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或多或少,总能找到形似某人的部分,而这些部分,时常让她相当的不痛快
然而今天,在突然变得锐利通透的眼眸映衬下,那些碍眼的痕迹竟慢慢淡去她挺满意,这个小丫头,原来不是南地的狡狐,而是北山的苍鹰
“丫头,婆婆累了”
怪婆婆似乎没有对涵阳伸出的友谊之手做任何回应,反而不着边际地冒出一句无谓的话
涵阳不急不恼,起身走到轮椅背后,将怪婆婆推进房里,服侍着就寝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得通过嘴巴说出来像怪婆婆这种身有残缺的人,内心又十分孤僻,往往最忌讳别人接触到自己的身体,就算是言语上丝毫不恭敬,都可能让她突然暴走山脚下那几个可怜小门徒,便是很好的例子
而今,她既容许涵阳靠近,甚至接触到自己孱弱而畸形的**,冒着一定程度上的危险,来释放诚意,对等地伸出另一只善意的手
涵阳能够理解,动作极轻柔,哪怕再敏感的人也不会觉得难过更重要的是,那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淡,既没有故作的讨喜谄媚,亦不曾流露半分恶心
怪婆婆感到很舒服,对这个自己亲自挑出来的丫头感到很满意
虽然在万丈
下呆了十几年,但当初那些可怕的力量,仍然有少许T握在手里的……
她,并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清晨,天微亮,夏花初香,卷漱小院里安安静静的,时辰尚早,临时分配来的奴仆们全缩在偏房中,打算能拖一时是一时
涵阳初进商家堡时,因那条长疤不晓得被这些碎嘴奴仆在背后说成什么样而今却来了个老怪物,那条疤在比较过后,已经变得美好起来
怪婆婆在旁人面前总会戴着厚重的黑幕笠,可那佝偻怪异的身躯,天底下能和涵阳一样平常视之的人只怕不多
不等用过早饭,怪婆婆示意涵阳推动轮椅,粗嘎的声音边指挥着方向
按理说,涵阳是早到商家堡的那个虽然因为商青络的关系,明面上不好到处走动,但暗地里该探查的,能走到的地方,心中大体都了然于胸
怪婆婆指点的这个方向,她试图接近,但还是因为外围的几层防护力量而罢手以她的本事,可以硬闯,但要做到不惊动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几波守卫,确实有些困难
纤细白净的手扶在椅背上,慢慢地往前推着山上的早晨多起雾,石板路面被打得有点潮湿,几声鸟鸣初啼,静谧中透出些困倦
她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气息,没有杀气,也没有敌意,只是虎视眈眈,显然有人已经给了命令,让他们不得出手拦阻
涵阳侧了侧脑袋,伸出指头拂去颊边一滴汗轮椅上的老人和商家堡那位神秘的冷面堡主有什么关系,她并不算太关心反正,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拐了个弯,青檐一隅出现在眼前
小楼,那是一座精致的双层小楼雨竹为身,琇草成顶,立在斑驳光影下,却有几分幽然傲气
小楼前红阶立着一个人,锦袍蟒带,披了件单袍,青髻有些松散,垂落几许冷面俏容,剑眉入鬓,除了眼角的几丝游纹揭示出真实年龄冷硬的唇角微微下垂,气色也不大好,显然是忧心忡忡而一宿未能安眠
“丫头,你先回去”
轮椅上的老人习惯性地摩挲着椅臂,每当她心情激动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做这样一个动作
涵阳勾唇,朝商进宏礼节性地微欠半身,随即离开再度经过那簇簇树林时,很随意地放缓了脚步,似乎脖子有些酸痛,侧了侧脑袋,云薄的眸光往某个方向不留痕迹地一掠而过,举步离去
某个暗卫奇怪地看了旁边同伴一眼,低声询问:“你做什么?堡主交代过放那二人入内的!无端释放这么浓烈的杀气,幸好只是个不懂武功的,不然还不暴露我等位置?”
