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原封不动送还给你。”
对面的人毫不留情地开口,声音有着少年特有的棱角分明,语气同样很淡然,只不过相比之前者,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开虚圈玩笑,我的羞涩可是完全师承我家头儿,你这等于是在侮辱我们二番队的特色。”
云沾衣从眼前的酒杯前抬起头,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白了一眼对面的少年,脸上虽然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但只要是熟人就能看出来那是夸张出来的。
“那更要砍。”
一身黑色死霸装的少年嘴角一抽,大概是想到了那个人和四枫院夜一同样恶劣的本质,只不过他稍微收敛了一下而已。
若是论谁嘴更毒谁更欠扁,二番队的这三个人绝对是他朽木白哉心里的排名前三!
“真是不可爱。”
“你说谁。”
“别自恋了,我没提名没提姓。”
“……”
仰头把满满一杯樱花酒倒进嘴里,云沾衣砸吧了两下薄唇,感受着口腔里弥漫开来的淡淡花香,深深地感觉到了一种满足感。虽然她肩膀上扛着的压力不只一星半点,想要回家想要活着的意念也没比以前少多少,但偶尔在紧张又充满狗血的生活中稍微放松调剂一下也挺好的。
朽木白哉少爷是个很好的聊天者,虽然有点傲娇,是林萤喜欢的那一类型。
“对了,我刚才说到哪儿了?”云沾衣夹起一片青菜塞进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
“你结束了瞬步特训,成功地从魔爪中原地复活。”朽木白哉板着脸重复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云沾衣白了他一眼,心想贵族的规矩就是多。
“说来少爷,你的瞬步是夜一教的?”
“一部分。”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要是别人问我,我肯定说是我家头儿教的。”
“你想砸浦原喜助的招牌,这点心思谁都看得出来。”
“不要怀疑我的天分。”
朽木白哉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一脸认真的女子,顿了顿,气定神闲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酒挺好。”
对面人瞬间低气压。
外面天色渐暗,夕阳已经彻底沉在了地平线以下,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没来由地平添了一份压抑。天空有些阴沉,介于太阳落山和夜晚之间的天空颜色看起来很奇怪,像是坏掉的鸡蛋清,温度也闷热起来。
“要下雨了。”云沾衣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她喃喃自语了两下,猜测着即将而来的不知会是细雨还是暴雨,“你拿伞了吗?”
朽木白哉依然岿然不动地坐着吃东西,挺直的腰背和完美的礼仪让人觉得这简直不是在吃饭,而是一场视觉享受,他在表演给所有人看。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云沾衣看向他。
“听到了。”朽木白哉放下筷子,端起酒杯。
云沾衣和他碰了一下,两人同时把杯沿凑进了嘴唇,只不过一个是灌,一个是抿,一个看起来向流氓,一个则不用看就知道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家少爷。
“饭要大口吃,酒要大口喝,这样才有人生乐趣,你太闷了。”云沾衣摇头。
“鉴于这不是我家的酒,我不说你暴殄天物。”朽木白哉连眼皮都没抬。
“你家的酒我就换用瓶喝。”
“……”
发现教授礼教什么的果真对眼前人没有任何的作用,朽木白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先前两人曾讨论过的问题,觉得把这个作为引开话题会比较好。
“你的斩魄刀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头儿说他有种酸液可以去除铁锈,我没同意。”云沾衣避重就轻地随口说道,“以他那种连自己都会被炸残的技术,我觉得妖精还是单方面接受我的荼毒就好了,不需要伤上加伤。”
朽木白哉不作声地听着,没有接话。这方面他略有耳闻,毕竟巨大的爆炸声什么的已经成为了二番队继‘三席羞涩的笑容’后又一大特色了。
“偶尔也会有交流,但这似乎和提高战斗力没有一毛钱关系。”云沾衣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晃荡了一下手里的酒杯,“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斩魄刀虽然有刀魂,但像妖精这样不需要媒介直接和我对话的情况却几乎没有发生过。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一点?”
朽木白哉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知道还问你,我有神经病吗?”
