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哥哥……含笑哥哥……”小女孩的大眼睛中噙满了水花,她慌张的奔跑向青年,想要抓住青年的手臂,想要分担他的痛苦与悲悯……然而青年的身影却渐渐越飘越远。
尽管青年的面目血肉模糊了,看不到了真容,可是小女孩依旧能够肯定,眼前的青年就是她的含笑哥哥,除了他,没有人能给她心灵宁静的感受。她恸哭呼叫,摔倒了再爬起来,她伸开双手,努力的想要抓住那一道身影,不过青年仍旧越飘越远。
宛如有一股诡秘的世界之力,拉扯着青年渐渐远去。
“含笑哥哥,你不要走……含笑哥哥……”
“容情……容情……等我回来……”
咚,咚,咚!
天地间突然响起了战鼓的声音,小女孩惊骇的发现:天幕一片昏暗,战云密布,一队队兵将追杀向了远方的那道身影……
“含笑哥哥……”
趴伏在桌台上的纳兰容情,她自睡梦中嘶叫出声,她蓦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待完全清醒了,她才发觉到身上的貂皮绒衣早已滑落到了地上。
一个梦,一个这样的梦,令纳兰容情又一次陷入到忧伤中……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纳兰容情,她的两眼中泛起了异光:原来梦境中的战鼓声,是由敲门声引起的!
梦境,幻觉,现实,到底三者之间是否存在着联系,她说不清。
“小姐……是我,我进来了。”门外的桂麽麽始终没有得到纳兰容情的回复,并且先前的那一声嘶喊也令她感到了异样,因此在敲门无果后,她招呼了一声,便径直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纳兰容情的面颊上附着了一张面纱,阻隔了她的神情变化,可是桂麽麽仍然能够感到她的气息不平稳,桂麽麽走到近前,从地面上捡起来了貂皮绒衣,重新披在了纳兰容情的肩背上。
“小姐,怎么了?”桂麽麽看着纳兰容情从小长大,对她的关怀自然无微不至,胜似至亲。
“桂姨,我梦到了含笑哥哥,他遇到了变故,面目全非……他还说他会回来。”纳兰容情的心意,从来不曾瞒着桂麽麽,她抬起头来,眼含伤感的低声说道。
“含笑公子?”
桂麽麽心中一叹,在含笑出事以后,纳兰容情长大成人后便越发感到了伤感,这些桂麽麽都看在了眼里,可是她却无能为力,没有人说得清含笑在十几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姐不要担心,含笑公子绝非常人,他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你知道外界是怎么评价含笑公子吗,那可是‘青州最出色的公子哥’,我想最出色的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夭折的。”桂麽麽希冀的说道。
“真是这样吗,可是都过去了十几年,他真的还能回来吗?”纳兰容情的眼神动容,她多么迫切的希望再看到曾经的人,为了等他回来,为了曾经的那份天地情缘,她承受了太多。
“是真的!小姐,三十年一次的‘含门演艺’,这一次大比,含笑公子一定会应运而生的。小姐,我们以后可以看他,可是当下的这件事,却是难以再拖了,十七皇子又来提亲了。”
纳兰容情早已到了待嫁出阁的年龄,许多的世家公子、俊彦才子,无不对她望眼欲穿,虽然纳兰容情以面纱遮挡了面颊,但是仍旧有好事者作出评判:她的容颜之美,近乎无可挑剔,可入选当世前十。
美人待嫁闺中,其吸引力令人惊叹。
虽然有青州含门,以及纳兰府的震慑,许多的媒婆、多情书生、滥情浪子、菜花贼等人不敢妄动,但是仍旧还有庞大势力的公子并不畏惧,皇家的第十七皇子就是一个上门提亲者。
“唉……人在哪里,我们去看看吧。”
一声叹息,包含了纳兰容情深沉的无奈,皇家在世俗中建立了王朝,在修炼界中同样拥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即便强大如纳兰府也不能轻易得罪。