被训斥的那人舌尖微苦,倒不辩解只把右手往后背一摸,粘粘稠稠地,竟汗湿了一片
沉重的轮椅碾压在竹面上,发出“咯吱”响声雨竹果然是很奇妙地一种东西,看起来明明脆弱不堪,偏能拥有比桦木还要坚固的硬度,纵是一般铁器都无法损伤半分
物以稀为贵,物以奇为贵,为了凑齐修葺这样一座精巧小楼的雨绣,商家不晓得填了多少银两进去
小楼已经存在十几年,早在商进宏还是少爷的时候就已经建好,可以说是他少有的几笔败家手段
不过,这地方向来不许别人进来,那一溜串的儿子女儿不行,夫人小妾不行,管家,当然也不行
但,轮椅上那个全身黑色的老妇人却进去了,堂而皇之的,而商进宏,竟也没说什么甚至表现出来的态度,有一些愧疚
小楼里面其实不繁复,也不很特别,除了重重叠叠的浣纱,还是浣纱小窗四开,凉爽的清风透进来,轻柔可爱的浣纱羞涩地荡着
老妇人干瘪的唇像被火烧一般颤动,随即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你竟连这些破烂东西都不舍得毁去……留着,是想有朝一日她能回来?还是留着,能多多少少回忆起,当初和她在这里温存的时光?”
尖锐而刺耳的讽刺,怒气,参杂在疯狂的笑声里,一点一点荡开,最终湮没在空气中
商进宏既不恼,也不恨,而是缓缓蹲下身子,对着轮椅上的老妇人,既轻且慢地把那层厚重的幕笠掀开,动作小心翼翼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
当那张支离破碎的脸重新出现时,商进宏眉梢不禁一跳,眼里的寒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清浅的愧疚和自责
“芝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粗嘎的笑声戛然而止,老妇人现是怔然,随即有些惊恐,再者是羞怒那表情,仿佛有人掀开了一层布满尘土的布料,在她面前抖动,迷得双眼一阵疼痛
皇甫蔷,字芝睿,南诏女帝皇甫婳长女,南诏太女武功高绝,入排行前十者,善水缎;样貌妍丽,除稍逊色于巫族圣女姬妃彤外,无人可比
南诏征和二十七年,无所踪
武林现世谱上寥寥数笔,却勾勒出佳人曾经的风华绝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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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迷魂记
更新时间:2009…11…1 13:24:07 本章字数:4057
刚才量了下体温,三十七点六……突然又看到一宁发现第一例H1N1了……在抢救……--…………-
翠末是个丫鬟,还是商家堡里成百上千个丫鬟中不算打眼的一个。
一双眼儿总喜欢细细地眯着,单眼皮,不算大,加上鼻子有些塌,面盘又是略阔的由字形。幸好皮肤生得白净,下唇厚实,不开口时微嘟,挺可爱。
穿的是桃红夏装,三寸莲足上套着自己顶喜欢的一双粉缎鞋。鞋子是大夫人年前赏下来的,用的是上好的汾水布,又滑又软,铺在阳光下还能折射出细碎的光泽。放到普通富贾家中都是上品,何况她只是个丫鬟。
平时翠末都把鞋子小心包好,藏在床下的小方柜中,间或拿出来把玩把玩,却是不会轻易穿的。
现在,这可爱的鞋子不但被穿在加上踏入尘土中,甚至左边那只的外缘上还不小心蹭上定点泥痕,粘着一枚苦愀的枯瓣,褐黄附在柔亮的粉色上,尤其显眼。
昨晚服侍大夫人睡下,再处理些琐碎杂事,和轮值丫鬟交接回到大铺已经接近半夜。翠末有个习惯,一个不太好的习惯。
每当她很不愉快或者很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拿出最中意的东西,温柔的把玩,然后残忍地毁掉……当然,知道这点的人并不太多。因为这丫头总是笑眯眯的,张得又不甚美丽,没什么能引起旁人嫉妒的地方。得大夫人的宠也不娇情,谁有点什么不痛快总喜欢找她唠叨几句。
但昨晚上,翠末很不痛快,做事时,细细地指甲都被恨恨折去几根。
