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得很,疼得要命,即使时隔差不多一年,可光想着都觉得非常的疼,疼到动弹不了了。
琴婉绫看着黑鞭越来越靠近,再看着启儿喘着粗气满眶惧泪,瞬间这辈子所有积累下来的怒气一下全上来了。
这种从来都把她们两个看成野犬的地方,有什么资格跟她谈亲情?从来都是只有用家罚的时候她才是相府的人,对她用家罚的时候,他们从来就没有犹豫过,就算只是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他们都能把她和启儿打得满地滚爬。
琴婉绫心绞痛地不知如何才能好受一些,只能挖苦地也不知道是嘲笑丞相,还是嘲笑她自己:“真是自己家人才能享受到的权利。”
丞相接过鞭子,还是一脸掩饰不掉的怒气:“我只问一句,你知不知错?”
第39章 控诉()
这句话简直问得琴婉绫更加地火冒三丈,她一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丞相面前面对面,语气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认错?凭什么?请问刚才丞相大人都看到了什么认为是我错了?不要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为了一口填肚子的粥忍气吞声像狗一样任你们鞭挞,你凭什么跟我谈亲情?我在里面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破屋子里发高烧胡言乱语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无端被人欺负让人把蛇倒进我床上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逼着直接用手掏粪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有脸跟我谈亲情,你凭什么跟我谈亲情?我娘当年被贼人掳走的时候已经怀了我,你明知道我是你亲生的,你还处处刁难恶意中伤我娘,害得我娘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把我丢下去南山做了尼姑,有个下人见我可怜,把她的女儿偷偷叫过来照顾我,谁还会管我的死活?你呢,最后却胡乱以一个背叛的罪名夹在她身上把她乱棍打死,后来四皇呈运,将她下嫁与赫王爷,就因为她与他人有情在你不忍拆开,我与赫王爷毫不相识,你有问过我同不同意吗?直接拿着一箱箱被人挑剩的聘礼送到我房间,以此让我嫁给赫王完成四皇交给你的差,你如今用的什么身份打我?你以什么权利打我?你凭什么?我这一生,你到底哪儿对我公平了?哪认为我是琴家人了?”
琴婉绫泪如雨下,像控诉罪名一样把自己多年的委屈都倾泻了出来。
她居然会哭,她究竟为什么会哭,她哭什么,她有什么好哭的!
一遍一遍地想擦掉泉涌一样的泪水,可怎么擦都丝毫不减半点。
她怕什么,她一次一次地从鬼门关走过他都不怕,她岂会怕这黑鞭。
琴婉绫背过身,不再看他们一眼。
启儿赶紧跑过去扶着她安慰。
她真的好心疼她家小姐,小姐这一生坎坎坷坷,在丞相府的日子如同住进了炼狱,好不容易嫁了人离开了丞相府,赫王爷又不顾所有人的看法毅然把一个青楼女子带到府上来。
这一桩桩的罪名,丞相也愣得说不出话,跪在地上的人个个低着头。
琴婉莹早就停止了哭声,她酝酿出来的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透了,像也在诉讼她的罪行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琴婉绫说的,每一件事其实琴婉莹都懂,她就是见不得琴婉绫比他好,其中的原因,也有一大半部分是从她自己娘亲那里传染过来的,娘亲一直看不好三夫人和琴婉绫,一天都在想着怎么刁难她们两个,时间久了她多少有些耳鱼目染,再加上当年她的情郎付龙君的事,她更是恨不得她见不得光。
也只有琴婉莹自己才知道,当年她跟付龙君交往那件事,其实最先的女主角并不是她,付龙君刚开始也不是因为喜欢她而去追求的她,其实付龙君内心深处的那个女神,是一个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与她挂不上钩的女人,而那个被她打从心底嫉妒的女人,就是她那个终日见不得光的蠢妹妹琴婉绫。
还在相府的时候,琴婉绫是被限制出府的,其实也并没有人说过不允许她出府,但是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这样一个条例,大家也心知肚明。
然而就算终日待在自己的三寸土地里,琴婉绫有个习惯也一直没有改变,那就是每年的国庆日,大家都出去放天灯的时候,她便也在家里自己动手做一个,趁着人少没人看见的时候,把她最想说的话小小小小地写在灯壁的最下边缘,然后默默地放到天上去。
有一年,那一日的风向不太好,琴婉绫放出的天灯才起飞没多久,就被就高高地挂到了府外的那棵大梧桐树上了。
琴婉绫有些着急,正琢磨着怎么把它弄下来,就在她进屋找来了一架摇摇欲找的烂木梯子的时候,她发现树上的天灯居然不见了,她当时还以为是风读懂了她的心,怜悯她,才又帮她带上了她想让它去的地方。
然而并不是这样,事实上那个时候正好付龙君为了回家帮身体羸弱的却喜欢看天灯的母亲取外套,路过那里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个小小的却十分精致的浅红色小天灯的绳子甩了一下,就粘树上去了,他愣了一会儿,便一个飞天转,把那盏天灯解救了下来。
天灯拿在手里,正想着看是谁这么不粗心,乍一看的时候,他居然无意在天灯上面发现几个小小的字迹。
他好奇心解了半天,才把那行十分清秀的字看明白了。
上面赫然写着:我想你了。
这么小巧清秀的字迹,肯定是出自一个女孩子之手。
看着这行字,二儿子有些莫名的心跳加速,而且好像越跳越快了,就像一个青春萌动的少年,他呆呆地看着大梧桐树上天灯被卡住的那个地方发呆,然后一下子又自己红了脸。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是不是老天打算让他在这里遇到一个他喜欢的姑娘。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绘制的完美世界里无法自拔的时候,好巧的是,琴婉莹当时正好也刚出门,一拐弯就碰到了一袭白衣,表情温柔,风度翩翩的付龙君。
这样的邂逅,看呆的不只是付龙君,连琴婉莹都好长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孩子的笑容这么温和,而且这么男孩子居然还长这么英俊,就仅此一面,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琴婉莹一时间也红了脸。
没等她反应什么,他便走过去,扬了扬手上被树枝捅得个稀巴烂的天灯,用他很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这个,是你的吗?”
