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唐奕凡惊讶的是,第二天见到安然的时候,她却恢复了常态,似乎昨晚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但是,显然的,虽然昨晚她失态了,可是她还是清醒的。
因为她竟然还跟他说谢谢,昨晚让你见笑了。
唐奕凡笑着摇摇头,说,虽然英国的酸雨不严重,可是经常淋雨也对身体不好啊。
安然被他的话惹笑了,只是唐奕凡留意到,那笑容已经不复以往了。
安然不会知道,其实那天在屋子外并不是唐奕凡见到她的第一次。唐奕凡第一次见到安然,是在机场,她刚踏上英国的第一天。
那天,唐奕凡刚把一个朋友送到机场,从机场大厅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女孩子迎着微风与阳光站在那里讲电话。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边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词,梨涡浅笑。这样的笑容,让她本来并不十分出色的脸蛋,顿时生色不少。正当他想要上去问那个女孩子需不需要载她一程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已经坐上了出租车。
那时唐奕凡想,原来又是一个匆匆过客。但是没想到,过了一个多星期,在他的房子外,他又重遇了那个女孩子。她说她的名字,叫安然。他低声地念了两遍,像要把这个名字刻在心中。那时他想,或许这就是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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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安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话卡给换了。她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暂时地,她并不想陈嘉阳能找到她。
她给她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换了号码,还有她一切安好。母亲又是惯例地叮嘱她一番,然后说,你父亲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有时间就给他打个电话,关心关心他。
安然一一地应了下来,只是心想,父亲心情不好,她打电话给他,这不无疑是火上加油吗。
安然又给周梓霏打了电话。毕竟是认识了十多年的老朋友,周梓霏马上就听得出她声音的不妥,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然知道瞒不过她,就把事情讲了一遍。电话那头的周梓霏听完,破口大骂了一顿,才平静下来,说,“安然,我早就和你说过的。陈嘉阳那个人靠不住的,你对他容忍、一切以他为中心,他一样不会珍惜你。”
安然听得心酸到想落泪,却一句也不能反驳。对于陈嘉阳的花心,她不是不知道的。她不是不知道,刘蕊蕊第一天在宿舍看到陈嘉阳时,那爱慕的眼光;她不是不知道,那些关于陈嘉阳与其他女孩子打得火热的绯闻都是真的;她不是不知道,别人只是把她看作是陈嘉阳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可是,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七年的感情,是不会这么容易被动摇的。只是,她却并不知道,比感情容易动摇的,是人心。
周梓霏察觉到安然并没有答话,觉得可能是自己讲得太重了,叹息了一声,“安然,这样的男人,并不值得。”
安然嗯了一声,说,“梓霏,别把我的新号码给他,我不想和他联系了。”
“那是肯定的。我估计,他几天找不到你,马上就会找到我身上了。到时候,我帮你狠狠地臭骂他一顿,让他敢欺负你。要不我让我爸找几个退役军人把他打一顿?”
安然笑了出来,她知道周梓霏是为了哄她开心。听到安然的笑声,周梓霏也稍稍放下心来了,她知道的,安然一向很坚强的。她又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多出去玩,别整天闷在家里,多认识认识朋友,有好感的就主动点。
安然听着她唠唠叨叨了一大堆,才挂了电话。
朴璟恩见安然这几天上课总是心不在焉的,笑容也不多见,就问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安然笑得牵强,摇摇头。
朴璟恩见她不愿多谈,也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大家认识的时间不长,聊起这些事,始终有点保留。但是她也不想见到她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便相约周末出去旅游散散心。
安然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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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阳几天都找不到安然,心里又担忧又紧张。这天他在刘蕊蕊的家里,问刘蕊蕊,安然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啊?我好几天联系不上她了。
刘蕊蕊一脸笑意,说,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的,哪里还会记得你啊。
陈嘉阳一听,板起脸,说,不会的,安然不是这样的人。
刘蕊蕊耻笑,你又了解她多少。
陈嘉阳怒视着刘蕊蕊,大声说,我怎么不了解她了,我们认识七年了,七年还不够我了解她吗。
刘蕊蕊不理他,转身继续上网。
陈嘉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起电话,打给了周梓霏。
“梓霏,安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找不到她?”陈嘉阳劈头就问。
“无可奉告。”周梓霏淡淡地回答。
“梓霏,你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你告诉我啊,就算是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啊。”
“陈嘉阳,或许你去问你家的蕊蕊,会来得比我清楚。”周梓霏热嘲冷讽的语气,让陈嘉阳顿觉难堪和不安。
“周梓霏,你是不是把我和蕊蕊的事,告诉安然了?”陈嘉阳感觉到一阵心惊。
周梓霏冷哼了一声,说,“我要是想告诉她,还需要等到今天吗?陈嘉阳,从你爬上刘蕊蕊那个贱人的床那刻起,你就应该料想到会有今天的。”
Chapter 06
【“无论如何,不能让某个人成为你的全部。若是有天他离开了,你将一无所有。”】
陈嘉阳被周梓霏挂了电话,心里有一堆闷气无可宣泄,又想起了周梓霏刚才的话,更是怒火中烧。
他走进房间,一把扳过刘蕊蕊的身,问,“你是不是跟安然说了什么?”
