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你怎么了?”夏洛琳连忙弯下腰担心地询问。
“没事没事,我耳环掉了,进来找一找。”弱智的借口脱口而出,我躲在桌子底下装模作样地找根本不存在的耳环,幸亏夏洛琳对我的熟悉程度还没到了解我无耳洞的地步,否则她对我的智商就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了。我像找朋友似的,找啊找,找到约莫着潘岳该走远了时,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却对视到一双近在咫尺的小眼睛。尴尬间,我像个机器人似的动作僵硬地从桌子底下爬出,如坐针毡似的坐在了椅子上,不断的清着嗓子,吭吭,吭吭吭。“阿岳,你坐呀。”夏洛琳对潘岳说。我像看怪兽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夏洛琳,心想这丫头是不是红得发烧,烧得糊涂了,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结果更令我吃惊的事发生了,潘岳还真的坐了下来。我像看许多怪兽似的看着潘岳,心想这人一有钱就没脸,怎么能做出如此没皮没脸的事来。见到潘岳,我的脑袋里欲罢不能的浮现出MSN意外告白的情景,体温便不由自主的升高,所有带皮的地方都被染上了红色。
“谈笑,叫上潘岳一起吃,你不介意吧?”夏洛琳对体温38度以上的我说。
介意,当然介意了。“呵呵……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了。”我虚心假意道。夏洛琳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们三个冤家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餐还不得闹出人命来?更何况这里是西餐厅,凶器随处可见并应有尽有。我偷瞄一眼潘岳,见他正摆着一副阎王爷的神情专心致志地钻研着菜谱,我鬼鬼祟祟的凑到夏洛琳耳边小声地问:“为什么要叫上他?”
“好不容易才骗过来的。”夏洛琳也凑到我耳边轻声地回了句。
天呀,这居然是事先安排好的情节。今晚的大餐算是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光这样坐着,都觉得尴尬至极,想必潘岳也不会好过到哪去。我们三个人相互推让了好几个回合才算把菜全部点完,夏洛琳随即便去了洗手间没再回来,尽管我在心中放声大唱着孙楠的“你快回来”,夏洛琳就是不回来。我怀疑她在洗手间遭遇了粉丝的围攻无法脱身,于是起身欲去营救,结果我的手机震住了我的脚步,是一条来自夏洛琳的短信:我走了。我知道你还爱着他,所以才安排了这次见面,快把他给抢回来吧!
第五章 京城何处无芳草 (二)
刹那间,我感到一阵头晕脑胀,天旋地转,一屁股坐了回去。原来夏洛琳是在用心良苦地撮合我跟潘岳,但为何偏偏挑这么个狼狈不堪的时机?我现在的样子狼狈得不能看,尤其不能被自己昨晚才表白过的男人看。我站了起来,“你去哪?”潘岳那个木头终于开口了。
“我去……我去洗手间,呵呵……你一个人慢慢吃啊,不用等我们了。”
“不能去!”潘岳一如既往的霸道。
“恩?!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拉屎放屁吗?你自己吃吧,我走了!”我凶巴巴地说完就离开了饭桌。潘岳两个箭步冲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夏洛琳跟我说了很多话……总之,你留下来吧。”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道。我站在原地举棋不定,见潘岳那双渴望的眼神如婴儿般无邪,我一时同情心泛滥便留了下来。
潘岳坐在我对面几次欲言又止,我看着很辛苦,便主动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们和好吧。”
“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真受不了潘岳那直来直往的性格。“那……刘依曼怎么办?”
“她很通情达理的。”看来刘依曼在潘岳心中的形象好得跟雅典娜似的。
“那你打算跟她分手?”
“我为什么要跟她分手?”潘岳露出一脸的疑惑。
“你不是说要跟我和好吗?”我也露出一脸的疑惑。我们俩疑惑地对视着,空中飘浮着无数个问号。
“我跟你和好不等于就要跟她分手呀。”
天呀,他这是厚颜无耻地提出要劈一条腿给我吗?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丝毫不留情面地骂道:“潘岳!你这个大情种,你去死吧!”接着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杯朝他脸上泼去。沾了满脸茶叶沫的潘岳兽性大发地暴跳如雷:“你疯了吗?!”
“我看你才疯了呢!你想劈腿就去找别人,我不是那种人!”
“我……”潘岳一脸的无辜与无奈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劈腿了?!”
“你虽然没有直说,但你话里话外就是那个意思,你想跟我和好又不想跟刘依曼分手,这分明就是想劈腿嘛!”
