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桌子已经被王大胡子掀翻了,酒坛子酒碗都已经砸碎了,酒水洒了一地,她去厨房抱起了另一坛酒还未来得及喝,院子外的木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棕衣男子,他惊讶的看着院中的一切,王大胡子的身体虽然被劈的四分五裂,但是脑袋还完整的矗立在门旁,当下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怜听老大说今晚要好好爽一下叫他们离远点守着。。。。。。
环顾四周,只剩下抱着酒坛完好无损的屏儿,怒火冲天对她道“你个娘们,真有种,敢杀我大哥,老子今天做了你。”
酒水刚沾上红唇,就被那棕衣男子夺了过去,而后随手就是一巴掌,紧接着劈头盖脸的拳脚相加,完全不顾及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承受的住,屏儿一声不吭的忍着,最后一脚那男子将屏儿提起,用力甩出,砸进了一个大水缸中。
满口鼻的水将她本就受伤的身子死死压在水底,头撞在水缸内壁上很重很重,重的她都能感觉到生命在迅速的流失。
就在她闭目的最后一刻,一切从前的片段开始接连回放,祝艺菲就像是观看电影般,内心深处不由得也被感染,渐渐的她感觉那似乎就是她自己,莫名的内心开始生出一种刻骨铭心的怨恨,这种怨恨开始逐渐吞噬着她的理智,仿若化成一股火焰让她不顾一切的去燃烧掉所有,直至天地一片昏暗。
她从水缸中爬了出来,看着棕衣男子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些熟悉得面孔冷笑起来,她看见了他们眼中的惊慌和恐惧,心中莫名的兴奋,这种兴奋使得她周身热血沸腾的好似只有沐浴了鲜血才能压抑住一般。
身子变得无比轻盈,双脚蹬着水缸的边沿,转瞬飞到了你棕衣男子的面前,从他极度紧缩的瞳孔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脸,惨白的皮肤,尖尖的獠牙,血红的瞳孔,混乱的极长的飞舞的墨发,将他们尽数缠绕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头发就像是有生命力的蟒蛇般,根根都充满了怨恨,她大声叫喊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语,瞬间将七个人尽数活活勒死并吸成了干尸。
农家院子已经被翻修一新,也许是听到外边的声音,窗子打开,从里边露出一个粉衣绿裙的少女,那少女比不得屏儿貌美,只不过普通的面貌,屏儿仿若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一股悲伤夹杂着愤怒瞬间席卷了她的所有可以思考的余地,长长的头发冲了进去,将那女孩的脖子狠狠缠住。
祝艺菲这时有些缓过神来,她似乎在控制着这种力量可是这种力量又不全受制于她,刚刚来自她内心的杀戮使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不过随即就被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包裹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仿若自己的长发在一点点蚕食着那个女孩的生命般,毫不留情的刺穿优美细长的脖颈后将她拉到脚下的水缸中沁死在水中。
祝艺菲的大脑有些混沌起来,她望着那黑夜的月亮,不可抑制的展开了杀戮,已经老了的邻居风尘女子,还有那些偷偷在院墙外望着她的小孩子,她就像是饥渴了好多年的僵尸般,不断的用头发饮着鲜血来抚慰着自己,每当那些温暖的液体缓缓流进体内,她才觉得自己仿若饮了美酒般酣畅淋漓,连所谓的悲伤都会忘记。