“你明天,亲自去负责准备卷小院的早膳。”余夫人吩咐的时候显得很疲倦,指尖一揉,整齐的发鬓被挑出几缕纷乱,旁边的翠末却来不及像往常一样贴心地提醒。
这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顺便。看看……”
看看……
她心口有些微凉。看什么。是看那对把商家堡闹得鸡飞狗跳地主仆。还是看堡主地心?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一个奴婢能插一手地。
山脚下死地那几个门徒里。其中一个小领头地恰好是翠末地相好。托了些关系。最后终于得见最后一面。奇怪地伤痕。双眸怒瞠。那是在诧异万分下地死不瞑目。
如果翠末只是个普通丫鬟。大概会悲伤。但绝不会恐惧。可惜不是。她能得到大夫人地宠爱。能在商家堡挣到些许说话地余地。通常都不很简单。隐约知道那老妇人地可怕后。翠末对大夫人所表示出地难得信赖实在开心不起来。
虽然只是“看看”,她却不知道自己动地心思,代表地势力会不会激怒那个恐怖的老妇,而自己又究竟能不能保住一条命。
虽然不能理解素来冷淡的余雯这次何以如此上心,但却不能拒绝。毕竟只是一个丫鬟,大夫人的手段,她自然再清楚不过。去,不一定有事。但是不去,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交换晚值人手后回到大通房子里,静静的,基本上全睡了。接着,在那双可爱的粉红鞋子里发有一张小小的软签被发现……捏着素白的软签,翠末很想骂娘,尽管早在出生地时候,她娘就被克死了。
软签是五夫人派人送来的。
内容很简单,让她的明天往送到卷小院的早膳里做点手脚,下点毒药。不论是谁,只要胆敢挑战雷霆镖局权势就必须死!雷家人向来如此自负,雷千萍,商家堡的五夫人,当然也一样。
没错,翠末是个钉子,一个雷霆镖局放在商家堡地钉子。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钉子这种东西,存在既是合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只要不太过分,索性当成一种半扭曲地消息互通工具。
翠末有些愤怒,埋一个钉子不甚容易,尤其是在余雯身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雷家人只会当她不存在。前几次行动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涵阳竟能活到今天,也不料得雷千萍竟会气急败坏到乱了分寸,拿她来当杀手。
一个沙袋平时软乎乎地很适合揉捏,但当灌满铁水之后,再想冲它挥舞拳头,只会让自己被磕得头破血流。
但凡一个聪明人,都不会愿意做这样一个注定牺牲的拳头。所以她也有些犹豫。依旧起了早,依旧拎着食盒,走在小道上,步子固然拖杳,却没有停止。
卷小院里冷冷清清,悉落着有几个老仆人在打扫。晨露把地上地残叶给粘成一串串,用干枝条拢成的扫帚扫起来比较吃力。
叩叩门,迈过木坎,嗅着残留的一丝烛香,头突然有点重。
“谁?”
清淡的声音伴随几道响铃传来,翠末手一抖,脑袋被莫名的压力迫得微微垂落,眼皮翻了翻,向声音
方向小心翼翼地探视。
水绿色的衣,两腿半盘成莲座蜷在椅间,合宜的裤管因为动作稍稍上移数存,露出白嫩的脚踝。未嫁英华,居然如此坐姿,偏偏放在此人身上却没有半点扭捏不适,通体自成一身气派。
一手撑着下颚,纤细小巧的腕上扣了枚银环,环上缀铃数点,只要一动弹,便音随风起。再往上,便是尖尖的脸盘儿,浅褐的眸子氤氲幽深,还有那道划破整个左脸的伤疤……
手一抖,餐盘里的东西险险洒出,连忙假借布菜掩盖自己无端端的狼狈。
“奴婢领大夫人命来给老夫人和姑娘安排早膳。”
一碟荷叶卷,一蛊黑米粥,两盘小豆糕,四五样甜果,如此人家,果然用度奢华富丽,不过是区区两人食用的早餐偏偏弄出足矣撑饱七八人肚皮的分量。
涵阳揉了揉肩,随意地把**着的脚丫子套进秀鞋里去。大致扫过几眼,秀眉不动,唇线若有似无地往上扯了扯。
“粥里面那颗东西是什么?”
