
“庄老四决定要干,别说是我,就是林老大在这里,恐怕也没法阻止。”
曹金盛看郑二哥无动于衷,又见庄德成逼了过来,吓得他连声大叫着:
“庄经理,庄经理,请容兄弟说!……”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庄德成一把抓起他来,怒喝:“快说!”
曹金盛昔日的威风已荡然无存,被庄德成从沙发上抓起,就像小鸡被老鹰抓起似的,毫无挣扎的勇气,直吓得他浑身发抖地说:
“庄,庄经理,只求你放过兄弟这一遭,兄弟绝不忘这份大恩大德……”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庄德成怒问。
曹金盛哭丧着脸说:
“别的实在没话可说,庄经理,今晚的事,兄弟实实在在是毫不知情。如果庄经理手下留情,兄弟回去一定查明,实情实报。”
郑二哥冷眼旁观,觉得曹金盛这种贪生怕死的窝囊废,如果知道今晚的事情,在生死关头,绝不会抵死矢口否认的。很可能是真不知情,那么就是逼死了他,也无法逼出句话来。
眼看曹金盛已吓得面无人色,这才出面劝阻说:“庄老四,我看就饶了他一命吧!”
庄德成是真动了杀机,不以为然地说:
“饶了他?”
郑二哥暗使了下眼色,点点头说:“他刚才不是自己亲口说的,只要你手下留情,他回去一定查明真相,实情实报?所以我想,现在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不如饶他一命,如果他说的话算数,或许真会去查明事实。”
庄德成不屑地说:“这种人的话能相信?”
曹金盛有了一线生机,急说:“兄弟一定回去查明,说话绝对算数!”
庄德成虽然心里极不愿意放他,但郑二哥接连又使了两次眼色,不知究竟是什么用意,只得猛力把他朝沙发上一推,恨声说:
“饶你一条狗命,下次可别撞在老子手里!”
曹金盛捡回了一条命,那还敢贸然搭腔,缩在沙发上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郑二哥胸有成竹,立即吩咐马老三,负责把曹金盛送回他的赌馆去。然后向心有未甘的庄德成说:
“你大概认为我对他太仁慈了吧,其实不然,要杀这种人,随时都可以办到,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我之所以劝阻你,是因为看出他说的并非假话,今晚他确实是无辜的,很可能是他的人在外私下行动,并且临时利用了他的地方逼供。现在我们放他回去,他吃了苦头,又饱受惊骇,必大为震怒,一定会向他的手下查明事实,岂不省得我们费事了。”“可是……”庄德成余怒未消地说:“他就是查明了,怎知他一定会告诉我们?”
英雄难过美人关(2)
“这个你放心。”郑二哥老谋深算他说:“他除非不查,要真查明的话,他的手下说不定会反叛,到时他只好来向我求援,你想他能不对我说实话吗?”
正说之间,电话铃突然响了。
郑二哥急忙过去接听,竟是林三伟打来的!
林三伟是在家里等到了深更半夜,仍未见爱女回去,尤其接到费云打去的电话,得悉庄德成早已带着人过海到九龙去了。
可是,直到这时候还没有一点消息,真使他心急如焚,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慌,拨了个电话给郑二哥。
庄德成听是林老大来的电话,立刻赶过去,要从郑二哥手中抢过话筒。
但郑二哥却以手势阻止了他,只告诉林三伟说:
“令媛刚才在我这里,现在已经回滨海了……”
林三伟听说爱女安然无恙,总算松了口气,不过他仍不放心地问:
“他们在新城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郑二哥不敢贸然说出宋公治的噩耗,言不由衷地搪塞说:“庄老四也来过,一切情形他会告诉你的。”
“好吧,打扰二哥啦!……”林三伟挂断了电话。
这边郑二哥刚搁下话筒,庄德成不以为然地说:
“二哥怎不向老大直说?”
郑二哥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唏嘘说:
“林老大是个极重义气的人,如果把这个消息突然告诉他,恐怕他会受不住这份打击,所以……”
庄德成抢着说:
“可是,纸包不住火,老大早晚总会知道的呀!”
“当然。”郑二哥沮然点点头:“瞒是没法瞒的,不过你要知道,现在不单纯是宋老二被人捅了。听他刚才在电话里的口气,林小姐还没回去,只怕是也出了问题。我们绝不能在同时告诉他两个坏消息,最好是能够设法找到他的女儿送回去,这样比较好些……不过,我始终有点弄不懂,照你所说的,邝小明到‘银星’去,可能是身边有人监视。而他刚才来我这里接林小姐,却是单独一个人进来的,进了我这里,就是外面有人跟来,也不能控制得住他。再说呢,如果他真有困难,至少会给我个暗示,或者要求我帮忙的,可是一样也没有,他只说立刻得送林小姐回去,就急急忙忙带着她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题就在这里。”庄德成有些气愤地说:“凭他邝小明的身手,别说是有人在旁监视,就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能制得住他。可是你不知道有多气人,今晚他居然存心向着金玲玲说话,硬叫我把‘银星’出让。我看呀,这小子八成是让那娘们儿给迷住了,才干出这种不顾道义的事来!”
“不会吧?”郑二哥怀疑地说:“我看邝小明不是这种人,不见得会作出这种背义的事吧?”
“哼!”庄德成冷笑一声,不屑地说:“像他这种年轻小伙子,怎么也经不起金玲玲诱惑的。常言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二哥,这句难听的话你别见笑,那娘们不知有多浪、多骚,邝小明要是在她身上尝到了甜头,只怕连生辰八字都得忘,叫他卖命也会去干!”
英雄难过美人关(3)
“我总不大相信。”郑二哥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或许他有什么隐衷也未可知……”
“他会有什么隐衷?”庄德成毫不谅解地说。
郑二哥毕竟年岁较长,对人对事的看法都比较透彻,不像庄老粗的那么草率和冲动,帧酢醣觉去武断。
他想了想,以旁观者清的口气说:.
“我所谓的隐衷,并不是指他个人本身有什么困难,而是说他很可能是顾全大局。譬如说吧,他既答应帮孙奇的忙,说不定是故意跟金玲玲搭上线,为了取信那女人,不得不有所表现,像要你出让‘银星’,甚至于到这里来骗走林小姐,都是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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