那一刻,她以为她的幸福来了,像龙卷风一样,卷得她的心迷离了所有,可当她看到了那个字迹的时候,她才幡然醒悟,原来二儿子红着脸是为的这个,他只是因为这个字迹才决定找的字迹的主人,而这个字迹就算她化成灰她都认得出,这分明就是琴婉绫写的。
第40章 做主()
难道她好不容易碰到的一个值得她一见钟情的人,他竟然喜欢的却是她那个一身晦气的蠢妹妹琴婉绫吗?
琴婉绫从来都没出过府,这么多年来成日如同笼中的鸟,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她凭什么跟她抢?别以为长着一副狐狸精一样的面孔,就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了!
胡乱给琴婉绫加了一堆无中生有的罪名,琴婉莹越想越气,气得心里简直硬生生在扯痛。
心一横,又想自己何不先下手为强呢?反正无论如何琴婉绫也飞不出枝头,还幻想当什么凤凰?
别可笑了。
想到这儿,琴婉莹便开始表现出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轻轻咬了咬薄唇,羞答答的快速抢过付龙君手上的天灯,没说话便转身跑回了丞相府。
付龙君猝不及防,哎了一声便追了上去,直到追到了丞相府门口,被守门的侍卫拦住才恍然大悟,抬头一看,竟发现门口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丞相府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琴婉莹拿着风筝,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看着天灯上那几个小小的字迹,眼神陡然一变,点火,把天灯丢进火池里,一下子就把风筝和字条烧得干干净净。
从那以后,付龙君只要一有时间就在丞相府门口远远地等,如果遇见了琴婉莹,就会跑过去跟她打招呼,如果没遇见,日落之后才回家,这样久而久之,彼此之间也越来越放得开,他们开始试着手牵手,便发展成为情侣关系。
交往的这段时间里,琴婉莹试图充分表现得自己十分通情达理的样子,在付龙君面前温温和和,柔柔弱弱,她自小也比较聪明,懂得怎么看人,知道付龙君喜欢什么类型的,她就把那个类型的女孩子的性格表现的淋漓尽致,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个表现出来的和她在家里蛮横不讲理表现出来的判若两人。
然而每次令她生气的是,付龙君总是有意无意谈起让他们相识的那个字条,说他刚开始是因为那个字条而感动,觉得这是天意,还说相处之后发现他真的很喜欢她这样性格的,他的梦想就是想要得到一个温柔贤惠的,不争不抢,懂得知足常乐的女孩子。
这句话倒是刺痛了琴婉莹,付龙君描绘的明明就是琴婉绫的翻版,什么不争不抢,什么知足常乐,根本就是她那个蠢妹妹所有的,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他从来就没有说过她很美,她甚至希望付龙君喜欢的是她的外表,而不要喜欢他心里这个人的所谓的内心。
这个坎一直在琴婉莹的心里怎么过也过不去,有时候在梦里她都经常梦见琴婉绫那个狐狸精把她的如意郎君给抢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孤独终老。
内心极大的恐慌,让她异常没有安全感,因此在家的时候,她开始变本加厉地欺负琴婉绫,找问题刁难她,找法子整她,然后还恶人先告状,常常借得丞相的家罚打得她遍体鳞伤,每每这种时候,她心里都有一种十分得意的满足感。
可惜她总是被老天遗忘,某一天四皇突然一纸下来,说要她嫁给那个人人称之为被恶魔诅咒了的赫王爷,她才不管什么恶魔诅咒,就算赫王爷千般好万般好,就算他得天下人喜欢,但是她现在已经有梦中的白马王子了,岂还容得下他人?
于是她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软磨硬泡,这套不行换那套,整日算准了丞相回家的时间便开始在容易让人发现的地方哭哭啼啼,若是圣旨下来不能退,那便换了琴婉绫替嫁赫王爷。
最后,直到丞相终于答应她的要求,她才心甘了下来。
然而命运对她总是不公,这一次问题不是出现在她这边,而是在付龙君那边,付龙君由于和他大哥付龙宇之间的纠纷,无奈之下,付龙君竟想起了离开家自己出外面去闯荡。
那天他带着包袱偷偷摸摸过来找她,还跟她说他俩私奔的时候,听了以后她真是气得脑瓜子都疼得要命。
他这是要委曲求全吗?他大哥付龙宇什么角色难道他心里没有数吗?人家就这么三两句话能把他吓跑,这算什么回事?就这样让他大哥得逞,他自己连家业都不要了?就算他甘心,她也不甘心。
她可是丞相之女啊,什么私奔?如此可笑的事,居然还要她去做?
