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故找上你？你倒底干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只是，只是和几个朋友打麻将而已。”袁圆不敢看她母亲，埋着头，胆怯地说到。
“打－麻－将，还‘而已’，你现在倒是说的轻松。”袁方瞪着袁圆，一字一句的说到。
“本来就只是打麻将嘛！也是我们运气不好，吃过午饭，实在没什么事，我就到朋友家玩儿。刚坐到牌桌上，没玩到几圈，派出所的人就进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一定有人‘点水’。他们进来就说我们是聚众赌博，当场没收了赌资、赌具，叫我们跟他们走一趟，我就去了……他们让通知家属，我有什么办法？想了想，叫袁方比较好，我就打电话给袁方，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你那都是些什么朋友？难道你们不是聚众赌博？是啊，出了事，倒霉事，你总是能够想到我。你这么理直气壮，怎么不叫少杰来取你？”袁方余气未消。
“少杰，哪里比得上自家大哥嘛。放心，你帮我交的罚款，我会加倍还你的。求你别再火上浇油啦。”袁圆走到袁方身边，低声下气的央求到。
“你打多大的麻将，警察会管你？”方润渝追问到，见袁圆埋着头，不敢说，她又气又急，大声叱责到：“说，你倒底打多大的麻将？”
“两百块，”袁圆抬起头，见她母亲没吱声，又低声分辩到：“他们刚开始，还说打肆百块的，我，我没同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打这么大的麻将的？”方润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个多月以前吧。不过，我并没有输，还赢了钱的。”袁圆自知理亏，越说声音越小。她偷偷拿眼睛瞟她的母亲，她母亲脸上的愤怒，仿佛大雨到来之前的乌云，越聚越厚，黑压压的堆满天空一般，极快的布满了整个脸庞。刚开始见到他们兄妹的愉快，已经被深沉的痛苦赶跑了，早就不见了踪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就从天底下最幸福的母亲变成了最不幸的母亲了。“妈妈，你没事吧？”袁圆忐忑不安的问到。这种情形是不可能没有事的，袁圆知道，这是大地震的前兆，她母亲每次被她气的发火之前，总会沉寂几分钟，沉寂的时间越长，风暴越大，她母亲的怒气是需要时间酝酿的。袁圆结婚以后，她母亲就没有责骂过她了，但是，今天的事情，毫无疑问，肯定会被责骂的。袁圆哀求的望向袁方，她知道，她母亲的怒气从来不会指向袁方。
“妈，你说要叫爸爸回来，王叔叔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袁方坐到方润渝身边，问到。方润渝想了想，一时竟然忘记了，于是起身去找电话号码。
“袁方，求求你，赶紧劝劝妈妈吧，不然我肯定会被骂死的。求你了！”袁圆连忙乘机对袁方说到。
“你活该被骂，平时任性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连什么该玩儿，什么不该玩儿，你都搞不清楚了，再没有人约束你一下，还不知道你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袁方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在考虑如何缓解他母亲的怒气了。
“再也不敢了，帮我躲过今天这一关吧，我会感谢你的。”
正说着，方润渝拿着电话本来到他们身边，她将号码本递给袁方：“袁方，你再给少杰打个电话，叫他马上过来。”
“妈，不用叫少杰过来了吧，你教育教育袁圆就可以了。”
“不行，叫少杰马上过来，他太纵容袁圆了，袁圆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方润渝严厉的说到，她怒不可遏的坐到袁圆对面，袁圆随即感觉到强烈的暴风雨扑面而来：“你真有本事，敢打两百元的麻将，你说，你这不是聚众赌博是什么？袁方根本就不该从派出所把你领回来，你就该呆在那里。丢人现眼，丢人现眼！我和你爸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袁家、方家，还从来没有人进过公安局、派出所，你倒是开了先例了……”
方润渝连骂代说直到袁有瑞回来。袁方大致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袁有瑞。袁有瑞来到方润渝身边坐下，极其谦和的对她说到：“润渝，教育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也累了，下面的事交给我，你先休息一会儿。”
“妈妈，我扶你进屋去躺一会儿。”袁方连忙上前扶方润渝进了卧室。
看见方润渝和袁方进了卧室，袁圆如释重负，立即倒向沙发靠背上。
袁有瑞是一个严谨自律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很少开玩笑，但是，在子女的教育问题上，他从来不会感情用事，比方润渝要宽容得多。他看见方润渝进了卧室，于是起身坐到袁圆身边，和颜悦色的对袁圆说到：“你别怪你妈骂你，是你太过份了。两百块钱，可以做很多事情，城镇贫困人员的低保，一个月也就壹百来块，这可是别人维持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啊。你看你，一炮就放出去了。你是衣食无忧，不用考虑养家糊口的事，不用为生计操心，这种幸运，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你应该加倍珍惜才对。”
