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不要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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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血光,染红了人们的瞳孔。
在那个少年昏睡的脸庞上,滴落了谁短刀飞溅的鲜血,绯红色的、如同罂粟战栗了花香,挥洒比泪水更清透的痕迹。
一滴,就已经深入。
在那虽然没有亲见,却终将比谁都感受深刻的心间……
“雨宫——”雾岛老师的那一声呼唤,隐隐的、撕心裂肺,该是这个男人第一次那么的慌张吧?
那张温柔的,总是微笑着的脸庞上,那一瞬间,定格的、悲痛——要如何才能抚平?如此如此的真实。
是恐怖吗?
是惊慌吗?
还是根本不能相信的、愤怒?
那个少女的身子,失去所有力量的飘扬,像朵忘记了开放季节的花露、弥漫在空气中满是空虚寂寥的味道。
那柄杀人的短刀上,染满了主人的鲜血。
滚烫的红,仿佛碰触到都会割裂的痛楚……雨宫久远的手腕,极力的坚持,都不过是把一柄短刀,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扑面而来的、干涸苦涩的味道。
仿佛尸体一般,失却了所有的重量。
就那么、撞翻了灵魂、坠地……
“雨宫久远已经死了。”
那个少女的声音,越过空气中所有涟漪的波动、轻轻婉转,仿佛没有没有生气的平淡、只是陈述。这一切,本就与她无关。
即使是她改变了短刀的方向。
即使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杀人犯罪】。
“你伤心么?”
伤心自己,终于还是失去了——最爱的那个女人。
那双瞳眸,依然是凄艳如斯、艳涟如魔,将所有人的仇与恨,全盘接受。天王寺雪音的满不在乎,倒更像是、一种极致到情重的无视。
背对着,那个平凡的人类、雾岛朔夜的悲伤愤怒。
面对着,君泽凉眉目轻漾的、爱与决绝的通彻情感。
似笑非笑着,扔掉了短刀。
让那柄刀、和它的主人,从哪里而来、再回到那里而去……
“就是你,也无法把她救回来了。——灵王。”
风,漫过耳际的纠葛。
在这一刻揭晓的身世,来自谁的冷削刻骨。他终于不再静默、抖落一身尘嚣、踏前一步,走出结界,就是又一场风起云涌。
唇角、弯着残忍的弧,看着,高杉知念的灵身、幻化……
隔绝着现实、与远古的、那一道谁也无法分裂的门扉,在天与地的交界处、蓦然而立。是打开,还是合上?
一步之遥。
To Be Continued
第三十六幕:珊浅之梦
现在的我只能闭上眼,等待着与你再次相逢。
——题记
第三十六幕:珊浅之梦
若有事物可以超越生死。
沿着她嘴角的笑容弥散在漫天的血光中,如同红色花瓣纷飞原野,指甲盖随着瞳孔一并染上那样的色泽,硬生生的敲打着时光流逝的轨迹。
若有事物可以超越永远。
自心底发芽的种子向着天际生长,穿过黄沙绿水和声声呼喊,时空顿然出现的裂痕,困住了行走的脚步,有什么停住了,永久的停住。
他再也看不见她。
她的形体伴随着她的呼吸与风一并消失于尘烟中。红色的尘烟雾霭,沾着她欲超越一切的思念。
“雨宫她,自己选择了死亡。”
雾岛朔夜闭上眼睛。一贯温和如水满面春风的男子,如今容颜满是悲痛。
那悲分明铭心刻骨,倒映在身前的湖水中。
“滴答、”
从眼眶中涌出的泪水,沿着他白润的脸滴落湖面。
“滴答、”
是泪,还是雨水。
空中顿聚集而来的乌云,彻然覆盖了已升入云霄的血红。
一片灰黑压在头顶,溢出银色的丝线,倾注而下。
他睁开眼睛。转过身去。
满目的氤氲之中,有一位男子卓然而立。
他身上毫无沾染上任何的烟尘或是雨水,干净的仿佛阻隔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之外。
“君泽,凉。”
雾岛朔夜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冷冽没有一丝温度。
“……杀掉天王寺雪音的人,不是雨宫,而是你。”
×××××
她问他,什么是开始,什么是结束。
她问他,什么是瞬间,什么是永恒。
现在终于明白过来。
所谓的永恒……在遇见她的那一瞬间,就已注定。
“……”
唇瓣微微颤了颤。
君泽凉不语,只是注视着面前的男子——那个叫雾岛朔夜的男子。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他会为雨宫的死而哭泣?