潘岳扑哧一声笑了,笑得我心里很没底。他轻咳两声,勉强压抑住了笑意后一表严肃的对我说:“你误会了,我所谓的和好是……做回朋友,昨天夏洛琳跟我说了很多,我也全想通了,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反目成仇,就算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呀。”
妈呀,23年前,您跟老爸为何如此之不小心,为何不知用名字中带安全的东西,为何要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来丢人现眼?我感到无地自容,女人做到我这种程度可以去死了。我上下左右转动着眼球,目光如幽灵般空洞,把挤乳沟的劲儿都使了出来才挤出这么四个字来:“我先走了。”这次潘岳并没有拦我,我带着仅存的一丝尊严离开了饭店。
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第五章 京城何处无芳草 (三)
走出饭店后,吹着迎面而来的秋风,那张脸终于有了丝知觉,我摸着它,心里念叨着:“宝贝,我还以为你丢了呢,你还有脸在呀!”我漫无边际地走在北京的街头,心想自己要不要投个河自个尽,或干脆嫁给学计算机的小康从此过上小康的生活。走着走着就发现这里离小康的学校不远了,于是便拨通了他的电话,看看能不能意外走火,擦出点火花。电话才嘟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了小康激动的声音,他说正在宿舍跟几个哥们涮火锅,叫我也过去,我正好饿着肚子就答应了。他说过来接我,我就站在他们学校的大门口等他,过往的男同学们偶尔向我投来非分的目光,我垂下头,试图遮盖我那张长得有些好看的脸,尽管如此,还是招来了一只视力不错的猎手。只见一个男孩径直向我走来,来到我面前温柔地说:“同学,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腕上的手表,说出了时间。
他挠了挠后脑勺,扬了扬嘴角,笑得很羞涩很好看,“我还以为我的表不准呢。”
我没有接话,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金刚葫芦娃也知道。他突然绅士般的伸出右手,恭恭敬敬的说:“我叫钱天。”我看着他的手,发现手纹很深,代表爱情的金星区很混乱,还有数条十字交叉线,通常这种人比较容易染上某种病。虽然某种病并不能通过手部皮肤接触而传播,但我就是不情愿接触他的皮肤。
“谈笑!”这是小康的叫喊声,我跟钱天同时回过头,小康看到我后笑得跟朵绽放中的百合花似的,看到钱天后花朵立刻凋零。他三下五除二地冲到我身旁,一把将我搂住耀武扬威道:“她是我女朋友!”
钱天笑了笑,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女朋友很漂亮。”
“那当然了。”小康那副骄傲自满的样子仿佛我真是他女朋友一般。
钱天仍然望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如强力吸铁石般,可以深深吸住你的目光。他又扬了扬嘴角后离开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居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绝对比潘岳还花。”小康的话紊乱了我的目光。
一提到潘岳我的心情便扭转乾坤,“咱们走吧。”我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里。
他们学校名门规定,男女生不可以窜寝,但听说那个管宿舍的老师被一张奥运开幕式门票所收买,现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康带着我走过去时,他是目不转睛地目送我走进男寝大门的,这还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看他两只眼睛都睁得挺大的。还没进寝室,我就闻到了一股浓密的臭袜子味,这是男生宿舍惯有的特征,在宇宙内都适用。我跟着小康走进了他们宿舍,刚一进门,几个大男生便向我行起注目礼,我把他们每一个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最终得出以下定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X大无帅哥。
“呦,这就是久仰大名的谈笑呀。”一只青蛙呱呱其谈着,“总听小康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果真是个美人儿呀,哈哈……”
我傻笑了两声,算是默认了。小康把我拉到饭桌前,上面摆着牛羊猪鸡肉各一盘,原来他们宿舍里的涮火锅就是水煮各种肉片。不得不钦佩,他们居然能够在各种臭味下咽下各种水煮肉片。小康向我分别介绍了每一只青蛙,大大小小总共六只,既然是青蛙就没必要记下名字了。“来,美女,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一只东北蛙举起酒杯豪言壮语道。我跟他碰了杯后心想东北人都豪爽这杯得干,于是不胜酒量却胜胆量的我喝了个底朝天。“哎呀,好酒量,我也敬你一杯。”另一只长满青春美丽疙瘩豆的癞蛤蟆举起酒杯对我说。第一次听人夸我酒量好,我一时飘飘然,就又干掉一杯。就这样以各种不同的理由连续干了六杯,我已经晕得分不清前后左右了,就被搀扶到小康的床上躺下。我隐隐约约看到几个大小伙子嬉皮笑脸的离开了宿舍,那个东北人还塞给小康一包类似于口香糖的正方形物品。小康走到我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用力地抬着眼皮。“困就睡吧。”小康如巫师在催眠般,一句话就将我带入了梦境。
待我睁开眼睛时,屋子里一片漆黑,而小康正躺在我的身旁,我坐了起来,他也坐了起来,“怎么不睡了?”他说。
“刚刚喝了那么多,被尿憋醒了。你怎么躺在这?”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做。”小康摇头晃手的解释道。
“借你几个胆,你也不敢。”我说完爬下地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小康正花痴状地抱着我躺过的枕头闻得如痴如醉的。“他们怎么都没了?”我问。
“国外的大学不是这样的吗?”
“什么样?”
“如果一个男生带女生回来,其他人都会识趣地离开。当然了,他们明早回来后会向我讨网吧包宿费的。”
“天呀,中国的大学生怎么这样?!”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六个人包宿的钱足以去三星级宾馆开房了吧,干嘛非在宿舍挤一张单人床?