“爸爸，我虽然打麻将，可是并没有输钱，我还是有赌运的，真的。”袁圆分辩到，不管犯没犯错，她在她父亲面前是比较敢讲话的。
“就算你没有输钱，你这不是白白浪费光阴吗？”袁方刚好走出来，听见袁圆的话，不住的摇头。
“浪费光阴，从何说起啊？成天没事儿可干，我正愁无法打发光阴呢。再说了，光阴本来就是用来浪费的，你想留住，留得住吗？”袁圆靠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说到。
“成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太久，你才会感到度日如年。生活需要我们认真去对待，有许多富有情趣的事情，值得我们认真去做。并且，只有找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去做，你才会过得有意义。”袁方语重心长的对袁圆说到。
“算了吧，袁方，别一板一眼的跟我说教，人生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你不过想要过得有意义，才去寻找生活的意义。”袁圆立即反驳到。
“袁圆，你成天无事可做，你空虚、无聊，因此寻求刺激，我们能够理解。只是，刚开始，赌博或许会给你带来新奇、刺激。为了赢得牌局，你全力以赴，满怀激情坐到牌桌上，极富变换的壹百零八张筒、条、万，像万花筒一般，每一局都会变化出不同的牌面，你得根据牌局的走势，集中精力，随时调整自己手里的牌，看上家，望下家，既要自己胡牌，还得阻止其他三家比你先胡牌，时而欣喜，时而沮丧，你一心一意陶醉在牌桌上，全然可以忘记周围的一切。可是，等你太依赖这种不健康的生活时，久而久之，你就会麻木，对牌桌上的输赢不再敏感，金钱与时间在你眼里统统贬值。袁圆，你还这么年轻，精力充沛，今后的生活难道就要在牌桌上度过吗？”袁有瑞说到这里停下来，他温和的凝视着袁圆，等待她发表意见，见袁圆一言不发，又继续说到：“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哥说的也没错，人生的确是需要我们给它确立意义，才会有意义。你不要对什么事情都不屑一顾，你要尊重大家认定的有价值的东西，否则，生活也会对你不屑一顾的。”
“爸爸，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袁圆并不是不理解家人的一片苦心，只是她的日子实在难以打发，不免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以前不是很会玩儿吗？”袁方讥诮的问到。
“是啊，我以前很会玩儿，只是，再有趣的游戏，总有玩儿腻的一天。麻将，是我最近找到的令人兴奋的娱乐，可惜现在又被限制，不能玩了。”袁圆异常苦闷的说到。
“麻将本身是益智的游戏，只是被歪曲成赌博的工具了。其实，把麻将限定在娱乐的范围内，应该是有益的活动。”袁方不假思索的说到。
“有许多健康、有益的娱乐，难道不比打麻将强吗？不管怎么说，袁圆都不许再打麻将了，你记住没有？”袁有瑞再次强调到：“不许再打麻将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袁方起身去开门。
第三十章
更新时间2011…6…24 17：44：35 字数：3513
三十
“袁圆，她怎么样了？”看见袁方，鲁少杰焦急的问到。
“你怎么来了？”袁方并没有回答鲁少杰的问题，鲁少杰仿佛也没有听见袁方的话，径直就进了屋。
“是我打电话叫他来的。”方润渝听见鲁少杰的声音，推开卧室的门，来到客厅：“少杰，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倒好，什么都由着她胡来，天马行空……”
“妈，袁圆是成年人，她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别怪少杰。”袁方觉得鲁少杰进门就被他母亲指责有些冤枉，替他分辩到。
“有他这样当丈夫的吗？你问问他，他知道袁圆成天都在干什么吗？”方润渝对袁方说到，又回头冲鲁少杰说到：“你知道吗？”
“对不起。”鲁少杰一进家门，就发现气氛不对，再看袁圆，她埋着头默不出声的坐在沙发上，根本不像方润渝在电话里说的那样——生了重病。此刻，被方润渝一问，虽然不清楚倒底出了什么事，他心里已经明白，一定是袁圆惹是生非闯了祸。
“有你们这样过日子吗？连自己的老婆做什么都不知道，说好听一些，你是粗心大意，太信任她，说难听一些，你对她根本就是漠不关心，你根本就不在意她。我看，袁圆在你眼里就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份量？”方润渝越说越生气。
“妈，不是这么回事。”袁圆见她妈开始训鲁少杰了，大有把对她没发泄完的怨气发泄到鲁少杰身上的势头，急切地说到。
“不是这么回事？那我问你，你们结婚多久了，为什么不要孩子？”
“天啦，妈，你怎么又扯到要不要孩子的问题上去了。我不是说了吗，是我不愿意怀孩子、生孩子，跟少杰没有关系。”
“是啊，他当然不着急，他有儿子嘛。”
“雨田也是我的儿子！”
“你只是雨田的继母。袁圆，孩子，还是要有自己亲生的，不然你老了怎么办？”
“妈，你真的扯远了。孩子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谈。”袁方劝到，他觉得他母亲的话，说的太过分了，尤其是当着鲁少杰的面。