十七皇子依靠顶天的家世,漠视含笑与纳兰容情的婚约,屡次上门提亲,其行为令人无奈。
纳兰容情与桂麽麽走出了阁楼,来到了纳兰府的前厅,之后她们二人跟随着一名太监出了纳兰府,赶到了京城最大的一座茶楼。
香满楼中的色调幽雅,古意盎然。不过今日的香满楼里并没有多余的茶客,只因皇家的第十七皇子下榻在此,其他人一律屏退。
略显安静的茶楼,让纳兰容情不喜,她微微皱眉,依旧跟随着引路太监走进了茶楼中。
在大厅里,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端坐在主位上,陪坐的人是一名艳丽的女子,还有一位妇人,而一名公公以及香满楼的掌柜,则站立在一旁,听候差遣。
看到纳兰容情进来,第十七皇子眼露热切的目光,他立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疾步相迎,道:“容情小姐风采照人,感谢赏光。”
第十七皇子拥有顶天的家世,身份尊贵,平日间根本不会有人轻易忤逆他的意志,但是唯独这件事令他不能以势压人。
纳兰府,这是与皇家交好的古老家族,其享受的世袭公爵爵位,与那一柄“尚方宝剑”,都令王朝中的各方势力忌惮。还有纳兰府的家祖还活着,这一位二百岁的老者曾与王朝的开国皇帝称兄道弟,他的余威更是无声的震慑着整个朝野。
十七皇子多次登门提亲,在纳兰府中均不敢放肆,甚至感到了深深的压抑,因此他才命人请来纳兰容情。
“小妹你来了,你的气质更好了。”
陪坐的那一名年轻的艳丽女子,她正是纳兰容情的堂姐,她早已嫁入了皇家,是十七皇子的九嫂。而那一位妇人,她却是纳兰容情的婶娘,也是艳丽女子的生母。
在纳兰府,就是她们母女最支持十七皇子的提亲。
“容情格格圣安。”那一名太监与茶楼的掌柜,上前行礼道。
“喜公公?”看到这一名太监,在纳兰容情身旁的桂麽麽躯体一僵,她心底戒备,不动声色地靠近了纳兰容情。
喜公公的神情安然,他扫视了一眼桂麽麽,点头示意。
为了这次相邀纳兰容情,十七皇子不光请来纳兰蝶衣和她的生母作陪,还命令香满楼准备了一席上等的佳肴。如今纳兰容情到了香满楼,却是开宴的最好时机了,只要宴席不散,纳兰容情依礼节自然不能早退。
这是十七皇子早就计划好的了,他只需要一个机会……但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将要招呼茶楼掌柜开宴之际,纳兰容情开口说道:
“十七皇子万福金安,皇子相邀,容情自当遵从,可是今日不巧,终南山上的太虚真人驾临纳兰府,与家祖论道养生,家祖甚喜,特命容情前来香满楼,采购玉观音……十七皇子抱歉。”
呃……霎时间,所有人的面容一怔,刚来就要离开,这算怎么个事儿!
这个借口太犀利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纳兰老祖喜好玉观音,纳兰容情以此为借口,谁敢阻拦!
“老祖宗要玉观音?掌柜的,赶紧去准备,打包最上等的玉观音!”
十七皇子的表情急剧转换,最终神情又勉强恢复到了笑盈盈,可是任谁都能感到他压抑着一股寒意——他几次登门提亲,纳兰容情的做派是否太过绝情了!
“好……好,小的……这就去准备,一定……亲自送到……纳兰府。”茶楼的掌柜战战兢兢,落荒一般的逃离了此地,丫皇子一怒,十个掌柜都不够泄愤的!
纳兰容情注视了一眼十七皇子,她微微歉意地点头,之后转身走出了大厅。
与含笑自小结了婚约,而今含笑出了变故,她亦是承受了太多。
第六十三章 喜公公()
静静的走出了香满楼,寒凉的风气吹来……一片片晶莹飘落,纳兰容情蓦然发觉——下雪了。
好美的雪花——悠然,灵动,她心中的郁结之气一下子消散了。
“小姐,今日公然违逆了十七皇子,日后行事一定要当心。”桂麽麽跟在纳兰容情的身后,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开口提醒道。
“小姐当心,他出现了,我去去就回来……你一定要小心!”
