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最后也没抢回我的鼠标。而那厮竟然在我崭新的鼠标上划了几道白印子。
恨之入骨!死猫!臭猫!烂猫!
“老大消消气,留点体力今晚找个美眉陪你一起去看狮子座流星雨吧。”老二看我气得连早饭也吃不下,良心发现,过意不去了。
“什么流星雨?”
老二满脸抽筋:“你、你、他你居然不知道流星雨?!”
老三更是不可思议:“老大,你真的不知道?你不会是弃明投暗要当和尚?还是准备认个孟姜女做干妈,好改名孟浩然去吟诗作对扮成‘诗人’装清高吧?”
我瞬间觉得自己该卷好铺盖去南极洲隐居算了。
见我还在发楞,老儿老三干脆手拉手开始咿咿呀呀地唱:“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
那个拿腔作调的样子看得我反胃。我捏捏拳头:“你们谁再不闭嘴,我就把他的脑袋摁到墙上撞——看星星是吧?让他看个够!充分体会一下同窗兄弟的友爱体谅!”
在我的武力威胁下,他们才老老实实地像我述说了什么所谓33年一度的流星雨……
冷得手指几乎麻木的冬天,我把手里的刚买的鲜花送到唐雨手上,叮嘱她:“拿回去记得用开水烫一下花的根部,还要在花瓶的水里放点阿司匹林。这样放在室内花就可以多开几天。”
唐雨皱眉:“花瓶?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一个头,两个大。
她上楼放下花,再全副武装穿着厚重的冬衣下来,坐上我的自行车去森林公园看流星雨。风把她齐耳的短发吹散了,有些遮眼。我故意骑的很快,她得抓住我的衣服才能保持平稳。
到了目的地,我们很悲哀地发现公园不开门。我停稳车子,朝她做了个鬼脸:“天上的星星嘛,哪里都能看到的,对不对?”
她穿着棕色的短大衣,冷得搓搓手,跺跺脚,弯着身体的样子可爱极了。我笑着说:“你看起来真像一只考拉。”
她不高兴地抗议:“我有那么胖吗?”
“澳大利亚也没有的品种,瘦考拉,苗条熊,减过肥的树袋熊……”
在我的嘀咕下,她有些忍无可忍地说:“闭嘴!再发出声音我马上自己回家。”
“不唠叨怎么行?你是我带出来的要是没有好好照顾你,没让你心情愉悦,我的良心会把我自己大卸八块的。” 在她还没明白之前,我的手就握上了她的手,她手上冰凉凉的感觉透过手掌,传到我的心里,让我有些心疼。她甩着手想挣脱我的手,却怎么也拿不开。她的手在我的手心慢慢地升温。
“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别人牵我的手走路。”她咬着唇,委屈地像是那只小猫,让我忍不住有欺负她的冲动。
“还说你不是小孩,看你现在的表情!”我伸手按住她的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忍不住笑了。
她用力抽出手。没一会儿她可能又觉得冷了,于是把手捂在嘴上,嘴不停地往手上呵气。宁静的冬天,她呼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变成白色。她把手拿开的时候,白气看起来是很长的一条。
我心念一转,开了口:“小雨,等着很无聊的,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比谁吐出的白气长,看谁的肺活量大。”
“比就比,谁怕谁啊。”她很豪气地答应了。
一、二、三、呼……
一、二、三、呼……
一、二、三、呼……
她睁大眼睛,难以接受自己的屡战屡败。
我有些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说:“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因为我是闭着眼睛吹的,气比较多点。平常打喷嚏时睁着眼睛打不出来的对吧?那是因为睁开了眼,嘴里的气就没那么大的加速度。不信,你试试。”
她当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吐出来。她嘴角的白气慢慢的泛开,有着暖暖的阳光的味道。我上前紧紧地抱住她,感觉她的气息沁入我的全身,我低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住了,世界好像就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一种幸福的味道在嘴里慢慢淡开,涌进心里。
怀抱里的人瞬时有些发抖,我加长这个吻,慢慢安抚她。等她温顺下来后,我用舌尖试探性地扣她的牙齿,舌尖随之一阵刺疼。然后她突然推开我,涨红了脸捂着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亲就亲,你干嘛舔我?”
