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似乎还梦到了蓝发金眸的少女,手里举着把长镰刀,镰刀的末端……似乎是蝎尾一样的东西。
……真是诡异的梦。
复仇者,镰刀,少女。
而且那个黑色的东西像是什么动物。
……因为自己是一觉到天明,所以对于梦的具体内容,记不大清楚。
醒来的时候呆呆地瞪着天花板,映入眼帘的只有落满了灰尘的电灯泡,以及发黄的墙壁。
枕侧,则是显示着“九点三十”的电子表。
我立刻从床上跳起来。
迟——迟到了啊啊,怎么回事?!是闹钟没响吗?还是我睡得跟死猪一样连脑中都没叫响我?……怎么可能我明明设了三个闹铃的……
可是也没心思再搭理那破钟,我急匆匆地往身上裹校服,手忙脚乱地打理一番往学校方向冲。
几乎可以想象,如果迟到了被云雀恭弥抓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还是不想的好。
意料之外,校园门口没有风纪委员长的身影。
……
于是我本能地就在庆幸之余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喂……该不会云雀那家伙出了什么事……
学校的大门锁了,不过那种高度对我不构成威胁。
……更正,应该是,我本以为对我构不成威胁。
其实那种高度的栏杆,完全能让女生轻易翻过去,如果不考虑裙子的问题。而我有穿运动短裤,所以我很快跨上护栏,便准备将另一只腿迈过栏杆。
本以为能够轻巧落地。
接过,另一只腿竟然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头也发昏。
我就这样一头砸在地上。
以一种极为……不优雅的姿势。
先落地的是额头,左腿已经迈过栏杆,而右腿还卡在栏杆缝里。这种姿势导致我即使双手使力也无法将右腿挣脱出来。换句话说,我得一直维持这个姿势,非但丢人,而且害己。
……我真的是被命运女神讨厌了吧,不,是被她诅咒了吧……
我用力撑起身子,两手向外扒着,试图脱身。
右腿就夹在防护栏的间隙里,怎么都挣不出来,而我毎动一次,腿跟就疼一下,伴随着防护栏“嘎吱嘎吱”的声音。
……
没办法了。
我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想着这个姿势要是被人看见了……我恐怕也没勇气再在并盛中学待下去了。
可是要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这样,总会有路人经过然后看到我这丑样子……可是,难道要我现在呼救?……
可是又不能一直维持这个动作,几乎整个右腿都悬在半空中,被卡住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麻了,之后可能会有淤血或者抽筋症状……
……
越想越急,脸上的温度就开始狂飙。
要是我的腿细一点就好了……或者,要是我的力气再大一点就好了……或者,我的抵抗能力再强一点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被传染了……不,真的追究下去……
我当初要是不理会六道骸就好了啊!
所以六道骸你快给我死一死试试!
……
……
长时间地以这种姿势趴在地上,真的很难受,首先,额头刚刚砸在地上,我伸手摸了摸,发现掌心上有几条血痕,我不知道过一会会不会变成半个额头不流血半个额头流血的状况……然后左膝盖是跪在地上的,为了能使悬空的右腿舒服一些。
人在这种时候,都会胡思乱想的吧,何况是我这种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的人。
……
我苦笑了一下。
……
为什么呢,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没有一件是唯美的呢?就像那些女孩子所经历的事一样呀……上学和放学都会有人陪,过生日或者节日的时候有男孩子送东西,甚至课间穿过长长的走廊,去往卫生间的路上,也能有一两个女生同伴一起陪着走……
我不是特别离群的人,我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像云雀,不喜欢群聚,讨厌热闹。
……可是我觉得自己比云雀差多了,因为,我不明白要怎么去享受孤独。
……
似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都是这么的狼狈,甚至……甚至是丑陋啊。
到底还要努力多久呢……即使我知道,生活本身便是艰苦的,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命运对我很不公很不公啊……
就算是枯叶蝶人家好歹也是蝶吧,有一双翅膀可以飞翔……而我只是,没人要的青蛙吧……好吧,至少我比癞蛤蟆好。
……
我试图用没心没肺的方式安慰自己。
结果换来的,是自己一个无奈的苦笑。
那一笑,笑得我鼻子酸了。
……
喂喂,我说陌上琛,不可以这么矫情。本来这样卡在门边就很丢人了,再哭成那副丑样,你还打算在这世界上活下去么……
于是我瘪了瘪嘴,又开始努力地挣扎。
可能那样子,活脱脱是只被老鼠夹夹住的耗子吧……