屏儿始终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周围的景色随着岁月的更迭不断转换,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她只能在黑夜中用哭声诉说曾经所受的折磨,甚至哭着哭着都忘记了自己是因何流泪,为何悲伤。
这里渐渐少有人来,最后荒芜成了一片废墟,一个深夜她依旧在哭泣着忽然听到一声呼喊由地下传出,她用头发开始挖掘那些已经长满了杂草的泥土,也不知挖了多久,终于挖出一张鲜活的人脸,那张脸她莫名的熟悉,即使过了这许久都能勾起她内心深处的惊恐和绝望。
那张脸从坑中猛然飞起到半空中,长发披散着,青面枯瘦,眸眼血红,两颗尖利的獠牙长长伸在唇外,曾经的眉清目秀早已不复存在,那颗不断飞着的头仿若被一团浓黑的气体缠绕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引诱过往的路人吸食精魂,那颗头渐渐长出了身体,一身灰白色的衣袍,修长的身姿,俊雅清秀的面庞,与当年薄家时后小少爷一模一样,屏儿也日渐有了些法力,收起了獠牙鬼态,换成了曾经十六七岁时的纯洁如百合般的模样。
大概不论鬼妖,都很嫌弃自己的原型,他们修炼到一定程度后都喜欢幻化成美丽的模样,祝艺菲亲眼看着两人一点一点的变化,有些无奈的叹息。
世事变迁,屏儿和薄叶平渐渐胆子大了起来,有时会飘去很远引诱路人,直到有一天一个穷苦的书生被引诱来后屏儿却哭了起来,薄叶平提着斧子想开杀戒却被屏儿制止了,原来这书生就是当年那个与她有过露水之缘的药商。
这是两鬼第一次公然撕破脸皮打斗,那一夜风声鹤唳,大雨倾盆,书生被雷声惊醒,透过残破的瓦砾见到了他们的真正模样,捂住自己的嘴偷偷从后窗子爬出跑走了。
两鬼直打到鸡鸣三声方才罢休。薄叶平将自己的尸骨全部找全埋在了那个水缸的旁边,屏儿待在水缸中好几日没有出来,他每晚便拿着斧子在水缸外乒乒乓乓的敲打,就跟家里居民楼隔壁大晚上还在搞装修似得惹的祝艺菲心烦意乱。
又不知过了多久,太京城开始扩建,有个老板将这里一大片的土地买下,打算盖间客盏,刚开始施工的第五日,薄叶平就连着砍了七八个人,官府介入后许久也始终没有个说法,甚至有两个晚间查案的官差也被吸成了干尸,死的不明不白。
那老板知道这地方可能犯说法,就请了几个道士,晚间开坛做法,屏儿和薄叶平两鬼都不是盖的直接将那几个道士吸了个干净,后来又接连杀了几人方才消停下来。
祝艺菲还真是活久见,这两个鬼居然这么厉害,一般的法器什么黑狗血,童子尿之类的居然毫无用处,当然也可能是那些江湖骗子或者干脆手活不到家就出来混江湖,就连紫阳都对这两鬼都忌惮三分,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当大老板一筹莫展的时候,听说太京皇家普天寺来了一个得道高僧,人称无眼弥勒。
没有办法,几百万两银子都砸进去了,也不能就这么撂着,于是花了大功夫去请来了这位高人。
就在正午时分,这位高人来到此地还未言语,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四周鬼风呼啸,烟尘漫天好似下了浓雾,周围来观瞧的人都退避三舍,祝艺菲附着在屏儿身上佝偻在水缸中,感觉自己似乎在被什么东西召唤一般,不由自主的就想冲出水面,不过却像是有双大手将她死死按住,直到夜半三更,薄叶平率先从地底下钻出来,然后屏儿也从水缸中爬出。
重重鬼雾散开,露出一个纤瘦的身影,祝艺菲终于见到了那所谓的得道高僧,细观之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是他。
第五十章 触目惊心()
这个得道高僧不是别人,正是她刚穿越到这里来时逃出山洞后遇见的那个瞎眼老和尚,只不过这时他还很年轻,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几岁,身边也并没有慧通跟着。
那和尚动也不动的站着,手捻一串紫檀佛珠,身上的袈裟还是那件,这个祝艺菲不会看错,她还帮着小和尚慧通洗过,后来这老和尚将她撵走了,还告诉她去京城,难道跟这个鬼魅幻境有关?