刘蕊蕊如一脸无辜,“我说什么了?”
“如果不是你们说了什么,安然怎么会不理我?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试过的,”陈嘉阳像突然想到了,“是不是那天?你生日那天?我就觉得那天你有点不妥的。”
刘蕊蕊站起来,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吻上他的双唇,“嘉阳,你还不明白吗?她不爱你。”
陈嘉阳推开刘蕊蕊,说,“不可能。”
“嘉阳,你想想,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如果她真的爱你,你以前在外面招惹这么多女人,她不会不介意的。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她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单纯的。或许,她早就想和你分手了。现在,她在英国是乐不思蜀啊。”
陈嘉阳难以置信地看着刘蕊蕊,摇着头说,“不可能的,安然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
刘蕊蕊走近他,双手攀上他的身体,随意地摩挲着,娇嫩的红唇一遍遍地吻着他,说,“嘉阳,忘了她吧。她不值得你对她这么好。”
陈嘉阳楞了几秒,然后粗暴地不停吸咬着刘蕊蕊的唇,用力地把她推到床上,压得她的身体不能动弹。
如此粗暴的陈嘉阳,刘蕊蕊何曾见过,她的心里不免有了一丝后怕。还没等她适应过来,陈嘉阳已经蛮横地进入了她的身体,连一点前戏都没做,就这样,纯粹兽性的发泄。
陈嘉阳却像着了魔般,完全没有留意到身下女子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刘蕊蕊那一声声颤抖的叫唤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注意。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反复出现的四个字,她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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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梓霏像往常一样下班就离开,刚走到大厦门口,就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只是,这时的他,多了几分憔悴和疲惫。
周梓霏想趁他不留意赶快离开,可是没走两步,就听到陈嘉阳叫她的名字。她心里暗叹了一声,要来的,始终躲不了。
两人坐在咖啡厅已经一段时间了,可是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周梓霏本来就是没什么耐心的人,不耐烦地说,“陈嘉阳,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陈嘉阳这时才抬起头,看着周梓霏。周梓霏才看清,以往熠熠生辉的一双桃花眼,此时却黯淡无光。
“梓霏,你告诉我,安然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了?所以她才不理我,她才要和我分手?”陈嘉阳最后还是开口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
周梓霏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语气不屑,说,“你家的蕊蕊又向你吹枕边风了?”
陈嘉阳却像没听到周梓霏的问话,自言自语道,“蕊蕊说得没错,安然是真的不爱我了。或许是从来就没爱过我。我和其他女生搞暧昧,她从来就没有责备过我,她从来就不会为我争风吃醋,她从来就不在乎我。她对我,从来就是冷淡有余,热情不足。”
“你说够了没?”周梓霏拿起水杯就泼向陈嘉阳,看到他一脸狼狈,心里暗喜。
陈嘉阳想不到周梓霏会泼他水,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陈嘉阳,你可以再过分一点吗?刘蕊蕊那个贱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安然不爱你?这是我听过最好的笑话,”周梓霏激动地说,“陈嘉阳,你还记得吗?你以前说安然的性格淡然,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吵吵闹闹,这是你最欣赏她的地方,现在倒成了你嫌她不会争风吃醋的理由了?你和其他女生的那些混乱关系,安然会不知道吗?她在你面前只是装傻,你就以为她真的傻了?”
“你说她不在乎你,她可是把你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她为什么不愿意去责问你,是因为她相信你,她相信你对她的感情。你说她不在乎你,你忘了是谁将她所有的积蓄给你开事务所,你忘了是谁因为你差点和她父亲断绝父女关系。那时安然明明可以大三的时候就可以去美国做交换生的,又是谁让她等,说一年后会陪她一起去。好,她等了你一年,你突然说不去就不去了,什么事务所刚上轨道暂时走不开,安然有没有抱怨过你一句?”