就在桂麽麽提醒纳兰容情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视到了一个太监的身影,喜公公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太监,他在人群中监视着纳兰容情!桂麽麽心中一紧,她在纳兰容情的耳边低语了一声,随即展开身法,追向了喜公公。
雪花飘落到肌肤上,凉凉的……曾经有一个少年,以冰雪为肌骨,为她烙印下“天荒地老”的精神印记;曾经的那个少年,为她赋予了雪花的灵性,雪团锦簇,花海无涯。
切身的雪花感受,触动了纳兰容情的精神,她神情恍惚,不自觉地伸开了手掌,接住飘洒下来的雪花……蓦然回头,人群中的一道飘逸的身影渐渐远去。
“含笑哥哥……”
纳兰容情的两眼中自然的闪现出了光彩,她迈动脚步,仓忙得追赶向了那一道身影。雪越下越大,她迎着寒风,一路出了京城,赶到了郊外。
“含笑哥哥,不要走……”终于,纳兰容情追赶上了那道身影。
眼前的身影凝身站立在风雪中,雪花在他的身畔飞舞,他的背影挺拔,身材颀长,自有一股钟天地神秀的气质,他无尘无垢,超凡脱俗。
身影缓缓转过身来,的确显露出了一张俊美无暇的面庞,不过他嘴角浮现出的邪笑,却是严重颠覆了他的气质:“容情格格,哥哥决定不走了。”
喜公公!
纳兰容情瞬间惊醒了,紧张而热烈的心房顿时一片温凉。
“格格一路十八里相留,如此盛情,着实令某家心动不已。”喜公公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确实称得上一代美男子,但他眼露邪光,言语轻佻之极。
“喜公公请自重。”
纳兰容情彻底没了激动的心情,恍惚的精神恢复了清明,细想之下,她发觉自己一定着了喜公公的道,就是桂麽麽的离去,也应该就是他施展的诡计。
喜公公,一个宫廷的阉人,却令桂麽麽如临大敌,已然说明了他的不凡。
“格格情归一个废材,不离不弃,如此深情,我见犹怜,敢问格格,那废材是否值得?”喜公公收起了轻佻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问道。
含门含笑,一个曾经的天才神童,文韬武略已初见峥嵘,但是他命犯天地忌讳,遭天妒,现如今他只是一个痴傻的废材,而纳兰容情那至坚的情意,令人惋惜。
是否值得?
这是所有俊彦才子的心声,纳兰容情也在深夜梦醒时思虑过,不过面对喜公公的提问,她却并没有答复,一个阉人懂得什么天地情缘!
“喜公公问得好,纳兰容情,那废物是否值得你倾尽一生?想来纳兰老祖采购玉观音一事,也是你的托辞吧?好凌厉的借口!”在纳兰容情的身后,十七皇子带领着两个随从赶来了此地,他的面颊上浮现着揶揄的笑意,叫人不知他是在嘲笑那废物,还是在嘲笑自己。
喜公公的眼中闪现过了一道鄙夷之光,在如此的境地之下,十七皇子居然还在提“采购玉观音”的事,叫人一下子感到了他的气量狭小,不大度,难成大器。
“桂姨在哪里?”
纳兰容情自然不会与他们谈论含笑的事,她自知自己被诓骗到了这里,事情难以善了,她却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倒是极为担忧桂麽麽的安危。
“纳兰容情,何必不肯放弃那一个废物,只要你从了我,自然不会有这许多的波折……”十七皇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疯狂的神色,他的身躯轻微的颤抖,声线不自觉地拔高了许多,叫道:“今日你来到了此地,这是天意,我承认非常忌惮纳兰老祖,但是我不介意圈养你这一只金丝雀!”
