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婉绫大呛一口,干咳道:“不……不累……”
宫淇赫故意责怪道:“还说不累,额头上都是汗了。”
琴婉绫心一惊,抄起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通,心道:还不是被你给吓的。
两人在前面一举一动全都深深印入了付龙君的瞳孔里。
然而最为刺眼的,是宫淇赫此时穿在身上的那套衣服。
那个颜色,那个布料,他记忆犹新。
那天琴婉绫说完饭前面的草地上给他找草药,而他也是在房间里写着课件。
或许是压力太大的缘故,他才写了一会儿便觉得视觉十分疲劳起来。
想冷静一下,便起身走出了房门。
就是那时,他看到了依靠在墙角边的两匹布料,手触摸上去,十分柔软,他想大概是琴婉绫想给自己做件衣服穿,也没多大在意。
只不过那一刹那的他的确掠过一丝不解,那布料的颜色不过一黑一白,怎么也不像是女孩子喜欢的颜色。
他走过去,将那两卷布匹拍去了刚刚抵在地上的染上的灰尘,而后拿来了一个凳子,平着放在了上面。
没想到……
付龙君的眼里闪过一抹失落的痕迹。
“这位是……”他问得很平静,然而双眸里却镶嵌着淡淡的忧伤。
琴婉绫微微抬头看了宫淇赫一眼,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自然介绍道:“我……忘了介绍,这是我们家公子………”
付龙君脸上闪过一道苦涩的神情:“我一直以为婉小姐是一个人过来的。”
琴婉绫一脸吃惊。
难道她一直都没跟他说宫淇赫和她一起在这里的事吗?
她有些凌乱,她一直以为她之前把什么都跟付龙君说了的,居然到头来什么也没说。
她有些尴尬:“可能……我忘记了说了,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人,我是跟了我家公子一起……”
还没等她说完,宫淇赫便打断她道:“我们是夫妻,你这样对外人这般介绍,外人可是会误会的。”
琴婉绫怔住,呆呆看了宫淇赫好久,而后才一脸发懵说道。
这个就算她不说付龙君也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她与宫淇赫当初这么大排场的婚礼。
没想到再看付龙君只见他一脸震惊到灵魂出窍一般。
“夫妻……”付龙君他面色微白。
琴婉绫木讷点点头。
是她忘了,当初她与宫淇赫成婚的时候,付龙君早已经离开崇城了。
总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她惭愧地想,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脑用量过剩,导致了她的思维出现了间歇问题?
她表情讪讪,目光落在付龙君手上紧紧拽着的小木人上,半转移问题半好奇道:“付公子,你手上拿的什么?”
不想付龙君却猛地往身后一收,目光躲闪道:“没……没什么……”
琴婉绫尴尬怔住,付龙君又说:“我突然想起了我还有些课件没有修改完,我就先……先进去了……”
“好……”琴婉绫应道,待付龙君跨过门槛,她又唤道,“晚着篝火晚会,我过来叫你。”
付龙君动作骤停,迟疑了片刻,他缓缓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头,便一路走了进去。
傍晚,每家每户黑灯瞎火,唯独举办篝火晚会的场地一片通明。
按照约定好的,她去唤来了付龙君,等他们过去到的时候,场地上已经坐满了人。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是付龙君第一次来参加他们的篝火晚会,往年的今天,付龙君都是一个人偷偷呆在家里看书的,提前叫过几次都被他给委婉拒绝之后,便再也没有问了。
如今看到他一来,个个真是热情得不的了,简直一拥而上,一瞬间便将他整个人团团围了起来,嘘寒问暖,关爱有加,而后便拉着他坐到坐席前面最好的位置上了。
琴婉绫含笑而视,此时老婆子作为发言人在中间发表讲话,平时她讲话本就容易引人起哄,这会儿才说不到几句,就时不时引起大伙儿一阵阵的爆笑了。
琴婉绫也乐,一边听一边寻思着自己也该找个位置坐下来好好享乐。
突然,她只觉手腕突然一紧,抬头看到是宫淇赫,微微有些喜道:“公子,你来了?”