陈嘉阳颓败地看着周梓霏,双眼已经通红,他的心好痛。
“你和刘蕊蕊的那点破事,你以为安然会不知道吗?我说安然就是犯贱,因为她始终相信你,她相信无论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到处留情,怎么搞,也不会把她的好朋友搞上床。你明知道安然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你去应酬,她本来不乐意去,你哄她两句,她哪次不是乖乖地跟着你去。你倒好,她去了,你反倒嫌她不会帮你招呼朋友,不能给你长面子。安然这样的身份,什么时候需要沦落到做陪酒了?”周梓霏说完了,激动的情绪仍然没有平复下来,她真的为安然感到不值。
“梓霏,我求求你,是我错了,你告诉安然是我错了,我不会再和其他人有任何关系了,你让她回来我身边好不好?”陈嘉阳手足无措地抓着周梓霏的手,语气充满哀求。
“陈嘉阳,安然把她的一切都给了你,而你又把这一切都夺走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什么可以再给你了,”周梓霏甩开他的手,拿起包包,站起来准备离去,“不免俗的,我还要讲一句,陈嘉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陈嘉阳无望地看着周梓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里的悔恨疼痛一波波像他袭来。他早该知道的,安然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应该珍惜的。他宠着她,爱着她,可是,他又放不下那多姿多彩的生活,无非他是认定了,安然是不会舍得离开他的。但是,现在他的安然离开他了,他的心好痛,他终于了解什么叫悔不当初了。
他知错了,安然还能原谅他吗?
Chapter 07
【“忧伤有时是一个人的本质,无法避免,表面再快乐的人其实也有不为人知的脆弱。”】
之前的一段时间,安然都只是吃超市速冻的食品,可是吃多了,显然觉得寡而无味。这天她到中国超市买回来一大堆的食物。最后,她一个人抱着一袋10公斤的大米还有其他的食物,从市中心返回家里。
之前唐奕凡曾经说过,如果到市中心买东西,可以让他载她回家。可是安然觉得和他毕竟不是十分熟悉,而且那次在他面前的失态,尽管后来她表现得再正常,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所以,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双手已经接近麻痹了。直到这时,安然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生活,真的不容易。以前她在家里,何曾做过这样的事。
安然犯愁地看着眼前的众多食物,可是就是拿不定注意该做什么。实际上,她什么也不会做。
就炒黄瓜吧。安然想,炒黄瓜应该很简单而已。
安然在厨房手忙脚乱之际,唐奕凡推门而进,顿时被满厨房的油烟吓到。看到站在炉子前面的安然时,笑了出来。
安然听到笑声,转头就看到了唐奕凡戏谑的笑意,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不太懂做菜。”
“我看得出,”唐奕凡走了过去,“在做什么呢?”
安然顿了几秒才说,“炒黄瓜。”
“炒黄瓜?你确定不是炸黄瓜吗?”唐奕凡看了看锅里的东西,问道。
安然轻声地笑了两声,说,“我不会做,能吃就行。”
唐奕凡接过她的铲子,笑着说,“等我来吧,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安然想拒绝,可是唐奕凡已经开始在做了,便不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安然看唐奕凡技巧纯熟,不禁惊讶,说,“想不到,你这么会做菜。”
“那当然了,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好多年了。”唐奕凡边做菜边分心地和安然聊天。
“你到英国几年了?”安然听过唐奕凡跟克劳迪娅和维卡斯讲英语,那是很地道很正宗的英语,和他们这些留学生明显不在同一个层次。
“几年了?十多年了吧。我小学毕业之后就到英国了。”唐奕凡把最后一次菜盛上碟子,招呼安然坐下。
“难怪你这么会做菜了,”安然尝了一下那道糖醋排骨,赞叹道,“好好吃喔。”
唐奕凡看着安然吃得十分滋味的样子,心里有点高兴。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安然的样子,刚才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个浅浅的酒窝又出现了。而她的眼睛则像深潭般晶莹清澈,看久了,像会被吸进去。
一盏灯,两个人,几道菜,像是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无数遍的自然、安宁和静谧。两人吃着饭,聊着天,不知不觉地,两人的距离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唐奕凡和安然说着他以前的留学生活,在大学以前,他都是打架打过来的。十多年前,那时留学还没有现在这么普遍,比较少留学生,英国人对中国人也不是十分了解,同班同学看到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人,自然就不会好言好语相待,总是因一点小事就找他麻烦。刚开始他只有被挨打的份,后来慢慢长大,才有力气和他们较量。
安然问他,好几次看到他背着背包出去,是要去哪。
唐奕凡说,他很喜欢旅游,很喜欢那种一个人一个背包的感觉。
唐奕凡最后说,有机会,我带你一起去旅游吧。
安然爽快地答应,说,好啊,以后我就跟在你身后去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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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安然和朴璟恩结伴到约克游玩。从纽卡到约克,乘坐火车,只需一个小时。
约克是个典型的英国小城,却也是个充满历史感的神秘之地。这里除了是世界名著 《简爱》、《呼啸山庄》的作者勃朗特姐妹成长的地方,不得不说的是,它与美国纽约的渊源。当地人提起这个纽约,总能感觉到英国人骨子里由衷的骄傲,因为纽约(New York)就有着“新约克”之意。
安然和朴璟恩先参观了霍华德城堡。这个城堡有着300多年的历史,古宅的大厅中有保留着中世纪的家具。踏着木地板,古典又华丽的装修,让安然时光倒流的感觉。
她们在古堡里解决午餐。安然坐在古老的城堡里,看向外面,是一大片清新的绿地,休闲的一幕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