我快要晕了。国宝级保守女生,连kiss都不会。难以想象当初她是怎么鼓起勇气对那个男生告白的。还是那一次伤得太重,留下后遗症以后的几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逗她:“你想谋杀啊,没听说过咬舌自尽吗?竟然还乱咬。”
“咬一下舌头又不会死。”
“你又没咬过你怎么知道不会死?!”
“我……”她窘得说不出话。
33年一度的流星雨,并没有想象当中那样绚烂,但是我很高兴它给予我如此一个浪漫的美梦。等到天空没有流星划过,我低头问怀里的唐雨:“小雨,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流星雨吗?”
她摇摇头:“中学时地理课老师没讲过。”
我把嘴凑近她的耳朵,深情款款地说:“Because something is written in the star.When the star falls,I read it,follow the instructions and kiss you.”这么肉麻的话也只能用英语来说,用母语的话她受得了我还受不了。
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羞涩地轻声问:“你看到几颗?”
“88颗。”
“你许了什么愿?”
“我尽顾着数了,忘了许愿。”
“啊,好可惜。”她露出有点失望的神情。
我说:“只要你的愿望成真就好了,我无所谓的。”
是的,我无所谓。我最大的心愿就算是数遍天上所有的星星也不可能实现的。
Knot (死结)
“学校真是没有人情味,明天圣诞节还要上课,上就上吧,反正可以逃课,可是那个死人教授竟然还布置作业,存心让好好的圣诞节过得郁闷……”老二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一边用手指抓抓头发一边抱怨:“……要是我以后当了老师,一定会好好整整教授的儿子孙子……”
我走上前,拉住他开始摇晃他,说:“老二,醒醒,醒醒,时间不早了。”
老三乐得咽下一大口牙膏沫,老四喷了牛奶。
我趁机问老二:“你的‘美女与野兽’新童话进行得如何?”
他很恼地瞪我:“老大太不给面子了。就算我没你长得帅也没规定我不能追美女啊。老大一定是落伍了,难道不知道现在的美女都不喜欢帅哥,因为没有安全感。帅哥爱情故事的现实版里的女主角大多数是富婆和贵妇。而美女大多是白雪公主一样,用水晶棺材给自己的爱情标了价。寻常百姓买不起,更养不起。聪明人就可以趁卖不掉打折的时候去大肆收购。”
竟然间接骂我是小白脸!我狠克了他一顿,才平息怒气,想到打电话找唐雨。“那些花谢了吗?”
“没有,我拿到店里做成干花了。”
“今天是平安夜,和我一起吃晚饭好吗?”
“不行。我要和同学吃饭。”
“哪个同学比男朋友还重要?”
“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男朋友?”
“你……”我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她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另一边,老三乐呵呵的笑声明朗得让我想扁他:“老大老大,快看小猫似乎很高兴啊。”
啊,我的早餐牛奶!小猫的爪子搭在牛奶杯的杯沿一个劲儿舔着,幸福得意地眯着眼睛,日子过得滋润极了。
我冲过去抢我的牛奶,它抬起头示威。在舆论和武力的双重压力下它不得不松开它那贪婪的爪子。我低头一看,虽然剩下的牛奶还有大半杯,可任我再怎么饥饿也不会吃猫口余食啊。这只死猫最近越来越放肆嚣张了,我迟早把它宰了煲汤喝。
气结!
为了恢复心情,我回到高中时的母校逛逛,想看看那些年轻美眉朝气蓬勃的样子,给自己打气。到了那里时,已经是放学时间。我站在校门边角落里看她们一个个经过,逐一观赏。我正喜孜孜地和美眉们眉目传情,忽听一声大喝:“萧海,你站住!”