宫淇赫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而后直接拉着她一路走到了两个没人的位置上,并排坐下。
台上,老婆子今日高兴得不得了,话一下子就讲得停不下来了。
琴婉绫开心地拍手叫好,偶尔混入声音同其他人一起欢叫起来。
今日风清气爽,舒适宜人。
篝火闪烁,柔和地照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此时已经载歌载舞,温情四射。
宫淇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琴婉绫的侧脸,恍惚之间,他心突然‘砰砰’跳得厉害,不觉伸手轻轻为她理了理散在身后的长发。
她知觉回头,正好看到宫淇赫从她头发里取下一片干枯的落叶。
她浅浅一笑,而后又转目到了篝火载歌载舞的热闹氛围中去了。
此时坐着斜对面的付龙君一言不发,他目光赤果裸落在他们无声的交流上,味同嚼蜡。
他手里拽着他这几天连夜修改出来的小木人,这个小木人是他昨天刚刚上色的。
他缓缓抚摸上它没有温度的脸。
第315章 就它()
其实这个小木人,是他当初在丞相府后那棵大梧桐树上解救了天灯之后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一个影子,他一直这个影子就是琴婉莹没错,然而后来他每次想在小木人上照着她的五官画上去,却无论怎么都觉得不太相符合,以至于到最后他离开了家,离开了崇城,小木人的脸依然没有填上去。
他从怀里轻轻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张纸就是他今天在书房看的时候,被琴婉绫无意看到的那张看似被人撕去一个口子的纸张。
迟疑了片刻,他缓缓打开,上面清秀地几个字已经模模糊糊的了。
这几年,他自从离开了崇城之后,每天都是靠着当初那个纯真的记忆和这张纸条熬过来的,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她。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其实这张字条是当初他和着那盏背树枝捅得稀巴烂的天灯问琴婉莹时,琴婉莹一把扯过的时候,无意留下的半截。
以前他和琴婉莹相处,心中常常生出一种相互之间并不是很合拍的感觉,他一直以为是他自己没有好好地投入这份感情,所以他试图加倍对琴婉莹好,可是每每这样,他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是不太对,那怕两个人相依偎在一起,他的心还是空空的。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他离开了,也没有想明白。
如今,经过这几天与琴婉绫的相处,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并不是因为当时的他在许琴婉莹的感情上不够投入,而是她整个人与他心中的念想的那道影子不太一样,他心中那道影子,应该是有心散发出的一种恬静温雅的气质,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的影子,而这一切,明明与琴婉莹时常表现出来的伶牙俐嘴,故意讨好,是背道而驰的。
若不是这一次在这里让他正好碰到了琴婉绫,让他正好患上了病,让她心疼他为他写下课件,他或许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一模一样的字迹,一模一样的影子,原来一直都是他搞错了。
可惜还是晚了。
对的时间,对的人,整个结局,为什么还是错了……
他垂眉,眼中两个闪着火焰的泪骤然掉下,一下子消失在了没有光线的角落里。
琴婉绫兴奋了好久,时而跟着歌舞一同左右摇摆,等她注意地看向付龙君的位置上的时候,那个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空空如也。
她顿了一下,忍不住侧目看了旁边一眼,怔住。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宫淇赫也不见了。
她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略微失神。
篝火之地后面的一块平地上,周围欲静未静,两个身材挺拔的人一前一后站着。
片刻之后,现在后面的那人往前走了两步,最后两人负手而立并排站在一起。
篝火晚会那边不知道换了什么新节目,只听到一群人齐齐欢呼,人声鼎沸。
付龙君手里紧紧拽着小木人,嘴巴抿得紧紧的。
晚会很晚才结束,今晚乡亲们玩得不亦乐乎,闹哄哄散场。
琴婉绫站在后面,吟吟笑容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
片刻之后她回过头,看着还有微微弱光的场地,目光顿了一下,而后若有若无叹了一口气。
她弯腰将刚才在场地上留下的垃圾一点一点收拾起来,堆在一起。
此时的篝火已经全部灭去,风轻轻一吹,拂去了热碳上那层薄薄的白灰。
今天晚上载歌载舞,兴致浓烈,她虽然作为一个路人甲乙,但是却也没比村里的人少高兴到哪里去。
此时没了人,她还在乐头上,一时兴起,便学着调子哼起了几句。
算起来她都多久没唱过歌了,虽然各种过程艰辛了些,但是按照结果来说,她也算个音乐小能手了,琴笛箫笙,无所不能,甚至创作也略有功底。
可惜了,她心叹道,若是现在还好好地在前世,指不定她已经是红遍全球了。
“呵呵呵……”她忍不住浅笑几声。
她偷偷环视了一眼四周,刚才她忍不住猥琐了一把,希望不要让人看到了就好,要不然……
然而看到最后的时候,她只觉前面前方一道肉墙定定地站立着。
她汗毛一竖,缓缓直起身子,一脸尴尬看着宫淇赫道:“公……公子……”
见宫淇赫不说话,琴婉绫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我刚才……我刚才……”
琴婉绫生气地想,她这是在窘迫个啊?不就是哼了个歌,傻笑了几声……吗……
“公子其实我刚才……”
突然,宫淇赫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路往前扯,她狼狈地跟在后面。
越往前只觉视线越来越黑了,她脚下一个踉跄,不想这时候宫淇赫还正好停下来,差点助她摔出个狗吃屎。
也好在这个位置伸手不见五指,微妙地让她躲过了那么丢人的一幕。
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前方,她失声唤道:“公子……”
她不知道宫淇赫怎么刚才不见了人,这会儿竟又回来了,而最重要的,是怎么把她拉到这么个……地方来了……
他看不到宫淇赫,只知道他此时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良久,他突然低沉道:“婉儿。”
琴婉绫的心突然猛地重重跳了一下。
“我……我在……”琴婉绫心虚道。
然而等她应完,两个人又沉默地站了半晌,听着四周一片虫鸣,咯吱咯吱地叫着。
黑暗里,他轻轻扶上她的手,琴婉绫惊谔,想收回手,却被宫淇赫一把又扯了过来。
手腕上传来一阵轻轻柔柔的感觉,她伸手摸了摸,正摸到宫淇赫在对着她的手上系什么东西。
她刚想问出声,就被宫淇赫反握住了手。
“这是我的信物。”他嘶哑着声音道,“你的呢?”
