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直奔皇宫而去。
大年初一的太京城很热闹,宽旷的街道之上杂耍游龙舞狮的,比比皆是,各更有那种化妆成神仙模样的戏子,在台上咿咿呀呀呀的唱跳拜年,说着吉祥话。
幼童在人群中穿梭打闹,时不时的撞在她的腰和肚子上,手里捏着的姜糖粘在洁白的衣裙上,瞬间黏糊糊的粘住了不小心垂落的头发。
“熊孩子”忍不住笑骂了句,祝艺菲也来不及去管,只想着能快些钻出人群,也好轻轻松松的喘口气。
幸好那些舞龙的渐渐远去,百姓们也都跟在其后,或笑或闹,拍着手,有些甚至情不自禁的跟着那奏响的鼓点跳起活泼的舞步,惹得亲友们一阵哄堂。
好不容易穿出了热闹的街市,祝艺菲一边低头整理衣襟和头发一边快步行走,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将头发从那黏糊之中扯了下来,转身便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两方哎呀一声,祝艺菲摸了摸被撞痛的鼻子,真是无语凝噎,怎么好端端的,今日是不宜出门吗?
“姑娘,你没事吧”那人似乎也被撞的狠了,一边揉着下巴一边道。
“哎,我说你。。。。。。。”刚想发火大吼一句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时,抬头一看面前那个有些熟悉的面容时愣住了。
“祝姑娘?”这天下没有不巧的书,与她撞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去羌州路过破庙时撞到的那个书呆子韩缪。
“哎?是你啊,怎么每次遇见都要撞一下”无论如何,见到熟悉的人还是忍不住惊喜的,祝艺菲眼泪汪汪的捂着鼻子道。
“祝姑娘,你没事吧”韩缪也很惊喜,本来他今日是被邀出门去陈太傅家吃酒,自从在巴兰县结实那令官之后,便受其恩惠养好了病,又持着举荐信到太京城内拜访陈老太傅。
他天资聪颖,素来博阅多思,又肯好学上进,深得陈老太傅的喜爱,当下便收其为弟子,一时间在京城之内声名鹊起,文臣贵胄争相交往,早已不是当初那落魄的寒门子弟。
尤其是一篇定国赋深得当今圣上的喜爱,曾被褒奖数次,使得其身价更高,名声更广,只待明年重阳科考,一举金榜题名。
“我没事,你还是来太京了啊,怎么样,看来混得不错啊”祝艺菲见他精神饱满,粉面如月,一身衣装虽然朴素,却干净整洁,不见一丝补丁针线之痕,登时嬉笑道。
“承蒙了姑娘的相救,这份感激之情,韩某。。。。。”
“算了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我得先回皇宫,以后有空咱们再聚”祝艺菲说着便要擦身而过,却突然被韩缪拉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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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作画()
祝艺菲有些莫名其妙的回头看着韩缪,他这才觉得失礼,红着脸羞赧道:“一直期盼再见姑娘,小生家就住在这附近,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嫌弃。。。。”他实是怕她一入深宫再见便难了,心里十分不舍,想着若是能留一时半刻,哪怕只是瞧着也好的。