“为什么你老是逼我生孩子，要不要孩子有那么重要吗？养儿防老的观念早就过时了，我以后老了，就上养老院。我就是不想生孩子，反正我们国家人口多，不生孩子，也是充分考虑国情，替国家排忧解难。”袁圆索性大声说到。
“你说什么？国家需要你来排忧解难吗？你少添乱就万事大吉了。你个臭丫头，生孩子是女人的本分，是女人的义务，哪个女人不生孩子？都要像你这样，怕痛、怕麻烦，不要孩子，人类早就灭绝了。你还能站在这里废话连篇吗？”方润渝指着袁圆骂倒。
“妈妈，就算你是我最亲爱的妈妈，你也不能强迫我按照你的生活方式去生活，我有自己的生活！怎么过是我自己的事，你就别管了。”
“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你不听我的话，只怕到时候你连哭，都没地方哭。”方润渝气急败坏，拿指着袁圆的手指头，直戳袁圆的脑门。
“妈，妈，你说就说嘛，别这样，当心气坏了身子。”袁方见状，连忙上前拉开他母亲。
“润渝，别生气了，你进屋歇着吧，我来教育他们。袁方，扶你妈到里屋休息。”袁有瑞站起来，来到方润渝身边，温和的对她说到，完了他转过脸，神情严肃的对袁圆和鲁少杰说到：“你们这样不行，夫妻之间应该息息相通，相互关心，哪有你们这样的。袁圆，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身上的毛病必须改。少杰，不是你妈说你，你的确太纵容袁圆了，这对她没好处，对你们的婚姻也绝对没有好处……”见袁有瑞和自己是一派的，方润渝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卧室。
等到方润渝进了卧室，袁有瑞的语气马上就缓和了，他拍了拍鲁少杰的肩膀，对他笑了笑，和颜悦色的小声说到：“少杰，你妈刚才是在气头上，情绪失控，说了许多过火的话，别放在心上。袁圆身上的确有很多毛病，今天就不说了，你们都回家吧，我看你妈大概没有心情做晚饭了，都回家吧！”
“对不起，爸。”尽管鲁少杰的性情已经变得沉稳了许多，不过莫名其妙的被岳母大人训斥一通，难免感到十分困窘：“妈的心情，我能理解，她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有些事情，是我没有做好。”
“不说了，不说了，都回家吧。”袁有瑞摆了摆手，说到。
“爸爸，我们走了。快走，快点儿！”袁圆听了她爸的话，立刻站起来，赶紧拉起鲁少杰就往外走。
刚下完楼梯，袁圆就不走了，还不时回头向上张望。
“你怎么不走了？”鲁少杰问到。
“等袁方。”不久就听到了轻微的关门声，袁圆说到：“他下来了。”
“少杰，对不起。我原来是想请爸、妈教训一下袁圆，没想到连你一块儿被骂了。。”袁方望着鲁少杰，歉意的笑了笑。
“袁方，我可是你的亲妹妹，我低声下气、三番五次的求你，你置之不理，你真没有同情心，害得我挨了好半天的骂，差一点儿引发家庭暴力，你满意了吧！袁方，我已经结婚了，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你也不该当叛徒，兴师动众的到爸妈面前告我。怎么，你小时候的德行到现在还没有改？”袁圆把心里的怨气一股脑的撒向袁方。
“袁圆，我这全是为你好，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再怎么说，聚众赌博，玩儿到派出所去了，总是一件丢人的事，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你还想教训我啊？”
“我看袁圆是病了，还病得不轻。”鲁少杰听了袁方兄妹的对话，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缘由，心里的凝惑是解除了，但是心情变得阴郁起来，他转向袁方，对他说到：“袁方，我们去喝一杯吧。”
“改天吧，少杰，汪玉大概已经做好了晚饭，我得回家了。”袁方说完，朝自己家的方向走了。
回家的路上，鲁少杰和袁圆谁都没有讲话。袁圆自知理亏，见鲁少杰一言不发，她更是不敢讲话，她打定主意，总之牌是打了，派出所是进了，骂也挨了，大不了再挨一顿骂，她听凭发落，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
鲁少杰从袁圆的行为中，又窥见自己当年的放浪形骸，他深知掩藏在表面的越轨行为之下的心灵的空虚、颓废，令人窒息的无聊、苦闷，这种缺乏目标，没有信念的麻木生活，会造成可怕的后果——它让你的心灵日渐枯萎、荒芜，你感觉到自身正在被某种邪恶的东西渐渐吞噬，你想自救，极力想要抓住一些东西，于是到处寻求新奇的事物，以便获得全新的感官上的满足，越是让人兴奋就越好，只是，你不过是在饮鸩止渴，越是寻求刺激，就越是意志消沉，越是远离真正的幸福，到头来，只能坠入绝望的深渊！那段晦涩的日子，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并不遥远，回想起来仍旧会刺痛鲁少杰，让他汗颜、让他后怕。就算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可以宽容的原谅自己的过去，但是，有些事情你永远无法忘记。沉睡在记忆里的往事，是一瓶陈年老窖，散发出令人心醉神迷的诱人酒香，你总是忍不住要揭开酒瓶盖子，倒上一杯，独自浅酌。
打开房门，鲁少杰独自坐到沙发上，任凭自己在往事的漩涡中沉浮，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身边的袁圆。袁圆打开台灯，光线照在鲁少杰的脸上，浓浓的眉毛，看上去比本身显得