“你今天就睡在这吧。我绝不会碰你的。”小康如少先队员宣誓般发誓道。
“不了,我回去了。”我拿起包往外走。小康显然有些不高兴,在嫌我扫兴,不过还是送我回了家。到家后,我像只饿狼似的扫空了家里的冰箱,比龙卷风卷袭过的地方还要干净。
第五章 京城何处无芳草 (四)
今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夏洛琳的电话,她兴致勃勃的八卦我昨晚的约会进展如何,我说进展得不错,估计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潘岳了。她对这个结果感到痛惜惋惜怜惜与可惜,我安慰她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次丢人丢大了,我也没脸再活在旧的恋情里了,也是时候去追寻新的感情了。
下楼后我如期地看到了袁士武的那辆黑色奔驰,我倒是越来越佩服他泡妞的耐力了,给我当了那么久的司机,一天都没缺席过。寒来暑往,天气渐渐变寒了,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车里,很费解袁士武为何一年四季都一样的着装,倒是省钱。说起来挺有意思的,我身边的男人都有着截然不同的着装风格,袁士武每天西装革履很有成熟男人的韵味;潘岳喜欢穿运动装很有运动气息;尹小康一身的休闲很学生气;冯野特别时髦是个走在流行尖端的时尚人士。原来男人的风格也可以如此的迥异。如果用水果来形容他们,袁士武是葡萄,酸酸甜甜的很有味道;潘岳是榴莲,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那份臭味;尹小康是苹果,虽然营养但不容易看到它的价值;冯野是西瓜,渴的时候吃它很解渴。不过再迥异的男人都拥有着相同的共性,他们都像没发育成熟的柿子,很涩(色)。
“想什么呢?”见我陷入了沉思,袁士武打破了沉默。
“男人。”
“恩,你也该到发春的年龄了。”
“恩,你也该到去死的年龄了。”话语伴随着一个肘击向袁士武飞去,这一击险些酿成我跟着陪葬的不良后果。
如果也用一种水果来形容我,那应该是山楂,而且是很酸的那种,一想到就会控制不住的流口水(这里有自恋的成分存在)。刘依曼则一定是荔枝,虽然味道甜美,但白白的肌肤下却隐藏着一颗子弹般的黑心。
我是个十足的路痴,于是当道路两旁的景色发生了变化时我也未曾察觉,当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演变成了一个钟头时我也不以为然,直到空中过往的飞机低得压过头顶时,我才意识到,这里是首都机场。我表情特诧异的看着袁士武问他是不是来接机,他表情特诡异的看着前方说是去出差。
“你要出差??”我不敢相信的问。
“是我们。”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像个审讯犯人的民警一般。
此时袁士武已经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下,他松了松斑马条纹领带,对视着我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很自然的把大手搭在我的小手上,一本正经的说:“我带你去日本玩两天不好吗?”
我假装挠头,便很自然的把小手从他的大手底下抽出,一板一眼的说:“这也太突然了吧。护照,化妆品,换洗的内衣内裤,我什么都没带。”
这时袁士武像变戏法似的从西服上衣口袋里变出一个小红本扔给我说化妆品内衣内裤到了日本再买。我迅速的翻开印有中国国徽的护照,心想打从记事起,我的护照就是深蓝色的,神通广大的袁士武居然把我的国籍反璞归真了?打开第一页,看到了一张甜美可人的脸,我垂下头恨不得把眼睛贴在照片上,食指颤微微的指着那上面的头说:“这……这张脸不是我的。”
“看不出来,你们俩都是大眼睛小嘴儿高鼻梁小脸儿,海关分辨不出来。如果人家怀疑了,你就说你化妆前后差别比较大。”袁士武那从容不迫,泰然自若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初犯,简直完全不把法律制度放在眼里。
我握着护照的手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转动着,越看越觉得上面的头像似曾相识。
“那是余子芯。”袁士武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啊?”我惊诧的看着他,余子芯不就是袁士武车里经常播放的那张CD的歌手吗?
“她以为她的护照丢了,其实在我这。”
“天呀!你跟她也有一腿??!!”
袁士武皱了两下眉头,很显然不太喜欢我的措词。他打开车门,走下车对我说:“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快点下车吧。”
我一时间很难从这骇人听闻的八卦中走出来,难道袁士武就是余子芯的幕后大款,把她推向歌坛最前线的隐形之手?见我反其道而行之,袁士武走过来打开我的门,把我拽了出去。“我不去!”我坚决的表明了我的态度。“那你就自己开车回去吧。”袁士武明知道我不会开车还咄咄逼人。我一时冲动,就不计后果的说了句:“你以为我开不回去是不是?我也是开过碰碰车的!!”袁士武无奈的摇了摇头后看了一眼手表,二话不说的走到后备箱拿出行李箱,车钥匙在空中画了个完美的抛物线最终落入我怀中。我的心咯噔一声。
我坐在驾驶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