为什么……他会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他正和自己一样,悲伤着。
但,自己却无法像他那样流下眼泪。
音音,告诉我。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和你在一起呢。
×××××
“雨宫、雨宫、”
是谁在喊这个名字,融化在梦里呢喃出声。
最终变成“嘟、嘟、嘟、”的短音,像突然被挂断了电话,只留心中一片茫然。
“雨宫……”
他从黑暗中睁开眼睛。但视野中仍是氤氲的黑暗。
有什么消失不见了,如同心跳顿然错开了节拍,频率化为无。
无所爱,亦无所恨。
无所想,亦无所念。
“她,没有死。”
绫琦透扶着身侧的树干站起来,少年单薄的躯体在风雨中踉跄几下。
最终变成坚定的表情,坚定的声音,坚定的目光——仿佛伫立在岁月中仍巍然不动的磐石,不因时光的流逝而磨灭。
第一次产生这样的信念,这样的……
“……雨宫她,绝对没有死。”
他对着不远处的两位男子说道。
雾岛朔夜的悲伤——他无法理解。
君泽凉的悲伤——他亦无法体会。
他只知道,自己决不能再这么没用了。
即使头顶被乌云覆盖。即使她深陷于黑暗之中。
他也要化身为阳光,拨去那片乌云,将她于黑暗之中……拯救出来。
“雾岛、君泽,告诉我……”
他的眼里没有泪。有的只是……单纯的,相信。
“……雨宫她,是不是……”
相信她,还在世界的某处,活着。
尽管那里是……凭他目前的能力,无法到达的地方。
“……是不是,到那个奇怪的空间里去了。”
×××××
君泽凉沉默不语,转身走出结界。
原本干净的身体终是被雨水和烟尘沾染。他颔首,望着头顶灰暗的天空。
满是悲伤的眼底,仿佛倒映着什么——旁人无法捕捉的。
“君泽,你怎么想?”
对于绫琦透的话,雾岛朔夜并没有作出任何回答,倒是将话锋转向凉。
凉的眼珠稍稍转了转,嘴角竟仰起一抹笑容——那笑容里,尽是嘲讽。
“所谓当局者迷,没想到连策划一切的灵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什么!?”
绫琦透睁大眼睛,瞪着君泽:
“君泽……你说什么?灵王!?”
犹记起天王寺雪音在消失之前说过的话。
『就是你,也无法把她救回来了。——灵王。』
那句话是对谁说的?
君泽?还是雾岛老师?
绫琦透上前几步,拽起君泽凉的衣领。
“君泽,当时你明明可以冲上前去救雨宫的,为什么没去!?”
他的眼里充满愤怒与不解。
对于透的举动,凉并未作出任何的反抗。
只是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低声答道:
“她根本不需要我去救。”
“你……”
绫琦透皱了皱眉,像泄了气似的蓦地松开凉。
“……对不起,君泽,我知道你……为了天王寺老师……也……”
“你知道什么?”
凉挑起眉,目光里充满讥诮。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雪音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雨宫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为什么会执意要一起死。
而那个假的雪音为什么不去阻拦她们。
这其中好像藏着什么……无法触碰的,禁忌的东西。
仿佛自己与雪音的相遇——只比黑田久我晚了一步。
只晚了一步而已,却……
“天王寺老师……也……在那里……”
透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瞳孔亦随之收紧。
“她和……雨宫……在黑暗中……”
“啪、”
话还未说完,透便倒在了地上。
凉先是一愣,随即瞥起眉,将目光转向雾岛朔夜。
“雾岛……你的能力,就是这个么。”
“恩”
雾岛朔夜点点头。
“我只是想知道,绫琦君他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所以便擅自挖去他那份记忆?”
凉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还有雪音的。”
“唔……是那位假的天王寺。”
雾岛脸上的悲伤……不知何时已然不见,恢复成平时温和的样子。
“我该感谢她才是,她大概没料到……绫琦君会在梦里,看到她们的计划吧。”
“计划?”
凉挑眉。
“绫琦梦到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清楚——雾岛你。”
他挥起手中的钢笔,如同突然从空气中溢出的墨水,化为纠缠的线条。
“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接近我们。”
那些线条顿时缭绕在雾岛朔夜的周围,仿佛织起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灵王。”
×××××
“君泽,你这是何必呢。”
对于凉的攻击,雾岛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恐惧。
反倒是嘴角的弧度越拉越深,令人实在难得知晓……他到底在想什么。
“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但我还是想杀掉你。”
凉扬起下巴,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冷。
“若不是你,音音她……也不会选择去死。”
“这怎么能怪我呢?”
雾岛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更何况……天王寺,真的死了么?”
“无论她到底有没有……”
一想到雪音那份赴死的决意……那份情愿去死,也不和自己在一起的决意。
凉心里维持着的那份理智……
清若淡水。
“……雾岛,从绫琦的梦里,你看到了什么。”
“哦?君泽你有兴趣了?”
