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讲给小恩听,曾经他的故事,曾经他的经(精彩全本百度搜索:霸气书库)历,还有那本用处方笺做成的日记,里面写满了他们俩曾经的点点滴滴。
米裳的语调舒缓而又延绵,如同在讲一个地老天荒的寓言。看着小恩那双熟悉的眼睛,她感到无比的安心,也许生活本该如此。
“米裳阿姨,人,真的会有三生三世吗?”
小恩边帮着米裳收拾墓前的物品边歪着头问她。
“我信,他就有,无论在哪一世里,有他的地方一定温暖如春,阳光晴好。”
小恩懂事的不敢再追问下去,他怕米裳阿姨会触景伤情。米裳拎着篮子,牵着小恩的手面对简洛恩的墓碑静默许久,这才慢慢转身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看着这一对看似母子的背影渐渐远去,陆简从树后走了出来,他蹲在简医生的墓前,点了一支烟慢慢放了下来。
“简洛恩,我该谢谢你,至少现在每年的这一天我还能看到她。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了,能用心去爱一个人我已经知足了,看你,早已经尘埃落定,而我还在倍受煎熬,我们到底谁比谁过的好,还真难说。可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我羡慕你,你终于做到永远活在她的心里。不过,我不打算放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会付出百倍的努力,简洛恩,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陆简,天不早了,回去吧,不是还有明年吗?”小肥不远不近地丢过来一句。
“哦,知道了,明天还有哪家的花没送?”
“三年了,帮她的花店送花,竟然没让她觉察出来,你的潜力太无穷了,你还欲罢不能了?唉,何苦呢,还是早点回公司吧,你不在我快招架不住了。”小肥无可奈何用眼瞟着陆简,陆简一脸的得意洋洋。
“罢什么罢?我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送花虽然是个体力加脑力智商加情商的活,可是我也能胜任,当然啦,那个代我接活的人也挺能干的。”
小肥看着陆简装出一脸市井小贩的模样鼻子里哼哼两声,“切,用那么多钱收买人家,替人家送货,把他的活都干了,傻子都愿意。”
“那你就错了,这种活现在不好找,不信明天你去找个来干干看?噢,对了,那帮欺负小恩的小混混现在还敢找小恩的麻烦吗?”陆简突然脸色一转一脸认真地问小肥。
“他们哪里还敢?你这个大叔竟然要跟小混混拼命,吓死他们了,最近听说学校周边都安静了。别说,我还第一次看你打架,还打群架,比那次救米豆打的都凶,啧啧啧,这三年你快混成黑社会老大了,真有出息啊。”
陆简一听他提米豆的名字,不由得神色黯然下来。
米裳,我要何时才敢真正面对你,三年了,跟你在同一条小街里住着,看着你隐没在这市井间带着小恩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却看不透你心里的所想所思。看透了又如何,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踏出一步?
当年,简洛恩成就了大爱,救活了两个人………小恩和米裳,也等于把米裳的一生都定格了。陆简如魔怔了一般,要不是小肥死死困住了他,恐怕连躲在这里偷窥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米裳的手术是威廉医生主刀的,手术过程很顺利,康复期内,几乎没有一点排斥现象。简洛恩为了能让心脏移植时尽量减少排斥现象,提前服药控制各项指标平衡,因此,不排斥也是必然的。
陆简一直守护在米裳身边,那时她无知无觉,而陆简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似乎陡然苍老了十几岁。任小肥如何劝他都置之不理,他心里清楚,只要米裳一醒,他便没有可能再呆在她的身边,就这样抱着看一眼少一眼的心态,他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小恩恢复的很快,他经常跑到米裳的病房来,不是带个饼干,就是带个桔子放在米裳的床头,看到陆简时心里有一丝丝的畏惧,而陆简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短时间内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终于,一个清晨,陆简趴在米裳的床边醒来,发现米裳盖的被子有一半正搭在自己身上,顿时浑身血液沸腾起来。他一动也不敢动,那个姿势足足保持了有10分钟,最后,听见米裳翻身的声音,他才敢抽身。走到门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又折回去,悄悄在米裳床头放了件东西,正是简洛恩的那本处方笺日记本。
他借着晨光无限留恋地看了一眼安静的米裳,这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陆简泪雨倾盆,为米裳的醒来喜极而泣,为米裳醒来的那一刻为自己搭上的被角感动而泣,为自己的不敢面对落荒而逃伤心而泣,他不知道今后的日子里自己该怎么过下去。
数月后,小肥为小恩和米裳办理了退院手续后,把两个人送到了米裳的家里。