见他一张脸跟打了胭脂似得,红透了粉面白皮,祝艺菲便笑道:“没事,不嫌弃,我正好也饿了,先去你家蹭顿饭吃”心里晓得是感激她的恩情,若是拒绝恐他日久惦念,便不美了。
见她答应,韩缪欣喜若狂,蠕动了嘴唇半饷没说出话来,只是对身后的小书童道:“去还了陈府的帖子吧,说我家乡有人来拜访,只能改日再登门告罪”
打发走了小书童,韩缪便请了祝艺菲去他府上做客,穿街越巷的,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院,推门而入,院子不大,只有一间三门的瓦房,将整个院子隔开成前后院,后院种了许多的树,前日里刚下过雪,枝头老丫挂着些薄雪,远远看去极像是盛开的白梅,院前的墙角处有一口井,满地残雪夹杂着枯叶已经被扫气堆在墙根儿处,露出青砖铺成的湿地纤尘不染,房檐上结着稀疏的冰柱,正在滴滴答答的化着水,进屋跨过门槛时,还有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了她的额头处,一路下滑,最后凝在樱口朱唇之上,将那隐匿在清冷中的媚色点出,韩缪一时间看的有些呆住了。
纤纤细指将唇上的水珠拭去,粉色的绣花鞋探出裙摆,两三步便迈进了室内,屋子内只有一张老旧的桌椅摆放在正厅处,除此之外墙上挂满了书画
林枝飞鹊,老潭沉鱼,鹤点春兰,细细描摹在那白绢之上,无不栩栩如生,气韵灵秀,尤其是那正当中的一副飞流帖。藻春时记,笔法刚劲有力,提点下笔之处却又进退有度,潇洒自如,若不是日积月累的练习再加上绝无仅有的天分,怕是写不出如此大家风范的作品。
正是因为她自己在写字上天分实在是低劣至极,又不肯花功夫努力,所以至今练习了十多年的书法还是只有小学生的水准,所以便对写字好的人很有好感,尤其是她那个现代的男朋友,一手行草龙飞凤舞,比他的相貌要好看上许多,当然恋爱时大多也是她对着字流口水。
韩缪看着一进屋便对着书画目不转睛的女子,自顾自的去沏好了茶水,斟了杯细细吹凉了后递过去,见她好似丢了魂般没有接,便笑道:“难不成看着这些死物就能解了饥渴?”
“哎”祝艺菲接过韩缪递来的茶一饮而尽后,长长叹了口气。
韩缪见她将上好的普洱就这么跟喝冷水似的喝了,便忍不住笑着又倒了杯,边细细吹着边问道:“怎么好好的又叹气了?”
“这些都是你写的吧,看着日期应该是不久前完成的?”祝艺菲问道。
“正是,姑娘也懂诗词书画?”韩缪有些诧异,他内心对这女子的身份已经大致有了猜测,无非就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以及暗卫,像皇家侍卫从小习武健身,顶多能认识些字,是不可能懂这些书画的。
“那当然,只不过我的字实在难看些,画比书法要好很多”祝艺菲笑道。
“哦?姑娘竟会作画?”韩缪讶异的一瞬转而心中暗喜起来。
“是啊,好久不舞文弄墨了,你这可有家伙?”
“自然有”韩缪晓得她说的家伙是指文房四宝,便邀请道:“敝舍狭小,笔墨纸砚均在卧房之中,姑娘若是不嫌弃”
“嗨,哪有那么多讲究”笑了笑,便豪气干云的走进了韩缪的卧房。
说是卧房,实则是个书房摆了一扇屏风和一张卧榻罢了,满屋子的竹简,绢布,墙上更是挂满了许多的上品之作,尤其是正在书架对面的墙壁上居然挂了一副女子的画像。
只见那是一个晨辉曦初,雨雾弥漫的清晨,一个女子手持碧色的细剑,潇洒自如的行走在青葱翠艳之中,长发垂在腰间,更有几缕粘在玉肩之上,纤腰如灵蛇曼舞,在白色浅透的长衫中若隐若现,通体只有一个背影,却将那灵动飘逸之美尽数挥洒,颇有几分绿野精灵之感。
“哟,不错啊,你画的真好”祝艺菲抬头一看那竟是自己离开破庙时的景色,瞬间激动起来。