雾岛朔夜上前两步,乘着凉的思绪微乱的时候,拨开了他的撑起的灵界。
“我还以为君泽你……真的什么也不在乎。”
“……”
对于雾岛的话,凉沉默了片刻。
随即颔首道。
“是的,我不在乎。”
从那一刻起,便想通了。
为了音音……即使付出生命,也无所谓。
因为……爱吧。
应该是那种爱的感情。
……即使她爱的人,另有其人……也无所谓。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雾岛抬起手,扶住凉的肩膀。
是第一次吧……两人如此紧密的,靠在一起。
“君泽,其实我也不在乎。”
雾岛的手指,沿着凉的肩膀……滑向他的脖颈,再是……他的耳根。
“因为我也有,即使付出一切,也想得到的东西。”
……凉的耳根,所存在着的,印记。
“如果去那里的话,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没所谓。”
“很好。”
那个印记,承载着他对她所有的思恋。
……超越生死,超越永恒。
无论如何,也想要……
“再见了,君泽凉。”
……再见了,雾岛朔夜。
从今天开始。
我便是真正的,灵王。
——只为与她共存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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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时之砂粒
真相往往是不堪一击的。有的时候为了探知真相,必须要先隐瞒真相。
——题记
第三十七章:时之砂粒
到底还是忆起了吧?那曾经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的喜欢的感情。
君泽凉的世界,变得遥远而空静的一刻,仿佛有一种回忆,滚滚而来,像潮起潮落,无休无止。
他左耳畔边,刻骨的印记,一丝血腥的味道,撩拨了一心的柔软的弦——痛也好、爱恨也好、都不过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情感。
无论灵王。
还是……君泽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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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你说,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能够封印灵王么?”
那时候风轻云淡,耳边没有树叶沙沙作响,也没有阴霾迷雾,两个少女,一黑一白,在光影之间,承天地之姿。
这个皇城的露台,谁和谁,在很小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到来。
每当有重要祭祀的时候,在这个地方,可以不受干扰的清晰的看到。谁和谁戏称,这里是比皇座更高等的席位。
因为露台之高,是她们那一朝,灯塔烽烟。
天王寺家族和雨宫家族,确实是秉持了长久以来的交情,密切的接触着。天王寺雪音和雨宫久远,也曾在很小的时候,就一起接过了帝王的封测。
帝王希望,这一代最伟大的两族灵能者,能够永葆皇朝的风姿。
天王寺雪音低身,掌心落玉;雨宫久远抬手,龙綾之刃。——那个时候看在所有朝臣的眼中,这都是一对金童玉女吧?
……如果,雨宫久远真的如他们所愿,是男儿身的话。
这是一个秘密,从她诞生的一刻,隐瞒到了十六岁成年。
外人只道,雨宫家这一代的继承人是个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的少年,他的言行举止,虽然傲气冷冽,却正是家族贵气的证明。
而这个少年,不只身出名门,也拥有着,令人羡慕的青梅竹马。
天王寺雪音一袭白衣翩翩,飘渺韵世,谈花笑影间,是连当朝殿下都心存的美丽。有这样的一个美人相伴,这一世,还有何憾?
外人只道,这一对,足以倾倒众生。
偏偏造化弄人,即使是当朝最伟大的灵能者,也有无法改变的天意。
——雨宫久远不是男人,她是个,姿色绝世的美少女。
一冷一暖、一面无表情一温润似水,这在所有人看来终生相配的一对,其实,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一对。
任凭这感情的希冀,终也只是,止步了友谊。
天王寺家族无法改变。
雨宫家族也无法改变。
一直隐瞒着不说,是两个家族的默契。再也无法封印灵王,灵王必将在这一代复活,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
因为自身够强,才能够真正的理解,灵王的压迫。才能够看透,这一个必将再掀血雨腥风的朝代。
王将不王。
国将不国。
不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说明,是为了给这个国家的人民再多一点安逸的日子吧?即使这种安逸,也只能到这一年终止……
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推翻了王朝,黑田久我不过是历史选择的那个人物——或者说,是灵王选择的。
不过这种巧合,也真够讽刺的。
一想到黑田久我是谁人的转生,两家的人,都放下了算运的掐指。未来如何,早已经注定,谁都无法改变。
他们能看到的未来,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们所能做的,只是比其他人,更早的看到了那一天而已。
谁的复活,必将带动历史的巨大转变。
谁的复活,第一个复仇的对象,就是他们两家灵异贵族。——这经久不息的战斗,一代又一代,已经到了他们没有能力应付那微小如鸿沟差距的时候了……
没有能力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