“啊?哪里?”
翠末心一跳,连忙紧张地凑过去。她明明仔细检查过,不可能有什么纰漏!
“看,这里。”
才靠近,一抹浓郁的异香探进鼻翼,右手吃痛,抬头刚好望进那双浅褐色的瞳目,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再模糊,晕沉沉的,似在梦中,又似清醒着。
她记得……
她看着那人把下了药的粥喝完……
她拿到一份小纸包……
她心里有人在不停的说,把这包东西放到五夫人的茶水里……
为什么是五夫人……
有一刻她似乎是清醒的,下一秒却又变得迷糊起来。
最后,翠末脑子里只记得一件事:把那包东西放进雷千萍的茶水里,想今天早上一样,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当小院再次恢复冷清,涵阳将夹在两指间的金针收回布囊中。看着剩下的食物,感到有些厌倦,索性往常常打盹的大树走去。
阳光渐渐变得浓烈,青石路都被烤得微热。斜倚坐在巨大的树干上,开始睁着眼,静静地想。
她喜欢最有效率的做事方法,一般不能真正威胁到自身的人,或者事,都不大愿意理会。雷家因为过度的自傲,固然是无法忍气吞声,可惜碰上的是个不讲理的对手。如果是以前的她,只能将这几次看成小丑做戏。要杀人,有的是办法,只是不希望节外生枝。
本来雷千萍可以躲过一劫,可惜涵阳想起了袁乐萱当初那一掌,想起来,现在的她,只是孤身一人,每一份威胁都不能小觑。
不久的将来,商家五夫人曾经的受宠便成为了人们陈旧记忆中的一页,随便翻翻,也就过去了。据说大夫人身旁的丫鬟受了指使,往她茶中下药,好好一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儿,变得痴痴傻傻,犹如深秋浮落在水面上的枯叶,年华一去不复返。
丫鬟的反应很奇怪,直到被杖死那一刻都不肯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固然没有结果,但众人的眼光都若有似无地放在了默不作声的大夫人身上。
没有人相信那个丫鬟嘴里的话,药在她房子里找到,那杯茶从头到尾都是她经手,不是你,又还能是谁?
大概只有老天爷和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少女知道,这丫鬟确然是被冤枉的。
可惜不会有人发现的,因为,这个年代的人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催眠。
“亲眼看到五夫人喝下那杯茶,就把一切都忘掉。”
日出,日中,日落。
掌灯时分,怪婆婆终于又回到了卷漱小院里。
笨重的木轮椅压碎路旁的枝叶,轱辘滚动着的转轴因为磨合而发出“嘎嘎”的闷响。婆婆脸色不太好,横七竖八的伤疤沉沉地垂着,萎缩的眼皮是不是动上以动,又很快地遮下来,偶尔泄漏几丝阴冷的目光。
涵阳把轮椅推进房里,手一挑,燃了火折子往烛芯一划,顿时满室亮堂。
她不急,她也不急。
一老一少,面对面坐着,吃饭。
食毕,婆婆把没剩几根的白发往耳边一拢,手隐约有些微颤。
“丫头,帮婆婆一把。”
对着的方向,是房子里唯一的一枚铜镜。和怪婆婆相处一年多,涵阳从来不曾见她照过镜。甚至于,但凡能映照出面容的物什,都会激怒这位怪异的老人。
不多话,把婆婆慢慢推到镜子前面。站定,看着一片晕黄中那张扭曲的,愤怒的,绝望的,伤悲的,以及,悔恨的脸……
今天晚上,很多事,很多秘密,都会被再度挖掘出来吧。而她,只需要做一个聆听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