小肥告诉米裳,陆简失踪了,米裳怔了半天,没吭声,小肥也不好再说下去了。米裳让小肥把房子卖了,她说她要换个地方住,不想被打扰,自然也不会告诉小肥她住哪里,小肥无奈只好照办。
于是,米裳就在这个古老的街上住下来了。
她没想到,从她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陆简便住在了对面。三年多的守望,竟然没有让她发觉,这也是陆简一直自我感觉高明之处。而米裳似乎真的把他从生活中彻底抹去了。每每想起这些,他便夜不能寐了。
花店的生意不好不坏,却每天都有活,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每天替米裳店里做外送,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前面一个特大花篮,里面放上当天要送出的花。
大学生每天早上准点来店里接花,转一个巷口,陆简在那里等着他,他把送花车往陆简手里一交,拿钱走人,只见陆简带着草帽,捂着一个大口罩,穿着一件退色的工作服,乐颠颠地骑着破自行车扬长去,仿佛接到了天下最有赚头的一笔生意一样。
他每天送完花后就去小恩的小学附近等着,开始假装说跟他顺路,边走边陪着小恩聊天,他一直不敢拿下口罩,小恩也没认出他来,只当是一个同路的叔叔。没过几个月,便跟小恩混得很熟,有时候陆简便用那个破送花车带着他回去,一直送到离他家最近的一个巷口便让小恩下车自己回家,他真怕被米裳突然出来撞上,如果被她知道了,估计她该搬家了。
有一天,陆简去接小恩,却迟迟不见他出来,正在心焦时,小恩突然从后面跑出来,一脸的土灰,额头和膝盖都破了,大叫救命。陆简见状大吃一惊,他忙问小恩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学校周边有几个小混混,整日游荡在街头,专找这些没人接送的孩子敲诈钱财,小恩被他们瞄上很久了,虽然有个叔叔经常来接他,但看起来也不是他什么人。这帮人便大起胆子来堵截小恩,小恩觉得米裳阿姨赚钱很辛苦,还要养活他,怎么也不肯把钱给他们,就被这帮混混毒打一顿。陆简一听急了,二话没说,把小恩往后面一放,骑上车就追了过去,结果那天在街头上演了一场大叔恶战小混混的感人场面。
小混混欺负小恩的事情,米裳早有耳闻,可每次问小恩,他都说没有。米裳知道他怕自己担心,不肯说。可是最近小恩每次回来都特别的兴高采烈,米裳有些纳闷,旁敲侧击下,小恩终于说出有位送花的叔叔每天接送他上下学,还帮他打了一架,那些小混混再也不敢来学校周围欺负学生了。
送花的叔叔?米裳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人订花都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来帮她送货收钱,从来没有小恩说的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接近小恩?自己怎么从来就没看到过这样的人出现过。这么多疑问让米裳的心紧了起来。她听完小恩的诉说后不动声色,第二天下午,便早早关了店门,到小恩的校门口等着。
果然,放学的人流中,小恩直接奔向一个骑自行车中年男人那里,那个人戴着一顶帽子,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服,还把领子竖起来。居然还带着口罩!怎么看也不像个见义勇为的侠义之士,倒是有点像不良人士。自行车也很破旧,只是前车篮子很大,的确就是平时送花时用的车子。米裳一路跟着,始终没看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一直看着他把小恩送到自己的家门口。看着小恩开门进去了,这个人才挥手骑着自行车走了。
米裳决定跟着他,看看这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否则每天这样接送小恩,委实让自己不放心。
这一路跟下来,的确不近,整整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这个人在一道大门口下了车,把自行车随便往地上一歪,信步走了进去。
米裳不敢跟的太近,也只好把自行车放在一边,躲躲闪闪地跟着他。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周围景物有些熟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时间天地几乎溶为同色,她有些恍惚了。
前头的那个人独自来到一个小湖边,岸边那个巨大的榕树像一把张开的伞。迎着晚霞的余晖,米裳只看到一个影像—…………湖水…………榕树…………还有一个孤独男人的背影。
那个人坐在了树下,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顿时悠扬的口琴声飘荡在夕阳下的四野,米裳怔怔地停下了脚步,她静静地站在他的背后。
良久,口琴声渐渐的弱了下来,那个人慢慢站了起来,回身看着泪流满面的米裳。夕阳下,米裳的身影被涂上了一圈金色,像每一次见到她时那样,依然那么独特,唯美。
“米裳,我终于等到你了。”
此时的米裳早已泣不成声,她没想到跟踪的这个人竟然是陆简,而这里就是昔日的陆氏庄园,他们曾经举行婚礼的地方,久无人居早已荒芜遍地,如同眼前的这个人一般,劫难已过,只待重生。
夕阳的余晖中,掩映着历尽磨难终能相拥而泣的一对恋人。
完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