我一惊。偏过头,发现萧海不紧不慢地向校门这边走过来,离他不远的地方,由三个人在他后面追着叫他。
萧海看到了我,纳闷地停下步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笑笑,没有答话,拉上他一起快点跑,跑到人少一点的空地,再停下来。萧海身后的三个人追了上来。为首的一个很警惕地看着我,说:“江皓然,我们和萧海的事与你无关。你想帮他?” 这个人叫什么我忘了,只记得小风曾经给他起了个外号——“橄榄”。我打量了他一下,上下两头小,中间腰围大,真是形象呢。
我继续保持微笑:“我不记得我和他很熟啊,请便。”
萧海对我的处事原则也不奇怪,转向他们,问:“跟屁虫似地,什么事?”
“萧海,成绩好了不起吗?凭什么老师每次夸你都要顺便批评我!”
萧海冷冷地说:“你去问老师好了。”
“哼,如果我也花五年时间来念高中,随便什么大学我都能考。” 橄榄嘲弄地大笑起来。
眼前人影一晃,萧海已经扑上去给了他一拳。我差点忘了,能把萧海的自尊丢在地上乱踩的,由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橄榄的两个手下眼见老大吃亏不可能没动作,冲过去抡起拳头对着萧海的背猛砸。我看不过去了,也玩背后袭击,三下五除二,把他们搞定。
“江皓然,你说过不插手的。” 倒在地上的橄榄嘴角上带着血,不服气地质问。
“对人应该讲信用……”我绽开露齿的微笑,补上一句,“对动物就不必了……”
我上前扶起萧海,关切地问:“你怎么样?”见他没什么大碍,我才松了口气,扭头教训起那三个,“别以为小风不在了你们就能无所忌讳……”
“江皓然!”萧海厉声喝止了我继续说下去,他眉峰紧紧地皱着,握住我的手臂,把额头贴在上面,长长的喘了口气,说:“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你的闲事我管定了。”
“罗嗦!”
“我没办法啊,我刚才为了你得罪了他们,以后你要保护我,不许逃避责任!”
萧海冷哼了一声,说:“他们敢动你倒怪了。”
你也知道哦。我江皓然是谁,能被几个毛孩子欺负?
萧海松开我的手,冷冷地对地上三个说:“你们试试看再把事情闹大,我保证你们下星期进不了学校大门!”
我很乖巧地替萧海壮声势:“看什么看,萧大帅哥是你们上届男生里的老大哦,他的兄弟现在毕业了,但他有什么事的话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还要继续得意,眼角余光瞄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呀,是教导主任!虽然现在不是他的学生,但对着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他一扫地上的一片狼藉,问:“谁把他们打成这样的?”
“我打的,”萧海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江皓然是来劝架的。”
“江皓然啊,怎么有空回学校来玩……”〃炫 书∪МDtxt网còm〃教导主任在好学生面前立即换了一副慈眉善目。
萧海很不客气地打断他,继续为自己开脱:“老师,我纯粹是自卫,你不会以为是我一个人主动挑衅他们三个吧?”