——————————————于是我是去搬救兵的分割线————————————————
山本少年那是正在听课,左手托着俊秀的脸庞,半是发呆半是小睡地望着窗外。
直到熟悉的黑影闯入他的视线。
那是一只黑色的小猫,有一双蓝盈盈的眸子。
本是昏昏欲睡的山本立刻清醒了,睁着眼睛奇怪地看着黑猫。
他当然立刻就认出这只猫,只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琛的宠物猫会出现在这里。
小猫“阿武”与山本少年对视了片刻,便伸伸爪子指向某个方向。
山本顺着猫爪子的方向看,知道“阿武”指的大概是校门口的位置。
不过……这只猫传达的意思,是让他去校门吗?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山本武看了看表,离下课还有二十多分钟。
黑猫看坐在窗边的少年没动静,立刻急了,可是无奈这个猫的身体干不了什么事,更别说开口说话了,只好用爪子指指自己颈上的手链,又挥着爪子往校门口的方向指。
此时的李桑,大概恨不得大声对山本武喊一句……
……女婿啊快去救我女儿……
当然,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最多……喵喵喵喵说几句猫语。
山本武看了半天,才隐隐约约明白这事大概跟陌上琛有关。
于是他没再犹豫便举起手,向老师报告说“身体不舒服”。
介于少年那精神极佳的样子实在不像生病的样子,教课老师狐疑地打量了山本武好一会,才同意少年先离开。
山本武一走出班级,黑猫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伸爪子扒扒山本少年的裤脚,然后向校门口方向跑去。
chapter 30
在很久之前,也就是我上辈子的时候,我挺鄙视爱情这种东西的。
觉得喜欢真的是很虚伪很没意思的东西,而且身为女生,爱也不过是几句骗人的假话,然后把自己的心和身体得奉献出来么。虚假,造作,恶心……让人作呕。
对于所谓的喜欢,我偏见很重。
所以当时会冷漠地对那些追着偶像歌星大呼大喊的女生说,我喜欢的只有二维。
那个时候觉得,这辈子不过如此,找个能过日子不会吵架的平凡男人,爱自己的孩子爱这个家就可以了,哪有闲工夫想什么浪漫不浪漫的这鬼东西。
要嫁,其实宁愿嫁给物理。
这些带点偏激色彩的观点,是我失恋被人甩之后慢慢形成的。这就让我想起来,总有人感叹我是个奇妙的人,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自揭老底。
其实不就是倒追了一个人然后被甩了么,不过如此。
其实只是自己编造的情感而已,隔着一层美丽而朦胧的毛玻璃,以为那就是所谓的喜欢,以为那就是所谓的爱。
……
直到那次车祸,直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穿越将我的一切都颠覆。
其实,自己习惯于用满满的情感,去尊敬,去想你,去喜欢那些二维人物。
直到那天,什么都变了,如同我的世界被彻底颠倒。
二维的变成三维的了。
虚幻的变成真实的了。
梦中的变成现实的了。
然后,“喜欢”减肥成功了,变成“爱”了。
不过,“减肥”这个词,关键是要看人们怎么来定义。若是从体积角度上说,从喜欢到爱,那是个减肥的过程。
若是从重量角度上说,从喜欢到爱,那是个增肥的过程。
……
反正,就这么混乱了。
就这么减肥了,就这么增肥了,就这么……爱了。
虽然我其实不懂所谓的爱。
只是觉得,想把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毫无保留地,以它们最美的姿态,呈现在那个少年面前。
于是,这样可以称得上为爱吗?
……
至少我知道我真的,再一次当了回傻子。
傻人有傻福嘛……那么我的傻福,大概是看他幸福吧。
看这个阳光的少年,成长为出色的男人。看着他娶一个美丽温柔贤惠的妻子,有一个美满温馨团圆的家庭,生一个懂事听话孝顺的孩子,过一段和平安稳幸福的生活。这样……即使这个男人身上还背负着黑手党的重担,他也能每每在回家时,于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满足的笑容。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呢?
明明知道山本武终究要成为黑手党,却还希望人家能幸福。
所以我也得常常提醒自己,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妨碍到他对幸福的追求呢。
……
所以那个时候,憋在心里的很多很多话,终究没有对山本说出口。
因为不可以,因为不能够,因为不舍得。
因为不希望山本因为自己,再背上一份他不应背负的愧疚。
因为不舍得看他,露出一副抱歉的苦笑。
所以山本武我喜欢你这种事,放在心里讲给自己听就好了。
所以其实你不用愧疚,我习惯了让心滴着血然后前行。
我不是说了么,苦日子过习惯了所以没关系。
只希望你永远永远别忘记那幸福的笑容。
……
那天我绝对是丢人丢大了。
医生被我们吓坏了跑过来,检查一遍之后发现是针头扎偏了,而输液瓶里的液体根本也没流进我血管。
医生把我们训斥了,口气里三分是严厉地批评,七分却是有惊无险的感叹。
“你早饭吃了吗?吃饱了吗?”