就在付龙君的劝说下,琴婉莹越发的狂躁,以至于她多日伪装下来的外表终于忍不住被捅破,再加上这么久以来她对他积累了太多平日他对琴婉绫留存有的不安的因素,琴婉莹再也受不住,无意中表现出了她本来原有的真面目,其实是这样一个好争好斗的模样。
琴婉莹突然的变化把付龙君吓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琴婉莹以为他居然连解释的话都不愿意再说,于是愤愤然离去,留下付龙君一人茫然地站在那里。
付龙君最后没有挽留她,家事和感情事让他心痛不已,无论怎么想都不再想得通,当天晚上写了一封离别信之后,第二天等人去他房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了踪影,而且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琴婉莹怎么也想不到付龙君留下的那封信,那么长长的好几页,信里主要是说他以后要自己出去闯荡,过着耕地种田的农家生活,他就已经很满足了,竟没有只字片语提到她。
为此她悲痛欲绝好长时间,曾经一度还吃不下饭,甚至闹过自杀,好在让她的小丫鬟发现及时,虽然小丫鬟叫了人来把琴婉莹救下了,二夫人得知此事,恼羞成怒把小丫鬟打了半死。
等静下了心,琴婉莹觉得这一切都是琴婉绫这个晦气的人带给她的,觉得琴婉绫骨子里就是见不得她好,巴不得她事事不顺心才行。
于是她开始对琴婉绫无底线地报复,一有时间,她就恨不得把琴婉绫往死里折磨,她发誓有她在的日子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想到这,琴婉莹蹭了蹭丞相的怀抱,试图让丞相恢复回原来视琴婉绫为祸害的样子,然后哭诉着说:“爹爹,您一定要替女儿做主,你也知道她从小就见不得莹莹好,您忘了您每次只要一不在家,莹莹总是以泪洗面的吗?”
“哈哈哈,”听到这些话,琴婉绫像发了疯一样的笑了,“这么好笑的笑话,亏你脸皮厚到扯不动一下就说的出口?”
第41章 取证()
琴婉莹终于定不住了,喘着粗气大声吼:“琴婉绫,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谁?”琴婉莹的话音刚落,琴婉绫就恨不得贴着接上去了,“我欺人太甚?你真有脸敢说这样的话。我从四岁开始,每喝一碗粥都要经过你的允许。你故意把芝麻撒在沙子里,让我捡干净了才能吃饭,无缘无故强加罪名说启儿偷了你的首饰,带着一群人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我的房间全部砸了个遍,还趁启儿去帮我打洗澡水的时候打得她站不起来好几天,我去找你评理的时候,你自己不小心弄碎了四皇恩赐给丞相大人的花瓶,还恶人先告状说是我打坏的,看着丞相大人用鞭子打我你还幸灾乐祸不停地拿盐水泼在我身上,我发高烧的时候故意让人把厨房的门关了,在一旁笑着看我拔草生吃……种种的这些事情,我想问在场参与了亦或是不曾参与的人,有谁不清楚的?有谁觉得我说错了哪件事,冤枉了你们家二小姐的,统统都可以站出来!”
丞相自是不知道这些事,这么多年,他几乎不管他后宫的事,他还有印象的是当时因为四皇赏赐的花瓶碎了,琴婉莹说是琴婉绫生气砸的,他才失去了理智把琴婉绫打了个半死,后来也没管,让人丢回房间去了,但是剩下的那些,他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晓。
“你血口喷人!”琴婉莹大吼,之后又看着琴婉绫嘲笑道,“再且说那个簪子,你便是见了我与付公子情投意合,心生嫉妒,心怀不轨,竟将付公子送与我的定情信物偷去了,直到今日依然拒不承认便罢了,居然还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问一下就知道了,”说着,琴婉绫继而又提高了音量,“当时偷簪子的事你一口咬定就是启儿偷的,那天是丞相大人寿辰之后的第三天,最后由于打破了四皇送的花瓶一事全相府闹得沸沸扬扬这件事,就算你们其他所有人都不记得,丞相大人,总应该记得吧?”
琴婉莹无力反驳,那天确实是丞相过完寿辰的第三天,当时四皇才将花瓶赠与丞相作为寿礼,丞相大人相当欢喜,如获绝世珍宝。
可是就算这样,这又能说明什么?
琴婉莹不甘示弱:“就算是那天又怎么样?这样就能证明不是你们眼红我偷了我的簪子吗?”
恨不得琴婉莹反问完这句话,琴婉绫就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话:“你说你在丞相大人寿宴上戴过它,第二天就嚷嚷着不见了,找了一天找到了我这儿,这个事情发展的时间顺序,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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