“……这是以灵压作为基础的。”
“你想说我灵压高?不不,队长级都做不到。”
“是纯度问题。”
“……”
尸魂界死神的强弱排名,通常是以灵压的高低来决定的。队长级的灵压在普通人面前简直是一面倒的折磨,不光是心理方面,就连身体都会因为承受不住那强大的灵压而整个人崩溃掉。然而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在等量的灵压情况下,有人会因为密度问题而看起来很弱,就好像一公斤棉花和一公斤铁的对比一样。
云沾衣正是属于那一公斤铁的情况,她体内的灵压密度要比一般人高上很多,换句话说,她现在的灵压和朽木白哉差不多,但实际上真要计算起来,她却可能超出对方不只一倍。
“弹簧体质?”云沾衣挑眉。这说法就稀奇了。
两人都不再说下去,转而继续专心致志地吃东西。对比着朽木白哉标准的犹如教科书一般的吃饭方式,云沾衣那风卷残云的模样更像是一个强盗,如果不是朽木大少爷一看就是一个坚毅的阳光少年,那么别人会以为这其实是一男一女两个小情侣在约会。
云沾衣自然扮演男人那一方。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头顶聚集着大量厚重的云层,仔细看得话会发现那些风起云涌的痕迹和不断流转的黑云,其中隐隐还夹杂着一闪而过的短暂亮光,细长的青色看起来有些狰狞。
“你何不拜托浦原喜助。”朽木白哉淡淡开口。他已经吃了七分饱,对面人的模样简直就是饿死鬼托生,这让他忍不住有黑线的冲动。
在学校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饭量大得吓人,好像这顿不吃了下一顿就没有了一样。
“唔,改天。”云沾衣囫囵不清地说着,咽下嘴里的东西,“说到头儿,最近两天我都没有看见他,感觉好像头儿和队长在策划什么。”
朽木白哉顿了一下,淡淡开口,“你没有听说吗?”
云沾衣动作一停,“听说什么?”
“浦原喜助已经正式通过中央四十六室和总队长的任命,今天上任十二番队队长职务。”
“……”
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云沾衣筷子前夹着的菜吧唧一下掉回了盘子。
“你说真的?!!”
“没必要骗你。”朽木白哉把目光移到了刚才掉落的豆芽菜上,“一会把它重新吃了。”
咣当一声,筷子被对面人扔回了桌子上,和酒杯菜盘来了一个清晰的碰撞。
“我没有听说。”云沾衣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好差。
“我这里也是内部消息。”朽木白哉看了她一眼。
话说完,气氛忽然陷入了某种古怪的尴尬之中,几秒后,云沾衣呲牙咧嘴地感慨起来。
“太不仗义了……真是太不仗义了。”
朽木白哉刚准备说什么,却忽然一扭头看向楼梯口,云沾衣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空气中不同的流动,目光有些诧异地落在了通往一楼的入口。
没多久,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便传了上来,紧接着是脚步声,有熟悉的灵压在其中,云沾衣和朽木白哉静静地等着,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八番队队长,披着一个粉色碎花系列外套的京乐春水。
然后是九番队六车拳西队长,五番队平子真子,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最后是穿着一身白色队长法披,背后印着大大的‘十二’字样的金发男子。
第一个发现云沾衣和朽木白哉的是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
“哟,好巧。”
金发的齐刘海没什么激情地朝他们打了声招呼,一如既往弓着的腰,耷拉的嘴角和眼皮,和平常的平子没有两样。
其他人也转过头来看他们,朽木白哉不紧不慢地起身行礼,云沾衣则慢吞吞地还坐在座位上。大少爷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全写的是放大的‘礼仪’俩字。
撇了撇嘴,面无表情地起身,云沾衣朝队长们行了礼以后,目光落在了浦原喜助身上。在他那身白衣上转了一圈,木然地转回对方那张常年苍白的脸上。
“头儿,恭喜。”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听不出恭喜的意思,却也听不出恶意,除了平静还是平静,黑色的眼睛里波澜不惊,仿佛眼前的人和他并没有熟到可以每天拳打脚踢最后互相搀扶着去四番队都没关系的地步。
浦原喜助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他那特有的羞涩笑容,挠着头说道,“沾衣,你……”
“啊,抱歉,不能再喊头儿了。”云沾衣截断他的话。
气氛有些尴尬。
朽木白哉看了身边人一眼,知道她这副模样的原因。
浦原喜助要离开二番队却没有告诉她,这才是关键点。什么升迁什么做队长,这些云沾衣都没兴趣。她只是有些生气对方没有告诉她而已。
'原来你也有被男人耍的一天吗?'阿尔不要脸地落井下石。
“是啊,被甩的感觉不太好。”云沾衣没有如他所愿地暴跳如雷,反而不冷不热地把他噎了回去。
'……'
作为在场和云沾衣最熟的人,浦原喜助自然也知道她心情不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揉了揉云沾衣的头顶,原本利索地扎着的马尾顿时乱成了一堆稻草。
“回去跟你解释。”他苦笑着说。
云沾衣扒拉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回道,“10瓶酒。”
浦原喜助楞,“……我上个月工资用完了,队长津贴还没发。”
“20瓶。”
“……”
你其实就是想敲诈吧?
浦原喜助抽着嘴角想道。
“你们要站到什么时候?”平子真子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转过头来有些不耐烦地说,“既然碰见了就一起过来吃好了。”
朽木白哉眉头一皱,刚准备拒绝,却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把抓住,他扭头,云沾衣正对平子笑得一脸奸相,“平子队长先付了我们这桌的账吧,不然忽然换地方不太好。”
平子真子:“……”
“我吃饱了。”朽木白哉看着她。
云沾衣摆出一副‘我很不能理解你的虚圈思维啊’的模样,上面分明写着‘白蹭饭你都不同意,你有毛病?’