琴婉绫吓一跳,以为宫淇赫在开玩笑,于是说道:“我并没有准备……”
宫淇赫好像早就想出了她会这么说,只见他准确无误地从她腰间扯下这个小小的香囊,随即一阵清香在她鼻下荡漾。
“那就这个吧。”宫淇赫淡然道。
第316章 偷听()
说完,他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很宽阔的肩膀,很温暖的怀抱。
宫淇赫语气里透露着丝丝不安:“我不想等了。”
琴婉绫有些恍惚。
“我怕我再等下去,就把你丢了。”宫淇赫又说,“你总是对我保持距离,可曾想过每次我看在眼里,心里有多难受?你对别人笑,对别人担心,可曾想过我的心里有多难受?”
琴婉绫迟疑片刻,纠结问道:“公子,您今晚喝酒了吗?”
宫淇赫的背忍不住僵硬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喝酒了?”
琴婉绫的背也忍不住僵硬了一下。
宫淇赫缓缓松开他的手,而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他害怕对她对出他的心意,害怕把她吓走,害怕她不接受他。
他们之间的问题,是不是就算没有外人插足,她依然对他始终没有心。
算了吗?
他在黑暗里试图搜寻她看不出轮廓的脸。
难道他们应该算了吗?
“啊……”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她究竟对他是怎么样一种感觉,但是不论怎么样,都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可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没忍住让她了解他的对她的心意,他为此做最坏的打算是她最终委婉拒绝了他,明明此时也不是这样,他还是难受到不行。
“你希望我是喝醉了与你说这些话吗?”宫淇赫苦笑道。
原来这么久来,琴婉绫居然连他不喝酒的事情都不知道。
“走吧,”他无力又道,“不早了,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走……”
“明月姑娘呢?”突然,沉重的氛围中延续起了琴婉绫缓缓的声音,“如果公子此时对我所说不假,那公子……明月姑娘又是如何?”
声音里半纠结半期待,说道后面的时候,明显就没有了底气。
宫淇赫的背变得僵硬。
此时,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心花怒放的样子。
黑暗里,他嘴上擒着一抹藏不住的笑,轻轻地,他将她重新拥入怀里,一把轻轻抵在她软软的头发上。
琴婉绫脸发烫得厉害,心跳也异常地重。
她不知道宫淇赫这样是什么意思,其实从她知道他是木头的那一刻开始,她对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淡定了,她甚至会趁着宫淇赫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他,然后每次都只能看一眼。
她知道,她喜欢上他了,很喜欢很喜欢那种,纵使她怎么回避自己的心意,她都知道自己已经陷下去了。
陷得太深,好像已经回不来了,这么深,她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与木头是同一个人的原因了。
“婉儿,”宫淇赫温柔道,“不论如何,你只要相信自始至终,我只对你一心一意。”
第二天,琴婉绫刚醒来,就看到阿九在她床沿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吓了一大跳,只见阿九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有气无力道:“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琴婉绫嘴角抽道:“你没事吗吧?”
阿九一把将她拖了出去:“再不走,我就要死在这儿了。”
外面,宫淇赫已经等很久了。
琴婉绫突然想到:“你们说,真儿爷爷之前所说他而儿子被后山的妖狐子害死了,他所说这妖狐子,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火狐?”
阿九愣住:“你这样你说,倒是觉得有点像,都有一个狐,难道会是同一种?”
宫淇赫蹙眉不语。
阿九忍不住,这么好的消息,既然想出来了,直接去证实不就好了,哪这么多纠结?
于是道:“我这就去找问清楚。”
琴婉绫心猛然‘咯噔’一跳,问道:“你要上哪儿问?你要问谁?”
阿九嫌弃道:“这问题,不就出了老爷子,还能问谁?”
意料之内。
琴婉绫一把将他拉回位置道:“上次我们提到有关他儿子的死不过几句,真儿爷爷当时听了之后表情就极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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