想也想不明白,这时飞在半空的薄叶平对着瞎眼阴森森的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祝艺菲有些好笑,平时他都是一言不发就开砍,什么时候也搞威胁这一套了,屏儿也在半空围着老和尚不停的转动,她周身徒起阵阵鬼风,祝艺菲挣扎着想要控制她的这副鬼身,却被她狠狠的压制住。
这下可将她气坏了,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心里直泛嘀咕,自己不会一辈子被困住吧,若是和尚一不小心将她灭了,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撬杆子了。
“缘来缘灭,世事沧桑,所行所过,善念恒生,你二人遭受无端之灾,得上天怜悯方才成此气候,恶人早已得报,为何还要起无端杀戮,妄造罪孽,趁早回头是岸。”和尚回道。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伤害他,屏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屏儿?”祝艺菲不断的挣扎,其实她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是梦魇一般,下意识挣扎着想要清醒,但是却总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牵引羁绊着,无奈她只能试图跟屏儿沟通。
显然有些徒劳,不过转瞬她也就释然了,这和尚看起来不简单,就他身上的那件袈裟,小和尚慧通说过,是件法宝,可惧万魔,镇百鬼,当时她帮着小和尚洗衣服的时候,他还告诫她小心轻拿轻放。
不过当时的她嗤之以鼻,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她这个妖怪拿着没事呢?小和尚蔑视的盯着她撇嘴道,那是因为她法力太低,连袈裟都看不上她,这句话当时险些将她气的三魂离体,五窍生烟。
“狗屁的和尚,今天老子就拿你开荤。”薄叶平说着就化作一团墨黑色的絮状物冲了上去,那柄万年不离身的斧子也锃亮无比,上边隐隐还有些被磨过的痕迹。
祝艺菲很是纳闷,现在这年头鬼都对武器保养的这么好?看这锋利的刃,似乎足以削铁为泥啊,薄叶平平时在地底下应该没少下功夫,可能除了吸食活人精魄其余时间都在磨斧子。
黑色絮状物颊裹着鬼风来势汹汹,只是还未沾到和尚的衣袖,猛然金光大盛,一道耀眼的霓虹冲天而起,形成七彩的炫光霞柱将和尚笼罩在其中,薄叶平被这金光阻挡住,霎时就跟火红滚烫的铁浆浸入冷水般,呲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随即他周身上下冒出大团的白烟,祝艺菲就听见他惨烈的喊叫了一声,黑团迅速后退瞬间钻进土里消失不见了。
屏儿好似被这状况惊呆了,不过随即强烈的恶念升起,她的及腰墨发暴长,如条条黑蟒般冲着那和尚缠去,祝艺菲虽然知道她打不过和尚,可是她好歹吃了这和尚几天的饭,也算是他有恩于自己,急的大叫一声,全身发力猛然一挣突然就从女鬼的天灵盖钻了出来,于此同时本能的回身一脚就蹬在了那女鬼的脸上,也不知是为何,此时她就像是有如神助般,这一脚蹬出,瞬间发出耀眼的白光,脚与脸相接触的瞬间就像是烙铁般,只觉得自己脚底板一热,瞬间也发出呲啦的声音,皎洁的白光闪过,一团烟雾从那女鬼的头顶腾出,化成大蘑菇状的烟雾,在黑暗中有种肉眼可见的瑰丽。
女鬼嘶哑嚎着,飞身后退到水沿上,那带着红玛瑙的只剩下枯骨的手腕捂着半边脸,面目狞狰的盯着站在和尚旁边的祝艺菲。
“女施主,贫僧终于等到你出来了。”说着,只见那和尚一甩手中的佛珠,那串紫檀佛珠横飞而去直打在女鬼身上,女鬼躲闪不及掉进了水缸中,紧接着金光一闪,只见一个透明的金色薄膜状的盖子就盖在了上边。那边刚完事,就见水缸边的土突然像是喷泉般鼓冒起来,和尚将回到手中的紫檀佛珠又甩了出去,低声念到:阿弥陀佛,那十颗紫檀佛珠瞬间发出十缕不同的辉光,自半空相互交错缠绕成纱笼网状,将那鼓冒不停的土罩在其中。祝艺菲一瞬不瞬的盯着看,彩光触及未怠,那已经冒起半米多高的土缓缓压下,和尚嘴里又念叨了几句不知什么东西,土壤突然颤动起来,从中居然缓缓长出一棵菩提树来,起初只是小幼苗,不过几秒就长得与她一般高了,本以为下一秒就会长成参天大树,没想到那和尚却将紫檀佛珠收回了手中。
“这个,大师,这就算完了?”祝艺菲转头问道。
和尚摇摇头叹道“天数未到,我虽能了结此恩怨,可终究会惹上因果,贫僧尽力了。”天上辉光散尽,那一瞬而逝的虹霞尽数被敛回袈裟中,鬼风停歇,狼烟散尽,夜空中星辉朗朗,皓月高悬,仿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荒唐的极不真实的梦境。
“什么意思,大师,你怎么这么年轻了,是专程下山找我的?”祝艺菲喜道,想来是她日思夜盼的,老和尚终于肯告诉她如何穿越回去的方法了?