教导主任哑言,然后对着萧海坦然离开的背影失望地摇了摇头。
我象征性地向老师打了个招呼,急急追上去,搂住萧海的肩膀,悄声说:“谢谢你帮我顶罪啊。走,难得我今天高兴,陪我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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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海不经意地嘟哝了一句:“你哪天不高兴啊。”
坐在小饭店里,我看着萧海一杯接一杯仰着脖子一口闷的喝法,就差没对着瓶子吹,我不由地心惊胆战。“萧海!那是酒啊,不是可乐!” 一桌子的菜几乎没动过,结帐的时候心疼得我想上吊。
“谁说笨蛋是不会喝醉的……真是的。我送你回家。”我抱怨着在他身边扶住他,在冬天的冷风里瑟瑟发抖。
“我自己可以回去。”他嚷嚷着,身体晃得厉害,站都站不稳,还推开我摇摇摆摆地走上一辆停下的公车。
“醉得连路都不认得了。错了。”他不理我,直往前冲。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上车,好了,大发善心请他喝酒,现在还得伺候他。车过了几站,他又摇摇摆摆地下了车走路。
我快步跟上等着看醉鬼闹笑话。可是越跟越觉得不对劲,这条路好像是……等他走到一栋屋子前停下时,我急了,连忙拦腰抱住他,拖住了劝他:“萧海,别闹,这是小风的家,我们不能进去。”
楚家的老屋,是小风搬离父母独自居住的地方,也是假期里我们三个一起居住嬉闹的场所。
“我住这儿,为什么不能进去?” 不知道他醉了几成,又清醒又迷糊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哆哆嗦嗦地摸出钥匙开门,走进屋里。黑色风衣的背影诠释尽了他所有的落寞。
到了室内,我马上觉得空气暖到烧耳根,酒劲也上来了,热得我直把领口往下拉。因为对这里的布置比较熟悉,即使昏暗一片我也没有磕着碰着。
他也不开灯,一路摸到小风的房间门前,整个人靠在紧闭的门上,闭着眼睛,头往前抵着门。“我回来了。嗯,不饿,吃过晚饭了。我不是存心打架的,是他们不识抬举。我知道。风……”喃喃说着,他在黑暗的夜色中静静伫立。
他醉了。醉在一个依旧有小风的世界里,徘徊不去,流连忘返。
我伸出手想拉他。他睁开眼看着我,突然间靠过来,双手抵住我身后的墙壁,低下头,他嘴里都是酒气。我和他的脸相隔太近,也可以呼吸到他呼出的带有酒精味的炙热气息。
他的脑袋凑过来:“别走,别丢下我……风,别走……”
一定是太近了,看不清脸,他被我那和小风相似的长发搞混了。我不习惯这种奇怪的姿势,用力想推开他。他却越发靠近。我一偏头,避开他的嘴唇。紧接着,脖颈上靠近锁骨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竟然咬了我一口!
“你饿死鬼投胎啊你,虽然大家都是食肉动物但也不能蚕食同胞啊。”
我使劲一推,连踢带踹把他往外赶,他的肩重重撞到身后的墙上,身体沿着墙滑落径直坐到了地上。
“白痴,你属吸血鬼的啊,发什么神经病?!”我恼怒地骂了起来。
小风,看看你都给他灌输了什么不良思想!!!
“喂,混蛋!哑巴了?”
他还是不说话。我仔细听听,怎么……有轻微的呼噜声?这小子,居然……睡着了!!!
我叹口气,把他扶起来让他靠着我,左手搭在他肩上,半扶半拖地把他弄进他房间的床上。第一次这么安静地看萧海。没有开灯的房间在冬夜光线还算亮。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苍白的脸因为酒精变成淡淡的红色……这家伙真是帅得让人嫉妒,如果不是太酷了话都懒得说,高中时绝对会比我还有人气,首席校草他当定了。其实我们三个站在一起是各有千秋的,气质不同嘛。小风笑容无敌,如沐春风;萧海拒人千里,冷若寒星;我则是谦谦有礼,温文尔雅。但只论一张脸的话,应该是萧海排第一。
睡在床上的萧海突然动了一下,还以为他醒了,谁知他抽出脑后的枕头抱在怀里,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突然之间觉得心里像被割伤了。死者已逝,而留在生人肋骨上的疼痛该如何释放?
睡意全无。我站在他房里的窗边,半推开窗让冷冽的空气吹进来,吹散房里的酒气。看看墨蓝的天空,我似乎能听到晨曦在遥远的天际整夜地徘徊,感觉到它等待着自己出场的不安心情。宿醉,头痛得厉害。
天空慢慢泛起了霞光。萧海醒来后第一时间就诈尸似地从床上跳起来,冲出房门。我也不吭声,好奇地跟着他一路走进小风的房间。房里,萧海呆呆地站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