金丝雀,是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鸟雀,羽翼非常美丽,整体流线优美。十七皇子想要把纳兰容情当作金丝雀,其意自然是要软禁纳兰容情。
这的确是一个疯狂的念头,软禁纳兰容情,这不仅得罪纳兰府,也招惹了青州含门,以及开罪了纳兰容情的师门——蝴蝶谷,这三方庞大的势力若是动了真怒,即使是十七皇子也承受不了!
然而,十七皇子面容狰狞,被情火烧昏了头脑,这疯狂的念头刺激着他的血脉,他激动地浑身发颤,精神中生出了一波一波战栗的快感。
纳兰容情虽然遮盖了面颊,但是她的气质与美丽是一张面纱遮不住的————从某一方面说,还是红颜惹的祸,红颜祸水。
“喜公公,抢人!”
喜公公应声而动,他肆无忌惮的欺近了纳兰容情,抬手抓向她的面纱。纳兰容情的眼目中散射出了寒光,自从她戴上了面纱,却是从来没有在人前摘下过,今日喜公公的举动是严重挑衅了她的底线!
纳兰容情手掐兰花指,她的右手腕转动,好似没有骨头一般异常灵动,直如一只翩然的蝴蝶飞舞,兰花指的三根手指,倏忽点在了喜公公的手心。
喜公公陡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右手爪触电般缩了回来,他扫视了一眼手心中浮现出的三个指印,郑重地开口道:“好犀利的蝴蝶指!容情格格,倒是某家小视了你。”
其实不光是喜公公小视了纳兰容情,近乎所有人都不了解她的实力,世人只关心她出身名门,身份尊贵,却很少有人能正视她的实力。
她除了是纳兰府中的千金小姐,除了是青州含门的准媳之外,她还是蝴蝶谷蓝蝶仙师的弟子,同样是修炼界中的青年俊彦。
只是她的性情婉约,平日间从不显露实力,外人确实难以定位她的武力。
小小的吃了一次亏,喜公公取出了一柄拂尘,扬手缠绕上了纳兰容情的腰肢。纳兰容情娇躯一扭,躲避了拂尘,之后她甩动手臂,一只银光闪闪的线圈击打向了喜公公。
嗡嗡嗡……一只又一只银线圈从纳兰容情的两只手腕上脱落下来,前赴后继的冲击向了喜公公,令喜公公一时骤感手忙脚乱。
九连环,九只银线圈平日间都套在了纳兰容情的手腕上,这是曾经的含笑送给纳兰容情的,既可当作手镯类的装饰品,也可用来对敌。
纳兰容情在雪地里舞动,扬起的手臂娴熟的控制着九连环,犹如拈花拂叶,姿态说不出的优美,轻灵如蝶。
九只银线圈散发出破风的嗡鸣声,连绵成片,其攻击力不容小觑。喜公公展开身形,右手快速的甩动拂尘,如刀如剑,碰击在了银线圈上,迸射出了一点点火星,交击声清脆悦耳。
喜公公面色凝重,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的俏佳女,但却陷入了苦战中,这严重超出了他的预测,仅仅凭纳兰容情表现出来的实力,他没有自信能够轻松擒住她。
纳兰容情与喜公公的实力相当,他们的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
不远处的十七皇子,他的脸上很快退去了疯狂之色,喜公公不能轻易打败纳兰容情,直接预示了他的“美梦”将化为泡影,在此地战斗的时间越长,形势对他越发不利。
他一挥手,在他身后的两个随从恶狗一般扑向了纳兰容情,但是结局却很惨,纳兰容情的腰肢扭动,甩起的脚掌踢在了两只银线圈上,银线圈登时调转方向,咚的一声重击在那两人的胸腹间。
银线圈虽小,但是却蕴含着不弱的内劲,强大的力量顿时将两名随从崩飞了出去,他们口吐鲜血,一下子失去了战斗的力量。
在与拂尘的对决中,九只银线圈少了两只,却并不影响一瞬间的战力。纳兰容情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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