那和尚摇摇头念了句佛号道“我与你的缘分也算是有了个了结,贫僧该离开了。”说着那和尚转身要走,祝艺菲毫不客气一把拽住他的袈裟讨好的问道“那个,大师,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告诉告诉我,还有你让我来京城究竟是哪个京城,什么意思。”
那和尚捻着佛珠身形一动,祝艺菲就感觉手中拽着的好似云雾般,徒然的就失去了那种实体的触觉,刚才还在身边的和尚转瞬就出现在十里开外的树林中,耳边只传来了他吟唱的八句诗:“菩提生善念,帝玉幻妖灵;紫气东来照,和光三劫成;白莲修断恨,终归有飞升;十世深情破,方得天姬恒。好好照看菩提树,待它长大结子,你方才得救离开这里,莫要碰那缸中水,莫要掘那树根土,你好自为之。”说着说着那和尚竟然化作一道长虹飞向天际,直到变成一颗耀眼的明星。
祝艺菲感叹,果然是大师啊,前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她都听不懂,只有后边还是能明白的,本想在追上去问个清楚,可是却发现自己好似被绑上了脚链子般居然不能离开那棵树五米开外。
恨恨的骂了两句尼妹的,无可奈何的在可运动的范围内走动起来,四周是一片荒野,还有不远处被开垦后的平坦土地,曾经的那个农家小院早已不复存在。
甚至除了这个水缸和刚长出来的树,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走累了席地而坐苦思冥想着和尚的话,大概的意思是这女鬼和这男鬼不应该他来收服,他过来横插一脚其实是多管闲事而已。
可是佛家讲究善念,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害人,于是就实施了所谓的镇压之策,这是自古以来各类神仙惯用的伎俩,女鬼被封印在水缸中,所以不能碰水,男子被菩提树镇压在地底,所以不能掘土。
那如果其他人过来怎么办?老和尚不放心,所以就将她留在这了?可是她现在在这应该只是个魂魄,人类应该看不见她吧。
瞧这样子,自己的魂还被拘在几十年前,那现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紫阳有没有收服他们,红衣胖子没有什么危险吧,那只小狐狸呢?想着想着她靠在树干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五十一章 触目惊心 下()
再次醒来是被喧闹声吵醒的,天际红霞微露,几个工人已经来到了工地上。
那个老板缓步行来,隔着不远处看着这快地方,眉头紧锁一脸怀疑之色,几个工人道“应该没事了吧,昨晚那个和尚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他可是个有名的得道高僧,收拾这么两个鬼怪应该不成问题吧。”他这话说的极不笃定,更多的好像是在为他自己打气。
“嗯,没事,开工吧,千万别砰那棵树和那缸。”那老板神色严肃的说道。
“好咧,开动。”祝艺菲看着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就过来了,更有几个从她身体直接穿了过去。
于是每日里她便像是多了个装修的邻居般,白日想睡个懒觉都不得消停。
日复一日,眼看着空旷的视野被一道道墙阻隔在外,她内心除了极度的郁闷还是郁闷,幸好菩提树长的异常快,冬去春来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平添客栈也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就连她居住的这个偏僻的小客租院都火热起来,菩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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