朽木白哉抽了抽嘴角,任凭着她把自己拉进了包厢。
队长级凑在一起灵压虽然高了点,但他们工资高,点的菜也高级,不蹭白不蹭。
大少爷安慰了一下自己,随即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两人刚在席间坐定,就听到平子真子耷拉着一张脸,对外面刚刚赶来的一个穿着黑色死霸装的棕发眼镜男懒散地喊道,“惣右介,你把靠窗那桌的账结一下~”
蓝染惣右介:“……哈?”
在场的只有他一个副队长,可他却要给两个连席位都没有的小鬼买单……蓝染抽了抽嘴角,默默地重新下楼去结账。
“谢了,平子。”云沾衣说着,看着周围的其他队长们,不情不愿地加了一句‘队长’。
平子真子白了对面人一眼,没有理她。
朽木白哉依然和云沾衣坐在一起,他的另一边是八番队队长,尸魂界元老级人物京乐队长。云沾衣的右边则是预留的一个座位,应该是留个那个苦命的被自己打过一拳的蓝染惣右介。对于队长和副队长并没有坐到一起这个情况,云沾衣看了一眼平子真子,后者一脸坦荡荡。
算了,不关她的事。
一顿饭吃的很和谐,为浦原庆祝是一方面,真正想出来吃饭顺带喝酒也是一方面,大家心照不宣,只不过最后的账却是算到了十二番队头上。浦原自然知道这一点,但他挠了挠头以后就不说什么了,反正队长们平常很少聚在一起,这个情形也很少见。
虽然对比之多年后的浦原喜助,此时的他纯良的可怕,但云沾衣在很久很久以后想起来,还是觉得羞涩的浦原才是最风华绝代。
那个时候,谁都没有压力,谁也没有负罪感,谁也没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上一章内容,浦原喜助和云沾衣瞬步结束后他邀请她去十二番的事情。
为什么说是有意无意地错过了这个话题,那是因为浦原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二番队挖墙脚,只是两人关系好而已,就顺带说了,可是云沾衣没有挺清楚,因此浦原想了想,就也不想再提了。
所以浦原是有意不再提了,云沾衣是无意不知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在一个番队也没啥。
28
28、撒花,狗血大戏 。。。
浦原喝了很多酒,虽然清酒没有太高的酒精含量,但他却还是有些醉。年少的朽木少爷败给了经验 (炫)丰(书)富(网) 的京乐队长,被对方以各种古怪却又让人反驳不了的理由灌了个不省人事。浮竹队长因为身上有疾的缘故象征性地喝了第一杯酒后就换成了茶水,随后因为身体不适而抱歉着提早退场了。六车拳西喝酒很豪爽,从头到尾就只有他最对云沾衣胃口。平子喝酒不快但没断过,脸上也飘着红晕。蓝染则早就倒在一边COS烂泥。
喝到最后,就只剩下浦原喜助和云沾衣两个人了。
云沾衣依然坐在她的位置上,一杯接一杯地像是在喝水,也不说话,表情平静,眼神专注。今天浦原特意点了樱花酒,她喝不腻,也喝不醉。浦原喝的也不少,他望着精神十足又清醒异常的云沾衣,叹了口气,终于宣告认输,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第二天的‘瀞灵廷日报’和女协杂志肯定会刊登这则消息,类似于一堆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放倒了之类,只不过这种花边新闻向来引不起云沾衣的兴趣,她只是在做一件让她心情很好的事情而已,浑然不觉得在别人眼里她已经变成了酒精超人。
最后散席的时候,提早离开的浮竹队长非常细心地通知他们各队的副队长去领人,已经清醒过来并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的蓝染则背着平子向他们告别。
“你装的吧?”云沾衣怀疑地打量着他。
“沾衣桑在开玩笑吗……酒量上我真不是你对手啊……”蓝染抽着嘴角。
“改天找你喝酒。”某人豪爽地大手一挥。
蓝染顿时抽搐,“算了…银估计愿意陪你。”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云沾衣背起朽木白哉,和浦原喜助一起往回走。空气沉闷得让人抓狂,头上的乌云依然可见,没有一丝风,让人燥热不已。
“你的副队长呢?”她淡淡开口。
“你是说日柿里小姐?她似乎不喜欢我。”金发男子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队长也不是一个容易的职务啊……”
云沾衣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说来,席位挑战马上就又要开始了,上次你入队时错过了,这次好好准备一下吧。”浦原表情认真地望着云沾衣的侧脸。
云沾衣回了他一个‘关你P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