“是吗?”韩缪低低的应了声,只是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女子,脸微微红了红。
“当然,这样吧,你既然画了我,我也画一张送给你,只是不许笑”祝艺菲说着便转身走到书桌前,寻了一张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白绢,其上已是用米水浸泡过了,经过特殊处理的东西与纸张一样好用,而且不会晕染,便磨着墨仔细端详着韩缪。
韩缪被她瞧得面红耳赤,忍不住错开眼微微偏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窗外。本来砚内就有新墨,她也就象征性的磨了几下,便提笔作画。
自从穿越过来将近两年多的时间不是舞剑就是画符,到底是手法生疏了许多,第一笔落下便错了些分寸,祝艺菲吐了吐舌头,稳定下心神,开始专心致志起来。
美术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她对人物肖像确实有独到的天分,曾经获得过许多的奖项,毛笔运用的也很娴熟,当然除了写字不太听使唤。
韩缪长得很不错,原先是瘦弱的脱了相,现在丰满了许多,额头宽阔饱满,两道卧蚕眉又浓又黑,一双略微细长的杏眼,单眼皮,泪堂两道浅浅的横纹,眼角微微上扬,一双清亮的褐色眸子透着股子桀骜不驯。
微侧着脸的方向山根稍矮些,鼻头却又圆又翘,尤其是两翼,饱满有肉,两瓣粉唇不薄不厚,下颌虽然削尖些却有些双下巴,尤其是现在一副羞赧的模样,整体看起来很是俊秀可爱。
等画到耳朵的时候,祝艺菲才发现,这韩缪的耳朵出奇的好看,上圆下润高过眉头,鬓长过中,垂若含珠而坠,与小和尚的耳朵极为相像。
接来下便是一身银白色的麻布衣袍,极具清雅素净,却与他的气质不太相近,心思一转,将黑墨泼毫挥洒而下,顷刻间一袭黑衣斜襟长褂跃然纸上,更将那隐匿在眉目间的冷静睿智点化出来,颇有些朝堂高官的霸气稳重。
本来初成时只是幅简单的肖像,可是画好了之后,祝艺菲总觉得却那些点东西,于是左一笔右一笔的添上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雨花卿蝶。
而后便觉得这身衣装配此景又不够恢弘大气,于是便将那朴素的发带改成玉冠,添了红梅冷簪,鬓发处添了坠发的玉环,衣领处又着了些花纹秀饰,将一个好好的清风林秀的士子愣是画成了土财主的模样后方才觉得心满意足。
韩缪足足站了快一个时辰,先前还有些脸红,到后来见其干脆闷头作画也不再瞧他方才长舒了口气,其间小童子也将陈府的贴子送到,带了许多的物什回来。
大过年的也没人做买卖,都是些左邻右舍赠的,韩缪常常帮着写书信,谁有些力气活也不推脱,能帮忙的便去帮忙,时间长便都熟悉了,在路上遇见了小童聊了几句,听说韩书生家中来了亲戚,便都争相送了些东西。
小书童见韩缪不让吵闹,便将东西都带到厨房,眼看午时快到,忙乎着开始做些饭食。
祝艺菲放下笔后,将镇纸移开,抬起画卷,小心吹干了上边的墨迹,对着韩缪笑道:“看,我把你画的多帅气”
韩缪走上前,一见那画中之人的确与他不差分毫,只是那通身的气度却已差了十万八千里,更是那低调奢华的装扮,妥妥的透着一股子俗气,登时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姑娘的画值不少银钱吧”
一时没有理解他话中隐含的无奈,反而得意道:“那当然,好歹,我也是当朝的宠妃,两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不能因为钱给卖了”
韩缪听她所言,心中咯噔一下,急忙问道:“姑娘说什么?宠妃?”