她拔了针头,山本则按着我手背上的胶布,我还没回过神,不过已经清楚这不是过敏反应了。
“吃的不多……”我搪塞道。
原来只是自己吓自己,真是……
……原来我不会死,哈哈……
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就觉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而我的本能,让我哭了。
大概是我的本能觉得,虽然自己哭起来和笑起来都很丑,大概是笑起来更丑一点吧。
我跟山本都被吓坏了。
山本被我吓的了,我被自己,也被山本吓了。
重新扎了一针后,我将头枕在靠椅上,看到身侧的少年整个人瘫软在扶手椅上。他的手臂挡在眼睛上,所以看不出具体表情。
对不起。
我只能无声地向他道歉。
我怕自己开了口,就带出哭腔。
小心地把头扭过去,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默默流泪。
活着真好……虽然活着其实,比死亡更难熬。可是……活着真好。
因为活着的时候,我还能很理智地克制自己,不把那些话告诉你,如果快死了,那些话肯定会一股脑地全从肚子里倒出来……那样,即使在我死后,你也会觉得愧疚的。
谁要那样……死掉了还要拖一个去牵挂去流泪。
我一个人哭就够了,怎么能让我在意的你们因为我哭。
……
喝了葡萄糖溶液之后,吊水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恩,好吧……我说得太专业了,其实我喝的是糖水,不过溶质是葡萄糖,不行……这么说貌似还是专业了点……
反正就是没感觉了,那医生反复重申我是晕针症,我也懒得跟她争辩。
谁晕针了呀……哼,之前被扎了那么多次,我还当着扶鸾的面用牙齿拔了针,我很勇敢的,哼……
“好点了吧?”身边的山本有些紧张地问我。
“恩,没事。”我吸了吸鼻子,用镇静的语气回话,末了,又觉得这不像自己一贯的风格,于是附送上一个呆子笑。
“呵呵,那看来是没是了。”山本笑笑,笑得眼睛弯弯地又靠回扶手椅里,侧过头专心地看着我身侧的吊瓶。
“还有段时间才会吊完,我自己看就行……山本你还在上课吧?”
“没事,趁着这个机会逃课也不错哦。”山本又露出了往常的阳光笑容。
如同阳光般耀眼而温暖的笑容呢。
“是么……快感谢我吧,快点。”
“是是……很感谢琛呢。”
其实该说感谢的是我吧。
因为很多事,都想感谢你。
比如,我每次为了活跃气氛,用这种傻乎乎的口气说着傻乎乎的话时,你都会很配合地回话。
觉得因为这个,都很想谢谢你呢。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能讲的话题基本上都用了,我正想着要怎么打破僵局,诊所里又热闹起来。
chapter 31
有的时候,觉得幸福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有的时候,又觉得幸福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距离,便是这样让人迷惑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最终,被骗的所有感情所有希望都落空的,究竟是主动喜欢的人,还是被喜欢的人。
……每次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我都会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过一般,我不会让自己流泪,最多最多,埋怨一下自己怎么这么矫情。
道理是谁都懂的。你觉得自己不幸,可是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不幸的人。想要抱怨世界的不公,其实真正孕育出悲伤的,往往是自己,而不是周边的人,周边的事。
可是,谁难过的时候,不想埋怨一下别人呢。
……即使那只是徒劳而已呵……
来医务室的是一家四口人,父亲、母亲,以及双胞胎姐妹。似乎是双胞胎的妹妹来吊水,姐姐来陪着,两个孩子挺能闹腾,一时间房间里便热闹起来。
这个时候我才想到自己以前吊水的时候,也都会有父母跟着,似乎这都成了习惯的事,竟从没想过,原来那时候,自己挺幸福。
……幸福是什么,细节而已。恩,是这样。
可是我觉得对我而言,幸福是那……只有回味过往时,才能寻觅到然而却再也无法拥有的东西。
明明幸福是那样简单的细节。
却在离我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
……
那两个孩子约莫是上幼儿园的年龄,妹妹左手打吊水,右手则扒拉着父亲的手机玩得起劲,姐姐想从妹妹手里抢手机,又被母亲制止了,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妹妹玩。
还是那个年龄段的时候,这两个孩子都没学会“礼让”这个字眼呢。
不过,我觉得,这样才好。小孩子嘛……多笑笑,多闹闹,多好呀。
她们的父母会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空,即使那一小片天空,狭窄得可笑,偶尔,也会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但终究,会雨过天晴呵。
那便是家啊。
那便是离开了失去了之后,才能读懂其意境的,家啊。
……
长久地呆在一起,习惯了,忘记了,谁也没必要对谁那么好。
然后离开了,茫然了,然后……就想家了。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
双胞胎姐姐闲着没事干,干脆在众人面前表演起来,大概是在幼儿园新学到的曲子,每一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