对于皇宫内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也不关心,可是朝廷上的大事,即便有个风吹草动都会人尽皆知,几个月前,也是他刚来到京城不久,便发生了一件大事,羌州剿匪成功,齐欢小将军和一个名叫淮文涵的探花押送匪徒回京,受到了不少的恩赐,可没过多久,不知为何龙颜大怒,将二人削官贬职,朝野上下竟无一人敢求情。
他拜陈太傅为师后才打听到,原来是皇上最宠爱的仙妃娘娘莫名其妙的丢了,皇上派了二人去寻了两个多月都音信全无,这才不小心牵连上身,身败名裂。
“当然啊,我就是仙妃,这不,兰妃估计已经生了,我是回来看她的”祝艺菲笑道。
韩缪的手抖了抖,那张被他端在掌中新成的画卷登时落在了地上,一张脸也彻底变了颜色。
“没事吧,你怎么了?”祝艺菲将地上的画捡起,小心的扑打了下沾染的灰尘后笑道:“你不用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仙妃娘娘?”韩缪的低沉的声音微微发颤,整个人更像是受了打击般,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坐在地。
“韩大哥,菜已经洗好了”正在这时,一身水的小书童推门而入,对着韩缪道。
“好好好,姑娘先坐会,我去做饭,你一路奔波,恐怕饿了吧”韩缪稳住身形后勉强笑道。
“不了,我知道你住在这就好,时候不早了,得先回宫中,我还有些要事,等过两日再来寻你”祝艺菲笑了笑,看着他脸色不好,恐是着了寒气,也不便再打扰,言罢,推门走了出去。
“姑娘,呃,不,仙妃娘娘,草民。。。。。。”
见韩缪追了出来,似乎有话说,祝艺菲急忙打断他道:“以后有缘再聚,你脸色不好,要多多保重啊,不用送了,我认识路的”言罢,眨了眨眼睛,推开院门,便迈了出去。
韩缪看着那纤白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视野中,怔愣了片刻后怅然若失的对着小童道:“不用准备了,将昨日的剩饭热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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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洗干净等我()
午时刚过,皇城内钟声敲响,震落了一树的薄雪。
红瓦红墙在和煦的阳光中映照出无比鲜艳的颜色,却依旧驱不散那冬日的严寒。
大年初一的清晨,合宫内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凤鸾宫内尤甚。
大红的绸子挽成牡丹状,高挂在院中几棵合欢的枝头,其间缀着的五彩的飘带,本来光秃秃的树此刻被装点的异常喜庆华美,几个小丫鬟正捧着糖果坐在树下一颗一颗的数着,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似乎比得了恩赐还要高兴。
绿曦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番和美的景象,所有的哭喊咒怨顷刻间憋入了喉中,似乎连满腔的悲伤也瞬间麻木了起来。
脑海中闪过此刻在病榻上苟延残喘,明若游丝的主子,来不及整理身上暗灰色的旧棉袄,任凭它被呼啸的北风吹掉了发糟的系带,四下敞开着,露出薄薄的一层深衣,迎接着无情的寒冷,以及凉薄的深宫。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兰妃吧,求您了”绿曦哀嚎声,响彻凤鸾宫的殿外,凄惨的哭泣像是在办丧事的农妇般,瞬间将正在休息的周佳宛从梦中惊醒。
一句话音刚落,两个紧随而来的侍卫不由分说便对着绿曦一阵拳打脚踢,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般,每一脚每一拳都竭尽所能,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闷响伴着剧烈的疼痛令她变得更加疯狂起来,豁出了姓名般继续哭喊着:“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我主子吧”
春熙殿内突然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周佳宛眉头紧皱的道:“要教训便拎出去教训,惊着了皇子,通通给本宫吃不了兜着走”
那老麽麽闻听此言,应了一声,急忙走出春熙殿内,朝着那两个侍卫摆摆手,登时便将那口鼻流血的绿曦拖拽出凤鸾宫,在永华道的一个拐角处,死命的捶打起来,直到没了气息后,方才合计着丢回了冷宫的高墙内。
婴儿的哭闹声愈发强烈起来,周佳宛亲自哄了哄也不见效果,便不耐烦的道:“乳母呢?怎么照看的皇子”
那乳母哆哆嗦嗦的上前跪下道:“启禀皇后娘娘,大皇子已经三日未食了,奴家也没有法子,想来,可能是病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周佳宛横眉冷目,厉声喝道:“这个乳母看来是不够尽心尽力,本宫身边可留不得吃白食的人,是你自己去戮刑司,还是本宫着人送你去?”
“皇后娘娘饶命啊,兴许只是奴家的奶水不合大皇子的胃口,奴家冤枉啊”那乳母哭哭啼啼的道。
“行了行了,不是有四个乳母呢吗?都不合胃口?那就给本宫找,大皇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就都跟着陪葬吧”周佳宛怒道。
打发走了乳母,周佳宛叹着气对那老麽麽道:“这皇上如此钟爱大皇子,也透漏出等百日之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